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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深處的老油坊

田老師

<h3>  2020年6月21號,我在威海接到殷曉正的微信。微信上說,龍道學師傅去世了。我一個人來到海邊,沉思了許久。上個月8號,我來到天柱縣三門塘,原計劃在這里住一晚,然后殷曉正帶我去看龍師傅,商量繼續(xù)拍攝古法榨油紀錄片的事。</h3> <h3>  當天晚上殷曉正招待我吃農(nóng)家飯,如此地道的侗家美食,我忍不住多喝了幾杯。</h3> <h3>  侗家米酒的特點是后反勁兒,第二天我依然頭昏腦脹,連路都走不穩(wěn),我不得不先返回貴陽看醫(yī)生。醫(yī)生說我長期超負荷工作,建議我多休息,少喝酒。而后我來到威海休養(yǎng)了一個多月。此行沒能再次見到龍師傅,留下了深深的遺憾。</h3> <h3>  我對傳統(tǒng)的老手藝情有獨鐘,近幾年也一直在努力拍攝有關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紀錄片。我先后拍攝了《岜沙漢子》、《中國石橋古法造紙》、《與自然共生》、《玉屏簫笛》、《儺神鬧燈》,其中三部片子還獲得了國際大獎。</h3> <h3>  2018年4月初,我在貴陽見到了聶秀麗,她退休前是貴州省社科院農(nóng)村發(fā)展研究所的所長,對非遺文化也頗感興趣。我們在一起合作拍攝了多部非遺紀錄片,算是老搭檔了。當時她正準備去天柱縣的坪地鎮(zhèn)指導學生撰寫論文,邀我一起前往,我欣然答應。此行不僅可以體驗當?shù)氐娘L土人情,或許還能夠發(fā)現(xiàn)一些傳統(tǒng)的老手藝呢。<br></h3> <h3>  來到天柱縣的坪地鎮(zhèn),我見到了聶秀麗的學生舒凌。舒凌任職鎮(zhèn)副書記,但我怎么看,舒凌也不像是一個鄉(xiāng)鎮(zhèn)書記。她溫文爾雅,熱情禮貌,一副知識分子的模樣。<br></h3> <h3>  閑談中,舒凌提到附近有一家傳統(tǒng)老油坊,我驚喜萬分。舒凌介紹我們認識了殷曉正,又一個熱衷保護傳統(tǒng)文化的人。殷曉正退役前是云南某部猛虎連的連長,都是當過兵的,兩人相識恨晚。</h3> <h3>  2018年4月12日,殷曉正和村支書小何帶我們來到龍師傅居住的那納村。這個深山里的侗族山寨,竟然有這么一個好聽的名字。龍師傅的家坐落在山腳下的一條山澗旁,油坊的前門緊挨著山澗上的一座橋梁。當時政府正在修橋,一部大型挖掘機幾乎將老油坊地基的一側(cè)掏空。老油坊坐落在裸露的崖壁上,搖搖欲墜,令人擔憂。<br></h3> <h3>  龍師傅滿面愁容,正在低頭查看腳下已經(jīng)開裂的地基。說明來意后,龍師傅熱情地將我們迎進屋里。他遞給我一支煙,因為興奮,我就接了過來,其實我已經(jīng)戒煙20多年了。</h3> <h3>  環(huán)顧四周,躺在地上的,吊在空中的,想必就是這些古老的榨油設備了。見我好奇,龍師傅抽著煙,拉開了他的話匣子。平時龍師傅和鄉(xiāng)親們一樣,年復一年地做農(nóng)活兒。不一樣的是,他還經(jīng)營著這間老油坊。說是經(jīng)營,其實就是為鄉(xiāng)親們吃油提供個方便。這套榨油設備有100多年的歷史了,解放前屬于當?shù)氐囊粋€地主。這個地主是個好人,他為當?shù)厝苏ビ鸵膊皇帐裁村X。四方鄉(xiāng)親們來這里榨油,沒錢的給兩塊豆腐,有錢的就割一塊兒牛肉,以表謝意。解放后,這套設備就歸了公,一直由大隊管理。改革開放后,龍師傅接手了這套設備,保留了這門老手藝。還是老傳統(tǒng),來此榨油的鄉(xiāng)親,有豆腐的就給塊豆腐,有肉的就給割一塊肉?,F(xiàn)在富裕了,也有給龍師傅現(xiàn)錢的,龍師傅就拿這錢來維修榨油設備。龍師傅多次提到,他榨油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鄉(xiāng)親們提供個方便。 </h3> <h3>  龍師傅指著油坊里的一個大家伙說,這就是那個老地主留下來的木榨,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木榨由兩根粗大的柞木組成,重達一噸,兩木中間挖空,用以放置坯餅,并在一側(cè)嵌入形狀各異的木楔。<br></h3> <h3>  榨油的時候,吊在空中的木錘前后擺動,反復撞擊木楔產(chǎn)生壓力。在壓力的作用下,油從坯餅中滲出,流入木榨的底部的木盆。木榨和木錘的表面油滑而光亮,那是歲月的留痕,也記載著龍師傅對這門老手藝的深厚情感。<br></h3> <h3>  我對吊在空中的木錘很感興趣,上前試了試 ,還挺重的。<br></h3> <h3>  龍師傅說,榨油的時候都是由他來掌錘,老伴兒在一側(cè)拉繩。兩人要配合默契,蕩起的木錘才能準確而有力地撞擊木楔。龍師傅和老伴兒還給我們做了示范,龍師傅掌錘,一退一進;老伴兒握繩,一拉一松。木錘反復重擊木楔,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夫唱婦隨,你來我往,猶如一場精彩的演出,看得我如醉如癡。</h3> <h3>  龍師傅又帶我來到山上,去看那口噴涌不息的山泉。以前是靠木制水槽將水引下山來,由于水槽年久腐爛,龍師傅修了一條小小的水渠。殘留在山間的水槽長滿青苔,東倒西歪,斷斷續(xù)續(xù),裸露著歲月的滄桑。</h3> <h3>  龍師傅在山泉流經(jīng)水車的地方做了一道閘口,平時山泉流入附近的山溝。需要水車轉(zhuǎn)動的時候,龍師傅就打開閘門,改變了方向的水流撞擊水車的扇板,從而驅(qū)使水車轉(zhuǎn)動。轉(zhuǎn)動的水車再帶動碾盤旋轉(zhuǎn),從而完成原料的碾磨工藝。<br></h3> <h3>  值得一提的是,水車垂直轉(zhuǎn)動,碾盤水平旋轉(zhuǎn),這就需要一個變向齒輪。我以為變向齒輪一定是鐵制的,當龍師傅指給我看時,我才發(fā)現(xiàn)這個變向齒輪竟然也是木制的。碾盤是龍師傅前幾年按照老碾盤的結(jié)構(gòu)復制的,不同的是原來的石碾滾輪換成了鐵制的。</h3> <h3>  龍師傅是貴州省為數(shù)不多的可以復制古法榨油設備的工匠。半天多的時間,我從龍師傅那里學到了不少有關古法榨油的知識。他告訴我,古法榨油大概就是那么幾道工藝:選料,炒料,碾磨,制坯,榨油。聽起來并不復雜,但實際操作起來還是需要嫻熟的技巧和豐富的經(jīng)驗。 油坊危在旦夕,龍師傅也上了年紀。為保留這份遺產(chǎn),我和聶秀麗當即決定自費拍攝一部紀錄片,記錄龍師傅的這門老手藝和古法榨油的全套工藝。因為龍師傅當天還要忙著耙地,談好拍攝事宜后,我們就返回了貴陽。 <br></h3> <h3>  一個星期后,我?guī)е鴶z像師大勇再次來到那納村與殷曉正和聶秀麗匯合。龍師傅沒在老油坊,我們到地里找到了他。龍師傅坐在地邊,愁眉不展。另一個人正在修理一臺發(fā)動機,忙得滿頭大汗。原來龍師傅耙地用的發(fā)動機出了故障,請來朋友修理,搞了兩個小時也沒有修好。 </h3> <h3>  龍師傅心急如焚,哪里有心思配合我們的拍攝?其實上次來我就注意到了,龍師傅的生活還很貧困。我見臺上放著一雙破爛的解放鞋,隨問龍師傅,這雙鞋還能穿嗎?他反問我,為什么不能穿?<br></h3> <h3>  我聽后不禁一陣心酸。后來我還發(fā)現(xiàn)龍師傅竟然穿著一雙不一樣的鞋。</h3> <h3>  后來我了解到,龍師傅還沒有評上省級非遺傳承人,所以沒有任何補助。我當即和聶秀麗商量,決定兩人出資為龍師傅購買一臺新的發(fā)動機。新發(fā)動機第二天就到了,龍師傅喜出望外。雖然還沒到榨油的季節(jié),但龍師傅答應我們明天榨油,配合我們的拍攝。</h3> <h3>  沒有時間寫腳本,我決定直接拍攝,記錄龍師傅一天的真實生活和榨油全過程。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出發(fā)了。貴州黔東南的山區(qū)如詩如畫,美不勝收。清晨,云霧在山間繚繞,清泉在山谷流淌,杜鵑花在山野綻放,鳥兒在林中爭鳴。</h3> <h3>  完成了這組充滿詩情畫意的鏡頭,我們就直奔龍師傅的家。龍師傅正在附近的山上割草,見我們來了,抬頭看了看,接著忙自己的。龍師傅與我們配合得很好,他不多說話,也不會看鏡頭,只顧做他自己的事。我們跟著龍師傅走,拍攝很順利。龍師傅每天早上都要上山為牛割草,回來再吃早飯。龍師傅吃了幾口新蒸的糯米飯,就帶我們進了油坊。我和龍師傅稍做溝通后,就直接按同期拍攝了。</h3> <h3>  龍師傅先去料房選料,選了大約四五十斤的油菜籽。然后把油菜籽分批倒入一口大鍋里。龍師傅邊干邊給我們解釋說,首先要把菜籽炒熟,炒籽鍋和一般鍋的安置角度不一樣。一般鍋與爐臺呈水平角度,而炒籽鍋與爐臺的水平線呈20度,這是為了方便操作和散熱。龍師傅不停地攪動鍋里的菜籽,并隨時調(diào)整灶臺的火候,看得出,這是一道需要豐富經(jīng)驗的工藝。20多分鐘過去了,龍師傅捏起一把菜籽,捻開看了看說,可以了。我問龍師傅,如何判斷呢?龍師傅告訴我,他看菜籽的顏色就知道是否可以起鍋了。</h3> <h3>  炒好的菜籽要背到坡下的碾坊,沒想到這個活是龍師傅的老伴兒干的。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坡上坡下背了好幾趟,令人心疼。龍師傅去啟動油坊后的水車,我和攝影師大勇急忙追了過去。他先是打開水渠的閘門,急速的水流驅(qū)動水車轉(zhuǎn)動,水車帶動隔壁的碾盤。在碾輪和碾槽的磨合下,炒好的菜籽逐漸變成粉狀。下午龍師傅還要耙地,我們也不愿意耽誤他的農(nóng)活,本打算一氣呵成的拍攝改為明天繼續(xù)。</h3> <h3>  當晚在龍師傅家吃的飯,三塊石頭架起一口鍋,里面煮了臘肉和菜,火就在下面燒,環(huán)境有些原始,但我很喜歡。</h3> <h3>  也許是喝了幾杯米酒的緣故,龍師傅的話漸漸多了起來,談起古法榨油的各道工藝如數(shù)家珍。</h3> <h3>  他告訴我,碾磨好的菜籽還要蒸熟,再做成一個個圓形的坯餅,用稻草包好,裝進木榨里就可以榨油了。我很期待,因為明天龍師傅要做的是古法榨油最關鍵的一道工藝。</h3> 閑談中,龍師傅還談到了一些當?shù)卣ビ偷娘L俗。他說,如果趕上村里有孩子出生,他在榨油的時候會為這個孩子舉辦祭榨神儀式。開榨前將寫有吉祥之詞的紅色條幅貼在木榨上,然后龍師傅脫光膀子,蕩起木錘,在木錘與木楔的撞擊聲中,口中念念有詞,祈求榨神保佑孩子三災不遇,百病不染,一生平安。 <h3>  第二天來到龍師傅的家,那臺大型挖掘機正在工作,挖掘崖壁時造成的震動很大,老油坊一側(cè)的院墻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傾斜。看到這個場景,我立刻意識到,我們不能再進行拍攝了。上次來的時候,龍師傅曾經(jīng)給我展示了用木錘撞擊木楔的過程,整個過程震天動地,似乎整個油坊都在聲浪中顫抖。我很擔心處于危境中的老油坊會因為我們的拍攝而坍塌。思來想去,我決定暫停,等橋梁修好后,我們再回來完成最后這道關鍵工序的拍攝。</h3> <h3>  回來后我查看了《天工開物》,里面記載了古法榨油的工藝,這些工藝與龍師傅的榨油工藝完全吻合。一年半后,殷曉正告訴我,老油坊門前的橋修好了。</h3> 我很感謝殷曉正,因為他一直熱衷于保護龍師傅的這門老手藝,并計劃將古法榨制的茶油推向市場,用獲取的利潤繼續(xù)維護這間老油坊。接到殷曉正的消息后,我開始著手計劃剩余的拍攝,此時我正在瑞士的維吉斯度假。 <h3>  2020年1月24日,我返回中國。此時武漢已經(jīng)封城,其他城市的社區(qū)也開始實行嚴格的管理,隨后人們的出行也受到限制。我在封閉的小區(qū)里耐心等待,期盼疫情早日結(jié)束。五月初,交通管制有所松動,我便立即趕往貴州。</h3> <h3>  沒有想到,我等來的卻是龍師傅溘然長逝的消息。古法榨油技藝是古代勞動人民智慧的結(jié)晶,具有獨特的歷史價值、文化價值和科普教育價值。與機械榨油相比,古法榨制的油不僅味道純美,還帶著一份濃郁的人情與鄉(xiāng)情?,F(xiàn)代人吃喝講究純天然的食物,這也是古法榨油至今仍然受到人們喜愛的原因之一。這間深山里的老油坊延續(xù)的不僅是世代相傳的一門老手藝,也延續(xù)著流淌在龍師傅血脈里的執(zhí)著精神。等疫情結(jié)束后,我想以一種新的形式完成《大山深處的老油坊》這部紀錄片,以告慰龍師傅的在天之靈。<br></h3> <h3>攝影:知青老兵撰稿:知青老兵<br>2020年6月22日于山東乳山</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