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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余飯后（七）：《買豬蹄》一一 對已故老諶的懷念

夢

<p class="ql-block">　　作者：李茂鐘</p> <p class="ql-block">在都江堰玉壘山前合影</p><p class="ql-block">（左為：老諶）</p> <p class="ql-block">與老諶游過都江堰寶瓶口</p> <p class="ql-block">曾常去的西昌瀘山蛙山書院</p> <p class="ql-block">曾一起游過的西昌月亮湖公園</p> <p class="ql-block">晚飯后曾常去的邛海邊</p> <p class="ql-block">在崗時(shí)曾一起工作的校園</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每年都回西昌消夏度假，這些年來幾乎沒有例外。而且時(shí)間短則一兩月，長則半年，攜家?guī)Э?，盡享大自然賜給的美景，算是一種悠閑自在而有幾分愜意的退休生活吧。</p><p class="ql-block"> 兩年前夏末秋初，因事家人便提前離開西昌，我在這邊就過起了單身生活。雖有女兒在這邊，但她有自己的家，且每天工作也忙，也就不便去打擾她。所以掃地洗衣、買菜煮飯……什么都得親力親為了。常陪伴我的便是我的同事，已退休同樣是單身的老諶了。</p><p class="ql-block"> 那天早飯后，我們相約去城內(nèi)逛街，快到晌午時(shí)分，我們又去了城門洞農(nóng)貿(mào)市場買菜，我們都鼓鼓囊囊買了兩大包。正要離開市場時(shí)，一個(gè)模樣十分憨厚的中年婦女躥到我們面前，指著她的提籃說：“就剩這條豬腳，你們幫我買了吧？”看著那被她燒得金黃金黃，洗得干干凈凈的豬蹄我突然口胃大開，我正好也買了幾節(jié)藕，豬蹄燉藕且不美哉。那婦女對豬腳的要價(jià)也與市場一樣，我不假思索，正要買下。老諶說：“不慌，讓我仔細(xì)看看?！币娎现R把豬腳拿起來聞了聞，又用手指甲把豬腳皮掐了掐，這才對我說：“可以買！”付了錢，我們離開了市場。路上我問老諶剛才那樣做的目的是什么？他說大熱天的聞一下是看肉臭沒有？掐掐看是不是母豬腳？！我這才恍然大悟，佩服老諶仔細(xì)而又富有經(jīng)驗(yàn)。</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我把豬蹄剖開成兩半，又分別把它們裁成幾截，把藕洗好拍好，抓了幾大把花生米，拿來燉鍋，一股腦兒全都弄到鍋里，打開大火燉起豬蹄來。一個(gè)人雖然吃不了那么多，想到晚上可請老諶來喝一盅，有冰箱，吃不完的凍起來，以后熱了就吃，該多方便。一切就緒，便到客廳里悠然自得玩起抖音來，看看時(shí)間一個(gè)半小時(shí)過去了，終于到了開鍋揭蓋品鑒肉香的時(shí)候，我拿起一根筷子往豬蹄一挿，豬蹄居然毫無影響，筷子滑到了一邊。噫，時(shí)間不夠吧，往鍋里補(bǔ)了一些開水，就又蓋上鍋蓋再燉了一小時(shí)，揭開鍋時(shí)肉成了紫紅色，再用筷子戳，仍舊無反應(yīng)，我疑心頓生，恐怕真是買到老母豬腳了。晚上啃豬蹄下酒，這下泡湯了，怎么給老諶說呢？正為難時(shí)，門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打開門，是老諶來了，我只好直言不諱地把豬蹄的事告訴了他，他先不信，然后自己揭開鍋用筷子試了一下說：“糟了，真是母豬腳！”見他十分內(nèi)疚的樣子，我連聲說：“不要緊，沒關(guān)系的哈。”但他還是說了幾聲對不起！這分明是我自己要買的，他的對不起反而使我內(nèi)心不安起來，正準(zhǔn)備連湯帶肉往垃圾桶里倒。他說：“不慌，花了多少錢我給你，我把肉倒回去喂我的狗兒?！蔽倚廊煌猓夷睦锟赡軙腻X呀！這件事總算有了個(gè)圓滿的結(jié)局。但那晚我倆喝酒就少了一個(gè)菜了：油酥花生米，韭菜炒豆干，鹵牛肉，涼拌豬頭，還燒了個(gè)青菜湯也還算豐盛。酒過三巡，我們都喝得有點(diǎn)二麻二麻的了……</p><p class="ql-block"> 老諶，四川射洪人，一米七五左右的個(gè)子，很有男子氣概，鄉(xiāng)音一直未改，為人坦坦蕩蕩。七七年恢復(fù)高考時(shí)讀師范院校而步入教師行列，因家庭原因先去了涼山州的寧南中學(xué)任教，九十年代初，調(diào)入西昌五中任教高中物理，因與我有諸多相似的經(jīng)歷加上在五中常為工作搭檔所以走得較近，了解也就多一些！</p><p class="ql-block"> 我們同一年退休，雖我去了外地，但電話聯(lián)系是一直有的：哪陣加工資了，哪陣發(fā)什么錢了，哪些年輕同事升遷了，哪個(gè)又調(diào)走了，哪些學(xué)生考上好大學(xué)了……他都會第一時(shí)間告訴我。</p><p class="ql-block"> 那年他回老家，經(jīng)我的再三邀請，他終于到我住的都江堰來玩了幾天，我也感到十分高興。我們十分談得來，歷史的，現(xiàn)代的，國際的，國內(nèi)的，家庭的，個(gè)人的面面俱到，而且也從不避諱什么，人老了，有這個(gè)可以隨意聊侃的老友我十分珍惜。</p><p class="ql-block"> 老諶教學(xué)很認(rèn)真，每教一屆都得到學(xué)生與同行的好評；老諶很勤勞，退休后他家屋旁的菜園子一年四季瓜果蔬菜常有；老諶很大方，總是叫我去摘萊來吃，什么蔥呀，香菜呀，蒜苗呀幾乎成了我的菜園子。有時(shí)一大早起來，我家門前就有一堆菜，那是老諶特意送來的……</p><p class="ql-block"> 他善釣魚，喜歡寫地書，葫蘆絲也吹得不錯。那年正月十五，座落在西昌瀘山半山腰的“蛙山書院”搞元宵晚會，受王文江院長之邀請，我與他一起出席，他還表演了一曲葫蘆絲演奏，臨去前他著一身筆挺灰尼料中山服，看上去帥帥的也很有份的樣子。他告訴我，這是孩子們給他做的過年衣服，一提到這些，他臉上洋溢出一臉的自豪與幸?！?lt;/p><p class="ql-block"> 那年 我們還一起到城里，被一個(gè)保健品公司多次洗過腦，我主要是去陪他，也打發(fā)一些時(shí)間，我勸他不要買那些東西，但在我離開西昌后，他還是買了。那種渴望健康長壽的心理我是理解的。他還參與網(wǎng)上的“挖礦＂賺錢活動，稱他有好多好多金幣了，他還買了礦車，他叫我也參加，我始終未動心。</p><p class="ql-block"> 去年夏天我照樣在回西昌之前就給他打了電話。回來后他要給我接風(fēng)洗塵，我執(zhí)意不肯，但最后還是熬不過他，也就應(yīng)允了。沒過多久，他病了，住進(jìn)了醫(yī)院。幾次要去醫(yī)院探望，都因疫情終未能如愿。九月初我又回都江堰去了，又過兩個(gè)月噩耗傳來，我悲痛萬分，從此我失去了一位真誠的可敬的老友，那天他請的飯局也成了我倆最后的晚餐！</p><p class="ql-block"> 近日我又回到西昌了，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再也沒有他陪同一起上瀘山下邛海，一起到海河邊品茶聊天了…… </p><p class="ql-block"> 寫至此，我的雙眼早已模糊，傷心的淚沿眼角不停的滑落……</p><p class="ql-block"> 來日方長并不長，遠(yuǎn)在天堂的老諶你還好吧？！</p><p class="ql-block"> 2022.7.29.寫于西昌邛海</p><p class="ql-block">（注：老諶，全名諶敦明，1945年生，四川射洪市人，中學(xué)物理高級教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