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嘉興東門外西南側(cè)的滬杭鐵路與平嘉公路之間,曾有一座三孔石拱橋,名放生橋,始建年代不詳。清道光丙申(1836),里人倪濂,沈攀柱等重建。</p> <p class="ql-block"> ?。ǚ派鷺虻奈恢?民國資料照片)</p> <p class="ql-block">(徐元觀老師的《禾城百橋》中“放生橋”的配圖)</p> <p class="ql-block"> 放生,是佛教傳統(tǒng)活動之一,它可以使無數(shù)瀕臨死亡的生命重拾生機(jī)。佛家篤信,這種慈悲與踐行修學(xué)之舉,具有無量功德。</p> <p class="ql-block">(如今,三塔塘成了信眾放生之地。圖為通越閣西側(cè)的河埠上,信眾將購買的魚、螺螄等投入河中放生?攝于2022年6月9日)</p> <p class="ql-block"> 水鄉(xiāng)的放生,一般以魚類水產(chǎn)為主。所以,古代嘉興的寺院內(nèi)均按規(guī)制建有放生池。范蠡湖金明寺的東墻上,至今保存著明萬歷車大任所書的“放生池”碑,就是例證。</p> <p class="ql-block"> 放生橋畔重生的魚類,遠(yuǎn)比寺院內(nèi)囿于池潭里的,來得自由自在,來得天地廣闊。這座橋,賦予了特殊的佛教文化色彩,在嘉興的知名度,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過船行人的功能。</p><p class="ql-block"> 我輩見到此橋時,它已被廢棄半個多世紀(jì)了。雖少人問津,然其恢宏之勢,在嘉興老城外,堪稱古橋之最。</p> <p class="ql-block">(看到小南湖邊那座廢棄的放生橋,想起了東柵的雙溪橋,想起了水鄉(xiāng)的三孔石拱橋?圖片選自網(wǎng)絡(luò))</p> <p class="ql-block"> 兒時好奇,我頭一次見過此橋后,就覺得它和東柵的雙溪橋(明代遺存,1958年,為籌建嘉興化肥廠而拆除)相像,頓生好感。上初中時,雖偶爾進(jìn)城,卻總會舍近求遠(yuǎn),不經(jīng)洋橋洞(鐵路立交橋)入城,繞道小南湖北側(cè)公路,過鐵路平交道,到環(huán)城路。于是,放生橋就成了途中風(fēng)景,也成了我和伙伴邊看邊議,爭論不休,猜不透的話題:橋下怎無水?橋頭怎無路?橋上怎無人?</p> <p class="ql-block">(原放生橋的舊址,后為鐵路材料的堆場,如今是湖畔<span style="font-size:18px;">香樟樹掩映下的一個停</span>車場?攝于2022年6月14日)</p> <p class="ql-block"> 當(dāng)然,這些疑問一直到了好多年后才得以解答。原來,放生橋下之河流,北入環(huán)城河,南去通南湖。石橋西接豪姑路,東連甪里街,乃城外交通一要沖。當(dāng)年,若是站在橋頂,風(fēng)光無限:西觀壕股塔,南眺煙雨樓,北看獅子匯,東望東塔影,真算得上一個歇腳,覽勝的好去處。清同始癸酉(1873)二月廿四日,《申報》刊有“鴛湖映雪生”《鴛湖竹枝詞十首并序》,其之一,即寫放生橋:“放生橋畔蕩輕舟,十里菱花水面浮。簫鼓年年逢七夕,晚來煙雨會樓前(湖中采菱甲于他處,每年七夕,歌舫多泊煙雨樓前)?!笨梢姺派鷺蚺系木吧?,令古人留連,吟詩頌歌,是在情理之中的了。</p> <p class="ql-block">(放生橋舊址南側(cè)即南湖、小瀛洲,西去鴛湖路,舊時可觀壕股塔)</p> <p class="ql-block"> 清光緒丁未(1907),滬杭鐵路開筑。它修至嘉興東門外時,路基從放生橋北側(cè)通過。環(huán)城河貫通南湖、甪里河的水流上,破天荒地多出了一座鐵路洋橋。從此,石拱橋下船家的欵乃聲聲,由洋橋上“咔嚓咔嚓”的鐵輪與鐵軌刺耳穿心的磨擦聲取代,它和橋下“吱咕吱咕”悠然的搖船聲,交織成了嘉興現(xiàn)代交通肇啟的樂章。</p> <p class="ql-block">(獅子匯鐵路洋橋與壕股橋鐵路平交通的建成,放生橋失去了行人過船的作用)</p> <p class="ql-block"> 1933年,平嘉公路的興建,為城際,城鄉(xiāng)交通拉開了合唱的序幕,也奏響了放生橋走向消逝的挽曲。</p><p class="ql-block"> 公路從甪里街而來,繞開放生橋,在它南側(cè)另辟蹊徑,拐個彎后,穿過豪姑路,經(jīng)鐵路設(shè)置的平交道口,連接環(huán)城路。就此,斷了北頭河流的放生橋,又堵了南口。天長日久,橋下成了雜草叢生的灘涂。放生橋也變成了猶如巨型盆景中的一件擺設(shè)。 </p><p class="ql-block"> 當(dāng)年,把放生橋當(dāng)景物擺設(shè)的,不光有我這樣的無知少年,也有集體在橋前留影的成人。當(dāng)然,正是他們的偏愛,才有了放生橋倩影的留傳。</p> <p class="ql-block"> ?。x湖路東去,與甪里街相接)</p> <p class="ql-block"> 為編撰《圖說東柵》,我在收集嘉興化肥廠的老廠門照片、廠徽時,尋訪到了原化肥廠退休職工沈其石的家里。無意中,見到了一張幾個人在一座石橋前合影的老照片,奇特又面熟。主人說,這是在放生橋前拍的。啊——放生橋!我一聲驚嘆。</p><p class="ql-block"> 那是1960年嘉興化肥廠興建時,合成工段的六名職工,在1961年到杭州技術(shù)培訓(xùn)結(jié)束后,作為人生紀(jì)念,在小南湖邊聚會。行將投身新興化工事業(yè)的他們,也許出于好奇,出于對嘉興變遷的某種感悟,走到了“河”中,以橋為背景,攝取了這幀別有風(fēng)情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迄今為止,這是我發(fā)現(xiàn)的第二張放生橋老照片)</p> <p class="ql-block"> 徐元觀老師《禾城百橋》中“放生橋”篇寫到:橋西原有漏澤寺;橋頭北側(cè)有明代太仆譚昌言所立的“文武明卿坊”;清末,辛亥革命先烈敖嘉熊曾在放生橋南堍興建溫臺處會館,作為聯(lián)絡(luò)各方革命同志的機(jī)關(guān);上世紀(jì)六十年代拆除。編撰《嘉興今古談》、《嘉興望族考略》的吳梁先生說到放生橋,就會想起“文革”中,到工廠勞動時,利用古橋平整的石階,晾曬皮革,與放生橋為伴的時光……</p> <p class="ql-block"> 收藏了這張老照片,我專門去了趟放生橋的原址。香樟樹濃蔭下,古橋早已片石無存,它的壯麗,它的水流,它的人來船往,還有僧人信眾在橋畔放生時的佛樂梵音,成了水鄉(xiāng)一抹遠(yuǎn)去的記憶。是第一代化肥工人在放生橋的合影,給對古橋情有獨鐘的人們,帶來了一種“眼見為實”享受。</p> <p class="ql-block">(放生橋舊址旁,景色宜人?攝于2022年6月14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