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蔣文龍 十八洞村位于湖南省湘西土家苗族自治州花垣縣雙龍鎮(zhèn)境內(nèi)，因村內(nèi)有個山洞，有十八個分支，山洞綿長幽遠，洞內(nèi)景觀奇特，美不勝收，十八洞村因此而得名。 十八洞，別名又叫“夜郎十八洞”、“野狼十八洞”，相傳苗族男女戀愛對歌時經(jīng)常夜宿洞中，又傳洞中經(jīng)常有野狼過夜，甚至在洞中棲息繁衍。 我的老家就在十八洞村梨子寨對面，從十八洞村梨子寨望去，“黃馬崖”上就是我們的寨子。我即將給大家講述的這個故事，與我們寨子的人物有關。 在沒有講述故事之前，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什么是湘西落花洞女?！皞髡f古時候部落里面有一些未婚的女子，在適婚的年齡沒有找到可以托付終生的人，得了類似神游四海的狀態(tài)，她的面色爛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按照當?shù)卦捳f，這是洞神旨意。村民和其家人選定良辰吉日，將她送入洞中獻予洞神聯(lián)姻?！? 據(jù)載，因十八洞村地處“邊區(qū)苗鄉(xiāng)，苗族半原人的神怪觀影響到一切人，形成一種強大力量。大樹、洞穴、巖石、河流等無處不神；狐、狼、虎、蛇、兔等無處不怪。神和怪在傳說中美丑善惡不一，無不賦予人性。因人與人相互愛悅，和當前道德觀念極端沖突，便產(chǎn)生了人和神怪愛悅的傳說，女性在性方面的壓抑情緒，背面所隱藏的悲慘，正與表面所現(xiàn)出的美麗成分對等?！睆奈蚁旅嫠龉适轮锌梢哉凵涑龇饨ㄉ鐣浠ǘ磁某梢?。 我們的那個村落叫張刀古寨，相傳是三國張飛在那里遺落了一把刀，后大山將大刀掩埋起來，形成了一座刀山，我們那個古寨因此得名。 我爺爺?shù)臓敔斆小皹虬l(fā)”，是吳、龍、廖、石、麻五大姓第一批遷徙到我們村的人。我爺爺?shù)母赣H叫“燈生”，生有三個兒子，五個女兒，我爺爺是老大，生于清朝宣統(tǒng)三年（1911年），二爺、三爺相繼比我爺爺小兩歲。我爺爺以種地打獵為生，二爺早年以拉纖為生，從保靖縣酉水碼頭拉到永綏縣（今花垣縣）的茶洞（今邊城鎮(zhèn)），三爺在18歲那年去湘西鳳凰縣臘爾山當上門女婿。我現(xiàn)在要講的就是二爺與落花洞女“山秀”的愛情故事。 二爺每次出寨子到外面去拉纖必經(jīng)十八洞梨子寨。梨子寨很小，當時只有10幾戶人家。二爺每次到村頭的古井必須要喝飽家鄉(xiāng)的井水。有一次，恰逢陽春三月，二爺犁完地后又準備去保靖縣拉纖，到井邊和往常一樣喝水。他喝完水從井里面出來后，看見一位美麗的妙齡女子坐在井口邊的青石板上，對著井洞唱著山歌。女子看見二爺從井洞里面走出來臉上浮起一絲羞怯和恐懼，也有難以掩飾的激動與興奮。<div>她羞怯問二爺：“你是井神嗎？”</div><div>我二爺說：“我是張刀那邊的巖龍?！?lt;/div><div>那女子羞怯說：“我知道你是井神，我要和你回家成親！”</div><div>我二爺說：“我先送你回去吧！”</div> 二爺將女子送到家中后了解到，這個女子名叫“山秀”，是當?shù)赝练祟^子田寶成的妹妹。芳年22歲，一直沒有合適的結婚對象，有一天夢見井神說要娶她，便天天跑到古井邊去對歌。因與二爺偶遇，竟然把二爺當成井神了，要跟二爺回家成親。 二爺也到了結婚年齡，怎奈家貧，一直未婚娶?？吹竭@樣美麗的妙齡女子主動要嫁給自己難免心跳如雷。我二爺對山秀說：“山秀，你等我年底回來，工錢結到了，我就到你家來提親好嗎？”此后，山秀天天坐在吊腳樓上等待二爺?shù)臍w來。 春去秋來，轉(zhuǎn)眼就到年底。二爺結了工錢準備回家迎娶山秀，誰知道剛剛走出官道20里就被四川來的官軍擄走了。山秀終日等二爺歸來，年底還是杳無蹤影，山秀不吃不喝，郁郁寡歡，日漸消瘦憔悴，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死去了，她的家人把山秀葬在離古井不遠的一個小山包上。 二爺飄零江湖，歷經(jīng)坎坷，大難不死，1987年春天，二爺回到闊別多年的故鄉(xiāng)。在經(jīng)過古井的時候，二爺大哭了一場。二爺一口氣跑到古井對面山包上山秀的墳頭盡情的抽泣：“山秀啊，30多年來的今天，我尋你來了，此刻，我正跪在你的墳前，一任我愧疚的淚水澆濕你的墳頭，我的負重的心靈在居然顫抖，我在向你作真誠的懺悔啊山秀......”，山秀的墳頭上長滿了狗尾巴草，狗尾巴草在山風中搖曳著，好像在跟二爺招手致意。二爺邊燒著紙錢邊跟山秀訴說，山風襲來，紙錢漫天飛舞，飛過山崗，飛過松林，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山那邊，溪水在潺潺地奔流，如泣如訴；遠山，松濤陣陣，好像山秀在跟二爺傾訴著相思之苦。夕陽下，兩只蝴蝶在翩翩起舞，好像在慶祝著這兩個距離近在咫尺卻陰陽兩隔久別重逢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