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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船

s國豐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文章作者近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真正的搖櫓和撐篙。</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搖船</b></p><p class="ql-block"> 王培原</p><p class="ql-block"> 南山頭河流星羅棋布,村前的門前河河寬水凈,門前河有東西壩,向東有一條五百米長的東雙涇河,向西也有一條三、四百米長的西雙涇河。西雙涇河向東南有一個村叫塘下村。大河通到塘下村為止,我們南山頭村不論運送公糧或其他物品都要在塘下浜上船或下船,主要依靠獨輪車和人工挑。</p><p class="ql-block"> 到了六十年代,為了徹底改變南山頭運輸難,灌溉難的現狀,文林公社發(fā)動全社人民大干一冬春,挖壩、挑泥,從塘下浜把大河水引到南山頭的西雙涇,西雙涇成了南山浜。大河通了,我們南山大隊九個生產隊,紛紛到北??水泥廠購買載物五噸重的水泥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以前村里不通大河會搖船的人寥寥無幾,只有幾個在解放前到外鄉(xiāng)謀生的人才會搖船。那年,我從學?;氐疥犂飳W干農活,每當隊里要到河塘去裝化肥等物品時,由于不會搖船,只好一天到晚在田里勞動。到河塘去搖船了,工分不談,還有菜金。另外還可以幫小店帶酒帶醬油等物品,可以得到力氣費,在那個經濟緊張的時代,屬實是個美差。</p> <p class="ql-block">由于我不會搖船,而且一到船上頭就暈,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既能掙上工分,又能掙上力氣錢,在當時的農村里,小后生不會搖船,總覺得在別人面前矮了一截。隊里到上海,無錫等地去裝運物品,隊里記了工分,而且還有菜金兩角,有人說:“會搖船能到外面游世界,還有工分和菜金”。這無疑對我有著巨大的吸引力,我暗下決心,一定要學會搖船。</p> <p class="ql-block">我俚隊里有個既是種田能手,又是會搖船的船老大阿桂,我們都叫他桂生叔。他在解放前,由于家里的兄弟姐妹多,從小到無錫幫人家種田、搖船,而且還會燒得一手好宵菜。抗戰(zhàn)時期到游擊隊游國振大隊長那里去搖船、燒飯,解放后戴上了一頂壞份子帽子,(后來我翻閱了最近的資料,其實游國振也是個打日本鬼子的。)有次隊里人把公糧挑到船里后,還要幾個人一起乘船到河塘糧站把麥子挑到岸上,稱磅后入糧庫。當時我想去可又害怕暈船。船馬上就要出發(fā)了,只聽見身后有人在喊我:“小培,不要怕,你去多乘幾次就不會暈了,今后我還要教你搖船呢!”我回過頭一看,原來是桂生叔,心里真是又驚又喜,由于他頭上戴了一頂壞分子帽子,隊里的小輩總是對他直呼其名“阿桂阿桂”,我在平時學做農活時,總是禮貌的喚他一聲桂生叔。“衣裳嗦落落,長輩隔否落”,長輩總歸是長輩。桂生叔家里成分是貧農,每次隊里要搖船去無錫、河塘、文林等地,桂生叔總是帶上我,初到船上,他就叫我眼睛朝前看,不要坐在船上不動,去和擋櫓搖船人學學扭幫,會擋櫓就是會搖船,當我扭幫扭的熟練后,他再教我擋櫓。</p> <p class="ql-block">櫓是船上主要的工具,其中還有篙子、錨、舵、舵撬柄、桅桿、篷等物品。一般一艘五噸重的船,船上的櫓有四米多長。櫓有上段和下段,上段叫櫓梳,長約二米,下段叫櫓板,長約二米多點。在船右側的后梢上裝有一個鐵制的小蘑菇狀的鐵疙瘩,約二寸長,叫櫓墊。在櫓的下面鑿著一個小圓洞,叫櫓眼,搖船時櫓眼會在櫓墊上。在船的右面船梢的船舷上有一個洞,用來裝櫓幫,櫓幫呢由多股麻繩組成,有一米五十公分長。搖船時把櫓幫套在櫓上。開船時,會搖船的人雙手按住櫓梳,不會的人呢則用左手控住櫓幫,右手按住櫓梳,這就叫做扭幫。扭幫人一定要跟隨著搖船人向外一推,向里一扳,步伐要一致,同心協(xié)力。櫓板在水中來回翻動,船就向前行駛。</p> <p class="ql-block">后來隊里去交公糧,賣西瓜都離不開船了,每當大家把糧食搬下船時,當開船大家休息時,我就搶著到后梢和桂生叔一起搖船。我在扭幫時,他就對我講:“左手控櫓幫要控牢,擋櫓人把櫓往外推的時候,人不要往前壓身太多,要注意安全。扭幫時呢,一推一扳都要用力均勻,這樣擋櫓人就比較輕松,別人也歡喜和你做搭檔。扭幫熟練后,就可以嘗試擋櫓了,到了那個辰光,我來扭幫,你來擋櫓!”經過和桂生叔的多次上船搭檔,他看我扭幫越發(fā)熟練,就和我約定下次去河塘交公糧,輪到我擋櫓了。我聽了之后喜出望外,心里默默想著擋櫓應該比扭幫省力,不就是雙手按住櫓梳,我們扭幫的人力氣比你大,這次我可要大顯身手了!</p> <p class="ql-block">很快就又到交公糧的日子了,還記得那年秋天,我們挑了整整一個早上的稻谷,下船吃完早飯,我第一個跑到船上,心想今天我來擋櫓了,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充滿了信心。開船了!開船了!站在船頭的阿狗用篙子往河邊一撐,船就快速的往河心去了。這時候,桂生叔就走到后梢艙板上喚我:“小培,你擋櫓吧!我來扭幫!”我雙手抓起櫓,輕輕的把櫓眼合在櫓墊上,桂生叔把櫓梳套在扭幫的麻繩圈上,他囑咐我雙手按住櫓,眼睛向著船頭看,一推一扳,船就會往前走了。輪到我自己實操了,當我雙手按住櫓梳向船外使勁一推,再往船內一扳時,只聽到“卜啰”,櫓擱在了船梢上,“脫櫓墊”了,櫓板也浮在了水面。桂生叔耐心的再次指導我,雙手按住櫓梳時,力氣要用在手腕,不是用在肩膀。我聽了以后,茅塞頓開,又拿起了櫓,繼續(xù)努力的搖了。這一次總算是行駛出去了,可還是不太穩(wěn)當,船頭一會往左,一會往右,有時甚至會擱在岸邊,船頭的阿狗也是手忙腳亂,用篙子撐左撐右,一刻也不停。桂生叔又湊近我指導我說:“船往右靠,你就用櫓向左擋住,往左你就向右擋住。”</p><p class="ql-block"> 當時的我已經滿頭大汗,船上的兄弟紛紛關心我:“小培心里不要慌,不要急,多搖幾次手里就有數了。”我很是不好意思,心里想著今天我頻頻出錯,浪費了時間,耽誤了大家。于是我湊近桂生叔的耳朵說:“你來擋櫓吧,我來扭幫!”后來每當搖船去外地時,我總是還要和他搭檔,經過多次的磨練,我終于學會了搖船。桂生叔還對我說,搖船雖然吃力,可站在船頭撐篙子的人更要造尖(靈活),要眼疾手快,面前來船時,更是腳步要穩(wěn),姿勢也要到位,這樣才能避免相撞。有次開船,正當大家在船上休息時,只見桂生叔在船頭用五六個稻柴對折,把柴梢和柴根扎成一捆,再用草繩纏在稻柴上,而且纏的幾乎看不見稻柴,又用一根很粗的,大約一米長的草繩栓在一端。當時我也看不明白,他做這個物品有啥用場,當我們的船搖到長安橋西面的張?zhí)翗颍瑥執(zhí)翗蚴琼斄?,搖船要過橋洞時,搖船人要把橋咬住在櫓前,往無錫去要把船扳在橋的右面,當船快要進入橋洞時,擋櫓人再用櫓輕輕一推,才能安全過橋。</p> <p class="ql-block">那次真不巧,當我們的船頭快要進橋時,對面也是一只水泥船順水而來,由于都在橋洞碰頭,進退兩難,用篙子抵也無用,俗話講就是慢船如牛力,大家對眼前的景象束手無策,只見桂生叔一個箭步,從船的后梢奔過跳板,跑到船頭拎起剛才扎成的大柴包,當兩只船頭相距僅剩一米時,他把大柴包往兩只船頭中間一放,雙手緊緊捏緊大柴包的一根出發(fā)粗繩,只聽到“卜嚕”一聲,兩只船頭就輕輕的分開了。各人用篙子把自己的船撐出橋洞,靠在橋邊上,由于雙方都是空船,力道不大,所以都沒有撞壞。桂生叔站在船頭和大家解釋:“這是土做拋球,遇到兩船相撞,或者是兩船得船舷相擦,都可以用這個土拋球放入兩船中間,但是腳要立穩(wěn)當,手要緊緊抓住土拋球上的粗繩!”后來我在輪船上,大駁船上都看到他們的船頭上有一個用棕做成的大圓球,上面拴著一條棕繩,大概這就是正宗的大拋球了。桂生叔還對我講,篙子放在船頭要放正確,放的時候篙子梢不能觸在外面,以防兩船相互靠近時帶住別人的船,跳板放在船艙的隔梁上兩頭的長度要一樣,不能大小頭,以防人走在上面滑摔到艙里,船搖到河道是硬轉彎,要把船扳到岸頭,因為當時看不到對面的船只,特別是大霧天,嘴里更要喊著:“來船松搖!”如果在岸邊相遇,空載的船也更要讓重載的船等等,看來這些不成文的行船規(guī)矩,就像是我們現在人人遵守的交通規(guī)則。</p> <p class="ql-block">到了七十年代,我們河塘公社派我們東墻門隊里的文華叔到上海中華化工廠去聯系,在中華化工廠,每天都有化工合成下來的廢水,并且含氮量極高,把它稀釋后,種水稻、小麥,漚田是極好的肥料。在那個肥料緊缺的時期,這個消息簡直是天大的喜訊。文華叔以前在上海中華化工廠的工會主席,六十年代響應黨的號召為國解憂,因為他是黨員,下放回家當農民,他聯系了上海中華化工廠后,全公社的生產隊都要裝氨水,都是由他打電話到大隊,再通知到每個生產隊。那年秋末冬初,我們南山大隊接到上海文華打來的電話叫我們生產隊到上海裝氨水。等到通知傳到隊里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鐘了,隊長阿清就安排我和國良、小華塘、小山羊到上海裝氨水。我們首先每人稱好米、棉被等物,再到野場上挑稻柴到船里,放到船頭和船梢的倉里,(俗稱安全蓋)當我們的船路過大隊的小窯時,我們把船輕輕的靠上去,再悄悄地跑到磚頭堆上搬了五六十塊磚頭放在船頭,盤行灶,燒飯。我們剛剛把船頭撐開準備離開時,窯洞里跑出一個人來,原來是我們隊里的阿虎公。我們知道他此行目的,連忙解釋:“我俚今天要到上海去裝氨水,要用磚頭盤行灶,等上?;貋頃r,我俚會把磚頭還給你的,回來還給你帶上海的大前門香煙!”到底是隊里人,又聽說還要給他香煙吃,阿虎叔就說:“上?;貋硪欢ㄒ汛u頭搬到窯場上,來你們這些賊小駒,看見了就說還上來,沒看見連招呼也不打,下次再這樣我就不客氣了。”</p> <p class="ql-block">其實每次到外面去搖船,拿了磚頭,在回家的路上都是被我們賣了,然后買肉吃的。我們急忙二人搖船,二人在船頭撐篙,快速離開窯場。到了南山浜,我們的船已到富貝河了,這時,河面上的西北風嗖嗖響,小船向河湘橋駛去,一看風向是大順風,我們把桅桿豎到桅桿洞里,把綁在毛竹梢上的土做蓬用滑輪升到桅桿上,接著把櫓擱在船梢上,把艙放入水中,我負責擋舵。太陽快要落山了,初冬的陽光照在身上也不再暖和了,大家身上的涼意陣陣,這時船已到富貝河向東的一座橋——卡家橋,過了卡家橋,就進入東青河。我們船到東青河就要向北了,逆風了拔出桅桿,落下蓬,我們只好搖船了,用力的向港下方向搖去……船到了沙子港,天快要黑了,經過陳市時,風越吹越大,而且北風頭大,雖然不是橫被風,還是有點順風的。到了港下,天完全黑了,我們把船??吭诟巯麓髽虻臉蚨蠢?,當時大家都已經饑腸轆轆,我急忙淘米燒粥,可是由于風大,橋洞里的穿堂風更是結棍。我坐在船頭燒了一刻鐘也未見鍋蓋冒汽,大橋邊的港下飯店里飄來的陣陣香味,更使得我們饑餓萬分,看來今天在船上是燒不熟粥了,我就同船上三人說,我到岸上飯店里去試試拿點米叫他們加工成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我拿幾斤米走到了港下飯店,柜頭里邊有梳著兩條小辮子的小姑娘在賣籌,我走到小姑娘旁邊對她說:“妹妹,我俚是河塘公社的人,到上海搖氨水,由于今天風大,在船上燒不熟粥,你們店里可不可以幫我們加工一下生米,讓我們吃點飯或粥?!毙」媚锾ь^看了看,我看到我身上穿著破舊的衣服,腳上拖著一雙用稻草編織的蒲鞋。她就說:“我俚店里晚上只供應面條,不加工飯的,你們要么拿糧票來吃面。”我就對她說:“我俚這種人身邊沒有糧票,船上只有米可不可以用米來換你的面吃?!毙」媚镞t疑了說這件事情她做不了主,叫我等一會兒,要去問問店里的經理,我又急忙對小姑娘說:“謝謝你!幫幫忙吧!”小姑娘急忙跑到店里面一會兒就領著飯店的經理來了,飯店經理慈眉善目,穿著一身中山裝,臉上帶著微笑,走到我身邊問是哪里人,來港下有什么事,我連忙把剛才的情況告訴了他,經理不假思索:“你們河塘與我們港下是鄉(xiāng)鄰,我答應你們拿米來換面吃,你去把船上的人領來吧!”我一個小跑步,走到船上用淘米籮裝好米,跑到飯店里把米放在柜臺上,把米放在柜臺上稱了稱,經理看了一下,他說有三斤重,我就對經理說就按照三斤米的重量換面吃。經理擔心三斤米的面實在是太多了,我們能不能吃完,我們實在是太餓了,連忙對經理說:“我們來事吃掉!”</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經理招呼我們到店里面去坐,說里面暖和,等一會兒面馬上拿來,不一會兒服務員端八大碗面,上面飄著厚厚的豬油,再加上碧綠的大蒜葉,真是色香味俱全。面碗端到手里,我們也顧不上燙,要緊把面捧手里,嘴湊到碗邊,喝著鮮美的面湯暖暖身子,頭一碗到手里三下五除二吃了個精光,到了第二碗才慢慢地吃出,這是紅燒肉湯面,怪不得這么好吃。經理看到我們這副吃相,又說:“你們今天的加工費我俚飯店今天不收,你們實在是太餓了,種田人肚皮里的油水少,所以肚皮大,種田人不省力的?!钡鹊轿覀兠咳顺酝陜纱笸?,店里快要打烊了,我走到柜臺旁對賣籌的小姑娘和經理道謝。直到現在,不論吃什么面,哪怕是開洋面、雞湯面都比不上那次港下飯店的面。那個小姑娘如今算來應該七十多歲了,經理也該是一個百歲老人了,至今我仍然念念不忘他們對我們的雪中送炭,時常想到他們。那個年代我們種田人在冬天吃面實在是太奢侈的一件事了,我們四個人嘴里打著飽嗝,走到船上鉆進船艙里,嘴里時不時還泛著面條的香味,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早晨天剛朦朦亮,我們鉆出船艙,往外一望,白花花的濃霜鋪滿的船身,我們拿稻柴打掃清櫓上的霜水就開船出發(fā)了。</p><p class="ql-block">搖過了巴城湖、昆城湖又是順風了,我們趕緊豎起桅桿,拉上蓬索,向上海駛去,深夜十一點鐘,我們的船已經到達了上海北新涇、蘇州河。河水正巧退潮,蘇州河退潮水流湍急,加上裝滿重載的輪隊也在趁退潮要緊開出蘇州河到黃浦江,而且蘇州河的河道轉彎都是應硬轉彎,河面更顯得擁擠,蘇州河岸都是水泥石駁岸,一不小心船肚皮摜在石駁岸上真是雞蛋摜石頭。我們二人把船牢牢的扳住在右岸,兩人撐住篙子不讓船摜在輪隊的船舷上,經過大家三個小時齊心協(xié)力的搏斗,我們的船就到了蘇州河西康渡碼頭上。中華化工廠就在河南岸的西康路上,天還未亮,我們饑寒交迫,一路小跑跑到中華化工廠的門衛(wèi)室去尋找文華叔。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我們還會未到廠門口,就看見文華叔已經從門衛(wèi)室里跑出來在喊我們:“小培!喊大家一起來跟我到食堂吃飯!凌晨三點我就在廠的碼頭上看見有只水泥船停靠在擺渡碼頭上,我想一定是我俚四隊的船到上海了?!弊哌M食堂,文華叔從食堂窗口端出一大盆雪白的肉饅頭,每人一盆米粥就著蘿卜干,我們毫不客氣喝著熱氣騰騰的燙粥,拿起饅頭狼吞虎咽的塞進嘴里大嚼起來。吃完早飯滿身熱氣直冒,身上更是覺得暖和。我就對文華叔說:“文華叔,等歇我到船上拿點米給你算是早飯!”文華叔笑了:“大家都是一個隊里人還要客氣什么!你們難得到上海來吃頓早飯,我出得起!不要客氣!”裝氨水要等到漲潮時才可以裝載,我們對文華叔打招呼:“我們要到南京路、外灘白相相!”</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我領著大家乘了公共電車來到了南京東路,在家里時,有人說,你到了城里的馬路上眼睛要往下風頭瞧,說不定在人行道的隔縫里能撿到糧票。我把這話聽在耳里,記到心里。走到南京東路上海人民廣播臺的馬路上,他們在店里買香煙和火柴,我在店外東瞧瞧西望望,果真在磚頭縫中撿到一張半斤的上海糧票,真是喜出望外。無眼野雞天照應,那個時期,在飯店、食品店里買食物,都要糧票,在上海一定要用上海糧票或者全國糧票。沒有糧票你肚皮餓了想吃點食品只好望洋興嘆,本來我們四個人肚皮也餓了,我拿著糧票興沖沖地走到食品店里買了八只大面包,邊吃邊白相,到下午四點才回到船上,準備燒夜飯吃。</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到了船上,我提著木桶,走到了弄堂內向一位上海阿婆那里討了一桶水淘米燒飯。吃完夜飯,蘇州河兩岸已是燈火璀璨,我囑咐他們早點睡,我要擺渡到中華化工廠里去問文華叔啥辰光裝氨水。到了中華化工廠,文華叔說今天夜里在漲潮前放好氨水,等潮水來了,我們就可以趁潮水開船,而且文華叔悄悄地對我說:“小培,這次氨水含氮量特別高,所以我要緊喊你們來上海裝氨水。這次一船氨水抵之前的一船半哩!在隊里澆小麥苗多沖點水,防止燒壞了麥苗。”深夜十一點多,潮水將要來了,文華叔叫我們的船靠近碼頭開始放氨水。到氨水放到船里七成重載的時候,文華叔又說:“今天這一批的氨水又濃,含氮量又高,你們到家里路途遙遠,這樣的裝載量正好,路上也安全?!?lt;/p> <p class="ql-block">我們的船經過蘇州河新閘橋,對面開了一個輪隊,前面的小船陸陸續(xù)續(xù)朝我們開來,一瞬間,巨大的水浪頭像小山似的朝著我們涌來,使得我們的小船左右搖晃,船身一起一伏,竄上竄下,我們緊緊地握住櫓把船頭對準浪頭,不讓浪頭涌入船艙。國良在船頭對著輪船大聲呼喊:“請慢車!請慢車!”不一會兒對面輪船的高音喇叭中傳出:“農民兄弟,阿拉已經慢車了!阿拉已經慢車了!”到了黃渡,風平浪靜,為了加快速度。我們準備上岸背纖,背纖就是把長繩拴在長桿上,豎立在桅桿洞中。纖繩有長有短,我們的纖繩有六、七十米長。小山羊在船上擋舵,我們三人上岸背纖。背纖,有頭纖、末纖之分,背頭纖的人一定要看清前面船上纖桿高不高,如果很高,那么背頭纖的人要鉆在他們里面,叫外纖。我們擋舵人就要把船推向河邊。在船上擋舵,眼睛呢,要緊緊盯著背纖人,思想不能開小差。由于纖繩長,擋舵人就要盯住末纖的人,背末纖的人要向船上擋舵人打手勢示意,我們是外纖或里纖,如果背纖人搞錯了,為了避免事故,另一方只好解下纖繩。</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我們背纖背到昆山青陽港,纖路也沒有了,我們就上船了。搖過青陽港鐵路大橋,起風了,而且是東南風,對我們而言是順風,真是老天幫忙。我們趕緊豎起桅桿,拉上自己用蛇皮袋做的土蓬,上面用一根毛竹梢把蛇皮袋吊住,再用滑輪升到桅桿上。他們擋舵,我用青陽港里的水淘米燒飯。船頭盤的行灶飄出裊裊炊煙,擋舵人叼著香煙擋著舵,看清對面的來船,悠閑地抽著煙,一排排船頂上插著五星紅旗的輪隊與我們擦肩而過,船高蓬大的江北大船把我們的小船狠狠的拋在后面,運河南岸,只見一隊隊背牽的人使著吃奶的勁兒,在運河的石駁岸的纖路上,他們低著頭,伏著身,邁著艱難的步子,一扣一首地向前。牽隊中有男人有女人,甚至十還有多歲的孩子,只見小朋友們拖著鞋跟在大人后面,拉著纖繩向前跑去。運河北岸的公路上,客車貨車川流不息。鐵路上,只聽到一聲長鳴,往前一看,綠色的火車呼嘯而過,兩岸景色觀不盡。前面就要到唯亭了,遠遠看去高大雄壯的唯亭石拱大橋俯臥在大運河畔。我們的船快要進入橋洞了,我急忙趕到船頭,拔桅桿,落蓬。我解開蓬上的麻繩,左手拿蓬繩,右手準備控住蓬上的毛竹梢,突然聽見蓬上面有異聲,我剛剛向上一抬頭,毛竹梢“啪嗒”一聲,打在了我的一只門牙上,當時只感覺我的門牙似牢非牢并且疼痛不已,還出點血,連飯都已經不能吃了,下午三點我們的船就到無錫周山浜了,船靠好碼頭,我就對船上的三個人說我要到醫(yī)院里去拔牙齒,你們好好看好船。</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我急匆匆地穿過火車站,大洋橋跑到圓通路梁鴻里,我父親正在二姊家,我走過一條狹長的弄堂,跑到明堂里,啪啪的敲著門,父親打開門一看,我嘴上淌著血,問我怎會如此,我含糊地解釋了是被船上的毛莖梢打斷了,連著牙肉,影響吃飯。父親二話不說,馬上準備領我去人民醫(yī)院。走過游泗弄,穿過人民路,我來到了市人民醫(yī)院,當時醫(yī)生將要下班,我和父親先到掛號處掛了個急診號,來到牙科,父親對拔牙醫(yī)生急忙解釋道:“這是我兒子,我們是鄉(xiāng)下搖船來城里的,牙齒是在船上被毛莖梢打斷的,飯也勿能吃?!贬t(yī)生幫我拔出斷牙,在傷口塞了塊紗布,并囑咐我要到吃晚飯的時候才好拿掉。醫(yī)生看我頭發(fā)蓬松,衣服皺巴巴的,就說:“你們鄉(xiāng)下人是蠻辛苦的,世上三件苦差事,打鐵搖船磨豆腐?!笨春醚例X,父親路過崇安寺菜場,買了一斤水面,青菜,到二姊家煮了一大鍋爛面。我實在太餓了,把一鍋子面吃了個精光。晚上就睡在我二姐家,雖然睡在岸上,我心里十分惦念氨水船。天還未亮,我就急匆匆的地從梁鴻里跑到周山浜,看到船??康眯U好,他們三人也還未起身,我就準備打水為大家準備早飯。</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當時,無錫城里河水又臭又黑,燒早飯只好到岸上去拿自來水。我跑到船頭拎著木桶走到弄堂里,看到一個水龍頭,我把木桶放到水龍頭下面,放滿了一桶水,正要拎著木桶離開,只見側門中走出一個年輕人,我就對他說:“小后生,我們鄉(xiāng)下搖船到城里,河里的水不來事吃,我到這里放到桶水,謝謝你!”那個小后生聽了我的話,臉上反應也沒有,言語間有一絲惱怒:“這個水龍頭是我家的,誰叫你來拿水的!”看到他這副腔調,我就說:“剛才這里沒有人,現在我這桶水向你買,你看怎么樣!”小后生語氣激烈:“不賣!”我不甘示弱:“那么你送給我吃好了?!毙『笊鷼鈶嵉溃骸安凰停 蹦菚r候的我也是比較年輕氣盛,聽到這里,既然講理說不清,我也就生氣了:“我求你送你不送我,向你買你不賣,今天我偏就要把這桶水拿走!”這時候弄堂里的人越來越多,都問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就原原本本地把情況講給他們聽。這時,人群中走出一個老伯伯,他帶著老花鏡一言不發(fā)地走到小后生面前讓他讓開,揮揮手示意我把水拎走。拎著水桶上船后,我手邊煮著早飯,心里一直想著要是沒有老伯伯出手幫忙,這頓早飯恐怕要多費時間了,我真想謝謝老伯伯,我轉頭向岸上的弄堂里望去,老伯伯已經回家了,早已不見了身影,我心里很是愧疚,走時連謝謝都沒有說?;蛟S,老伯伯回到屋里教育小后生:“你做人不要忘本,也許你們前輩也是從蘇北農村逃荒到這里安家落戶的?!币苍S老伯伯也在思念著他的兒女們在偏僻的農村插隊落戶,也在種田、搖船……</p> <p class="ql-block">“農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望著牌坊灣一片黃澄澄的麥田,今年又是個豐收年,有人說,你們隊里文華叔偏心把優(yōu)質的氨水安排在他自己隊里,不是的,這也是他對家鄉(xiāng)隊里生產的關心,是一份沉甸甸的愛。親不親故鄉(xiāng)人,美不美家鄉(xiāng)水。我們唱著春天的故事,走進了新時代,農村里,承包田地的東風吹遍了大江南北,農村社員家家糧倉滿了,錢袋鼓了。春天吃儲備糧、救濟糧才能度日的時光也一去不復返了;夏天吃上白花花的大米飯,也絕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了;冬天吃上熱騰騰的云吞、面條也不再是奢望,家家裝電燈、電話、樓上樓在農村里變成了現實,戶戶造樓房換新貌。</p> <p class="ql-block">新房離不開材料,材料離不開運輸,農村里的水泥船更是成為了運輸的主要交通工具。1981年,我家也準備造樓房了,我們造樓房的石頭、石子、石砂都是從斗山上去裝的,特別是石砂,當天開票是裝不到的,要預先到斗山文林石宕排票,往往要排隊一個星期才能輪到裝船。我母親以前在文林公社做過蠶桑指導員,文林石宕里的干部和工人她都比較熟悉。一天早上,母親先到文林石宕排票提貨,我一個人從南山浜搖水泥船到石宕裝砂。等到我把船搖到裝砂碼頭上,母親已在碼頭等了我一會了,她說下午三點可能就輪到我們了,由于軋石砂機出了故障,等到裝滿,天色已經微暗,我心想母親已經六十多歲了,腿腳難免不快,于是我同母親講:“你在岸上走回家有六里路,太辛苦了,你還是坐在船上同我一起回家吧!”</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我一個人吃力地搖著,由于是重載,加上逆水,速度難免比較慢。搖過河東灣的文革街,就進入塘下浜了。當時船要轉彎,我自認為我的搖船技術已經是很內行了,在轉彎時抄近路,把船扳住岸頭,結果只聽見“咔嚓”一聲,船就擱淺在了大河里的淺灘上,任由我在船梢后用櫓向里扳,向外扳,還是到船頭用篙子撐,船紋絲不動。正當束手無策時,靠近河東灣的桑田里跑出一個人到自留地上去澆菜,我母親仔細看看,原來是以前河東灣里的副業(yè)隊長包金海,他看到母親就喊:“包同志,你怎么在船上?”我母親就將前因后果講與他聽,金海叔若有所思:“包同志,不要急,我到家里去喊人拿篙子和麻繩來幫忙!”不一會兒,就聽見在桑樹田里的南面有人在大聲喊:“包阿姨,不要急,我俚阿大、阿二都來幫忙了!”船的對岸周家灣河邊也傳來聲響:“包同志,我俚也來幫忙!”母親向后一看,原來是周家灣隊里的技術員,她與我母親共同在桑田里培育過新桑苗。他們迅速把麻繩從岸上扔到船里,叫我栓在船頭的桅桿洞里,金海叔和妻子也把麻繩栓在船上,岸邊的人們用力一拉,金海叔的兩個兒子在船頭用力撐,我在船梢用櫓不停的搖,大家齊心協(xié)力的撐、拉、搖、拽,船終于拉到了河中央。我對岸上的叔叔、阿姨還有兩個哥哥連聲道謝,他們揮揮手,說:“你的母親在文林公社指導我們育桑苗、養(yǎng)蠶寶寶,盡心盡力地指導我們,讓我們的生產隊蠶繭產量年年升高,增加了不少收入,你不用謝,我們要謝謝你母親。”</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天漸漸暗了,我用力地搖著船,是不是向我母親道歉:“怪我貪近路,反而耽擱辰光,還麻煩了別人,要不是你今天在船上,事情就大了?!蹦赣H細聲教育我:“做任何事情人不能貪圖省力,你今天抄近路,不行河中央的河道,偏離了航線就要吃苦頭。在世上,不論做人做事都要正道,就是要有道德,才能圓滿完成每件事?!蹦赣H五十年代在文林公社兢兢業(yè)業(yè)地指導蠶桑工作,與每個人和睦相處,人家常常銘記。人生就像我搖著小船在人間的風浪中搏斗、生存,有苦有甜,有順風也有逆水,但是要走正道,要有德性。母親又對我說:“厚德載物?!蔽夷c頭道:“我懂了!我懂了!”搖過文祝橋向東望去,隱隱約約看到河塘第一電纜站(南山站)的窗戶里亮著燈光,我對母親說:“娘,快要到家了。”母親坐在我身邊也不覺得累了,不覺得冷了,我使盡力氣向南山浜劃去,今天船上裝的不僅僅是石砂,更是文林公社社員對母親滿滿一船真情真意……</p><p class="ql-block">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江南水鄉(xiāng),鶯飛燕舞。</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桃花流水鴨先知</b></p> <p class="ql-block">現在江南地區(qū)的搖櫓船都變成景點的旅游項目,而不是運輸工具了。</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后來的水泥船都掛上一臺手扶拖拉機作為動力,下面連接螺旋槳,人們只要擋舵就好,不要再費力搖擼了。</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