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秋如人生》</p><p class="ql-block">文//沙漠蓮</p><p class="ql-block">傍晚華燈初上，異域的晚景有點(diǎn)詭異。白天飛塵滿天，沙粒被曬得烙腳，沙灘上的溫度可以做鐵板燒?？梢坏搅送砩?，就有“處暑炎炎走，秋來自然涼”之感，仿佛中午還是盛夏，下晚突然就變成了深秋。</p><p class="ql-block">隨意地走在維也納大道上，很安靜。不遠(yuǎn)處，有家露天酒吧，似乎是還沒打烊。那里平時很吵，華人總不愿意靠近。那些各種不同的膚色們，常常是人手一瓶coca（一種罐裝的啤酒），嘴巴里哼哼唧唧，自唱自跳，有時候甚至還做一些不雅的手勢。女人們抖著滿身肥肉，肆意地扭動著碩大的臀部……有些人，往往是一瓶coca，能喝一個下午，悠哉悠哉，似乎是在洽談業(yè)務(wù)，鬼知道他們是在閑聊一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有時候一族人聊到極致，笑得前俯后仰，激動的時候直接兩個易拉罐一碰，竟是雪花飛起……之后片刻，又裝出一副有錢很優(yōu)雅的樣。總之，不放棄一切機(jī)會在裝酷、消磨人生。</p> <p class="ql-block">他們住在哪里呢？他們大多數(shù)或許就是住火柴盒式的小鐵皮房子，幾個平米、一家四五口人擠在“一屋”，有的人甚至是兩三個老婆，加上一窩孩子群居。反正地多人少，不管有沒有車，他們必然要自圈一塊地，用個舊鐵網(wǎng)作為院子，房子用破木板或是鐵皮瓦搭起來，也有的只圍了半截，上半截四面來風(fēng)，就那樣??！哪怕再用鐵皮瓦搭一個車庫。他們也喜歡養(yǎng)狗，自己都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那狗也是有氣無力，每天用乞討的眼神，望著路人……因?yàn)橛辛诉@些裝備，會讓他們自己覺得更加紳士、出去更有面子。即使是做一些最最底層的工作，比如說在工地上搬磚、搗鼓機(jī)器，弄得滿頭滿臉的油污，下了班后，走在大街上，都盡量打扮得西裝革履，哪怕是花1000寬扎從二手市場買的，甚至是撿來的……但是，不管他們怎樣裝得人模人樣，他們的慵懶成性、得過且過、不管大官小吏都會逮住一切機(jī)會申手索要小費(fèi)的社會劣根很難改變。所以，華人們盡量避而遠(yuǎn)之，惹不起、咱躲得起。那撥人，今晚，還算難得一見的安靜。</p> <p class="ql-block">隔著馬路，我不由得又冷眼旁觀地望了他們一眼。他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早餐在哪里，不管！腦袋里沒有四季的概念。安哥拉只有雨季、旱季，來這里這么多年，雖然能說幾句他們的語言，從某些感知角度來說，卻永遠(yuǎn)也融入不了他們。他們品不出春的芬芳，聞不到秋天成熟的味道，他們也欣賞不到冬雪的美麗！此刻，我愈加懷念起故鄉(xiāng)的親人，還有那溝壑溢香的秋！</p><p class="ql-block">這個季節(jié)的故鄉(xiāng)，應(yīng)該是稻米晶瑩，玉米亮黃。想起了故鄉(xiāng)路邊的狗尾巴草，想起了田頭、田垅邊的無名小野花，想起了老屋旁邊的小藕塘。年幼的時候夏秋夜晚，經(jīng)常在藕塘邊，頭頂一張?zhí)J葦席子，和小伙伴一起仰天躺著聽蛙鼓蟬鳴，天馬行空的講故事，不管故事真實(shí)與否，講故事的人和聽故事的小伙伴都津津有味。趴在池塘邊，看荷花的新蕾含羞，花蕊綻放，聞著淡淡的荷香。也想起了老屋前面繞滿籬笆院的野薔薇，最稀罕老屋墻角那幾桿細(xì)竹，還有轆轤井邊的一棵半歪倒的桂花樹……那色彩斑斕的故鄉(xiāng)，一切都還安好嗎？</p> <p class="ql-block">多年的漂泊，咸澀的海風(fēng)吹沒了除夕的氣氛，吹淡了中秋的味道。異域，從來聞不到艾草的清香，嘗不到巴根草的甘甜，沒有小雛菊，也沒有村頭的野毛桃、院子里的小甜棗子……太陽不似故鄉(xiāng)的溫和，要么就像香煙頭一樣火辣辣地考脊背；月亮有點(diǎn)薄涼，沒有家鄉(xiāng)的情深！這里沒有煙花炮竹的喜慶，沒有裊裊炊煙溫馨……歷經(jīng)了十年，盡管一年到頭，這里都有花紅草綠，但總不像家鄉(xiāng)那樣什么季節(jié)開什么花那樣有季節(jié)感。所以對于這里的一切總感覺不親切，甚至有點(diǎn)兒陌生，就像馬路對面的那群斑駁的膚色們，我是無論如何也加入不了他們的圈子。</p><p class="ql-block">魂?duì)繅衾@的故鄉(xiāng)！曾經(jīng)，春天的時候隨時去踏春，暑假的下田割豬草、放牛羊?！安乓鳠熈G，又聞野蟬鳴”。匆匆歲月，如白馬過隙。眼下，又要迎中秋，舌尖上回味著家鄉(xiāng)月餅的甜美！抬頭望月，一樣的明亮，卻少了幾分鄉(xiāng)情，多了幾抹愁悵！一時感觸，有首小令：</p><p class="ql-block">菩薩蠻·致遠(yuǎn)方</p><p class="ql-block">窗前疏影閑愁縱。倚欄莫莫來尋夢。搜韻寄詩時。心隨清月飛。</p><p class="ql-block">又迎秋節(jié)至。路遠(yuǎn)怎歸梓。獨(dú)步上西樓，思鄉(xiāng)繞指柔。</p> <p class="ql-block">在這個“插遍茱萸少一人”的異國他鄉(xiāng)，逢年過節(jié)，掬一捧清水洗面，道一句“好涼！”節(jié)日就此翻篇，漂泊的腳步繼續(xù)！回想許多年一路走來，無暇好好欣賞沿途的風(fēng)景，來不及好好打扮自己，就早已經(jīng)過了那個含羞的花季，一晃眼就到了中年。雪染兩鬢，見證了歲月的滄桑；眼角的細(xì)紋，散發(fā)出無奈的暗幽。</p><p class="ql-block ql-direction-rtl">人生，猶如這季節(jié)，一晃眼就到了秋！來不及飲品春天的竹葉清新，就遙望到了那草色枯萎。來不及細(xì)聽小荷尖尖時蜻蜓俯耳訴心語，就又忽聞秋風(fēng)蕭瑟、落葉翩翩；來不及燃詩煮酒，把盞邀月，又隱約看見那瓊花蝶舞滿天飛</p><p class="ql-block">……我們的這個年齡段，處在人生的秋季，收獲成功，接受失敗。該來的不該來的，統(tǒng)統(tǒng)都必須照本全收。生活給予什么，必須都要接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如果和春天的姹紫嫣紅相比，我卻更愛秋天成熟之韻。秋天是個收獲的季節(jié)，秋天是個思念的季節(jié)。可以隨意坐在哪里發(fā)呆，看天上云卷云舒，聽溪水潺潺流淌。走在陌野，采摘一把薰衣草，溫馨房間，香染衣襟！坐在天際，可以隨意地想，想那些讓你心生漣漪的人、想兒時的那些事、那些景。</p><p class="ql-block">秋天的詩情畫意，在于一草一木一花一葉一水間……有詞為證；</p><p class="ql-block">《鷓鴣天·共中秋》</p><p class="ql-block">桂影飄香溢滿樓。燃詩煮酒度中秋。風(fēng)吹窗外千枝竹，月灑心房一葉舟。</p><p class="ql-block">時已去、憶存留。天涯共月念悠悠。今宵把盞邀荷醉，好句吟成方始休。</p><p class="ql-block">遠(yuǎn)離家鄉(xiāng)千山萬水，每當(dāng)心里空落落的時候，只有用文字來抒發(fā)千絲萬縷的鄉(xiāng)愁！用詩歌來填補(bǔ)心中的那塊空缺。秋天是個詩的季節(jié)！很想安靜地坐在藕塘邊，來一場猶如詞里那樣“把盞邀荷醉”，也想體驗(yàn)一下“獨(dú)坐幽篁里，彈琴復(fù)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薄耙兄衲槿~覓詩句，輕舟采菱韻雅詞”意境之美！倘若你給我一個依戀的秋，我定還你傾世的情！</p><p class="ql-block">轉(zhuǎn)身，按原路返回住所。疫情泛濫，歸途愈難！面對故鄉(xiāng)的方向，我默默地合掌：故鄉(xiāng)，安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