<p class="ql-block"> 五棵松是指老家大門前的五棵松樹。當(dāng)年，老家的房子修好，只有光禿禿的幾棟房子，以及房子四圍的院子的墻，突發(fā)奇想：在大門外栽上幾棵樹，與這院子相互映襯，使這居處多份優(yōu)美的環(huán)境，豈不美哉！</p> <p class="ql-block"> 恰好有賣雪松的，我也沒有顧惜樹苗的昂貴，花了不小的代價(jià)，一古腦地買了六棵樹苗。每棵幾乎兩米多一點(diǎn)了，雖也不粗壯，但樹形好看，就幾經(jīng)輾轉(zhuǎn)送回老家。聽說很有幾個人喜歡這樹苗，在父親跟前念叨，愛樹如命的父親怎肯把它們讓人，加之是他兒子買上的緣故，更是惜之如命，把它們小心翼翼地栽在了大門的兩側(cè)，一面三棵。</p> <p class="ql-block"> 雪松移栽后，要讓其順利成活，那是相當(dāng)不容易的，至少我是這么認(rèn)為的。父母移栽這六棵樹，除了挖坑施肥澆水之外，樹栽好之后所花費(fèi)的功夫，更是難以計(jì)算。父親每日用灑水壺噴灑葉面絕對不少于三次，更何況那時(shí)，人還住在老莊，來往于新莊老莊至少也有一公里的山路。就是這么辛苦，幾個月之后，五棵樹換了葉子，生機(jī)勃勃，但有一棵，費(fèi)盡了功夫，卻一天天枯萎，直至這針?biāo)频娜~子一天天地落盡，最后成一把枯柴，在我們一家人的惋惜之中給挖掉了。從此六棵松變成了五棵松，院前左右的樹雖不對稱，我們也再沒有想著買一棵樹苗補(bǔ)上，后來父親干脆在枯了的樹的原址上補(bǔ)了一棵柏樹，六棵樹仍為六棵樹，只是其中有一棵是柏樹而已。</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這樹成活以后，加上父親適時(shí)的澆灌，長得郁郁蔥蔥。每到天下雨，父親便不顧雨的大小，凡是能接水的家具，全擺在了房檐下，甚至連不用的水缸也不放過，全都接滿了雨水，等雨過，便一桶桶地全提倒在了樹下，不過幾年，這幾棵樹的生長速度驚人。有了這幾棵樹的映襯，這院子顯得格外美，尤其坐在房中，看書累了，或者干脆仰臥在床，也可以看到這樹的翠綠，讓人的心也格外地靜。有位同事因他的居處門前有棵古柳，給自己的居室起名古柳居，他也格外上進(jìn)，因慕其優(yōu)秀，也東施效顰般地給自己的居處起了名，叫五松居。每每周末或假日在家，在書房或出入于院子，總是百般地享受著這房與樹帶來的溫馨與幽美，或與父母閑話，或在樹蔭下午飯，或在房中翻書，或忙于房前屋后，那種平和與幸福是難于用文字形容的。</p> <p class="ql-block"> 幾年前父親去世時(shí)，這五棵松已經(jīng)長得高大茂密。冬天的時(shí)候，我很早就把母親接走，夏天，似乎是由于工作，在老家與單位來去匆匆。每次回家，房檐下仍舊擺滿了接水的工具，母親也不忘時(shí)時(shí)澆灌這些樹，但出出進(jìn)進(jìn)，總讓人心里空空蕩蕩。母親年老了，有時(shí)我提起水桶，卻似這桶水有千斤萬斤。今年由于重鋪院子的地面，看到滿院縱橫的樹根，還有房基下的樹根，我知道這樹實(shí)在不能留存了。雖然這幾年也一直意識到這個問題了，但總是舍不得，下不了決心，今后終于在無可奈何中，把這五棵松一一地砍掉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這五棵松樹真的被我砍掉了，門外空蕩蕩的一片，院子再也沒有了乘涼的樹蔭。每次在房中抬頭，有意識地搜尋，結(jié)果常常是長嘆一口氣，連心都是空的。就像父親的離世，讓人總覺得心失去了依靠一樣。記得有一年冬天因事回家，看到緊鎖的大門，總有一種無可名狀的失落。</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今年有了更多的時(shí)間呆在老家，但過不了多少時(shí)日，又有離開的沖動，在縣城呆不了幾天，又在想這個讓我夢縈的老家了。但沒有了五棵松，這居室的名字再也不能是五松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