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 style="text-align:center;">文／云卷云舒</h5><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部分圖片／取自網(wǎng)絡(luò)（感謝原創(chuàng)者）</span></p> <p class="ql-block">谷天鐸的背影消失在馬路的盡頭，柳若嫣一邊攏著頭發(fā)一邊走向自家別墅的院門。</p><p class="ql-block">午飯時柳若嫣望著對面空蕩蕩的座位心中若有所失，少了個狼吞虎咽的人陪著用餐，這飯吃得不香甜，心中空落落的。</p> <p class="ql-block">飯桌上沒了谷天鐸吧唧嘴的聲響，著實冷清了不少。人真是怪：估計個月二十天后再見面，那吧唧嘴的聲音會似古琴曲《鳳求凰》一般舒緩纏綿。這般想著，柳若嫣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p> <p class="ql-block">四天后柳若嫣將兩人臥室里的枕巾床單被套全部換下來清洗。這么多年，她養(yǎng)成了愛潔凈的習慣。</p><p class="ql-block">整理好天鐸的房間，她四仰八叉地躺下睡著了，這是分房后她第一次睡在谷天鐸的房間里（谷天鐸打呼嚕），醒來時她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吃驚：“可能是想那老家伙了！”柳若嫣自言自語著，她開始回憶與他一起度過的時光。</p> <p class="ql-block">教學三十多年的谷天鐸退休了。退休的當天，柳若嫣親自下廚依照谷天鐸的口味做了一桌子硬菜。谷天鐸迫不及待的搓著手：??！美味佳肴，動手啦！</p> <p class="ql-block">柳若嫣淺笑著斟酒作陪，氣氛融治。喝到開心處谷天鐸伸胳膊捋袖子，他要“以詩佐酒”。柳若嫣微笑著規(guī)勸：“雖說是‘酒逢知己飲，詩向會人吟。但小酌怡情，大酌傷身！誰輸了象征性地抿一下，應(yīng)景即可，切莫貪杯……”</p><p class="ql-block">情緒頗佳的谷天鐸開口了：“好！那我就當仁不讓了，有酒就有杯，連起來叫酒杯。帶有‘酒’字和‘杯’字的詩句?！惫忍扈I注視著柳若嫣，他知道自己的強項是理科，柳若嫣（中文系教授）在文科上更勝一籌，所以大意不得，他搶先說到：“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lt;/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柳若嫣放下筷子，張口就來：</span>“ 二分明月一分秋，今晚月光皎潔，美景喜事湊成雙，我來兩個：1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guān)無故人。 2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lt;/p><p class="ql-block">真有兩把刷子，天鐸暗暗思付著，表面卻不動聲色：“好！這局平，繼續(xù)！帶‘把酒’兩字的詩句—— 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lt;/p><p class="ql-block">柳若嫣望向窗外，從容說道：“我們以前系里聚會找樂趣都玩古詩接龍的，這種玩法太簡單了！這回，先來個四方來財，下次，再來個八方獻瑞：1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2 把酒思閑事，春愁誰最深。3 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4——”</p><p class="ql-block">“別扯了，不玩了！不玩了！你就不知道讓著我點？！這畢竟是你的專業(yè)嘛！真不知道你是想讓我開心，還是給我添堵！”此刻間的谷天鐸變成了自尊心超強的孩童。</p><p class="ql-block">柳若嫣看向谷天鐸，心想：男人不管多大歲數(shù)；不管有多大的事業(yè)；無論多么陽剛的男人，其骨子里仍是向往柔情，脫不了孩子氣的。結(jié)婚后的男人潛移默化地會把妻子當作了母親的替代品。女人對于男人而言——好比久航的船，落下疲憊的帆，泊進了溫馨的港灣。心里這般想著，她禁不住抿嘴一笑，朝著自己的面頰連連做著扇耳光的假動作：“官人，奴家自掌嘴二十，罰酒三杯?！闭f完提杯一飲而盡，再欲喝時卻被谷天鐸擋住了。</p><p class="ql-block">“天鐸，你別怪我把尾巴翹上天了，今兒個——你退休我高興??！退休也是人生一個重要的轉(zhuǎn)折點?；仡^想想，年輕時你屁顛屁顛地追求我的情景，仍歷歷在目，那時候我驕傲得像個公主，周圍的男生如同一群小蜜蜂圍饒著我整天嗡嗡嗡，那感覺既興奮，又有點小困惑。可我的意愿是明朗的，我把繡球拋給了你……哎！光陰似箭催人老，好花能有幾日紅！?怎么一轉(zhuǎn)眼就步入老年了呢？人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雖然我們不愿意承認自己老了，但這卻是事實?。∥医駜簜€高興，喝得有點高了，情緒一高漲，話就多！”</p><p class="ql-block">谷天鐸看著老伴兒酡紅的臉，體貼勸阻道：“來曰方長！今兒個就別喝了。”他攙扶起柳若嫣：“詩詞歌賦，我不及你……”</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柳若嫣停止了綿綿回憶，心中喟嘆著：</span>人生若夢，光陰短暫。一夢醒來，已過了幾十年的歲月。那些相伴的時光：一粥一飯的香甜，一朝一夕的平淡，都蘊含了脈脈溫情，滲透著愛的味道，家的溫暖。有人心疼，有人陪伴，便是這世間最幸福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每天晚上谷天鐸會和柳若嫣通話。他會將學到的攝影技巧及一些有趣的事情一股腦兒傾倒給柳若嫣。通完話后，她會咕嚕一句：“老家伙樂不思蜀！”</p><p class="ql-block">那晚通話結(jié)束，柳若嫣在臺歷上用紅筆補畫圓圈。</p><p class="ql-block">后來的曰子，紅圈圈變成了一個個鮮明的小愛心。這愛心畫得日漸嫻熟。</p><p class="ql-block">這晚通話時柳若嫣適時制止了谷天鐸的高談闊論：“我感冒了——”她用病懨懨的語氣輕聲地吐出幾個音節(jié)。怎么就撒謊了呢？這個念頭只是倏忽一閃，甚至沒容得她去多想。</p><p class="ql-block">手機里傳來谷天鐸焦急的噓寒問暖聲，燦爛的笑意浮上了她的臉頰：“嗯——吃過藥了，好些了，你別擔心我……”她覺著自己的聲音有些走調(diào)，隱含著小女生發(fā)嗲的成分。</p> <p class="ql-block">六天后谷天鐸回來了，是凌晨三點回來的，開門的聲音很輕，但還是驚動了柳若嫣，谷天鐸以手揉眉，顯出疲憊之色：“親愛的！我回來了，現(xiàn)在只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覺！太累了，今天能不洗腳嗎？”</p><p class="ql-block">有些潔癖的柳若嫣這次沒有堅持己見。她快步上前，輔助老伴褪去外套。谷天鐸太困乏了，一會兒就就進入了夢鄉(xiāng)……</p><p class="ql-block">她半懸著手，輕輕地撫摸著谷天鐸的頭發(fā)。谷天鐸睡得很沉，鼻梁高挺，鐵青的胡茬兒比年輕時顯得邋遢些，但卻透著濃郁的陽剛氣息，或許是這些天沐浴陽光風雨的原因，膚色沒有以前白凈了，面相略顯清癯……</p><p class="ql-block">柳若嫣坐在旁邊端詳著老伴兒，過了好久才起身：“老東西——”她笑著俯下身輕吻了谷天鐸的鼻尖，走向自己房間。</p><p class="ql-block">日上三竿，谷天鐸醒了，他愜意地伸個懶腰，發(fā)現(xiàn)了坐在旁邊的柳若嫣—— 她正笑瞇瞇地望著自己。他又看到了她柔和的眸子，她顯然是精心的打扮了一番，高挽的發(fā)髻上，帶著祖母留給她的那枚簪子。</p><p class="ql-block">“瞧你，都老夫老妻了，還放那么大的電流！”谷天鐸在柳若嫣柔情似水的眼神里垂下眼眸。 </p><p class="ql-block">“有感覺嗎？”柳若嫣抿著嘴笑。</p><p class="ql-block">“燕趙多佳人，美者顏如玉?！?lt;/p><p class="ql-block">“可我生在齊魯呀！這句不算，重來，重來！要錦上添花的那種硬詞！年輕時你常獻殷勤，耳朵都聽出老繭來，你好久沒這般浪漫了！”柳若嫣的眼眸里瀲滟出了水樣的東西，這情態(tài)谷天鐸太熟悉了，谷天鐸稱它為“黎明前的五分鐘”。</p><p class="ql-block">柳若嫣高高盤起的發(fā)髻收拾得緊湊利落，露出頎長白皙的脖梗。她自信地晃了晃腦袋，似乎是想引起谷天鐸的矚目……</p><p class="ql-block">“ 你柔情綽態(tài)，我魂醉骨酥?！惫忍扈I的眼睛里泛起溫柔的光亮。</p><p class="ql-block">“我有那么美？！”柳若嫣用右手食指輕點了一下谷天鐸的額頭，“愛夸張！”</p><p class="ql-block">谷天鐸嘴唇輕啟：“沒夸張，確實有心動的感覺，你真得很美，風韻不減當年。”</p><p class="ql-block">谷天鐸的話語讓柳若嫣感到愉悅。心情頗佳的柳若嫣開口了：“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她習慣借花獻佛，用詞來表達自己的心境。緩了緩，性感的嘴唇再度開啟，輕言輕語：“為你接風洗塵，今晚，允許你翻我的牌子……”</p><p class="ql-block">谷天鐸有點小感動了，臉燦爛得如同一朵盛放的菊花：“干嘛要今晚，現(xiàn)在——就有興致！”春心蕩漾的谷天鐸看向柳若嫣，她那雙眼睛會說話，唇角間掛著盈盈笑意……他的手就不由自主地環(huán)上了她的腰……</p><p class="ql-block">“饞樣！先吃早飯……”</p><p class="ql-block">“貓枕著魚頭睡不——著。”話沒說完，谷天鐸一下子抱起柳若嫣向主臥走去。</p><p class="ql-block">柳若嫣面部酡紅，不停地喊：“別，別抱，別閃了腰，天鐸——別逞能……”</p><p class="ql-block">主臥里的蕾絲曳地窗簾早已嚴嚴實實地垂了地，深粉窗簾上翩飛的對對蝴蝶栩栩如生。床頭柜上一盆綠意盎然的蘭草前盤坐著的一對電動伴侶在周而復始地深情熱吻。</p><p class="ql-block">“你——原來早有預謀，中了美人計了！”</p><p class="ql-block">“我——請君入甕而已，早年，只許你州官變著法兒胡亂放火，不許我小百姓文雅的點一次燈嗎？！”</p><p class="ql-block">“許！許！”他眉眼含笑，頭點得如同雞啄米。</p><p class="ql-block">臥室里一片旖旎……</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原稿寫于2018年3月12日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