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編輯:順喜 銘臺 刊發(fā):旭東</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九畹茗香?茶記 二十三</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顧渚紫筍</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唐大歷五年(770),官方在顧渚建草舍三十余間,引金沙泉水制作貢茶。每逢春三月采茶時節(jié),湖州刺史都要奉詔親赴顧渚茶山督促茶事,然后把明前的茶趕在清明之前匆匆送往朝廷。據(jù)說,唐代湖州刺史裴充被革職的理由很簡單,就是因?yàn)闆]有按期給朝廷送去急程茶。他一定心里憋著一股氣,要是在別的地方為官,也就沒這檔子事了。</p><p class="ql-block"> 可他偏偏是湖州刺史啊。</p><p class="ql-block"> 急程茶,就是顧渚紫筍的極品。</p><p class="ql-block"> 彼時,作為貢茶的紫筍,分五等,依皇室規(guī)定,第一等是必須要確保在清明前送抵長安的新茶,以用于祭祀宗廟。這一批上貢的茶就是“急程茶”?!秴强h志》記載,湖州的當(dāng)?shù)毓賳T為了趕制急程茶,每年立春前后就要進(jìn)山,進(jìn)行全程監(jiān)督,以保證按期保質(zhì)地完成任務(wù)。因?yàn)榻煌ǖ牟槐?,而且從湖州到長安相距約4000里,為了保證貢茶如期送到,送茶隊(duì)伍常常在清明前10天就起程。古詩里的“十日王程路四千,到時須及清明宴”,說的就是這段歷史舊事。</p><p class="ql-block"> 顧渚紫筍,產(chǎn)于浙北湖州長興的顧渚山一帶,因芽葉微紫、嫩葉背卷似筍殼而得名。實(shí)際上,其名得于陸羽的《茶經(jīng)》。相傳,茶仙陸羽于唐大歷年間在顧渚茶山設(shè)置茶園,親自采制品嘗,并撰有專門敘述顧渚山茶事的《顧渚山記》一卷,惜今散軼。但他在《茶經(jīng)》里卻言之鑿鑿地寫下了顧渚紫筍;“紫者上,綠者次,筍者上,芽者次?!标懹鸢l(fā)現(xiàn)此茶品格高于其他茶葉,遂鼎力薦給皇帝,在得到認(rèn)可之后便御封為祭祀專用茶——我對這樣的野史稗聞是懷疑的,在等級森嚴(yán)的古代,一介隱士陸羽才學(xué)滿腹,也未必有通天的本領(lǐng)讓皇帝知曉一二吧。</p> <p class="ql-block"> 不過,從唐代廣德年間(763-764)起,顧渚紫筍被列為貢品,是確信無疑的。直到明代洪武八年(1375)方才罷貢,歷時長達(dá)600余年,其貢奉歷史之長,在貢茶中唯有蒙頂茶與之比肩。作為貢茶的顧渚紫筍,其地位大約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茅臺酒吧。在這榮光紛披的漫長歷史中,它的制作方法也經(jīng)歷了餅茶、龍團(tuán)茶和散茶的過程,做青工藝也由蒸青改為炒青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滿清人關(guān)之后,顧渚紫筍卻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款千年名茶成為空谷足音了。然而,慶幸的是,20世紀(jì)70年代,有癡情茶人悉心培育,再結(jié)前緣、使其重放異彩。</p><p class="ql-block"> 與顧渚紫筍的貢茶地位息息相伴的,就是它一直是文人雅士之間的嗜好之物。</p><p class="ql-block"> 當(dāng)時的湖州與常州刺史為了交流貢茶經(jīng)驗(yàn),在顧渚山上設(shè)有“境會亭”。茶季一到。兩州官員就會相聚“境會亭”,執(zhí)茗相談,共商茶事,一度傳為美談。有一年,在蘇州做官的白居易因病不能赴會,遺憾叢生,遂賦詩一首以記其事,詩題曰《夜聞賈常州、崔湖州茶山境會亭歡宴》。而唐代吳興太守張文規(guī)亦曾賦詩寫過紫筍貢茶,但他寫得別有風(fēng)趣。詩曰:鳳輦尋春半醉回,仙娥進(jìn)水御簾開。牡丹花笑金鈿動,傳奏吳興紫筍來。大意是說,皇帝對湖州顧渚紫筍特別喜愛,所以,宮女一聽到顧渚紫筍運(yùn)至宮內(nèi),就跑去給皇帝寨報(bào)。想想,唐代的紫筍茶都快要和食色性達(dá)到同一級別了。</p> <p class="ql-block"> 2008年春,我踏訪浙西湖州的長興縣。長興東臨太湖。南、北、西三面環(huán)山。據(jù)說全縣大大小小有300余座山峰,山區(qū)云霧彌漫,土壤以黃、紅壤和石沙土為主,十分適合茶樹的生長。穿行于長興以塢為界的山巒時,見其形如畚斗,疊嶺垂嶂,植被豐富,竹海連綿,大澗中流,太湖水汽沿谷底升騰面上,空氣濕潤,仿佛置身于一派仙境。</p><p class="ql-block"> 而我喝到的極品紫筍,也證實(shí)了這一點(diǎn)。</p><p class="ql-block"> 初觀之,茶葉相抱似筍,茶芽嫩長,形似蘭花,銀毫顯露。此行幸運(yùn)的是有湖州詩人相伴,逐有機(jī)緣,用金沙泉的水,用長興產(chǎn)的紫砂壺泡,喝紫筍茶,果然如古人在《品茗》里所坦言,“金沙水泡紫筍茶,色澤翠綠,蘭香味甘,齒頰留香,口感濃郁”。依我一個北方茶客的經(jīng)歷來看,顧渚紫筍的妙處,在其有清遠(yuǎn)的蘭蕙之氣。據(jù)說,在長興品茗有三絕,紫筍茶、金沙泉、長興紫砂壺。</p><p class="ql-block"> 這一次,我全碰上了,幸也幸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劍潭霧毫</b></p><p class="ql-block"> 2010年的冬天,我生活的甘肅天水這座西北小城連一場雪都沒有下,干冷干冷的,冷得人都不愛出門了,晚上貓?jiān)诩依?,不是讀書寫字,就是看電視?,F(xiàn)在的電視劇市場魚龍混雜,好看的少。但今冬卻遇上了一部徽商大戲《新安家族》,是根據(jù)作家季宇的同名小說改編而成的,看起來還不錯。似乎央視里的幾部反映古代商幫的劇本都不錯,比如有關(guān)晉商的《喬家大院》,再比如魯商的《大染坊》。在《新安家族》里,茶,也是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力量之一。為什么?因?yàn)榛丈毯突瘴幕牡咨?,可謂茶跡斑斑——不少發(fā)跡的徽商,都是靠茶葉賺得人生的第一桶金。</p><p class="ql-block"> 情節(jié)跌宕起伏的《新安家族》里,有一款名叫劍潭霧毫的茶。</p><p class="ql-block"> 我一直記得這段情節(jié):程天送為了見到劍潭霧毫的茶樹,來到劍潭山區(qū),每天勤快地為持有劍潭秘方的六叔公掃地挑水。六叔公被程天送的誠心實(shí)意真正打動之后,就答應(yīng)了程天送的請求,將親手繪制的劍潭茶山圖送給了他。告別六叔公回到汪宅的程天送,買下整整十個山頭,開始實(shí)施大規(guī)模種植劍潭霧毫茶樹的宏偉計(jì)劃。正是劍潭霧毫的種植,讓一度陷人窘境的汪家再次煥發(fā)生機(jī),被遣散的職員重新回來,汪家執(zhí)掌的鴻泰總號又恢復(fù)營業(yè)。如果沒有劍潭霧毫的出現(xiàn),情節(jié)的走向肯定會是別樣的結(jié)局。不過,你千萬別以為這是編劇用一款茶來賺取觀眾的淚水,其實(shí),人世間還真有劍潭霧毫這款茶。歷史劇在某種程度上契合歷史事實(shí),也是它的基本準(zhǔn)則。</p> <p class="ql-block"> 扯遠(yuǎn)了。還是說劍潭霧毫吧。</p><p class="ql-block"> 此茶產(chǎn)自歙縣石潭,其葉扁平,光滑勻整,立似寶劍,茶樹多出于高山云霧之中,又葉茸毛多,故名劍潭霧毫。沖泡劍潭霧毫,以山泉水為佳,這也符合古代“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的茶論。用山泉水泡開的劍潭霧毫,毫尖顯露,茶條肥碩,湯色橙黃,香氣清高,葉底成朵,滋味醇厚,甘甜爽口。遺憾的是,數(shù)年前踏訪皖南宏村,途經(jīng)歙縣,時間匆匆,沒有繞道去喝一杯。</p><p class="ql-block"> 若有一天,選一款歙縣的好硯,用一支賀蘭山的狼毫筆,在清雅的書房里隨心所欲地寫字畫畫,不聞窗外世事,是多好的書生時光呀。書案一冊,有一把藤椅,藤椅旁的松木茶盞上有一杯剛剛泡好的劍潭霧毫,冒著熱氣,就更好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七碗生風(fēng)?終朝煮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