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 在渭北高原上有個叫合陽的地方，合陽，八百里秦川最北端，平原與山區(qū)過渡帶上一個千年小縣。上世紀六十年代合陽像西北其它地方一樣，貧瘠荒蕪，封閉落后。殘缺的城墻，裹著不足萬人的縣城里，無一個十字路口，四條街道既窄又不對稱，拌有爐渣的土路坑坑洼洼，無一段平直。黃土旱塬上的城池，北高南低，兩面臨坡，兩面臨溝，可一遇大雨，就洪水四溢，洪水從泰山廟周圍的幾條溝涌進北門口沿北坡灌進街里半城遭災。屈指可數(shù)的商家店鋪，也是冷冷清清，門可羅雀。天剛擦黑，街道就幾無行人，只有衙門前(也是新縣政府)嘶啞的叫賣聲，在夜空中回蕩：“炒涼粉嘍”、“雞絲餛飩”、“雞蛋醪糟”……縣城北街北坡底下緊靠著城墻不遠的有個叫長(chuo)巷(hang)的巷子里住著一個兩戶合院的人家，巧的是兩家人都姓李，兩家人的男娃都是李x民，李x民，不注意外面的人還以為是一家人。有一天，屋外面靠墻根站著一個黑瘦黑瘦的小孩不停的順著墻蹭來蹭去“嗯嗯—嗯—嗯嗯—嗯……”夾著哭腔，似哭非哭，似哼非哼，聲音時隱時現(xiàn)，忽大忽小?！皠e哭了！我再說一遍，”屋里傳來威嚴的怒吼聲，小孩好像沒聽見一樣，像土蜂嗡嗡嗡嗯嗯嗯叫個不停，屋內正在吸煙說話的中年人把手里的水煙鍋向桌上一撂，蹭的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屋外對靠在墻上不停扭動仍然鬧騰的小孩重重說：“不許鬧！趔遠點（離遠），煩死人了！”啊啊啊嗚嗚嗚小孩依然不停哼哼唧唧，“給你說話哩，咋！你沒聽見？再給你說一遍，你給我停！停！停！甭再喊叫”。啊啊啊啊嗚嗚嗚嗚嗚嗚嗚，小孩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仍在哭鬧，高大中年人上前一把抓起小孩穿過過廊來到后院將小孩摁到了豬圈墻上，問：還鬧不鬧，我看你是皮緊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嗯嗯嗯嗯嗯嗯，不知大刑來臨，小家伙依舊哭鬧，只見中年人脫下皮鞋在小孩屁股狠狠抽了一下，pia的一聲，皮鞋結結實實打在了孩子屁股上了，“我讓你鬧”！“哎呀媽呀！”小孩像殺豬般尖叫起來，“尻子疼尻子疼，啊！啊！?。√?！疼！疼！”“還鬧不鬧！”看到舉在半空的皮鞋小孩嚇得突然不出聲息，嗯—嗯—嗯一頓一頓的抽泣著不出大聲。鼻子一把淚一把可憐巴巴的?！澳阏@樣哩，他還是碎娃”！身后傳來急促的埋怨聲，“看把娃打成嗦咧，打出毛病咋辦”！帶著哭腔的女人沖到了前面抱起了小孩心疼的撫摸著孩子，“哼！你慣吧！”女人扒開孩子的褲子只見孩子屁股紅紅的腫了起來，一行眼淚從眼眶涌了出來。女人把孩子從豬圈上報了下來默默的撫摸著。小孩嚇得緊緊抱住女人揪住衣角一聲都不敢吭，可憐巴巴的看著女人的臉，鼻涕快流到黃河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 中年男子就是我的爸爸，婦女就是我的媽媽，犯渾的黑瘦小孩就是我，村里人喊黑保長，家里的老碎兒。這是我人生記憶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挨揍，幾十年過去了這一幕場景仍牢牢印在我的腦海里，時?；胤?！人真的不能犯渾，犯渾是要付出痛苦的代價的，好漢不吃眼前虧。爸爸用皮鞋教給我簡單而又實用的做人道理，哈哈哈 ！真的感恩爸爸，是爸爸一鞋打出了個好孩子和大學生。打出和他一樣忠誠的共產黨員。我老爸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 讓你永生不忘終生受益。 </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 其實那個時候爸爸打我們也不是在我們什么部位亂打，后來聽媽媽說她埋怨爸爸 你手咋那么重，看把娃尻子打成嗦了，皮鞋印子像章子一樣蓋在上面，爸爸說我心里有數(shù)，尻子肉厚出不了麻達，，（</b><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好爸哩，尻子肉厚也是肉有神經(jīng)哩照樣疼，誰疼誰知道</b><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對犯渾發(fā)踅不治則已，要治你就一哈治住他，今天重一點是讓他長長記性以后少挨揍，少走彎路。哈哈哈，爸爸把人家尻蛋子打的紅腫紅腫的理由還怪充分的，爸爸那可真疼啊，如假包換！媽媽嘟嘟嘴也反駁不出什么大道理，默默認可。唉！誰讓咱不聽勸告犯渾在先，大人多次舉牌警告無效，逼得大人段然出手。這真是標標準準的尋的尋的找打挨。堪稱教科書級??。不打勤，不打懶，專打那個不長眼。說的就是好像就是我這一號人。</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 我們家孩子多還有從陜北米脂老家遷居合陽的姑姑家的哥哥姐姐爺爺奶奶每天家里吃飯都八九口人，爸爸多年一直在基層工作，大部分時間不在家。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睡日程管理全部落在媽媽身上，孩子多事情就多，老人小孩都得照顧好，家里面真的是吵吵鬧鬧雞飛狗上墻，爸爸為了管理我們，讓爺爺編了一根鞭子掛著門后，授權媽媽誰不聽話就用它抽，它就代表我！每天看見那根鞭子心里面就怵怵的，好害怕它抽在自己身上，總覺得它不順眼但又不敢動 ，感覺好像爸爸在盯著我們一樣 ，只要那個不聽話了，媽媽就會說：想挨打了不是？小心我拿鞭子抽你，媽媽經(jīng)常這樣訓戒我們，但爸爸的授權媽媽好像一次也沒用過，后來不知道是那個姐姐偷偷的把鞭子藏了起來，反正找不著了， 至今這個案都沒破??。</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 爸爸愛整潔很注意自己的儀容儀表，喜歡穿皮鞋，平時保養(yǎng)的很好，也很愛惜，那雙黑色的三接頭鞋爸爸穿了好多年，出門總是把鞋檫的锃光發(fā)亮，衣服整理的整整齊齊走在路上嘎嘎發(fā)響，可神氣了，回到家只要聽見嘎嘎的皮鞋聲，剛才還打鬧的我們個個都老實了，真的像老鼠見了貓，院子里走路都夾著尻子，躡手躡腳的，一個比一個乖。爸爸高興起來的時候也和藹的不得了，高興了給我們拉一下二胡逗我們玩玩，我記憶中爸爸嚴肅多于高興。77年哥哥參加文革后首屆高考，爸爸讓哥哥多背毛主席紀念張思德，為人民服務等老三篇以備寫作文用，可惜爸爸押題押錯了，那年沒有這方面的考題。哥哥78年考上大學后爸爸異常高興，哥哥是我們李家出的第一個大學生，祖祖輩輩我們家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拿鋤把的莊稼人，哥哥是我們家里第一個有文化的人，哥哥要去省城西安上學，爸爸給哥哥買了一件當時很時髦的藍色的卡中山裝，羨慕的我激動了好多天，爸爸激動自豪的心真的是無以言表。哥哥去上大學后，爸爸因身體有病就在家休息養(yǎng)病，姐姐們也都參加工作了，家里就剩下我們三個，有一次在廚房，媽媽做飯，爸爸在灶火前拉風箱燒火，爸爸說，我現(xiàn)在也不用去單位了，你忙了半輩子了以后在家我?guī)湍愀筛苫顜蛶湍悖瑐ッ衲苌蠈W咱不攔娃，萬一走不了了咱們身邊也不能沒個人，就讓他留在身邊。這些話都是后來我考上大學后，老媽告訴我的。爸爸媽媽為我們操心勞累了一輩子現(xiàn)在想起這些事感慨萬千 除了感恩永遠是感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 老人們常講：棍棒底下出孝子，古人夸大，這些金句雖然有不合理的地方但仍然流傳幾千年，代代相傳自然有其深刻道理和存在價值。每當說起孩子們的教育這個話題時我時常想起爸爸媽媽對我們的教育和培養(yǎng)，爸爸用他那質樸簡潔的方法教育我們姊妹們做人做事長大成人。爸爸離開我們已經(jīng)43年了，我們已經(jīng)過了43個沒有父親的父親節(jié)了，想起爸爸對我的淳淳教誨我思緒萬千，爸爸那一皮鞋打出個大學生，現(xiàn)在想如果再打一下就有可能是碩士博士了。爸爸去世時年僅56歲，我16歲，如果在世到今年也是將近百歲老人了 ，現(xiàn)在咱們家也是兒孫滿堂，子孫們都在各自的崗位上繼續(xù)著您的事業(yè)，延續(xù)著傳給我們踏踏實實做人，老老實實做事的家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 爸爸孩兒想您，感恩您的皮鞋，真想讓您把我摁在豬圈墻上再打我一次，再給我尻子上蓋個紅章子，找打挨成了我奢侈的夢想和您永遠完不成的任務了。老爸下輩子我還做您的兒子續(xù)寫父子情讓您好好打您的碎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 </b><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22, 126, 251);">李偉民寫于2022年父親節(jié)前夕</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