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從巷子口上溈山，一條公路在大山中折反而上，這就是九折侖。九折侖九折而上，高近千米。在九折侖上的溈山，是寧鄉(xiāng)西部的高地，當(dāng)九折侖隱在云霧中忽隱忽現(xiàn)時，高臺上的溈山或許是云霧繚繞，或者是晴空一片，這是一個山頂上的別有洞天。</p> <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大溈凌云歷來為寧鄉(xiāng)十景之一，站在溈山九折侖頂，面朝巷子口方向，山在云之上，山下田園村社，小如土壘，真有站立高山之顛，一覽眾山小的快意，溈山為八百米的高山盆地，山上常年云霧繚繞，那些云霧在山間飄浮，千變?nèi)f化，又給了人們無盡的聯(lián)想。清代寧鄉(xiāng)詩人周在武寫道：</p><p class="ql-block">大溈十萬丈，上與浮云齊。山勢長不改，云飛東復(fù)西。云去山有風(fēng)，云來山有雨。風(fēng)雨無定期，云情竟如許。</p><p class="ql-block">“大溈十萬丈，上與浮云齊”，這是詩人眼中的溈山。但在他眼中，除了山，還有更讓他心動的東西。我曾經(jīng)說過“云是山的妖，山因有云才有欲蓋彌彰的誘惑”。在周在武的心中，溈山的山與云有著更深的情素：“云去山有風(fēng)，云來山有雨，風(fēng)雨無定期，云情竟如許”，作者以云霧與山的關(guān)系為切入，吟詠溈山，云霧在山間，給山帶來風(fēng)雨，給了山的靈氣和生命，這就是山與云的深情。作者以“云情竟如許”作為結(jié)論，其中“云情”二字，讓人意猶未盡。</p><p class="ql-block">在宋代大儒易祓眼中：“溈山在望，紫翠交錯，若拱若揖，相為酬酢。山間以四時代謝，煙云變化，朝暮萬狀?！币嘴馂橄镒涌谌耍未鸂钤?，寧鄉(xiāng)歷史上唯一的狀元。他在晚年退隱家鄉(xiāng)，面對云霧中的溈山，筑樓而居，他把居所取名為“識山樓”，溈山成為大儒心中的至上高地。</p> <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溈山是寧鄉(xiāng)的高臺，也是寧鄉(xiāng)母親河的源頭。</p><p class="ql-block">從溈山鎮(zhèn)沿溈水上行，是一條兩車道的柏油景區(qū)公路。公路沿河而行，在寧鄉(xiāng)，安化交界的九折侖西端，便是寧鄉(xiāng)母親河溈水的發(fā)源地。這里的村子就叫溈水源村。公路兩邊是精致的農(nóng)家院落，在進(jìn)入山?jīng)_五公里后有一個停車場，車輛停在這里，之后步行，沿石塊鋪就的便道再走1.5公里，在山?jīng)_的頂端便是溈水源。</p><p class="ql-block">溈水源頭分左右兩處。右邊是一個山窩，進(jìn)去大概百米，有“溈水源”題字。水溝石塊間有泉水滴出，這點滴的泉水就是溈水最初的淵源。左邊溈水源的標(biāo)志是一個圓形的石砌水池，還有一塊小石和坐凳，作為休息之處，沒有文字標(biāo)志。</p><p class="ql-block">在溈水源的山窩往上，有一個觀景亭，亭邊是青磚砌的長城樣墻垛。站在這里看過去，層層山脈由近而遠(yuǎn)，居高臨下，對面是高大的巷子口的屏風(fēng)扶王山，還可以看到天際邊的青山橋的芙蓉山，流沙河的罘罳峰，老糧倉的望北峰，上寧鄉(xiāng)的山川地勢，一目了然。</p><p class="ql-block">夕陽下，山脈中，農(nóng)家傍晚的炊煙在天地間形成漂渺的淡淡的煙霧，這些煙霧在山間或沿山脈緩慢流動，或在村莊上空升騰，給人以山居人家炊煙裊裊的溫馨。</p><p class="ql-block">在從溈水源往溈山鎮(zhèn)上回走，小溪邊，有一根竹片引來的山泉，流入溈水小河，我用這溈山的泉水洗手，水冰冷清澈。在公路邊的一處山崖，有水從高處墜落，散開如蘆花，名蘆花瀑布。</p> <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溈山以千米高臺的位置，一年中大半時間隱在茫茫雨霧中，這里的空氣絕對清新，伴有絲絲濕潤。這里的茶樹生出的葉子細(xì)而鮮嫩，雨霧中生長，這種寧鄉(xiāng)特有的溈山云霧綠茶，是進(jìn)貢皇上的極品。溈山的壟壟茶園，在山坡上畫出精致的線條畫，給山坡穿上深綠或淺綠的條紋衣。</p><p class="ql-block">一山之隔的安化，不產(chǎn)綠茶，安化的是發(fā)酵的黑茶，遠(yuǎn)銷云南，西藏，在溈山西邊的安化那邊就有著名的茶馬古道。一山之別，都產(chǎn)茶，一綠一黑，一遠(yuǎn)銷西陲，一為皇上貢品，這個高地有點特別。</p><p class="ql-block">它的這個千米海拔高度，給溈山一種世外洞天，夏天的溫度比山下低幾度。在溈山的夏天，不管太陽有多大，照射有多毒，只要在樹蔭或山崖背陽處，立馬涼爽，在晚上農(nóng)家從不用開電風(fēng)扇，床上必放棉被，這里的晝夜溫差，讓人不知酷暑為何物。</p><p class="ql-block">在溈山就餐，塘里魚和豆腐是必點的。溈山為高山盆地，塘為冷水塘，魚在水中生長速度慢，斤多的魚要一兩年生長期。這里的水煮魚只需幾只青椒，或幾片紫蘇為佐料，煮出的魚肉緊湊細(xì)嫩，按魚刺分出一瓣一瓣，夾起，可以細(xì)嚼的，煮出的魚湯是乳白的汁，其味鮮美，竟有甜的味道。魚湯伴飯是忍不住要吃的，但每次都后悔吃撐了。因溈山水質(zhì)的純凈，溈山豆腐特別細(xì)嫩。白色的豆腐入鍋，在淺油中炸出米黃帶稍焦的皮，將豆腐包裏住，用清水煮出湯汁，加上新鮮的蔥花，咬一口，豆腐外焦里嫩，外黃里白，細(xì)膩清香，一定是你我的寵愛。</p> <p class="ql-block">（四）</p><p class="ql-block">小鎮(zhèn)是溈山高臺的盆地中心，四面都是山峰圍著。史書有載“平疇修曲，農(nóng)世其阡，意乃坦然，夾澗林木，且蓊蔚。境幽人淳，雞犬桑麻，如一小桃花源”。</p><p class="ql-block">盆地中有一座獨立的山丘，立在盆地中，這座山名毗盧峰。毗盧是佛教中釋加牟尼的真身神，山腳下是千年古寺密印寺，山的額頭處有99米高的千手觀音大佛，日夜守護(hù)著這處高山福地。</p><p class="ql-block">唐朝時的靈佑禪師在這個高臺上開山辟地，建溈山密印寺，取手密，口密，心密悟佛教真諦，創(chuàng)立世界佛教的密印宗。唐朝名相裴休將其子送入此寺代皇子出家，唐朝皇帝敕封密印寺，密印寺沐浴皇恩。此后，佛教密印宗遠(yuǎn)播朝鮮，日本，東南亞，溈山成佛教密印淵源。</p><p class="ql-block">我從密印景區(qū)入口廣場，望著高山上的大佛走。這是一個很長的文化步道，中間是巨大的蓮花湖，湖水清澈，荷葉仍是綠色的。黃色的古寺建筑倒映在水中，靜謐而圣潔。走過寬廣的寺門廣場進(jìn)入密印寺。這個千年古寺，仿南岳大廟，高大威嚴(yán)，庭院深深。在右邊的鐘樓處有一株銀杏樹，是唐宰相裴休手植，有1200年的生長。樹干要四人圍抱，但樹干中間完全是空的，由樹皮支撐出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這不得不讓人感嘆生命的奇跡。</p><p class="ql-block">溈山西邊的山嶺屬安化新橋，山上有一道觀，有“南岳廟”之稱。站在道觀處，東邊為溈山小鎮(zhèn)，佛音回響，西邊為層層疊疊的雪峰群山，山下為十里山谷，云霧在山腰游走，在高大山脈和寬闊山谷對比下，這或許是要讓人領(lǐng)悟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哲理吧。</p><p class="ql-block">今晚我在大佛下的小鎮(zhèn)入住，在這溈山高臺，這個云霧里的小村子。想一想，在大佛守護(hù)的地方，應(yīng)有最安然的夢鄉(xiāng)。</p> <p class="ql-block">（五）</p><p class="ql-block">864年，大唐咸通五年，寧鄉(xiāng)溈山密印寺。長夜的天空劃過一顆流星，耀眼的白光照亮了這群山之中的十方佛地，之后在溈山的端山之上多了一座墳瑩。</p><p class="ql-block">千里之外的長安。當(dāng)時的皇帝得知愛臣去世，幾聲長嘆，囑咐臣下以王侯之禮厚葬這位三朝元老。在山西運城，古時稱河?xùn)|聞喜，有個裴姓小村子，在這里，這位元老入祀裴氏祖墳，樹衣冠冢。</p><p class="ql-block">這位先賢叫裴休。他選擇了遠(yuǎn)離家鄉(xiāng)和京城的寧鄉(xiāng)溈山，最終把生命托付在這里。</p><p class="ql-block">從祖塔到溈山是一條十公里長的峽谷，這是上溈山的路線。峽谷中有個相對平坦的地方，小河上一座石橋叫回心橋。這里曾經(jīng)還有座庵堂叫裴公庵。</p><p class="ql-block">唐憲宗元和二年（807），36歲的靈佑禪師來到溈山盆地，在此開創(chuàng)佛教禪宗事業(yè)。之后，歷經(jīng)四十年的創(chuàng)業(yè)，小廟已成大寺，香火正旺。然朝廷佛道爭斗，殃及池魚，845年朝廷頒布滅佛令，溈山寺院存亡之際，靈佑仰天長嘆，這位老僧時年74歲。</p><p class="ql-block">正當(dāng)此時，時任湖南觀察使的裴休親訪溈山，將退隱祖塔的靈佑禪師迎回溈山寺院，并為寺院置田三千畝，溈山佛寺免遭劫難。 </p><p class="ql-block">847年，唐宣宗即位，這是一位信佛的皇帝。裴休奏請皇帝為溈山寺院題額，宣宗御賜“密印禪寺”。由此，這個山頂盆地中的寺廟獲得皇恩蔭庇，之后，“四眾云集，名禪迭起，故海內(nèi)稱佛地者，亦首溈山。名公巨卿，文人學(xué)士，操觚染翰，汗牛充棟，蓋自是與衡岳輝映矣?！?lt;/p><p class="ql-block">唐大中六年(852)，這一年，83歲的靈佑禪師在祖塔同慶寺圓寂，63歲的裴休前往長安，升任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居相位五年。857年退職，再為朝廷奔波。在身心俱疲時，他與夫人選擇了隱居溈山，潛心向佛，最終歸葬端山之陽。</p> <p class="ql-block">（六）</p><p class="ql-block">在裴休守望這里三百年后，一位滿腹經(jīng)倫的大儒來到端山之額的先賢墓地，來拜祭他心中的圣賢。他是南宋重臣、狀元易祓。他在《題裴相君墓》詩中寫道：</p><p class="ql-block"> 萬重云捧古人墳，花木爭奇紫翠紛。</p><p class="ql-block"> 神氣麗天經(jīng)夜月，山光映水渡秋雯。</p><p class="ql-block"> 田猶荷鍤耕羅漢，法有金城賴相君。</p><p class="ql-block"> 擲卻金魚逢佛選，至今完璧頌元勛。</p><p class="ql-block">在大儒的眼中這里是一幅奇麗的神光：看啊，那一層一層的云彩停留在山腰，彩云間那爭奇斗艷的花木簇?fù)碇菈K寶地，那里埋葬著一個古人。即使在夜晚，那里的天空會變得壯麗無比，月亮也會有一種神圣的氣息縈繞，這里的山光水色也會變成秋天的云彩來守護(hù)這塊寶地。這是一個怎樣的大人物??！你看，田野中荷鋤而耕的僧人，還有那金城般的佛法殿堂，都是因這位大人物才有的啊。他就是唐代名相裴休，他舍棄了紅塵中的官服，獲得神的垂親。三百年了，他的墓廬仍完好無損，這是世人對他的敬仰的最好表達(dá)。</p><p class="ql-block">在千年的守望中，裴休是有心靈相通者陪伴的。易祓最后回到生養(yǎng)他的故地，葬在巷子口上溈山的山路起始處，祖籍四川的南宋相國張浚、大儒張栻父子葬在官山。他們或慕先賢之德，或信禪宗之佛，將生命化作塵土守護(hù)著這座靈山，他們隔山相望，心靈相通。其中有三位國之丞相，一位儒學(xué)泰斗。</p> <p class="ql-block">（七）</p><p class="ql-block">我仰慕這些先賢，我在巷子口屏山拜謁過易狀元，在官山張浚、張栻墓前領(lǐng)悟忠孝大義，今天我在端山山頂找到了裴公歸葬地。</p><p class="ql-block">在溈山下祖塔的峽口，左邊一條上端山的鄉(xiāng)村公路，找到上山的小道。在山路上有戶外登山者作的指路標(biāo)志，一直到山頂裴休墓地。墓地隱在柴草中，墓為南方拱形圓頂建制，碑為“唐故相國裴休之墓”，碑左刻易祓頌詩，碑右刻拔節(jié)竹枝，另有“亮節(jié)高風(fēng)乾坤并老，慈懷道氣天地長存"之墓聯(lián)。墓外有華表兩根，及湖南省重點文物保護(hù)石牌。裴公在此守望已有千多年，是該有人來看看這位先賢了。</p><p class="ql-block">裴休一生信佛，仰慕靈佑的禪宗，密印寺在他的心中是有份量的。但他身為朝廷之人，不能舍身入寺，他做了兩件事以了卻心愿。一是送子入密印寺代皇子出家，這是對朝廷的大忠，也是對佛的大孝，二是將自己葬在溈山，永遠(yuǎn)守護(hù)這塊心中的圣地。</p><p class="ql-block">二十里的祖塔峽谷，裴休從中年走到老年。峽谷入口有靈佑禪師的同慶寺和圓寂后的祖師塔，中有回心橋和裴公庵，以及端山上居高遠(yuǎn)望的裴休墓。我們將這三者連成線，這就是密印寺的歷史，便是裴休對溈山托付終生的心結(jié)。</p><p class="ql-block">裴休葬于端山之頂，這個頂不是山的最高處，而是山頂之下，正好是人的額頭之處。他背靠禪寺，可以聆聽佛音，他遠(yuǎn)望祖塔，與靈佑心靈相通，守護(hù)著凡塵與佛地出入的要道，成為佛寺的護(hù)法神。 后來裴休的妻子陳夫人亦葬在端山，與裴休墓相距百米，這兩座墳瑩也許就是端山的雙眼吧。</p> <p class="ql-block">（八）</p><p class="ql-block">重九登高是對人生的鼓勵，我也到了登高的年輪。</p><p class="ql-block">溈山是寧鄉(xiāng)的高地，且有高達(dá)重九（99）的千手觀音，我在五十歲時萌發(fā)到溈山登高的想法。那次我獨自一人，在從兩株大銀杏的笑佛廣場到大佛頂臺階上，我采取了走三級一駐足的方式，以表達(dá)我對生命的敬畏。之后，我確定每年在特定的日子來這里登高。</p><p class="ql-block">這個通住大佛的禮佛大坡分“吉祥、如意、蓮生、平安”四級廣場，整個禮佛大道為菩提樹狀，有五個分枝，象征禪宗的五支，頂端的千手觀音端立蓮花中，手彈甘露，福澤眾生。禮佛大道共有619級臺階。619是指觀音生日中的一個日子，6月19日。當(dāng)你在步梯上仰望大佛時，你會發(fā)現(xiàn)大佛總是向你慈祥地微笑，無論哪級臺階，無論哪個角度，都是佛望著你。</p><p class="ql-block">我爸媽在世時都信觀音。我爸房間的神臺上有我媽的照片、一尊瓷觀音和一尊財神。瓷觀音是我媽在世時敬拜的，我媽走后，我爸就把香火“接力”上了，我把溈山千手觀音大佛的圖片貼在我爸房間的“神臺”旁，我爸每天都要在他的神臺點上一柱香。我岳父在77歲時來到溈山，走上了這619級臺階。剛登臺階時，很費力，一旁的保安大爺說，“把每一步都踏實踏穩(wěn)，就不費力了?！蔽以栏赴凑账f的走，大受鼓舞。我走步梯是用數(shù)石級的方式，用心數(shù)，每數(shù)到32就上了一組。步梯的每一組都是32級階梯。我知道佛界有三生三世，可以說成33，也有三十三重天之說，也是33，但這里每一層都少一階梯，這其中應(yīng)該是包含佛語的。在千手觀音大佛臺上，還有33座觀音立像，每一座石雕都是關(guān)于觀音的傳說，都有一個“大慈大悲”的佛語。</p><p class="ql-block">我是無神論者，但我對佛教有著一定的認(rèn)同。佛教從本質(zhì)上是領(lǐng)人向善的，它與儒家文化的“仁”是相通的。</p> <p class="ql-block">（九）</p><p class="ql-block">初冬時節(jié)，葉子變得五彩繽紛，落葉飛舞成風(fēng)中的精靈，這是樹葉的風(fēng)光季。在寒風(fēng)或暖陽中，有種高貴的銀杏黃，它們飄落成人們心目中最深的記憶。</p><p class="ql-block">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會去溈山。溈山鎮(zhèn)上街道兩邊是新栽的銀杏樹，兩三米高，葉子細(xì)嫩，油油的黃色。銀杏是落葉樹，在每年的10月到11月落葉，在這段時間，銀杏葉由綠轉(zhuǎn)黃。這個時候，它的葉子活成了神奇的黃葉，樹上的每片葉子都是，正如一出排練好的節(jié)目。這種整樹的黃葉，或者成片的銀杏林的黃色，標(biāo)志著銀杏黃節(jié)日的到來。</p><p class="ql-block">銀杏葉子厚實，葉子一片一片的，扇形的，很細(xì)很順的紋理，由葉柄散射到葉子的邊緣，葉子跟鴨子的腳一樣，鄉(xiāng)里人和古詩里把它叫鴨腳板葉，在我眼中，銀杏葉是一把精致的油紙扇，打開，隨風(fēng)扇動，一如想象中古戲里書生手中的搖扇。</p><p class="ql-block">在密印景區(qū)的蓮花湖邊的草坡上，也有很多銀杏樹，黃色的葉子散落在綠草中，葉子正如翩飛的小鳥。它的黃色是一種清新、高雅的黃，它的落葉不是枯死，而是主動的脫落，每片葉子，樹上的和飄落下來的都是鮮活的生命。落下的銀杏葉仍是油油的，濕潤的，有肉感的生命體。因為銀杏葉的厚實，它并不隨風(fēng)飄零，而是鋪在樹的底下，形成環(huán)繞樹底下的黃葉圈。這時的銀杏樹，是一個立體的金黃，遠(yuǎn)遠(yuǎn)看去，一種神圣、高貴的宗教般的黃色，讓人油然而生敬意。</p><p class="ql-block">密印寺的鐘樓處有一株古老的銀杏，這是鎮(zhèn)寺之樹，據(jù)說是唐宰相裴休手植，是千年古樹。樹高大，枝葉豐富，沿樹砌了一個大大的圓臺，圓臺上下落滿了黃色的銀杏葉。去年，我在這個鋪滿金黃的古樹下，站了很久，總覺得這是一處神奇的地方，是與一個智者對話的地方。窋印寺后，千手觀音大佛神道兩邊有兩棵銀杏樹，也是千年古樹。今年到這里，左邊大樹仍是青綠，右邊的銀杏正是黃葉飄落的時候，一片一片的黃葉落在石板廣場上，黃小鳥和燦對這些黃色精靈歡呼雀躍。黃小鳥第一次來溈山，她坐在樹下石沿上，以滿地銀杏葉為景，她說這是“黃小鳥與黃小鳥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十）</p><p class="ql-block">在剛登山的時候就下起了稀疏的小雨。這個時候，雨勢正濃，給整個小鎮(zhèn)蒙上雨霧的幕布，雨霧在遠(yuǎn)處的山中生長，白色的云煙在山中升起，給每一處山脊描出清晰的輪廓，并給出由深到淺的漸變色調(diào)。雨中的溈山，別有風(fēng)景，這也是我第一次雨中朝佛。</p><p class="ql-block">下到密印廣場，看到一株桂花樹下一大片金黃，圍成一個完整的桂花圓圈，金黃色的桂花鋪滿雨水的地面，很有詩意的。</p><p class="ql-block">中餐后返程，仍是雨，在出門時，餐館老板娘一定要打著雨傘送我們上車，很是熱情。沿公路下山，溈山平靜地下著雨，祖塔沖里卻沒有雨，這里是激蕩的云霧蒸騰，云霧在山腰或山頂間奔騰盤旋，現(xiàn)出蔚為壯觀的景色。這條峽谷是云霧攀爬的路徑，從這里爬上溈山盆地，再變成雨水落下。</p><p class="ql-block">在車上，燦發(fā)出了今天上溈山的朋友圈，收獲滿滿的點贊。有一張我和燦手牽手向前走，扭頭向后的照片。這是家后在密印寺鼓樓處拍的。作為有專業(yè)功底的手機照，燦說，家后的照片，隨手都是大片，我也是這樣認(rèn)為的。在登大佛石級中，我看到燦和黃小鳥打著傘并排走的情景，一綠一紅的上衣，藍(lán)色花的傘，兩人的歡笑親密，我對家后說，這多美的畫面。家后很專業(yè)地為她老媽和笑姑姑按下快門。</p><p class="ql-block">這美好的日子和雨霧中的高臺佛地，是值得好好記錄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