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第八篇 朋友花絮</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1. 友誼+兄弟的Ким金</p><p class="ql-block"> 頓涅茨克大學(xué)的留學(xué)生當(dāng)時有我們3個中國人，2個朝鮮人，5個越南人，還有敘利亞，也門，埃塞俄比亞等國家的。Ким金來蘇聯(lián)已經(jīng)一年了，他的俄語老師也是Лариса拉麗莎。據(jù)Лариса介紹，不論是俄語課還是專業(yè)課，Ким金學(xué)習(xí)都特別刻苦。平時總是一身制服，表情嚴(yán)肅，胸前的紅色領(lǐng)袖像章特別醒目。Ким平時一有空就喜歡跟我們在一起，看得出他很放松很開心，真拿中國人當(dāng)自家人了。如果聊天時涉及到敏感話題，他馬上下意識地捂住胸前的像章。</p><p class="ql-block"> 大學(xué)生宿舍每層樓都有公用大廚房，水池，操作臺面，大小電爐配套齊全。其實學(xué)校食堂價格也不貴，但有時間大家還是習(xí)慣自己做飯。剛到?jīng)]幾天，Ким就主動帶我們?nèi)ブ苓叺氖称返晔吖旯?，他知道這家Продукты（食品店）比較好，跟售貨員Анна安娜混的也挺熟。一進門柜臺里的胖Анна安娜就打招呼：嘿，Ким，老鄉(xiāng)來了這是？當(dāng)知道是他的中國朋友時，Анна上下打量我們感到很新奇，臉上露出燦爛的笑：Хорошо，好！那時候蘇聯(lián)也沒有開放的超市，都是隔著柜臺由售貨員取貨稱重收款。后來再去食品店時，Анна就熱情的給我們介紹今天來了什么好貨，買肉時更是挑選好的部位。</p><p class="ql-block"> Ким回國時，我們幾個中國人都送了他禮品，看到我送給他夫人的一條絲綢紗巾，Ким高興壞了。去火車站為他送行，車窗內(nèi)那雙手臂一直揮動到從我們視線中漸漸消失。</p><p class="ql-block"> 2. 越南人的廚藝</p><p class="ql-block"> 看到越南人最多的地方是在大廚房，幾乎每次都能遇到。與我們獨立開伙不同，她們3個女生、2個男生分別在一起搭伙。其中“話癆黎”廚藝不錯，她經(jīng)常是一邊忙乎，一邊用越南話/俄語嘟囔著，室友們不按值日排班做飯啦，清掃工不及時打掃廚房啦，今天的自來水有點發(fā)黃啦…有時說亂了，對著我也是一通越南話，發(fā)覺不對勁時拍腿大笑。</p><p class="ql-block"> 黎的炸春卷又脆又香，只要碰到就逼著你品嘗，絕不錯過。</p><p class="ql-block"> 那2個男生就談不上廚藝了，經(jīng)常是小阮下廚，永遠是咖喱炒飯，放些亂七八糟的越南調(diào)料。每當(dāng)有人觀摩時，阮的表情就極不自然，開始抱怨這里原料不行，調(diào)料也不全，好像他高超的烹調(diào)水平都給耽誤了。</p><p class="ql-block"> 阮生活上十分節(jié)儉，平時很少買香腸肉類，說“沒啥意思”。每當(dāng)看到廚房里有人扔掉空玻璃瓶子（牛奶瓶子退瓶費20戈比），他就直呼可惜可惜。黎給我們透漏，阮的妻子能歌善舞，有時上臺演唱時，沒有合適的首飾，就只能戴個玻璃項鏈。阮心里十分難過，特想攢錢給妻子買條水晶項鏈。</p><p class="ql-block"> 我的拿手廚藝就是包餃子，中國餃子好像有種神奇的魔力，收獲了眾多粉絲。在大廚房煮餃子時，第一鍋夠贈送就算不錯了。</p><p class="ql-block"> Ким金和幾個越南人跟我們來往最多，畢竟都來自東方，自然平添了幾分親切感。想起來有點滑稽，我們聚在一起時，放棄母語，也不使用對方語言，而是用第三方俄語來交流。</p><p class="ql-block"> 3. Саша薩沙的中國情結(jié)</p><p class="ql-block"> Саша薩沙是蘇聯(lián)人，兩年前開始，對遙遠的中國產(chǎn)生了興趣，跟一位華僑課余學(xué)起中文。聽說來了中國學(xué)生便自己找上門來，要跟我們切磋中文。膽兒挺大，初見面，一句俄語不講直接就說起中文，簡單自我介紹之后，交談便陷入困境，只見他張口結(jié)舌，憋得滿臉通紅，怎么也表達不出要說的是什么，情急之下，一串俄語脫口而出，??！原來是這個意思。他訕訕的說，我昨年才學(xué)中文的。我們糾正道，不是“昨年”，是“去年”。他馬上反問，那怎么能說“昨天”呢？</p><p class="ql-block"> Саша還能寫幾個中國字，中國，蘇聯(lián)，友誼，就是比例不太對勁。跟我們接觸多了，他的中文進步很快。還儼然以中國通自居，經(jīng)常在同伴面前炫耀一把。</p><p class="ql-block"> Саша竟然知道散文家沈從文，還有一本俄文版的沈從文散文?？次覀冇行@訝的樣子，他頗為得意，那表情好像是：我比你們還厲害吧！可能沈從文作品譯文優(yōu)美，Саша非常欣賞，就像奧斯特洛夫斯基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還有高爾基的《在人間》《我的大學(xué)》，對當(dāng)年的我們也產(chǎn)生了極大的影響。</p><p class="ql-block"> 4. Таня達尼婭的小日子</p><p class="ql-block"> 跟Tаня是在圖書館認識的。她低聲說，我見過你，我們住同一個宿舍樓。等她起身離開時我才發(fā)現(xiàn)，Tаня是個孕婦。見我上下打量的眼神，她忽閃著長睫毛嘻嘻直笑：沒事，還有3個月才生呢。Tаня是數(shù)學(xué)系大三的學(xué)生，她每天穿梭在宿舍、學(xué)校和圖書館之間，跟正常人一樣。得知中國在校大學(xué)生不允許結(jié)婚生孩子，Tаня表現(xiàn)出同樣的驚訝。她對中國人了解很少，經(jīng)常冒出一些可笑的提問。有次她直視著我問，不是說中國人是黃種人嗎？我看你的皮膚也不黃啊。天哪，在她的概念中我們應(yīng)該黃成啥樣??！</p><p class="ql-block"> Tаня品嘗過我的中國餃子和西紅柿炒雞蛋，她說真有意思，西紅柿還能跟雞蛋這樣炒？我們都是西紅柿蘸鹽巴吃。她答應(yīng)一定讓我嘗嘗正宗的烏克蘭餃子，說那才是人間美味呢！</p><p class="ql-block"> Tаня的烏克蘭餃子是сало（咸肉）餡的，有點像我們的臘肉，但肥肉比例大，餃子煮熟后不直接吃，而是澆上сметана（酸奶油）。桌上果然上了一盤西紅柿蘸鹽巴。我強顏歡笑的吃了幾個餃子（下咽實在不爽）。Tаня說下次我們再換個сырок（奶渣子）餡料。我的Tаня，你可就此打住吧…</p><p class="ql-block"> 3個多月后，我?guī)еr花去看望初為人母的Tаня，她一臉幸福的靠在床頭，溫情地逗著懷里的小寶寶，然后把臉伏向襁褓中的嬰兒深吸一口氣，再微閉雙眼慢慢呼向空中，最后格格的笑出聲說，兒子味道，全是兒子味兒?。?lt;/p><p class="ql-block"> 學(xué)校給她們分配了一個大套間，家具廚房，配套完善。她丈夫里里外外的忙乎著，看到我來挺靦腆不知所措的笑著，好像做錯了事似的。</p><p class="ql-block"> 我囑咐Tаня一個月內(nèi)不能著涼，不能見風(fēng)，要好好保養(yǎng)否則坐病。她卻不以為然說，生完娃就沒事了啊，我們都這樣的，該干嘛就干嘛。</p><p class="ql-block"> 親愛的Tаня，你的寶貝兒子今年已經(jīng)34歲了啊，不知你們?nèi)缃裆碓诤翁帲憧稍牭轿以诟艨蘸霸?，什么時候才能吃到奶渣子餡的烏克蘭餃子?。?lt;/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回國好多年以后，有次在電視新聞里看到一位埃塞俄比亞政府要員，我突然像觸電一樣，這分明就是頓涅茨克大學(xué)當(dāng)年那個帥氣的埃塞小伙子??！應(yīng)該就是他。非洲國家的留學(xué)生回國后，好多人都成了政界精英。</p><p class="ql-block"> 朝鮮人Ким們，越南人黎、阮們，蘇聯(lián)人Саша、Таня們，還有也門，敘利亞，埃塞俄比亞的朋友們……我們像一顆顆流星，從彼此生命的天空中劃過，茫茫人海中的不期而遇，演繹出多少美妙的插曲，相信中國人柳達（我的俄文名字）也注定沉淀在你們的記憶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祈福我的朋友們</p><p class="ql-block">（本文為作者海燕親身經(jīng)歷，海燕原創(chuàng)。</p> <p class="ql-block">左1為朝鮮留學(xué)生Ким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