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strong></strong></strong></h3></br><h3>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mp.weixin.qq.com/mp/audio?_wxindex_=0&scene=104&__biz=MzAwMzEwMzYxOA==&mid=2649728634&idx=3&voice_id=MzAwMzEwMzYxOF8yNjQ5NzI4NjMz&sn=395b0e2b486c90ea8d3245b06670fd52#wechat_redirect" target="_blank">林友仁——《憶故人》</a></p> <p class="ql-block"> 這是我的切身體驗。信不信——由你，有沒有——在我。假如你也能經(jīng)歷一次，便會感受到，藝術(shù)天地確有那么玄妙。</p><p class="ql-block"> 漢字中的“樂”字，既可以作為“音樂”的“樂”，又可以作為“快樂”的“樂”。有時捉摸捉摸，倒挺耐人尋味：(音)樂者，(快)樂也。音樂能夠宣泄情志，疏導(dǎo)氣血，使人得到快樂。我想，這樣的解釋是合于情得于理的。“濁酒一杯，彈琴一曲”，和三兩知己談天說地，論東道西，其樂無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世上，有些事是說不清楚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1958年“大躍進(jìn)”年代，我向夏一峰、劉少椿二位老前輩學(xué)了一年多的古琴后，從南京“躍進(jìn)”到聲名顯赫的上海音樂學(xué)院，和有古琴童子功的劉赤城，成為第一屆五年制本科的古琴專業(yè)學(xué)生。畢業(yè)后，分配在本院的民族音樂研究室，一邊作資料工作，一邊學(xué)習(xí)、研究中國古代音樂史，同時還兼教古琴。也許是命中注定，從此與舞臺絕了緣。當(dāng)然，也就和由舞臺派生的東西，斷了關(guān)系。有時碰到朋友向別人介紹我是“古琴家”，頓時就會因名不副實，而感到不自在，便趕忙糾正：“不，不，是‘家古琴’，在家彈古琴?！?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音樂學(xué)院，一直是被人們視為“藝術(shù)的殿堂”而向往，而一旦躋身之后，我似乎覺得，它猶如一塊缺少文化滋潤的土地，一家只能按指定圖紙生產(chǎn)的“工廠”。充滿生命力和靈性的音樂，也往往成了手指“體操”；除了技術(shù)，還是技術(shù)。比賽、獲獎、榮譽(yù)，成了藝術(shù)的動力和目的。它的功效，就好像體育競技。不少有音樂天才的孩子和青年，被磨掉了個性，失去了靈性，成為地道的音樂“工作者”。有幸的，就成為音樂參賽的“選手”、獲獎?wù)摺?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是一位農(nóng)民，使我猛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69年，我有幸列入了“四個面向”的行列，去黑龍江省愛暉縣屯墾戌邊。我和一位致力于科學(xué)種田的社員交上了朋友。一次閑聊時，他說:“你別看，農(nóng)民種了一輩子田，但并不懂得種田的道理。他們靠的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習(xí)慣，到什么時候，拿什么工具，干什么活。”語出平淡無奇，卻有驚天破石之力，直指我心:“啊呀，360行中，哪行沒有那樣的‘農(nóng)民’!干了一輩子音樂而不懂音樂道理的，不比比皆是?我，不就是！”像是碰到了扳道岔的李玉和，我的人生，轉(zhuǎn)向了另一條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74年，離開了黑油油的東北沃土，回到原單位重操舊業(yè)。但此我，已非那我了。我開始琢磨音樂創(chuàng)作、演奏、欣賞、理論究竟是怎么會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由于過去受西方音樂觀念和科學(xué)的影響，我對古人所說的，彈琴的最高境界“心身俱忘”，總是抱著嗤之以鼻的態(tài)度。十多年前，練站樁沾到一點“無我”之境的邊，使我開了竅。于是，按古人所說:彈琴前，需調(diào)息均勻.凝神絕慮，目不旁視(當(dāng)然觀眾沒了)，心無雜擾(名利心除了)。彈曲時，不刻意表現(xiàn)，而任憑清濁高下、疏密剛?cè)?、虛實濃淡、輕重疾徐的琴聲，去激發(fā)一片寧靜的腦海。果然，手，被一股氣流支使著，指、弦、音合一。我，融入了音樂的海洋，隨著浪頭時起時伏；我，匯入了音樂的氣流，升降浮沉隨意飄蕩；我耶、樂耶?樂耶?我耶?呵，莊周夢蝶，似是夢幻囈語，但確有其境。彈琴的最高境界和氣功態(tài)，原來是同一個狀態(tài)。不過，有時也感到惘然、疑惑:“這喜怒哀樂之情沒有了，那還是音樂嗎?”思之良久，不得其解。沒有想到，是一幅人造衛(wèi)星從太空發(fā)回的地球圖像，解開了這個疙瘩；這世上，大大小小的國家、城市、鄉(xiāng)村、我、你、他，在圖像上統(tǒng)統(tǒng)消失了，偌大的世界，竟是一個凹凸不平的“球”。平時，我們只見地，不見球。在圖像上，卻只見球，而不見地——“不識廬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大至地球，小至廬山，其理一也。難怪聽我彈琴的朋友，有的作如此聯(lián)想，有的得那般感受，其實……這時，才領(lǐng)悟到:無，乃大有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藝術(shù)的世界，本是人的內(nèi)心世界的外映。那種把聽眾虔誠地喻作“上帝”的演奏心態(tài)，說穿了，只不過是想從“上帝”的口袋中掏大把的錢，從“上帝”的口中乞討個“好”而已，這實在是對上帝的褻瀆。它既失去了藝術(shù)可貴的“真”，又犯了藝術(shù)的大忌——偽。只有清除了與藝術(shù)無關(guān)的穢物，獲得人的精神的自由自在，才能回歸到藝術(shù)的本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一段奇遇，說來也許是荒誕無稽，不可思議。前年夏天，合家去道教的福地武當(dāng)山紫霄宮，一來是避暑；二來教那里幾位坤道彈琴，一次，在陳姑的臥室中彈《普庵咒》，不及一半，只見琴上的十三個徽冉冉升起一縷青氣。繼而，身邊一片云霧緩緩游動，如置仙境。曲終，便問陳姑:“房中有沒有焚香?”“沒有啊?！蹦?，這是幻覺么?為了驗證，我又彈了一曲，情景依舊。我惘然不可解，便問陳姑，卻得一句，“天機(jī)不可泄露”的話。事后，將此奇遇寫了一篇短文，藏在抽屜里。今年初，在家中獨自彈琴，又出現(xiàn)了那如夢似幻般的仙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理論研究，是我的本職。理論家們總是自信:世界上一切都可以解釋?？墒沁@些年來，我產(chǎn)生了懷疑，尤其是藝術(shù)的理論。我忽然感到了一種理論家的悲哀，理論家的愚蠢。當(dāng)然，也思考著理論家的責(zé)任:對于藝術(shù)你能說些什么理，該如何表述這些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工作三十多年，很慚愧，文章少得可憐。不像有些才華橫溢的人“高產(chǎn)”。但感到欣慰的是，我的每一篇文章都傾注了自己的心血和真情，有時偶爾翻出來看看，竟會產(chǎn)生“這文章是我寫的嗎?”的奇想。因為這些文章都是經(jīng)過我收集材料，然后.分析、綜合、思考、判斷，并在腦子里反反復(fù)復(fù)地熔鑄，直到消化成為我的一部分，而落筆，必須是在不能自已的時候。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獲得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快感。我經(jīng)常感到寫不出硬要寫的痛苦，但為了生活，我必須堅持著。我也難得感到想寫，卻又遭到“削筆刀”傷筋動骨的痛苦，我便任憑思緒一瀉而下，那是為了思想的宣泄和精神的暢達(d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狀態(tài)呵！境界呵，你是那樣神秘，那樣玄妙，可遇而不可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也許是中了老子“道可道非常道”的邪，多年來一直不想寫文章，也難得看別人的文章。可偏偏身在音樂研究所，捧的是這只飯碗，所以人常處在痛苦之中、想說一句前人、旁人沒說過的話，又實感為難。正像孫悟空，自以為神通廣大，位與天齊，結(jié)果一個跟斗，還是沒翻出如來佛的掌心。講到學(xué)術(shù)文章，我也弄不懂，那鐵板、假正經(jīng)的面孔，晦澀、干巴的語言，和充滿人的生命、靈性的藝術(shù)，究竟有何干系。因此，我給自已立了規(guī)距:沒有自己見解、觀點的文章，決不寫。少給歷史留下文化垃圾，是我最大的愿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者：林友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轉(zhuǎn)載于《音樂愛好者》1995年02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其他相關(guān)文章：</b></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AwMzEwMzYxOA==&mid=2649725306&idx=8&sn=27e811d91c002df21d58544f6ffb47b3&chksm=82db7797b5acfe81f362369178dbe02645f6c7a970e036d175f08d78b419447235be7c4973d6&scene=21#wechat_redirect" target="_blank">琴樂考古構(gòu)想：林友仁</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AwMzEwMzYxOA==&mid=2649724770&idx=2&sn=9c54f2e975669f48353289bbb62b6585&chksm=82db798fb5acf09995e40cdf5bf6d2fd064f4e70586c072155eba8a98f9fcd5c217a6134edfe&scene=21#wechat_redir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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