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濰縣東關(guān)九街十八巷作為一個小城歷史構(gòu)建故事，三十年之前已經(jīng)只存在人們的記憶里了，尋都模糊了，上哪兒去找遺址舊跡。本想任它去吧，可如今上年紀的人為了追憶過去、追憶青春、追憶童年或許去打聽，去尋找，去從舊書籍中尋找點影子，以慰籍心理，癡情般地為自己的故鄉(xiāng)增添點光彩。我們都是那樣的一群人在傻乎乎地做著一件不討好的事。幸好還有一些老一輩的人零星地在著，從他們寶貴的回憶里捋出一條線，捋著這條線拖出不少讓人驚喜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北大街的過去和現(xiàn)在</p><p class="ql-block"> （一）北大街的過去</p><p class="ql-block"> 東關(guān)九街十八巷，據(jù)濰縣縣?和一些文化學者的著作里記載，大約形成于明末清初。北大街是九街之一，而且是非?？壳芭诺慕郑壕沤钟袞|關(guān)大街、南大街、北大街、李家街、東西平街、中興街、前所街、后所街、固堤街。十八巷有：寬巷子、南巷子、北巷子、安邱巷、豆腐巷、針巷子、茍家巷、魏家巷、李家過道、裴家過道、觀音堂巷、韓家過道，還有：上崖、紅土灣崖、棘子溝、東、西、南、北馬道、平康里、后葦灣等不叫街巷的地方老多呢。共同構(gòu)成了老濰縣城東關(guān)的建筑布局。</p><p class="ql-block"> 北大街(也稱北大路），從名稱上來看就知道是座落在東關(guān)城的北面，橫貫東西並連接兩座城門：一座是矅武門（北門）另一座是游麟門(東北門）。北大街全長約一百二十米，寬約十米。能跑馬車也能跑汽車，盡管當時沒有汽車可跑。早前是土路，下雨泥洼嚓嚓的，出門要穿水鞋，買不起水鞋的就淌泥走唄，回家再刷刷曬曬第二天再穿。后來，又鋪了炭灰硫璃路，再后來直到65年前后才鋪上了柏油路面，徹底結(jié)束了泥洼時代。</p><p class="ql-block"> 北大街之所以重要不光是聯(lián)接兩座城門的大道，更是連接多條道路的交匯地帶，南面連接東四平街、固堤街、棘子溝、譚家過道。北面連接福音街、麒麟崖、平安過道等。</p><p class="ql-block"> 東西城墻根還各有一條馬道，故名思義就是只有馬和馬車來城里趕集，或商家運送物資時走的小道。窄窄的，沿著城墻，馬蹄印依稀可見，冷冷清清，無戶無住的，也沒有燈，漆黑一團，靠馬燈照亮，銅鈴引導行路。直到拆遷之前馬道也是土路。太窄了，進不去車，不值得修繕。</p> <p class="ql-block"> ?。ǘ┍贝蠼值拈T戶和店鋪</p><p class="ql-block"> 那時城里有一條規(guī)律：大街大道店鋪多、商埠多，小街小巷住戶多、小院多，北大街也不例外。從東往西排列共有二十個門戶和十八家店鋪和工廠。東頭第一戶是一個扎欄門，沒有圍墻的戶，因為出城門就是野外農(nóng)田，估計還保留著舊時的模樣和風格，也是因為窮置不起。譚姓人家，只記得譚家的人很能干，下過鄉(xiāng)、當過先進生產(chǎn)者。第二戶是一個深宅院，整天大門緊鎖少與外人交道，知情不多。</p><p class="ql-block"> 第三戶是過去的針織廠，（濰坊織襪廠的前身）一個擋著高門坎的大院落，一趟臨街屋做車間，平時總聽見吱啦吱啦的機器聲。進門一個小院，連辦公室和倉庫總共不過二百個平方，不超過五十個工人。只記得創(chuàng)始人是唐世江的父親唐某某（名字記不住了。補充可修改）從這樣一個小作坊發(fā)展成了一個市里的中型企業(yè)，而且是我市唯一的針織襪廠，在省里也是掛號的大廠。廠史里應該有這一筆。</p> <p class="ql-block"> 從老針織廠旁邊一條深深的向北過道，延伸到平安過道，一處僻靜的小道院落四五戶人家，記得小學同學譚春環(huán)、吳素清就住在這里。</p><p class="ql-block"> 第五戶人家是宋家，中等院落，過道屋、影北墻，南北五間房，干干凈凈的院落。后來才知道這是濰坊市著名文史專家宋伯良的門第。宋伯良一一不光是文史專家還是一位資深實業(yè)家，父輩曾參與老華豐機械廠的創(chuàng)辦，后又投資辦學、開商埠等，解放后積極投身社會主義建設，公私合營。曾受政府之邀參與濰坊史志資料的編繏，著有《濰州印象》一書，由著名書法家高小巖題寫的書名。是濰坊近二百多年來的重要歷史資料，是對濰坊市的歷史傳承有貢獻的人。也為北大街增添了光彩。</p><p class="ql-block"> 往西第六戶是一個鍋餅店。再往西是一家馬車店，街坊們都稱“王家店”，老板是東鄉(xiāng)姓王的老兩口。鄰街是個大院子，可以停放車輛(當時的車一般都是獨輪的二把手推車)，后邊是客房，西邊鄰街有兩間門頭房是店鋪的吧臺和辦公室。</p><p class="ql-block"> 緊挨著王家店是一家熱水鋪兼燴干糧的小店，那時候四鄉(xiāng)來趕集賣貨的客商一般都是自帶干糧，到了飯點，他們就到這里喝水歇腳，順便拿出自帶的干糧讓老板娘燴一燴。讓干巴巴難以下咽的干糧變成美味可口的大餐。這兩家相鄰的店鋪相得益張，無意中形成了吃住一條龍服務。</p><p class="ql-block"> 再往西隔兩個門就是麒麟崖路口的小鋪了，老板姓邊，街上的孩子們都稱他＂邊叔＂。他本來在麒麟崖上有住房，但為了照顧生意，夫妻倆吃住都在店里。一間不大的門面房，用貨架做隔斷，后邊半間是臥室，前邊是營業(yè)室，架口上擺放著煙酒糖茶等各種商品，門外邊靠街有一個自搭的棚子，專門擺賣各種時令瓜果。街坊們有事兒沒事兒的都喜歡來這里坐坐，下下棋或嘮嘮嗑。邊叔除了打理生意，還經(jīng)常給逗留在這里的人們講些故事和笑話，更吸引人們常去坐坐。</p><p class="ql-block"> 七戶是一個布疋綢緞店，開臉是用豎的擋板擋著的，因為擔心安全不能像平常店鋪一樣裝個對開門。所以開門營業(yè)叫開張，沒有門開，就叫上門板下門板為開張營業(yè)。客人少時開兩塊門板，客人多時或時令節(jié)日就門板全開，敞著經(jīng)營。進門坎就是高柜臺，臺后掛著綾羅綢緞和好看的布料。如今已經(jīng)很少見到了，偶爾在電視里能看到這樣的鏡頭一閃。</p><p class="ql-block"> 布店旁邊又一條沖北的高崖路一一麒麟崖，游麟門的命名肯定與此有關(guān)。從北大街一直延伸到城墻根。麒麟崖的地勢比北大街高2——3米，與北大街接壤處向北十幾米是一個大斜坡，坡面上用石灰和沙子澆注了一層厚厚的沙壩(和城墻的外皮一樣)。在大街小巷全都是土路的年代，這也算難得的一道景觀。</p><p class="ql-block"> 麒麟崖上有兩個齊家大門，都是深宅大院，聽老輩兒人講，這齊家有個叫齊林的在外發(fā)達了，麒麟崖的由來可能與這個齊林有關(guān)。另據(jù)史料記載齊姓在宋代有個叫齊唐的在朝為官，曾引經(jīng)據(jù)典，辯識麒麟。齊姓宗祠中有四言通用聯(lián)曰:＂名標龍虎，識辦麒麟＂，看來這麒麟崖可能和姓齊的有些淵源。從上一代人有記憶開始直到90年代拆遷，歷盡百年滄桑，這沙壩面的麒麟崖一直完好無損。我的小學同學譚緒明就在此居住，聽說后來當了海員經(jīng)常來往于歐美中東地區(qū)等國，很少見到他。還有幾個同學張麗華、杜愛弟、宋延林、魏其棟也在這街上住，五十年里見過兩次面，還勉強能認出來模樣。歲月催人老沒辦法的事。</p><p class="ql-block"> 再往西邊是一個正沖東四平街的煙酒糖茶小商店，也賣點心和醬油醋啥的，那一片是小時候唯一的打醬油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小商店旁邊又一條南北走向的街，叫福音街，這個街名的由來應該和耶穌教有關(guān)。耶穌教把耶穌和他們宣揚的教義叫“福音”。小時候聽住在福音街后街的同學說，那條街上曾有耶穌教的傳教士在那里住過。盡北頭城墻邊的土路兩側(cè)兩棵芙蓉樹譜其詣音也為街名做了依據(jù)，不然的話何為福音街。這里有我的小學同學顏世萍、李玉明、孫樹年、張玉文在前后福音街住。還有一個高我一級的同學只記得姓宋，名字模糊了，高高的個子，壯碩的身材，曾送我一疊稿紙和本子，至今沒撈著感謝人家。老掛掛著個事。（若看到此文請與聯(lián)系）</p> <p class="ql-block"> 緊挨芙蓉街是個蔬菜水果店，過去稱：＂菜組＂是公家開的賣菜的地方，也賣豬肉和少量的水產(chǎn)品。菜組的前身是一個建筑社，是合作化時期街上干建筑的同行們合伙成立的集體單位，每年正月里這條街上耍大龍，踩高蹺，劃旱船的都從這里出。后來建筑社并入了昌建公司。這里才成了菜組。那時候到菜組買肉叫＂割肉＂，好看的放外邊，不好的放里面，看好了一旦下刀割下來的就不是你那一塊了。愛要不要，還看是不是熟人，好孬全在那刀上一下子。</p> <p class="ql-block"> 與商店菜組對面是兩戶人家：一戶是杜家，一戶是于家。先說杜家：杜家火燒鋪，掌柜的是麒麟崖上杜家大院的杜大爺，說起他家的火燒，那是品種又多又好吃。除了正宗的肉火燒、還有外焦里香的瓤子火燒、帶芝麻的棱形梭火燒、硬面火燒有香火燒，杠子頭等等。合作化以后，杜大爺?shù)膬鹤?因排行老二，大家都叫他二哥)去了相關(guān)的公家單位，除了干打火燒的老本行，還是很好的廚師。街坊鄰居家有紅白公事，少不了請他來幫忙掌勺。(70年代初，我去東市場小學附近的一家火燒店吃肉火燒，看到店里打火燒的正是這位二哥)。</p><p class="ql-block"> 另外隔門同宗杜家有一個大哥叫杜在亮，患眼疾半失明，拉一手好胡琴，二胡京胡都在行，街坊四鄰的都夸上天，人們都替他惋惜因為眼疾不能進劇團或找工作耽誤了那份才藝。杜家有個妹子是我的學姐，長得可漂亮了，在那條街上拔了頭籌。后來在一中上學高中畢業(yè)，可了不得了，文革之前這可是了不起的人材。另一家是于家，只記得小名愛珍、愛華、愛鳳啥的都是俊巴人，能握子人。</p><p class="ql-block"> 火燒鋪往西還有一家包子鋪，老板姓張，胖胖的，大家都稱他張胖子，每當包子出籠，老板就站在街上吆喝一陣，他宏亮的嗓音拖著長腔，吆喝起來就象唱歌，大半條街的人都能聽到，食客們聞聲而來，一鍋包子很快就搶購一空。于家往西是個理發(fā)店，也是公家開的，屬于飲食服務公司，那是我從小經(jīng)常去理發(fā)的地方。那時候理發(fā)叫剃頭。新社會了，剃頭也開始講究發(fā)型，最常說的就是＂留個大分頭＂，吹吹風，打上肥皂泡沫刮刮臉，給拾掇的干干凈凈的，兩毛錢，小孩子一毛，半大小子一毛五。在那個店里理發(fā)理了二十年，記扎實了。</p> <p class="ql-block"> 理發(fā)店的前身是宋家醬園。這個醬園也是老字號了，醬菜的品種花樣繁多，是百姓餐桌上少不了的美味，醬園的老板是麒麟崖后街的宋家。宋家在這條街上可算的上是個大家族，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這院里曾在八小上過學的孩子就有十幾個。院子里的醬菜大缸有二三十個，腌制好的醬菜再經(jīng)過后期加工，切成各種花樣，既美味又好看?！?lt;/p><p class="ql-block"> 理發(fā)店西側(cè)是一家工廠的倉庫，大斜坡上去，門平常不開，來貨時開門，沒大有人出入不細說了。再往西是一個土產(chǎn)商店，鍋碗瓢盆都有賣每到過年＂添碗＂奶奶和母親總要去買上六個碗和10雙筷子，說明你家要添口了，象征家庭興旺，年年添新人。土產(chǎn)店的東臨是一個＂糧站＂。這是城市糧食計劃供應時期的特設機構(gòu)，每月按人口向市民提供糧油。當時普通市民每月的糧食定量是24斤，中學生是28斤，在職工人按工種每月30斤至34斤不等。食用油每人每月也不過2——3兩。</p><p class="ql-block"> 土產(chǎn)商店對面是一個學校一一東關(guān)民辦中學的校址。普通的民房做教室，破舊的課桌像小學課桌，舊時的場院安上一付蘭球架就是操場，條件之簡陋用現(xiàn)在的尺度是無法衡量的。不過照樣培養(yǎng)出了一批社會有用之材。后來因為條件太差又把學校搬到了在四平中段較寬敞的一處民宅，直到文革開始並入濰坊一中。</p><p class="ql-block"> 再往西的土產(chǎn)店附近有座二層小樓一一小樓腰花的祖居。土產(chǎn)店就在二層樓的一樓，這家主人眼光獨到，拆遷時街坊們都是按居民房回遷到居民小區(qū)，而他家要按門頭營業(yè)房計算面積標準。后來，在北宮街則爾莊邊上分得一套門頭房。于是就有了后來的＂小樓腰花＂。</p> <p class="ql-block"> 東關(guān)民辦中學對面是直通后所街的新過道，這是北大街中段唯一一條通后所街的道路，為前后兩條重要的街縮短了繞路的距離。我的同學、好友王珍、李傳新就在這條巷子里住。我還知道傳新的父親韓智文是老濰坊染織廠的創(chuàng)始人呢。是濰坊紡織行業(yè)的有歷史貢獻的人。</p><p class="ql-block"> 再往西就是東關(guān)北門一曜武門，出了大門是白浪河，舊社會這里是濰縣大集的入口。沿著大石橋方向的兩岸沙灘是大集的主要交易場所。當時賣牲口的、賣糧食的、賣布疋的、賣雜貨的、賣農(nóng)具農(nóng)產(chǎn)品的，打鐵的，賣藝的、雜耍的、賣撥浪鼓的、賣泥玩具布老虎的，小到針頭線?，大到騾馬大車都有賣的，少說也得幾千人趕集。著名的濰縣朝天鍋就是在這里誕生的。</p><p class="ql-block"> 最驚險刺激的是＂釘馬掌＂，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見到了：一條綜色的大馬被拴在兩根柱子中間，底部用繩子捆住兩條腿。馬被拴之前蹦來蹦去見人就踢，我們躲得老遠看熱鬧。只見釘掌人拿起割刀一比劃那馬就老實了，立馬不跳了，任人翹起雙蹄把老繭割掉，然后釘上鐵的馬掌就完事了。訂好以后那馬還長嘶喊一聲，表示對訂掌人的感謝！</p> <p class="ql-block"> 三、北大街的現(xiàn)在。</p><p class="ql-block"> 如果不說北大街的位置，再過些年，包括八O后出生的人都不一定知道這回事，現(xiàn)在交待還來得及。</p><p class="ql-block"> 北大街現(xiàn)己改名叫福壽街。文中提到的那段路的位置是從四平路東邊的文錦苑小區(qū)到白浪河橋頭。原來那片地方大約北起工福街，南到葦灣小區(qū)中段。該小區(qū)向南一直通到東風街，四平路佳樂家和電子街那里大約就是原來前所和后所的位置。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開始，隨著舊城改造，原來的街巷逐步拆遷，建成了新的小區(qū)。原來北大街，東四平，寬巷子，魏家巷，棘子溝一帶的住戶，大部分回遷到了葦灣小區(qū)。北邊還建了游麟小區(qū)，福音小區(qū)等，文錦苑就在原棘子溝東側(cè)大東織布廠的位置。仔細看看，哪里還有舊時的影子！可喜的是，東四平路保留了“四平路”這個街名;還有“福音”、“葦灣”、“游麟”等小區(qū)名還能讓人聯(lián)想到那些老街、老灣老城門。于遺憾中留了一絲念想。</p><p class="ql-block"> 更令人驚喜的是，在查閱位置資料時，我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棘子溝東街”這個街名，仔細看了看，正是從棘子溝后坡到濰坊一中的那條無名小路的前半段。原來南北走向的棘子溝沒有了，新的東西走向的“棘子溝東街”卻出現(xiàn)在新的地圖上。還把昌建公司分成了南區(qū)和北區(qū)。這真是應了魯迅先生那句話：“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變成了路”。</p><p class="ql-block"> 那天天念叨的北大街呀，就這樣消失在人們的記憶里了。以此文作為一種寄托吧！</p> <p class="ql-block">初稿乍成，得閱者多提修改意見。</p> <p class="ql-block">文字敘述：杜崇光 杜在美</p><p class="ql-block">編輯整理：晚月dcg</p><p class="ql-block">構(gòu)思于2022年春節(jié)，完成于2022年4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