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齊秦唱過的《花祭》。<br>歌詞的大意是作者懷念自己的女友，女友是隨著那年的花落離開，隨著侯鳥一起飛走的。女友沒有回來，他心里很難過。<br>歌很好聽，當年很流行。<br>那時候的的齊秦還沒有這樣老，名副其實的小哥，披肩發(fā)，深色的皮膚，聲音清清朗朗，很青春很傷感的樣子。<br>我知道自己想起這些是因為牡丹。 今年的春天是個與眾不同的春天，發(fā)生了很多難忘的事情，大多數(shù)的事情都是讓人傷感的，而其中最讓人傷感的莫過于我似乎是錯過了整個花季。無數(shù)個冬去春來，很多重要的不重要的事都已經(jīng)被經(jīng)意不經(jīng)意地錯過，而人隨天地而老，也不再介意過往，只是越發(fā)懂得了珍惜，有所執(zhí)吧。 五一了，牡丹還沒有完全盛開，情不自禁地有些掛念，圈子里的朋友們一直在強調(diào)它們已經(jīng)開了。他們的話有些水分，我心里清楚得很，最先開花的應該是森林體育公園，然后是秦皇植物園，最后才是海濱的碣石園。<br>森林體育公園的牡丹最是好拍，它們隨著彎彎曲曲的小路東一汪西一簇地點綴著，可以轉(zhuǎn)過來繞過去地靠近了欣賞，紅牡丹，白牡丹，紫牡丹，粉紅色的牡丹，都有一些，千嬌百媚，非常的美麗。植物園的則以白牡丹開得最是婀娜多姿，紅色的，粉紅色的也是差強人意，可圈可點，最大的遺憾是那里的園丁們把牡丹當做了韭菜，黃瓜來種，整整齊齊的幾個矩形的花池，只好被迫著遠觀而不能褻玩了，耽誤了太多的好顏色。<br>海濱的牡丹培育得最好，管理員的臉也是拉得最長，有時候主動跟他套近乎也是不給面子的，但是那幾朵錦緞子一樣的紫牡丹只有他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一直把它們叫做魏紫，可憐我這么多年一直也沒機會去洛陽看牡丹，又哪里知道那真正的魏紫又是怎樣的氣度雍容，風采過人呢？人說魏紫是牡丹之后，平時深居宮中，想必沒那么好遇見的，我遇到這個實在是不好說，更別提那姚黃了，據(jù)說姚黃是真正的牡丹花王，所謂王中王了，在我們這個不知幾線的小城市就更加不敢想象了，只好期待某種未來的緣分。<br>按理說今年的牡丹既然還沒有到盛花期，我們這些喜歡它的人再忙，再沒有時間，終究還是有些機會去看到的，為什么我的心里這樣惴惴不安，是一直在擔心著什么呢？ 杏花是開的最早的，而撫寧的街頭就有，單單一個“俏”字就十分值得去看了，無奈這花開得急，頭天還覺得那些小家伙們剛剛冒頭，還早，過了兩天再路過時已經(jīng)是花繁葉茂，等想起來再去拍拍拍花看時就已經(jīng)花褪殘紅青杏小，竟不知道它的花期到底是有多短的了。 梨花就更加的令人嘆息了。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要去官場看看梨花，仿佛這身邊的梨花就不是真的梨花一般，那原因我也是知道的，梨花這東西俏麗，好看，卻是清貧之花，堅貞之花，它離不開它長大的那個山凹，那塊土地，要看時必須要去那山溝溝里面呢，那一層層的石頭砌的粗糙的梯田，那一坡坡的雪一樣的花，那山谷里始終彌漫著的清香真的讓人陶醉，那個小村子里面的人們也是格外的淳樸可愛，而今年盼來盼去，卻是盼來網(wǎng)上的一紙公文，內(nèi)容比那杏花的花期還短，“因為疫情，請大家在網(wǎng)上觀花”。網(wǎng)上觀花？你才網(wǎng)上觀花，你全家都網(wǎng)上觀花，你網(wǎng)上觀的花不也是我這樣的人貪黑起早，大老遠的去現(xiàn)場拍過來奉獻給大家的么？罵歸罵，人家不讓去也是無可奈何，唉，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就讓它們在長城腳下自開自落吧，也不知道那些梨花們今年和去年又有什么不同，好在有了花開花落，也必然有花落花開，年復一年，只希望花常在，君不老。 玉蘭很美，明潔艷麗，落落大方，然而再多的喜愛和在意竟然抵不得一個“緣”字，早晚也是曾經(jīng)去過好幾次的，偏偏整個花季也尋不到一張好片，仿佛一個在佳人門外逡巡多日的登徒子，一肚子想法，卻不得其門而入，直到風吹花落，好不凄慌。 桃花是著實地錯過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多少人都喜歡這人面桃花相映紅的美景，我也算是念念在心的，可是陰差陽錯，幾年來不是花開得不是時候，便是我忙得恰到好處，日復一日，一錯再錯，回頭看時，竟然從來沒有一個從從容容的陪伴了桃花的日子，這就是沒有桃花運么？今年也是如此，誤會了杏花，錯過了梨花，拍不到玉蘭，跟著又誤了桃花，只是心下總感覺有些麻木了，緣分的事，真的強求不得。 惴惴著獻上幾幅，卻是昨年光景。 家門口種了些櫻花，便不用巴巴地跑去玉淵潭賞櫻了，那些櫻花雖美，北京是個很遙遠的地方。妙的是，白天沒空閑，在某個清閑下來的晚上，路燈下，我竟是有緣看到了櫻花的墜落，落英繽紛，飛紅萬點，煞是美麗，記得上學的時候語文老師說千紅一窟（哭），萬艷同杯（悲），我也算是體會了一回，當年曹雪芹先生的心境，黛玉的感受，果然痛得很，妙得很，無以言表，陳力是那樣的名不見經(jīng)傳，她的演唱又因此而格外清新可人些，據(jù)說王立平當年為了耳邊這首《葬花吟》真的是廢寢忘食，費盡了無數(shù)的心思，聽起來委曲婉轉(zhuǎn)，可悲可嘆。 經(jīng)典其實就是這樣來的，我們這些俗人之所以一事無成，缺少的就是這種精神吧，細細體會就是。<br>第二天的早晨，千忙之中抽出來三十分鐘，急急地拍了幾張落花的片子，雖然還不是十分滿意，卻也聊勝于無。而第二個晚上再去看時，那樹上的花已經(jīng)基本落光了，草叢中的，馬路邊兒上的無數(shù)花瓣，早已經(jīng)是紅消香斷，魂飛魄散，讓人不忍目睹，它們仿佛已是隨風而逝，或者化作了春泥，蹤跡不見了。 今年的詩友們不知道怎么中了花毒，一個勁地寫了很多輕薄的賞花詩，弄得我心里也癢癢的，竟也動心想拍個自己的百花圖譜，哪怕是偷個懶兒拍它幾十種也好，不過冷靜下來就知道這真的是一種奢望，念念不忘的這個春天，就已經(jīng)錯過了這許許多多的繁花，這世間的變數(shù)，著實也太多了些，實在是不好把握。<br><br> <p class="ql-block">就在這篇短文還沒有收筆的時候，恰恰的一場紛紛揚揚，悉悉索索的春雨，恰恰的又趕上母親節(jié)，母親那里前日剛剛?cè)ヌ酵^，她老了，時不時的想我們，我們風火火地趕去，又急急忙忙地回來，這些許的短暫的陪伴也讓她那樣高興，臉笑得像花兒一樣呢。她的身體不太好，連我扶她下床也是不愿意，我一直想陪著她去看看那些好看的牡丹竟也成了遺憾，倒也不必說與人聽。</p> 碣石園的牡丹不負眾望，百花散去，它們?nèi)匀换ǚ比~茂，天香國色，也是給這樣一個失落的花季畫上了一個還算圓滿的句號，閑下來擺弄手機，忽然見得屏幕上冒出立夏二字，冥冥之中體會天意，好不惶恐。 惜春長怕花開早，更何況落紅無數(shù)，我終于找到了心中惴惴不安的緣故。<br>珍惜牡丹，是因為隨著牡丹的盛開，這樣一個美麗的花季甫一開始恐怕就要離去了，它花也好，終究不是我的最愛。況且明年雖仍盼著月圓花好，總是不同，心中潛藏著多少的不舍和向往，又與誰說。 這個春天，因為有太多的花事被錯過，以常理看來就是一個失落的花季了，幸好還有牡丹逢時，而牡丹盛美，這樣的一段珍貴的日子也應該說是沒有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