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夢碎江南不復(fù)眠</p><p class="ql-block">?遙思塞外起風(fēng)寒</p><p class="ql-block">疫斷周年祭父路</p><p class="ql-block">千里追懷自難安</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一個刻骨的日子，成為我心中的一道傷疤，因為這是老父親周年的日子。整整一年了，對老父親的離去像一道梗，融進(jìn)我的生命中，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生出無盡的反思。還有無法彌補的缺憾和太多的如果……，這如果太沉重了，沉淀了太多的思想，伴隨著我的呼吸，占據(jù)了我的睡眠，不管是忙碌的、閑暇的、開心的、難過的、愉悅的、感傷的、幽思的、冥想的……。父親在時，不用想，他就是現(xiàn)實的存在，父親離去了，他就融進(jìn)我的意識永存。</p><p class="ql-block"> 民間有短百天長周年的習(xí)俗，昨天是老父辭世之日。</p><p class="ql-block"> 如果按時間算，只一年父親應(yīng)該還沒走遠(yuǎn)吧？還能感受到我的無限追思吧？<span style="font-size:18px;">而父親的祭日我卻不能回去，千里相寄父親能感知到嗎？去年的昨天父親還有意識，而且并不糊涂。可他沒有給老媽和兒女留下那怕是一個字，什么也沒說也沒交待，就默默默默的離我們而去。即使是生命的最后一個月，一貫開朗熱情澎湃的老爸，明顯病重的他也是惜字如金。只是不時的關(guān)注墻壁上的鐘表，鐘表掛在北墻上，而床是靠南，他又頭北腳南，想看鐘表要在枕上后仰頭才能看到，不知道老爸為什么會不時的后仰著頭，重復(fù)這個不舒服的姿勢以看到鐘表，就連臥床不起后也沒間斷過，直到生命的最后時刻。他是在丈量人生之路嗎，他是在計算離去時間嗎？在時間和空間上他有感知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從八月十五之前老爸就基本上等同于不進(jìn)食了，每天一兩口小米湯不帶米粒就算是吃飯了。這對于能夠給自己開中藥方的他，能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進(jìn)入生命倒計時了嗎？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老爸并不知道自己是得了腫瘤，他一直說自己是幾十年的老毛病，就是寒性體質(zhì)導(dǎo)致的咳嗽，說自己是天氣預(yù)報，在天涼時只要沒有太陽就咳嗽加重，大晴天就減輕。為此曬太陽成為他的慣常，即使是大夏天也是別人怕曬，他怕不曬，還說這是攢點陽光好過冬。而冬天的晴天，他也會在窗前曬太陽。而一變天他就能極為靈敏的感受到，為此他總是用玩笑語氣說，這老天爺可真是的，一變天就請示他，向他匯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而這次不同以往，不只是咳嗽這么簡單，而是咳好幾次血，他能猜測不出來他這是添病了嗎？可由始至終老爸沒漏過那怕是一絲的質(zhì)疑。他是真的如人們說的那樣，得了大病的人并不認(rèn)為自己是得大病嗎？還是老爸不想說，配合我們的良苦用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老爸是個勤奮的人， 幾十年了好學(xué)的老爸真的是久病成醫(yī)了，從30多歲就被稱為老病號的他，一個完全的中醫(yī)藥盲，靠自己摸索，能自己給自己開藥方，同時進(jìn)行穴位點按調(diào)理身體，自律又堅韌恒久的鍛煉身體，竟然在中年后比同齡人健壯了。80歲前還能步行十多公里，即使是感冒他的自我治療也不同于他人，他會選擇登山，說汗出透就好了，實在嚴(yán)重了才會吃兩粒人們不再常用的鎮(zhèn)痛片。因為是陽虛體質(zhì)導(dǎo)致咳嗽，除了止咳藥和他自己調(diào)方的祛寒中藥外，老爸對其他藥的使用是嚴(yán)謹(jǐn)?shù)?。最?yán)苛的是在他七十歲時，得了帶狀皰疹，手臂上的水泡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疼痛讓他一整夜就托著手臂，坐到天明。那時得這個病的人并不像現(xiàn)在這么多，西醫(yī)就是讓口服阿昔洛韋，外敷阿昔洛韋軟膏，老爸看到說明書這個藥的禁忌，感覺后遺癥太嚴(yán)重，決定不用。而中醫(yī)看老爸年紀(jì)大，害怕治不好再治出風(fēng)險，拒絕給治療。老爸愣是靠毅力自愈的，人生四大疼之一竟被他硬挺了過去。后來老爸一直臂膀疼，還以為是年紀(jì)大，老胳膊老腿的，自己說是磨損疼。近幾年得這個病的人愈來愈多，了解到皰疹即使好了毒素沒及時排除，疼痛會經(jīng)常沿著神經(jīng)走向不定時發(fā)作的。當(dāng)時也不知道是什么誘因會得這個病，而我也是多年后分析是老爸過于乏累，體內(nèi)熱毒生成而生皰疹。那年秋天秋陽正盛，老爸從伊春出發(fā)沿公路步行到友好，那時還沒有公交車只有小客車而且人滿為患中途也不停。他也沒有帶水，</span>那時他還不敢喝涼水。走到雙子河車站附近又熱又渴，只能在路邊歇歇腳，后來遇到一個老熟人到人家坐了一會兒，喝上了點熱水?；謴?fù)了體力后又接著走到友好，從家里出發(fā)到友好辦事地點<span style="font-size:18px;">步行了十六七公里。回來后感覺是累著了，吃了兩顆鎮(zhèn)痛片，休息了不兩天，就得皰疹了。我這也是后期才明白帶狀皰疹的危害和嚴(yán)重性，現(xiàn)在醫(yī)學(xué)界有一種分析是，得皰疹的人會在數(shù)年后得癌癥，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奪取了老爸生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因為經(jīng)過老爸自己的調(diào)理有過幾年不咳嗽了。近80歲又開始不定期的咳嗽，但體力還是非常好，讓同齡人羨慕和稱道。到病逝時他也是耳聰目明，看一輩子書視力仍然沒點點的問題。體檢時心腦血管，血液指標(biāo)跟年輕人一樣，所以老爸說自己的臟器都沒毛病，如果沒有家族性遺傳的老寒根，就什么毛病沒有，吃嘛嘛香，身體喯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這咳嗽真的是去看醫(yī)生的緣起，診斷出這個病時老爸也是一直在咳嗽，已經(jīng)很虛弱了，那是老爸發(fā)高燒到近40度，人都已經(jīng)燒得發(fā)抖了，老爸還說沒問題他不怕發(fā)燒，他發(fā)燒是好事，是吃熱性藥的反應(yīng)。我們極力堅持，老爸才同意去醫(yī)院。這一看就看出問題了，當(dāng)時的考慮是，老爸的身體狀況不適合進(jìn)行手術(shù)和放化療的折磨，那樣反而會縮短生命的時間，期待不做破壞性的治療而延長老爸的生命，同時對老爸老媽封鎖了真相。而老爸老媽也真的就沒往壞處想，一直以為是老毛病?？蓮?019年9月15日到2021年11月2號，病了兩年且一日一日重于一日，老媽沒想到，老爸自己身體的感覺能自悟不出來嗎？過去一年里我和老媽討論過多次，到生命的最后時刻，老爸既沒提過也沒留個什么話，是老爸對自己，已經(jīng)心知肚明了？對老媽，知道兒女會照顧好老媽，沒有什么不放心的？而我不時的猜測老爸是不是對人生有了更為深刻的感悟和認(rèn)知，有了更深沉的思想，是更為通達(dá)而淡化了語言……可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更希望他能有個只言片語，給我們以珍藏，但沒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開始我沒有對老爸隱瞞真相有過質(zhì)疑，與其讓老爸在等待死神敲門的煎熬中度余生，莫不如讓老爸在老病會痊愈的希望中安生，以為這樣可以在老爸生命的晚年能不知情而減輕憂慮?？删驮诶习质湃サ牡诙?，我一下后悔了，怎么能不讓老爸自己來決定自己的生命走向！如果老爸知道真相會怎么對待！我有什么權(quán)利阻斷這個實情等等念頭排山倒海般砸向我，一個個不眠夜，一個個陽光日，連綿不斷啃噬著我的靈魂，不安和追責(zé)在靈魂中植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一年來老爸一天也沒走，總是在我的思緒里。以前我還認(rèn)為自己很孝順貼心，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愈來愈感到有無數(shù)的遺憾，如果能重來，一定不會是過往已經(jīng)形成的那樣，我會更深入的了解和體會老爸的思想，與老爸共情，體悟老爸的人生感受。不只是物質(zhì)的，更重要的是精神的。對這一點我雖然做過但沒有做好，如果大弟在父母身邊他能比我做的好。估計也會有其他人，沒有注意過父母老年后的精神生活，而使年邁的父母出現(xiàn)精神孤島現(xiàn)象。（但愿人人別有這個遺憾）我越是剖析越是感覺到不足和缺憾，對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有了更切身的體會……而我寫的也這些也不足以道出我對老爸的祭奠，而在老爸的祭日先留下這點痕跡，借以哀思和寄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一句嗚呼哀哉，豈能表達(dá)出這萬千的念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老爸真誠耿介，人性善良。對長輩無不體貼入微的孝心，對自己父母自不必說，而姥姥活到九十四歲老爸當(dāng)自己媽媽待，姥姥說我老爸是我姥姥的大孝子；玉樹臨風(fēng)的老爸對老媽始終如一無半絲二心，無不盡情；對兒孫關(guān)愛細(xì)致，無不盡心；對親朋扶危助困無不盡意；對自己粗茶淡飯，剩菜剩飯，從無吃過小鍋小灶。一輩子沒計較過錢財，即使困難時期，而自己節(jié)儉了一生到86歲離去。</span></p><p class="ql-block"> 這四年來是老爸身體日趨衰弱的四年，而我為了兒孫，一次次的遠(yuǎn)離父母，沒能在其身邊陪伴。明明知道這是別離的前奏，而不得不擇子孫而遠(yuǎn)父母，空生出這么多的感念，而孤寂的父母只有不舍而沒有怨念?，F(xiàn)在又別離老媽而擇子孫，對于85歲的老媽又何嘗不是別離的前奏呢！</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社會的快節(jié)奏高效率沖擊著人的情感，物資的富足淡化了親情。古時父母逝去，人要守志3年。八十年代至親逝去要帶孝一個月?，F(xiàn)在親人逝去，只是幾天后事處理。幾千年的傳統(tǒng)在這幾十年，基本弱化差不多沒有了。而疫情又是客觀助推器，連親人最后一面也有見不到的。我現(xiàn)在又只能遙祭父親周年，還是重兒孫而輕父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父母這一代勤勤儉儉一生，口挪肚贊，牙縫里勒鋼镚，惦記著這個子女那個兒孫，還要忍受對異鄉(xiāng)他地兒孫的思念，而兒孫有多少能感同身受呢。我們這一代人一邊承繼著父輩的過河錢，一邊帶工資去全職全力照顧兒女，而兒女子孫又有幾個人會考慮父母，更何況祖父母輩的付出呢。我輩復(fù)步父輩路，子孫何能學(xué)半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可我卻還是熱望兒孫們能開心，能快樂，少奔波，少勞碌。多健康，多富足。希望四歲的小孫慢一點長大，多多的無憂無慮，童真爛漫，快快樂樂的，這樣可以晚點承受人生的打磨和風(fēng)雨的侵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前天去送小孫到幼兒園，看著他一步一步的向院子深處走去，小小的身子在陽光下一點一點挪動。突然想這是一天之內(nèi)的小告別，一個個小告別的疊加，就是人生了。</span></p><p class="ql-block"> 生命是一個無限告別的過程！來到這個世上就不可能長存，因此存在才珍貴，能夠珍惜擁有，珍重當(dāng)下才是最為重要的。而我們總是做的不盡如人意，任時光從我們身邊滑過，一去不復(fù)返。告別舊日時光，才能迎接昔日的朝陽，告別童年的歡樂，才能接受快樂的成長。告別如影隨形，一次次的告別是人生的平常，一次次的告別飽含滄桑，一次次的告別飽嘗凄涼，一次次的告別有著太多的無奈和彷徨。不喜告別又逃不出告別。人，生而不永恒，而告別永恒，思念永恒。若果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那么離別則是無奈的嚴(yán)酷。</p><p class="ql-block"> 另，從這兩張照片中能看出世事的嚴(yán)酷了，意氣風(fēng)發(fā)年輕帥氣的老爸，在生命的最后時光會如此憔悴，羸弱和無力。</p><p class="ql-block"> 老父長已矣，和血淚涌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