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很久你已經不曾入我夢里了。其實你走后這三年里，你很少進入我的夢里。我曾問過一位廟里的居士，我怎么也夢不到你。居士說，那是因為你不想讓我牽掛你，不想打擾我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前幾天走在街上，看見國槐開花了，落了一地，踩在腳上有粘粘的感覺。忽然，我就想到了三年前最后一次送你到醫(yī)院住院，我是用輪椅推著你去的，那時也是國槐開花時節(jié)，去醫(yī)院的路上，有長長的一排國槐，我就是那樣踩著落下的槐花，推著你一路走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現(xiàn)在想來，那次住院你是不是已經感覺到是回不來了。你不想坐車，想讓我陪著你走這人生最后的一段路。</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走在路上，身邊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車輛。人們忙著上班，忙著生計，忙著自己要去做的事情。那一時間，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我覺得就如同我們每次住院一樣，這次就是去拔去術后的尿管、引流管，然后調理一下就回家養(yǎng)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不知道那次術后留給我們的時間就是一個月，至少應當會有三個月、六個月？我甚至心存幻想，我們就這樣和那個腫瘤君和解，就像我們和你的原發(fā)疾病和解，一起共度了十四年一樣。你的腫瘤君也會體諒我們，讓我們和平共處，一起活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是，那個可惡的腫瘤君，還是帶走了我親愛的老張。</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走后每年的七月，無論睡多晚，我都是五點醒來。因為與你在醫(yī)院那個最后的七月，我每天都是早晨五點醒來去醫(yī)院的。我們在醫(yī)院的最后一周，我沒有回過家，每天24小時與你在一起，我沒有覺得你會離開我，而是覺得你很辛苦，我在你身邊你會安心一些，能緩解一下你的痛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現(xiàn)在想來，我其實很感謝“百年家事”那個李老師。自從你生病的第一年，醫(yī)生就說你的病很兇險，讓我有思想準備。十四年來，幾乎你每次住院，醫(yī)生都是這樣告訴我。我都沒有害怕，就連那次你腸出血，我們都沒有害怕。但這次我怕了，我怕我這次把你送進醫(yī)院，你就回不來了。</p> <p class="ql-block">這是后來的張開心吧。</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是該準備了。我來到醫(yī)院附近的百年家事，李老師接待我。他剛一開口問，是家里親人不太好嗎？我就控制不住了，淚流滿面。他讓我坐下來，問詢了情況，溫和的告訴我該怎么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從百年家事出來，我心里安穩(wěn)了許多，我知道你即使走了也不會離開，是換一種形式與我們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還在的時候，我們就買了融創(chuàng)的房子，我是看上了那個小區(qū)，整個小區(qū)是法國園林設計，沒有任何車輛，精致優(yōu)雅，我想你可以坐著輪椅，和我一起感受小區(qū)里的四季。</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春天有杏花、山桃花、櫻花；夏天的月季會輪番上陣的開著，下雨的時候可以看旱渠水車旋轉；秋天，楓樹葉子會紅；冬天有雪的時候可以看草地上松軟的雪花……你可以端著相機，不用出小區(qū)，就能拍出季節(jié)的變化，花草樹木、水池流水的變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房子裝好已經一年多了。我們遲遲沒有搬家。我總是說那邊修路，那邊人少，那邊買東西不方便……其實，我內心是想什么呢？我聽人說，世去的人三年之內經常會回來看看。我怕我們搬到新家，你回來找不到我。三年之后，你就會放心離去，安心的在那邊等著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剛離開的時候，萬玲告訴我：思念就是一座大山。轉眼你離開我們已經三年了。三年來，我對你的思念由濃到淡，由淡到慢慢平靜，期間的滋味只有我自己知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去年和朋友們一起去草原，又來到沽源，住我們曾經住過的那個莊園。莊園后面那一片草原依然沒變，草地還是那片草地，天空還是那片天空，那條小河還在緩緩流淌。只是，那些牛羊已經不是當年的那些，它們和你一樣，已經不在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夕陽西下，我坐在草原上，望著暮歸的牛群、羊群，我知道，你一定在天上看著我，和我一起看夕陽落下……</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年前的今天在醫(yī)院，你告訴我，你這次可能撐不過去了。我坐在你的病床前，握著你的手，我內心極為難過，可是我不想當著你的面哭。我盡量平靜地說：我們不撐了，順其自然吧。我知道，由于我不想放手，你撐得很辛苦。我知道你到站了，該下車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年后的今天，我站在你的墓前，我告訴你，我們過得很好。我們裝修了融創(chuàng)和方北的房子，更換了家具和電器；女兒終于考過了駕照，今天開車帶著我來看你，女兒工作很好，又上了一個大臺階，很讓你感到自豪。</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還養(yǎng)了張開心，它是一只小男貓，今年也三歲了。今天早上，我趟在床上寫字，我心里充滿憂傷。張開心仿佛感覺到了我的傷心，他跳上床了，來來回回在我身上踩了三次，然后趴在我枕邊。他已經很長時間不這樣與我親近了。是你告訴他來安慰我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生活的很快樂，雖然這三年疫情，我也抽空去了很多地方旅行。你走那年秋天，姐夫帶著我們一起去了安徽宏村，我去拍了塔川秋色，完成了我們的一個約定。</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明天，我和小波他們一起去塞罕壩烏蘭布統(tǒng)，然后再去達里湖，重走達達線。現(xiàn)在又有一條熱阿線，是從阿斯哈圖石林到熱水鎮(zhèn)的。那年我們沒有走，我們直接去阿爾山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跟嬸嬸說我現(xiàn)在一定要好好玩，你在的時候我對攝影還沒有太大的感覺，你走了這三年，我突然很喜歡攝影了。我一定把你那一份也拍出來，把你沒有去過的地方，你曾經想去的地方都走一走，看一看，拍一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親愛的老張，保佑我們一切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