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陽光燦爛的日子（小說）

三郎

網(wǎng)圖侵刪。 安云推著她煎餅果子的車子上路了。 有點緊張，有點忐忑，一路上心神不寧的來回張望。 怕遇見熟人。這是安云下崗以后第一次上街?jǐn)[攤。是鼓了很大的勇氣才走出這一步的。像這個年齡的女人，要找一份差事，實在是太難了。安云知道。 天還剛剛蒙蒙亮，街上行人不多。安云在靠近學(xué)校的街角把車子停下來。 安云把爐子燃著，便在車子旁邊的馬路牙子上坐下來，靜靜的看著天空，等著她的第一個顧客。天上彩很薄，看來，今天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但安云的心情卻一點輕松不起來。女兒正上初三，今年要考重點高中，聽說，要是考得不夠錄取線，還要拿出相當(dāng)一部分的贊助費才能稱心如愿；母親糖尿病，最近的并發(fā)癥又有些嚴(yán)重。男人在一家鑄造廠里上班，效益也不咋地，下崗這兩個多月家里就一直靠著他那幾個死工資吃飯。這么想著的時候，安云的心里就有點酸澀。 第一個顧客是一個中年男子，腋下家著一個公文包，行色匆匆的樣子，看來是急著上班，給他烤煎餅的時候，他就著這點時光低頭看當(dāng)天的早報，間或，撩起袖子看表。安云把果子給他包好遞給他的時候，男子頭也不抬的扔下兩元錢就走。安云連忙喊住他，從衣袋里摸出五角錢找還他，男子說聲謝謝，就匆匆的走開了。 開張大吉，安云的心里就隱隱的透進(jìn)了絲絲縷縷的陽光。 日頭高起來，街上的行人也多起來。更多的是些嘰嘰喳喳的學(xué)生，三三兩兩笑意盈盈地從身邊走過。 有路過的學(xué)生就驚奇地喊：呀，什么時候這里多了個煎餅果子攤啊。安云就有些不好意思，笑笑，臉紅紅的，像個小小的太陽。 三三兩兩的就有些學(xué)生和行人圍上來，安云開始手忙腳亂起來，間或地，不是攤煎餅的時候忘了放雞蛋，就是把果子遞給別人的時候忘了收錢，好不容易人群漸漸散開，安云感到微微有些氣喘。這營生還真不好干呢，安云細(xì)細(xì)的想，額頭滲出了細(xì)細(xì)密密的汗。 日頭升上來了，行人少了很多，應(yīng)該是八點了吧。安云在馬路牙子上坐下來，擦拭額頭的細(xì)汗，要是以前，此時，自己應(yīng)該坐在車間里，和姐妹們開始了新一天的勞作了，安云想，于是就對以往的車間了有了無限的遐想。 輕輕的嘆了口氣，安云把白大褂在腿上平展開來，從衣兜里掏出零錢清點起來。 就在點錢的當(dāng)兒，一個“大檐帽”不知何時踱到了的車子前。這是誰的車子？這是誰的車子？“大檐帽”厲聲喝道。 我的我的。安云趕緊回頭，慌慌張張地把零錢塞進(jìn)口袋。抖抖瑟瑟地站起身。 你怎么在這兒擺攤？！ 我我我。。。。。安云慌了神，站在那里，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不知道該說什么。我我是第一次，不知道。。。。。。 “大檐帽”嚴(yán)厲地注視著她。 我真的不知道。安云喏嚅著。 哦?！按箝苊薄钡目跉鉁睾土嗽S多，你——是下崗職工吧？ 是，是的。 這里不準(zhǔn)擺攤的，“大檐帽”說。 那——那我把它推走。 嗯?！按箝苊薄秉c點頭，轉(zhuǎn)身走，半道，轉(zhuǎn)回頭說，你這也不是個辦法，得先把手續(xù)辦齊啊。 安云說，我辦了啊。 “大檐帽”說我知道，看得出來你是第一次出來練攤，我說的不是那個，是要到城管辦的，在這里擺攤的手續(xù)。頓了頓，又說，今天先這么地吧，回頭記得去辦啊，免得以后到處躲。 安云說，好的，謝謝你。然后用感激的目光目送著“大檐帽”消失在街角拐彎處。 陽光有點暖了，毫不吝嗇地沐浴著的身影。安云感到有點餓了，這才想起一早起來還沒吃早飯呢。開始仔細(xì)地為自己攤制煎餅，想想，沒舍得往里面攤雞蛋，然后就著隨身帶的水壺，吃起了自己的早餐。 日上三竿的時候，生意已經(jīng)完全清淡下來了。安云感到有些困乏。真老了啊，安云想。不知不覺的就想起了年輕時候的事。那時候，可能干了，工作上是廠子里的標(biāo)兵，還帶著大紅花上過全廠的宣傳欄呢。那時候可真年輕，像朵花，水靈靈地，透著鮮活呢。男人那時候追她追得可緊呢，想起男人，眼前仿佛就浮現(xiàn)出男人憨憨笑笑的樣子。日子啊，日子啊，過得真快，一晃眼，有了無數(shù)的魚尾紋，男人添了白鬢，一晃眼，女兒都要上高中了。安云胡亂想著，嘴角就溢出了甜甜地笑。 喂，你出啥神呢？ ?。恳惑@，抬頭，就見男人正一腿撐地，屁股斜坐在自行車上笑意盈盈地望著她。 你…你咋來了？安云問。 快中午了啊，我過來看看你，順便，幫你把車子推回去。男人說。 哦，該回家給女兒作午飯了，安云小聲嘀咕著。 第一天，感覺怎樣？男人把車子支住，邊幫她收拾攤子，邊問。 還可以了，就是忙起來忙，閑起來悶。安云說。 呵呵，男人笑著說，常了就習(xí)慣了，好了，你推自行車，我來推這車。 本來，我還想再呆會呢。安云輕輕地說。 這你就不懂了，男人說道，這煎餅果子，也就是當(dāng)個早餐，中午、晚上，誰還吃它??？ 也是，安云想想，點點頭，推起車子，靜靜的跟在男人身后。 安云說，今天城管檢查了，咱的手續(xù)不齊，要我辦手續(xù)呢。 男人回頭說，哦，我也疏忽了，沒問題，回頭我就和你去把手續(xù)辦了，讓你踏實。 男人的背影很厚實，很寬闊?？粗?，就覺得像座山。 你不能光站在那里等生意，你得喊知道吧？男人說。 什么？！安云說，我可喊不出口。 男人笑了，男人說，這有什么？來，跟我喊，——賣煎餅果子嘍！ 安云笑，說，我張不開嘴。 男人說不行，必須得喊，要不然怎么做生意?。?！ 看看了四周，太陽熱辣了，四周明晃晃得，街上行人不多。 安云壯了壯膽，說，那我可喊了哦。 男人說，喊啊。 安云使勁咽了口唾液，然后用力喊道，——賣煎餅果子嘍！ 男人哈哈笑了，笑聲中，道路旁邊的梧桐樹上，兩只喜鵲叢樹叢中沖天而起，在他們得上空盤旋了兩圈，而后，猛然攀升，向著日頭升起的方向直飛而去，被燦爛的陽光幻化成兩個模糊不清的黑點，而后，漸漸地淡出了視線。。。。。。 網(wǎng)圖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