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涼燈位于湘西鳳凰縣西北部山江鎮(zhèn)的深山中,距離縣城20公里,是一個行政村,全村160余戶、不到1000人,全是苗族。村莊被群山分割為五個自然山寨即5個村民小組,均處在兩座山梁間的斜坡上或山頂處。寨中房屋,青一色的土坯外墻,青一色的室內(nèi)木屋,青一色的青瓦屋頂,房子的格式大同小異,三間土磚房中,中為廳堂,兩邊靠后為臥室,前面是灶頭和火塘,是主人家起居生活的場所,典型的苗家集居村寨。</span></p> <p class="ql-block"> 涼燈上寨</p> <p class="ql-block"> 苗屋</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據(jù)村民介紹, 涼燈以前叫"糧登”,因此地梯田在梁上,糧食收成較為好,先民取五谷豐登之意。80年代末90年代初,派出所接管戶口辦理身份證和戶口簿時把"糧登"誤寫成了“涼燈",這個村莊便有了新的名字。這里平均海拔800多米,夏天涼風(fēng)繞饒,晚上星豆點(diǎn)點(diǎn),冬天白雪皚皚,晚上雪光映射,涼燈是再好不過的注解。</span></p> <p class="ql-block"> 夏夜</p> <p class="ql-block"> 夏夜</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知道涼燈這個地方緣于青年畫家黃于綱一個名為"鳳凰西去20000米”湘西田野調(diào)查綜合藝術(shù)展的視頻,觀看后一直想去,五、六年都沒有能去。周六(7月9日)與攝協(xié)的黃德全、趙倫德兩位老師約好一同前往。下午2時,從酉陽驅(qū)車上包茂高速在秀山換行秀松高速,到達(dá)貴州松桃縣又變換杭瑞高速,在湖南省鳳凰縣下道,往山江鎮(zhèn)方向走近30公里的盤山公路,5時許到達(dá)涼燈村,次日下午返回。20多個小時感受了涼燈的偏僻、寧靜。</span></p> <p class="ql-block"> 黃于剛涼燈畫作</p> <p class="ql-block"> 傍山公路</p> <p class="ql-block"> 進(jìn)寨景色</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周六(7月9日)下午四時許我們一行三人,到達(dá)了涼燈村,趙老師喜歡日落前的光影,用長槍短炮還有無人機(jī)對寨子全方位進(jìn)行掃描和透視,我則和黃老師一起去走村竄寨。涼燈這個寨子和全國所有的農(nóng)村村寨一樣,年輕人多數(shù)外出打工去了,留守的多是老年人和兒童,多數(shù)農(nóng)戶的院落緊鎖,部分院子長滿了野草,村寨多少顯得有些荒涼,唯有留守的老人和放暑假回家的孩子偶爾從土墻間的石板鋪砌的小巷走過,成為了一道鮮活的風(fēng)景。好在整個村寨保存比較完好,沒有垮塌和腐朽的房子,無論是自然風(fēng)光,還是房子村舍,都還保留著較為原始的形態(tài)。這些都是拜苗寨地處邊遠(yuǎn)、交通閉塞、比較落后、較為貧窮,少有外界干擾和遭到人為破壞所賜。</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院壩青草</p> <p class="ql-block"> 蜘蛛網(wǎng)</p> <p class="ql-block"> 觀察</p> <p class="ql-block"> 背</p> <p class="ql-block"> 巷子</p> <p class="ql-block"> 巷道</p> <p class="ql-block"> 老人</p> <p class="ql-block"> 倆姊妹</p> <p class="ql-block"> 眺望遠(yuǎn)方</p> <p class="ql-block"> 快樂</p> <p class="ql-block"> 納涼</p> <p class="ql-block"> 梳裝</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與村民的交談中得知,苗語里的涼燈意為“老鷹落腳的地方”,整個村由涼燈上、下寨,前、后雀兒寨,消水龍寨5個自然村落組成,都處在四周為懸崖峭壁的山頂上或山腰間,恰如“涼燈”這個名字苗語里透露出的高、險、遠(yuǎn)。我們走訪的寨子叫涼燈上寨,2017年才通公路,離山江鎮(zhèn)不到10公里,公路蜿蜒盤旋在陡峭的絕壁上,坡度大彎道多而急路面窄,需要近三十分鐘才能到達(dá)。在通車之前,到山江鎮(zhèn)所在地,要攀巖越谷接近四個多小時,少有外人涉足,這里的老人走得最遠(yuǎn)的地方也就是山江鎮(zhèn)。</span></p> <p class="ql-block"> 傍晚的 涼燈上寨</p> <p class="ql-block"> 清晨的涼燈上寨</p> <p class="ql-block"> 消水龍寨</p> <p class="ql-block"> 雀兒寨后寨</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村莊里,村民們提得最多的是一個叫“小黃”的人,他就是畫家黃于剛,湖南桃江人,今年42歲,2003年就讀于中央美術(shù)學(xué)院時,失戀后的黃于綱,決意按照沈從文的小說路線,重走一遍湘西,在這此失意的行走中,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尚未開發(fā)的涼燈,受其原始?xì)夥盏母腥?,留下來進(jìn)行創(chuàng)作,自此一發(fā)不可收拾,一呆便呆了近二十年。正是近二十年的堅(jiān)持,他在涼燈找到了藝術(shù)表現(xiàn)的語言,也找到了情感的寄托。他以涼燈為題材的畢業(yè)作品《年關(guān)》、《鳳凰西去20000米》藝術(shù)展和專著《涼燈:山這邊的中國》,讓涼燈這個村寨走出了鳳凰,走出了湘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感動他扎根涼燈20年,熟悉了寨子的一草一木,捕捉到了寨子的色彩光影,熟知村寨的每一個男女老少,學(xué)會了苗語,深度融入涼燈的山與水,以至村民們把村莊的土狗喚作"大黃”,把他喚作“小黃”。每天傍晚,村民會在家門口大聲喚著:“大黃,回家羅!”每次看到他回村,村民會自然如常地打一聲招呼:"小黃,你回來了!”不湊巧的是這次,他不在涼燈,正在長沙辦一個涼燈村莊的柴火專題展覽。</span></p> <p class="ql-block"> 涼燈:山這邊的中國</p> <p class="ql-block"> 跳墻</p> <p class="ql-block"> 小黑</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涼燈上寨,唯一的一家客棧名為“涼燈長卿飯店”又叫"黑旗教頭客棧",主人也就是黑旗教頭叫龍承鳳,他給我講村莊和家族的故事。涼燈上寨30多戶人家,全部姓龍,客棧取名“涼燈長卿飯店”有紀(jì)念其曾祖父之意,他的曾祖父叫龍長卿,是清末、民國時期湘西著名的武術(shù)家和苗醫(yī),因在萬溶江打虎名震湘西,被湘西王陳渠珍禮聘為其特種部隊(duì)---黑旗大隊(duì)(因苗族敬奉天王的習(xí)俗打黑色旗,兵士皆穿黑色白邊衣而命名)的武術(shù)總教官。而龍承風(fēng)則是苗族武術(shù)世家傳人,獲得國家非遺保護(hù)。他家的房子在我走過的千戶苗寨、翁草、格蟲等多個苗寨中是最為豪華的,整個房子系斗式梁架,平面三開間,其中明間向內(nèi)凹收,右次間附帶閣樓式吊腳樓,外圍墻體以土坯磚與木板裝砌。在吊腳樓有三個床位的住宿房,黃德全老師看了房間,條件還可以,準(zhǔn)備在此歇歇腳,因村莊在鋪設(shè)地下管道,道路被挖斷,通行不便,很少有客人來,沒有準(zhǔn)備菜,不能吃飯。便把我們介紹到消水龍寨(涼燈村3組)其姑表王如金家去住宿,翻山越嶺30多分鐘到了王如金家,此時已是夕陽西下近黃昏。</span></p> <p class="ql-block"> 龍承風(fēng)的苗屋</p> <p class="ql-block"> 黑旗教頭傳人</p> <p class="ql-block"> 龍承風(fēng)的收錄機(jī)</p> <p class="ql-block"> 龍承風(fēng)的電視機(jī)</p> <p class="ql-block"> 工作室</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本來從涼燈上寨(涼燈村2組)到消水龍寨(涼燈村3組),走路不到3公里快一點(diǎn)30分鐘,行車大約四五分鐘就到,但因村莊鋪設(shè)地下管道,道路被挖斷,我們只好原路返回,在崇山峻嶺中行車三十來分鐘到消水龍寨。涼燈村文化廣場建在消水龍寨進(jìn)寨處,與其說是文化廣場不如說是在涼燈難得的一塊壩子,從廣場走四五分鐘路便到王如金家,不湊巧的是湖南理工大學(xué)十幾個大學(xué)生在涼燈村搞田野文化調(diào)查,已經(jīng)住滿了所有接待的床鋪,大學(xué)生在院壩將一紅色塑料橙倒置作藍(lán)圈,教一小女孩練投籃。主人王如金,是村里的干部,見我們是老遠(yuǎn)從重慶趕過來專門拍攝他的村莊,感動之下,便給我們調(diào)劑出過夜的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王如金家簡單地吃過晚飯,已是晚上8點(diǎn)多,黃德權(quán)和趙倫德二位老師分別住在主人正屋和偏房中,我則住主人家客廳的沙發(fā)上。一天長途奔襲,加之氣候炎熱,甚是疲倦,他倆吃過晚飯就睡了。我要等大學(xué)生們在客廳對當(dāng)天的田野調(diào)查工作情況進(jìn)行分析匯總離開客廳后才能休息。好客的主人王如金見我一個人只有玩手機(jī),簡單炒了兩個下酒菜,拿出自己用糯米釀的黃酒,邊喝邊與我拉起家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涼燈這個地方海拔在800米以上,這里的土地適合種植烤煙,前些年他家靠種植烤煙,每年收入三四萬元,在村里日子算好過的,他便在村里第一個修建磚瓦房(外面仍然用籬笆裝修為土坯房),開了家農(nóng)家樂,疫情前每年有三萬左右的收入,因疫情影響,生意大不如前幾年,少有客人來,四個孩子除一個還在讀書都外出打工去了。因烤煙屬于茄科植物病蟲較多,需要輪流種植,也沒有再種植烤煙了,老兩口喂養(yǎng)二十多頭豬,冬天熏成臘肉賣,成了他家的主要收入。因來涼燈前,依稀記得黃于剛2011年11月在北京宋莊晞望藝術(shù)館舉辦的“鳳凰西去20000米”的湘西田野調(diào)查藝術(shù)展中,有一間關(guān)于涼燈的“嫖屋”頗受爭議。我便與王如金談到了這個話題,他說這個不是在涼燈,而是在鎮(zhèn)上,是在10多年前,鎮(zhèn)上有一個被薄木板隔成的兩間小屋,屋里有一張單人床,那里正是嫖房所在。給1塊錢,可以透過嫖房墻壁上的小孔和村妓打情罵俏、摸摸捏捏占點(diǎn)便宜,真正在嫖房里解決需要,要花40塊錢。對于“嫖屋”的存在我是相信的,可能就是以前不規(guī)范的發(fā)屋,但對于在墻壁鑿孔“圍觀”我是半信半疑的,古人也只有鑿壁偷光的故事。不知不覺已是午夜,大學(xué)生們陸陸續(xù)續(xù)離開客廳,我便到客廳的沙發(fā)上去睡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客廳外面是院壩,院壩則與稻田相連(圖六),夏夜里的稻田,傳出的是一片密集的蛙聲,偶爾還有寨子上的狗叫,這一夜在半睡半醒中度過,凌晨5時起床,一行三人原路返回,遠(yuǎn)觀了雀兒寨上、下寨(圖七)趙倫德老師還擺了昨天他在寨子發(fā)現(xiàn)的一個故事。他看見有一個男人在家里看黃色錄像,趙老師在他門邊觀察了他好久,男人都沒有發(fā)覺,可能這就是沒有嫖房之后,男人毛焦火辣的日子中,唯一得以自慰的辦法。本來趙老師想記錄下這一難得的畫面,可他的手機(jī)界面無法返回到拍照模式,些許遺憾。這讓我想起了我們剛進(jìn)寨放飛機(jī)的時候,一個毛發(fā)臟亂的小男孩跑過來一邊看我們放飛機(jī),一邊向我們的車?yán)飳ね?,找我們要糖吃。此時此刻再看看早上沉默的村莊,我在想那個穿著短褲臟兮兮的男孩長大后是否找得到媳婦,是否能夠完成家族傳種接代的任務(wù)?</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脫貧記憶</p> <p class="ql-block"> 曬</p> <p class="ql-block"> 吃晚飯</p> <p class="ql-block"> 不知何物</p> <p class="ql-block"> 苗家牛角灶</p> <p class="ql-block"> 風(fēng)景</p> <p class="ql-block"> 挑</p> <p class="ql-block"> 投藍(lán)訓(xùn)練</p> <p class="ql-block"> 大學(xué)生與兒童</p> <p class="ql-block"> 鞋</p> <p class="ql-block"> 喇叭與村寨</p> <p class="ql-block"> 鴨塘</p> <p class="ql-block"> 夜晚的孤單</p> <p class="ql-block"> 網(wǎng)店</p> <p class="ql-block"> 曬鞋</p> <p class="ql-block"> 文化舞臺</p> <p class="ql-block"> 板板車</p> <p class="ql-block"> 標(biāo)語</p> <p class="ql-block"> 苗寨一角</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今天(7月30日)本是周六,突然接到單位電話,要下鄉(xiāng),有很多想寫的,只好借用魏藝?yán)蠋煛霸谶€沒有徹底遠(yuǎn)去的農(nóng)業(yè)文明中,’湘西’代表的是如畫的山水、古樸的人情,但當(dāng)我們把西方文明花了 200多年完成的現(xiàn)代化進(jìn)程壓縮到40年里劇烈進(jìn)行時,湘西就像一個忙于在城市中尋找立足之地的鄉(xiāng)村少年,回不到過去,也不看到未來,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手足無措?!眮硎瘴?。湘西苗寨的村莊和文化正在慢慢消失,然而新的經(jīng)濟(jì)模式和生活方式尚沒有建立。從某種程度來說,無依無靠困境中的湘西涼燈村,也是眾多中國內(nèi)地農(nóng)村真實(shí)生活的縮影。</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