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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師馮日乾學記 張世民(仲山甫)/撰

仲山甫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333333">馮日乾老師近照(辛丑年冬)</font></h5> <p class="ql-block">  【按語】馮日乾,筆名仲鹿,1939年生於陜西省涇陽縣興隆鎮(zhèn)馮家溝村。著名雜文家,高級講師,陜西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曾任陜西省雜文學會副會長,涇陽縣作協(xié)主席。1972年,第一次在《陜西日報》發(fā)表雜文《野心家——短命鬼》,引起關注。此后陸續(xù)發(fā)表文學評論、教學論文和雜文、隨筆等作品?!队伞澳矫闭劦健拔访薄爸M名”》一文,批評郭沫若《李白與杜甫》一書的寫作態(tài)度,筆鋒犀利,經《新華月報(文摘版)》轉載后,給讀者留下深刻印象。20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專注于雜文創(chuàng)作。進入90年代后,雜文作品開始在全國產生影響,見解透辟,正氣凜然,反打正著,手法嫻熟,筆端常帶感情,風格凝重雋永,曾先后數(shù)十次在省、市和全國獲獎。1991年6月18日,《文匯報》在“新雜家”專欄第一期推出“馮日乾專輯”,肯定其作品“自成一格”。作家毛錡評價他的雜文“看似平淡敘述,卻不乏深刻;明明是冷峻的針砭,卻頗有風趣”。雜文家趙發(fā)元說:“他凡事認認真真,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因此雜文氣韻盛而格局大,不瑣碎,不局促,無媚態(tài),有風骨?!?991年,事跡入選《中國自學人才薈萃》。1995年,獲曾憲梓教育基金會教師獎。著有雜文集《風雨薔薇》《沉默也是泥》,散文集《回望》,鄉(xiāng)邦史傳《亂世紅白黑:涇陽縣西北塬二十年風云述略》《晚明奇士:王徵》等。</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本文作者與馮老師在三原縣城隍廟</h5> <p class="ql-block">  有好多次,我曾敲下有關恩師馮日乾的文章題目,但在寫了幾句話之后,又感到頭緒紛繁,難于表達?!y于表達的原因,不是對他印象不深,更不是對他了解不多,而是總希望表達得全面一點、有厚度一點,卻又感覺自己的筆腕是如此笨拙,連最基本的回憶頭緒也難以提煉出來。</p><p class="ql-block"> 說起馮老師,他是我們姊妹幾個的共同老師。因鄰村關系,對于他的任教風格,我們也感觸良深。記得第一次上他在中學的宿舍,還是上初中的時候。當時學校舉辦“亦工亦農”學習班,讓所有的同學選擇個人的愛好,我因為物理學的還不錯,班主任李新波老師讓我參加纏馬達(電動機)興趣小組,但我第一次到校辦工廠車間參觀后,當即對這種手工工藝索然失趣,便想離開那里。當時馮老師家里人多,就住在校辦工廠院內,我也第一次走進他的房子。這個房子是宿舍也是辦公室,總之是一間多功能、多用途的平房。他當時正給我二姐上語文課,我經常聽二姐說起,很想看看他何許人也。他的蝸居衛(wèi)生整潔,環(huán)境清雅,墻上掛著一把二胡,我由此知道他雅好樂器。另一個印象,便是他言辭犀利,牢騷滿腹,喜歡抨擊各種社會怪現(xiàn)象,似乎懷著無比的深仇大恨,很像今天人們所說的“憤青”一族。</p><p class="ql-block"> 馮老師那時候以教語文、寫文章出名。他畢業(yè)于高陵師范,師從不乏名師,諸如語文老師賀長翎、潘自實,數(shù)學老師王繼承、王開疆,美術老師李登仁,地理老師郭志英等等,他常說遇到名師,是他的人生幸運。上世紀60年代,先在高陵師范和縣完小任教,然后調回白王中學,此時他的教學水平得到了全校師生的公認。當時,白王中學有兩位教學威信很高的老師,我有幸聽過他們上課:一位是數(shù)學老師楊興成,他帶過半學期初一代數(shù),數(shù)學不等式未教完就因病輟教,但他的啟發(fā)式教學方法,對于我數(shù)學入門影響很大。在校時有一次看望他,見他讓學醫(yī)小組的同學,以他的手臂、肩膀甚至顱頂為模具,練習針灸,令我十分震撼。另一位就是馮日乾老師。大家知道他憤世嫉俗,愛發(fā)牢騷,對各種社會怪現(xiàn)象口誅筆伐,毫無顧忌,反而更喜歡他的激情批判。他的這種社會批判意識,當時我知之不多,但在有限的知聞中,又大感興趣。這對于我偏尚批判的治學態(tài)度,有很深的影響。馮老師從語文教學到雜文創(chuàng)作,兩手開弓,影響很大。特別是他當時的雜文作品,現(xiàn)在看來稍嫌缺乏一種寬容精神,但文筆犀利,論理嚴密,仍然在學生輩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多年后,我投身地方志工作時做民俗調查,在禮泉縣民間文化學者丁紀龍家中收藏的報紙剪貼里,就讀到他1972年發(fā)表在《陜西日報》上的《野心家——短命鬼》。</p><p class="ql-block"> 上初中時,我的語文老師李宗樞,華縣人,有著淵博的語文知識和新穎的學術見解,據說是科班出身,當過郵遞員,但上課時條理欠清,板書凌亂。在李老師的宿舍里,有一摞高可觸頂?shù)膱蠹?,但我很少借閱,大概是怕他存取困難吧。而在高中時,我從理科轉入文科后,馮老師為我代最后一學期的語文,他整齊的板書、規(guī)范的語法和精到的講授,讓我第一次領略了語文教學的藝術魅力。不管多么枯燥的課文,在他的娓娓講解下,都憑添了無窮的語言魔力。人常說: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兩位語文老師賜予我的印象,至今不能忘卻。</p><p class="ql-block"> 高二畢業(yè)時,馮老師為我代課,有過一次有趣的誤會。那時我剛轉入文科班,馮老師對我的學習狀況還不熟悉。有一次,我負責辦教室后的黑板報,在摘錄報刊后,剛好欠缺一個小小的天窗,我遂將自己的一首七言絕句鑲嵌進去,其中有一句叫做“青春年華何可貴,悲望諸君少踏踢”,結果被馮老師所發(fā)現(xiàn),他在課堂上大聲贊揚,但卻將這首詩說成是另一位同學所寫。下課后,我跑出教室追上馮老師,在花園邊告訴他事實真相,后來他還特地在課堂上作了說明。這是一次美麗的誤會,卻也鼓舞了我文學創(chuàng)作的激情。</p><p class="ql-block"> 當時我所在的白王中學,為了蔚成良好的學習風氣,經常舉行語文、數(shù)學競賽活動。當時馮老師擔任語文教研組長,遂打破年級界限,讓初、高中同學一道參加語文競賽。我那時還上初二,參加了這次跨年級語文競賽,結果得了全校第二名,有129分。第一名是西苗村的一位女同學,她得了143分;而第三、第四名為128分,并列的是胡維、周浩榮兩位高中同學。從此,我在白王中學的校園影響更大了一些,這也給我?guī)砹诵碌膶W習機遇。當時席貴校長聽說我喜歡閱讀《光明日報》,遂將其逐月裝訂起來,然后到教室窗外向我招手,讓我下課了去取。每次借閱一周,然后返還於他。</p><p class="ql-block"> 在中學時代,我的文理科能均衡發(fā)展,無偏科現(xiàn)象。其中語文課的學習,我那時采取的是“整體預習法”,也就是在每個學期的前兩周,就將全部課本加以通讀,查閱生字,出聲朗讀,給我節(jié)約了大量的預習時間。凡是任課老師來講課,我都因提前熟悉了課文,不臨時預習,也能夠抓住重點。馮老師帶語文課時,喜歡講解語法邏輯知識,我便購買了《語文修辭知識》一書,對他的授課理解較深。至于數(shù)學、物理和化學,我的課程都還不錯,常常穩(wěn)拿年級第一名。那時,我常以“笨鳥先飛”的精神激勵自己,勤學苦練,那時聰明的同學不少,因受到環(huán)境影響,不少人不肯用功,所以學習的穩(wěn)定性要差一些。</p><p class="ql-block"> 高一時,我越級參加了理工科高考,全然因為一個偶然機會,才走上了文科之路。高二最后一個學期,我在理科班已上課四十多天,究竟是選擇文科還是理科,我還搖擺不定。就感情而言,我希望雙科兼濟,因為文、理科各具春秋,同樣具有無窮的吸引力,倘能兼而得之,對于個人知識結構的建構非常有益。但那時教學體制明確規(guī)定,每個人只能選擇一科來讀。就在選擇最艱難的時候,我試圖登門拜訪馮老師,請他幫我分析一下。結果,那天我走到馮老師宿舍北窗時,偶然聽見校長席貴老師、帶政治的李惠民老師,還有帶數(shù)學的張君秀老師在一起,正在分析我的學習優(yōu)缺點。只聽李老師說:進入80年代,建國前參加革命的老干部、建國初的“三五干部”都要退出歷史舞臺,國家將需要大批黨政機關干部,有文科特長也廣有出路。我在窗外聽到這個分析,竟連門也沒有進,第二天就將書包背到文科教室,成為一名名副其實的文科考生。</p><p class="ql-block"> 1979年9月,我考上西北大學后,還時常利用假期回校向馮老師請益。后來,隨著國家知識分子政策的落實,早先下放到白王中學的一批優(yōu)秀教師,陸續(xù)離開了那里,馮老師也在此時進入了縣城。走出白王中學的馮老師,現(xiàn)實生活中的牢騷似乎越來越少,但他筆下的雜文卻越寫越好,進而成為聞名海內外的“新雜家”。</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馮老師部分獲獎證書</h5> <p class="ql-block">  我所知道的馮日乾老師,遠遠不止中學時代。中學時代早已消逝,那個寄托了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家鄉(xiāng)人無數(shù)光榮與夢想的地方,如今早已黃鶴杳渺,學習環(huán)境和生活氛圍發(fā)生了顛覆性的變化。原來讓人最驕傲的白王中學廟堂大殿,早已被拆掉;而當年任教的各科老師,大都進入了垂暮之年。作為涇陽縣一代語文教學名師,馮老師從那里走出后,先在縣教研室當副主任,后去縣教師進校當副校長,然后又辭掉官職,做回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師。</p><p class="ql-block"> 有那么些年,我被分配在三原縣工作,縣政府辦公室、縣人事局、縣委黨校、縣勞動人事局,五年之內,四個單位,逐一閱歷,當時馮老師在涇陽縣教師進校任教,我經常騎自行車回去看望他。交流見聞,討論問題,時常涉及雜文寫作。有一次拜見他,談起他墻上掛的二胡,他說自己喜歡秦腔,偶爾操練一下。談及健康,他當時健康堪虞,吃流食,小米稀飯和干饃之類,據說是他恢復元氣的法寶,這也成為我經常吃到的美食。他的夫人杜碧芳老師無微不至的關懷,曾是馮老師走出健康低谷的重要保障。</p><p class="ql-block"> 那時,馮老師喜歡田野漫步,我偶爾隨之同行。有一次,我們一道走在田埂間的小路上,從三里村南到村北,一邊散步,一邊談天,幾乎是無話不談。我們在一起討論過《資治通鑒》中的某些文字,圍繞“山呼萬歲”的出典探討過個人崇拜的可笑;更多的則是談論當下時事和寫作掌故。他說寫雜文不可回避現(xiàn)實矛盾,但要講求表達技巧,列舉生活中的事例也要有所選擇。后來,馮老師喬遷縣城,我們仍有共同散步的機會,從涇陽縣城麻布巷到北關村,我們一同查看過渠邊的碑石,那塊碑石因他的一篇雜文而被有心人收藏。印象最深的,是當時涇陽縣委一位組織部長掛冠而去的同時,馮老師也毅然辭去縣教師進校副校長的職務,兩個連續(xù)的“辭官”之舉,激發(fā)了他對同一現(xiàn)象的理性思考,進而撰寫了那篇發(fā)表在《文匯報》上的著名雜文——《求人祝賀》。</p><p class="ql-block"> 1988年7月,調到咸陽市地方志辦公室后,我在《咸陽報》發(fā)表了題為《終日乾乾,自強不息》的文學短評,浮掠介紹了馮老師的生平及雜文創(chuàng)作。這也是我諸多文學類短評中的第一篇。后來,在閱讀馮老師雜文的基礎上,又以《我手寫我心:馮日乾雜文初探》為題在《咸陽師范學院學報》上發(fā)表了文學評論,因人論文,因時及人,成為我追隨馮老師創(chuàng)作足跡的最初習作。1996年前后,我以學術對話的方式,向馮老師提出了六個文學話題,請他書面答復,這一問答文本由費宏達老師在咸陽市政協(xié)《摯友》雜志特刊刊登,產生了較好的社會影響。后來被收入馮老師第一部雜文集——《風雨薔薇》。該書出版時,我曾通讀通校,建議他將《新華月報(文摘版)》轉載的關于《李白與杜甫》的文章,作為全書開篇之作。</p><p class="ql-block"> 就在這一時期,我在學習馮日乾雜文的同時,也試圖追蹤馮日乾的生平經歷,并與當今中國社會的發(fā)展脈搏相聯(lián)系。當時,我從他的幾位師友同學如地理教師郭志英、語文教師霍宏才(均調至咸陽教育學院任教)及咸陽師范學院教師喬若男、咸陽日報主編梁為策那里,了解到馮老師在高陵師范求學的故事。梁為策講,馮老師上師范時就是名學生,畢業(yè)后曾留校任教。</p><p class="ql-block"> 馮老師的雜文創(chuàng)作起步于20世紀70年代。80年代初我上大學時,馮老師開始與文友高平一道在《西安晚報》副刊發(fā)表系列《藝文瑣語》,最初是文學批評,后演變成社會批評,這是他走上雜壇的重要契機。在整個80年代,他的雜文從尖刻漸臻雍容,臻于走向大家的爬坡狀態(tài)。90年代初,《文匯報》用“新雜家”名義首推“馮日乾專輯”,在海內外產生了重大的影響。從他早期發(fā)牢騷到濡染為文,美化為文,從一己角度的思考到善于辯證思維,馮老師的“大家之路”引人關注。我多次讀到他的創(chuàng)作手稿,有的反復涂改,刪了又刪,幾無完壘,有時一篇千余字的精心制作,竟至數(shù)年落定。往往幾年前討論的社會話題,被他在一個新的情境下寫了出來,刷新了世人的耳目。他的鋼筆、毛筆字體,其實都有一種犀利的銳氣,不緩不鈍,運腕如虬。過去也常常見到杜老師的工筆謄抄稿,后來馮老師學會電腦寫作,所有稿件仍然反復修改??匆豢此膭?chuàng)作手稿,這種印象將更其深刻(我曾有過設想,在動筆時代宵遁的今天,倘能將馮老師當年親筆寫的雜文手稿刊登出來,將其使用的報刊原始例證也一并排出,那他的雜文集就不光是文章結集,更有助于寫作者學習如何錘煉文字,修改文章)?!皸l件差而用筆勤,產量少而佳作多”,是雜文家商子雍對馮老師的一個評價。</p><p class="ql-block"> 20世紀90年代初,鉤沉歷史傳統(tǒng)、重估現(xiàn)代文學成為一種社會思潮。而馮老師在這一思潮中,更發(fā)揮了他關注腳下,縈懷桑梓的特殊優(yōu)長。馮老師熱愛家鄉(xiāng),有化不開的鄉(xiāng)土情結,對家鄉(xiāng)歷史文化的鼓呼宣傳,可謂全力以赴。他寫過《云陽在哪里》,介紹著名的云陽改編;寫過安吳青訓班,介紹那里的紅色文化傳統(tǒng);也寫過家鄉(xiāng)歷史名人吳宓、馮潤璋、仵德厚等等。出身安吳堡的中國比較文學奠基人吳宓,此時從被人遺忘的角落重新回歸學術視野。1990年第一屆吳宓國際學術研討會在西安舉辦,因我對吳宓與胡適兩人的著作深感興趣,遂通過親身走訪和著作比較,撰寫了《吳宓與胡適:家族、地域文化及在新文化問題上的爭議》一文,馮老師幫助改定了文本結語,使這篇文章增色匪淺。當時各大報刊發(fā)表的研討會新聞通稿,曾專門提及吳宓與胡適這一比較視角。而馮潤璋其人,同為涇陽縣馮家溝人,系馮老師同宗,早年參與籌備中國左翼作家聯(lián)盟,對于左翼新文學運動的貢獻,對于陜西教育事業(yè)的貢獻,均與其家鄉(xiāng)經歷息息相關。但因歷史原因,除了現(xiàn)代文學研究者外,社會上幾乎無人知曉。當時馮老師多次采訪馮潤璋,撰寫訪談錄,介紹《文匯報》記者登門拜訪,發(fā)表馮潤璋的文章?!段靼餐韴蟆飞纤堑鸟T老師一篇八百余字的短短雜文,竟使這位被遺忘許久的左聯(lián)老作家重返人間,引起了陜西現(xiàn)代文學研究者宋建元、呂世民等人的關注,經馮老師介紹,他們倆走訪了馮潤璋,產生了搜集整理《馮潤璋文存》的設想。書稿編成后,長安紙貴,出版不易,恰巧此時馮老師的雜文《吳宓已逝,馮潤璋年屆耄耋》在《文匯報》上發(fā)表,影響頗大,因文末有熱烈的呼吁,所以對文存的出版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晚年馮潤璋謝絕鄉(xiāng)黨祝壽,認為自己對家鄉(xiāng)一無貢獻,但鄉(xiāng)土世界對他的影響和他對社會的反饋由此而來,正不必用狹義的鄉(xiāng)土觀念來解釋。后來,在馮老師的指導下,我閱讀了《馮潤璋文存》和回憶錄《殘骸》,對馮潤璋的生平有過一點研究,嘗試撰寫了一個電視紀錄片腳本,并聯(lián)系咸陽電視臺籌拍,惜因決策之時馮潤璋病故,遂成為歷史遺憾。而這件事情,也成為了我與馮老師師承往來的別一種例證。</p><p class="ql-block"> 可以肯定,整個90年代,馮老師的雜文創(chuàng)作進入了一個巔峰時代。七八十年代的長期鋪墊,也在整個90年代綻放輝煌。這個時期他的雜文已置身高原,既無大的起伏,更不拘泥于瑣屑,其深刻的思想鋒芒和嚴謹?shù)碾s家文筆早已爐火純青。他這個時期的巔峰雜文,大多發(fā)表在《人民日報》《中國青年報》《文匯報》《工人日報》等大報大刊,有一年《人民日報》“金臺”專欄有兩篇雜文連獲讀者選出的分季度征文獎,而《姜瑞峰論跪》一文榮獲《半月談》評委授予的特等獎。那次征文除了公布獲獎名單外,還特地公布了富有權威性的評委名單?!吨袊嗄陥蟆?,也在引領青春思潮方面,肯定了馮老師環(huán)境受限而突破重關的著述影響力。在我看來,這不光是文本上乘,更重要的是思想交鋒,在民主、法制與關懷民生、關注民瘼等方面,他不改初衷,常寫常新。從文本上說,這一時期馮老師雜文思辨日深,總是論理性強,銳見疊出。</p><p class="ql-block"> 2002年前后,孩子上初三時,有一次我圈閱孩子寫的幾篇作文,發(fā)現(xiàn)孩子語文學習相當被動,語文老師認為他有自己的思考,但所寫作文不像中學生作文。為了解決孩子的寫作困惑,夯實他的語文基礎,我選擇了時下兩本書:一本是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另一本就是馮老師的《風雨薔薇》。每隔一晚閱讀一篇,先是我疏解一遍,孩子復述一遍,然后再劃出麗詞藻句,寫一篇文章梗概。通過半年多的閱讀訓練,孩子寫作文時不再那么費神費力。</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西安晚報》1982年9月5日馮老師呼吁關注馮潤璋的短文</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馮老師與左聯(lián)老人馮潤璋先生在一起(1990年5月)</h5> <h1></h1><h5 style="text-align: center">馮日乾雜文集《風雨薔薇》后記<br>和中國青年報編者按語</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文匯報?新雜家》第一期</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馮日乾雜文《畢竟是人杰》手稿</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馮日乾雜文《我是誰》手稿</h5> 從本世紀初開始,馮老師的心態(tài)和興趣,似乎有了明顯的變化。有一次他談到,雜文創(chuàng)作到了一定的程度,涉及的社會問題相當廣泛,新的話題不容易引人注意。事實上,盡管世紀初各種社會怪現(xiàn)象、新問題和新思路層出不窮,有社會擔當?shù)碾s文家的用武之地并未消遁,但是由于社會關注的眼球不斷游移,社會各階層的分化態(tài)勢已定,所以任何社會輿論也都無法起到全覆蓋、全天候的引領作用,雜文家的社會批評也常常淹沒在變換了的公眾口味和網民唾沫之中。尤其是在“人人都是新聞記者,人人都是新聞發(fā)言人”的新媒體潮涌之下,傳統(tǒng)平面媒體的文化感染力急劇降低,人們所關注的社會話題也變化多端,由于人們的思想情態(tài)和社會地位不斷沖突,雜文家自身的選站立場和思想傾向也有了差異,加之他們所強調的社會關懷和公共關注分化加劇,所以他們的話語聲音日益蒼白、乏力,逐漸臻于社會邊緣化的境地。在這種前所未有的社會環(huán)境和輿論氛圍中,站在社會邊緣或社會底層的雜文作者,同樣會受到信息不對稱和媒體非熱點的制約,其作為公共知識分子的輿論方式也將差異日甚,所以放下自己手中的雜文筆頭,而轉至周邊人群的環(huán)境關注和區(qū)域關懷,逐漸成為包括馮老師在內的老一輩雜文作者精力轉移的主要趨向。<br>  仍然有那么一種強烈的社會關懷心理,仍然有那么一副久經歷練的冷靜目光需要投射,但關懷對象和投射領域均出現(xiàn)了巨大的變化。很明顯,馮老師最先關注的乃是他和更早一輩人口耳相傳的“西北塬敘事”,這個“西北塬”其實只是關中盆地中部偏北的北仲山山麓地帶,是涇陽、禮泉和淳化三縣交界之地,靠北是橫貫北部的北仲山,面南則是一馬平川的關中平原。這個寬緩的過渡地帶,歷來也是社會治安的邊緣地區(qū)。涇陽當?shù)厝怂Q“瓜子老一”李均華的故事,在我還年幼的時候,就聽父親和幾位伯父悄悄說起。涇陽縣西北塬一帶屬于共同婚姻圈,數(shù)上幾輩人便都成了親戚,所以有關“瓜子老一”的民間故事說也說不完。二伯父告訴我,瓜子有兩顆虎牙,開懷一笑,虎牙就露了出來,反而顯示了他的殺伐威力。不過,對于這些流傳甚廣的鄉(xiāng)土故事,小時候我聽之任之,半夜睡覺前,一聽說瓜子的故事還會做惡夢。馮老師是過來人,閱歷過民國時期的社會尾巴,他未必見過瓜子其人,但所有這些鄉(xiāng)土故事,他都是“三親”之人:親歷、親見、親聞,至少有親身感受。在這種心態(tài)環(huán)境下,馮老師密集采訪了眾多鄉(xiāng)土老人,盡管不少事中人物早已凋零,但在世者、知情者仍提供了難得的第一手材料。<br>  《亂世紅白黑:涇陽縣西北塬二十年風云述略》一書,正是馮老師多年來艱苦調查和躬身訪談的鄉(xiāng)邦文獻。他采訪過縣內及三原、高陵、禮泉、咸陽、西安、新疆等地當事人,凡是時年七八十歲以上的老人,都是他問津的對象。為了走訪那些偏鄉(xiāng)僻壤,他乘過汽車,也坐過自行車、三輪車、摩托車,甚至是徒步跣足。他所訪問的鄉(xiāng)土人物,既有中共地下支部成員,又有改過從新的土匪,更多的則是與之有關的各色各樣的普通老人。涉及革命烈士苗家祥犧牲的確切日子,馮老師專程來省圖書館查閱民國報紙。當時我陪同馮老師查找,在發(fā)黃變脆的民國報紙中,像大海撈針一樣尋找線索。雖然相信這件引起國際糾紛的重大事件有可能被報道,但當我在一份報紙上查到實確報道時,我們仍然十分驚喜,馮老師為此事的辛苦求索可見端倪。與此同時,涉及瓜子老一,說是土匪卻也有貢獻。瓜子出身寒苦,曾經是渭北游擊隊員,追隨過著名的苗家祥起義,苗死后也曾坐鎮(zhèn)一方,辦學興善(創(chuàng)辦九娘廟小學,即今白王中學的前身),但他半官半匪的社會角色,讓他在紅白雙色世界無法容身。他試圖北上延安,但害怕整肅,中途又退了回來。他做過國民黨的基層官員,因不同流,竟被設計刺殺。他所代表的黑色世界,同時又濡染了濃重的紅色和強烈的白色,可見他這個人物的生存色彩是相當復雜的。撰寫這部具有《史記》一般的文學和歷史雙重價值的著作,耗費了馮老師多年的心血,但這也是他從現(xiàn)實生活走入歷史空間的一種積極探索和切實求證。這部學術著作的最大特點,是思想性、歷史性和趣味性有機的統(tǒng)一。作者似未刻意抨擊前人行事,更未簡單否定社會現(xiàn)象,但其中的褒貶觀念和清醒認識,仍然穿越歷史的時空,給予后人血樣的借鑒。我們閱讀《史記》中的人物傳記,常常感慨司馬遷筆下的歷史真實,其實司馬遷的文學真實和敘事真實,始終與他的個體命運息息相關。馮老師不曾倒退到司馬遷時代,但他借鑒了司馬氏文史兼擅的著述理念,盡管敘事對象限于域內人事,但其著述腕力仍然令人感佩。<br>  古希臘有一句民間諺語,叫做“到過一天的地方可以說上一輩子,住了一輩子的地方卻連一句話也說不上”,這當然是批評旅行者走馬觀花,而土著居民熟視無睹的形象說法。馮老師深處這片黃土地,更熱愛這片黃土地。正是在這次走向社會、步入人群的過程中,馮老師將筆墨揮灑在人群中、揮寫在大地上的著述風范,逐步形成并熟練起來。有朋友建議他據此素材寫一部鄉(xiāng)土小說,被他謝絕了。據我分析,他所選定的文史互贏的著述范式,兼顧了新聞記者和“陳聞記者”雙重記錄功能。我曾經在給浙江省新四軍研究會楊長岳先生《金蕭抗日戰(zhàn)爭史》一書所寫書評中首次提出,歷史學者其實也是“陳聞記者”,他們與新聞記者的角色頗有相似之處,盡管他們所感受的歷史資訊,常常受到歷史條件和社會環(huán)境的制約,但是他們特殊的隔空對話方式反而具有當代人寫當代事所不具備的超脫感和審視感。面對區(qū)域人群記憶中的民國故事,馮老師當然已經失去了經驗世界的感受,但是更上一輩人的經驗感受,通過口耳相傳,悉數(shù)沉淀到他這一輩人的身上,其實也是一種間接經驗的堆積。來自間接經驗的直覺感受較之傳統(tǒng)世界的理性感受,仍然有不可替代的真實感和切身感。正是在這里,馮老師這部鄉(xiāng)土著述,產生了重要的歷史文獻價值。但有一個時期,馮老師為出版這部專著,也費了巨大的功夫。我除了提供零星調查資料外,也為該書修訂出版做了一點具體工作。<br>  2007年8月,我調到陜西省地方志辦公室任職。誰知8月27日我報到之日,竟然是另一位白王中學時期恩師、校長席貴老師仙逝之時。據說席老師彌留之際,曾經叫過我和周浩榮等同學的名字,我為長時間未能拜謁老校長而惶愧。所以參加完席校長喪葬儀式不久,我便發(fā)愿寫一寫席校長三次主政的白王中學。白王中學最早是瓜子創(chuàng)辦的九娘廟小學,經過幾十年的發(fā)展演變,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臻于頂峰,此時卻演變?yōu)槌跫壷袑W。我離開那里超過三四十年,任課老師大多離去,但其養(yǎng)育之恩仍涌上我的心頭。從這個時候起,我業(yè)余撰寫了《白王中學校志》稿本,席貴校長、馮日乾老師及胡孝宏、張君秀等老師,都是我所關注的師資主角。三年后,出席席校長教育思想追思會期間,當時白王中學曹校長將初稿印刷成秩,成為與會眾人的一份原始記憶。會后,我與高學剛、楊志和、陳君鋒幾位老同學一起看望馮老師,聽說他正研究明清時期的先賢王徵,并著手傳記寫作,我感到非常高興。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馮老師榮獲曾憲梓教育基金會教師獎</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半月談?內部版》1997年征文評獎結果及評委名單</h5> <p class="ql-block">  對于晚明涇陽鄉(xiāng)賢王徵其人,我在研究歷代陜西人物的時候接觸過,過去撰寫的《咸陽史話》收有王徵小傳,但要說長篇歷史人物傳記,還壓根兒沒有設想過。被譽為正史中質量較高的《明史》中,也沒有為之立傳,而迄今看來,并非他事跡不夠突出,他被譽為第一位開眼看西方的人物,其著述手稿早已被英法等國拱若珍獻,所以不為之立傳,堪稱是一種歷史遺憾。但歷史的存在,也夙有其合理性。馮老師在清理鄉(xiāng)土人物的同時,從性格角度梳理了幾位重要歷史人物。在此期間,他撰寫的《弘祖漫筆》系列短文,將諸多鄉(xiāng)賢加以簡要介紹,注重提煉人物性格和歷史貢獻,產生了非常廣泛的社會影響。而有關王徵傳記的寫作,正是這諸多鄉(xiāng)賢中最典型、最具深度和影響力的一位。</p><p class="ql-block"> 在鄉(xiāng)土人物的介紹中,一篇或長或短的傳記文字,究竟能夠梳理出怎樣的社會評價觀念?我覺得,這恐怕是人物傳記寫作的精髓所在。從馮老師所寫人物短傳中,他所梳理出的主要評價觀念,一個是事功方面的貢獻,另一個則是德行方面的貢獻。至于社會思想領域的貢獻,只是其中的社會評價因子之一而已。北宋宰相歐陽修要求或評價麾下門生,常常以能否辦事為首要標準,能夠辦事就是有行政執(zhí)行能力。事實上,是否具備相應的工作能力、組織能力和領導能力,是歷來評價歷史人物的三個維度,但對于不同領域的人物,這個維度的把握和權衡仍有所差別。馮老師所評價的歷代官場人物,行政執(zhí)行能力評價是一個方面,而品德、修養(yǎng)和學術思想能力,更是不可忽視的關鍵維度。我國古代的歷史書,在評價人物事跡時,主要還是看人物怎么行動,而非以言擇人。記言和記行相比,記行更具有歷史敘事的真實性。言論是可變的,但行動的抉擇則有一定的穩(wěn)定性。譬如王徵其人,他干練的行政才能和卓越的思想意識,以及其道德操守和文化修養(yǎng),都是馮老師評價歷史人物的重要維度,而這些維度在他寫的王徵傳記中也有所體現(xiàn)。</p><p class="ql-block"> 《晚明奇士王徵》一書寫完后,我有幸成為馮老師的家庭外第一讀者。我知道,馮老師在撰寫《晚明奇士王徵》時,需要兼顧社會擔當和家庭責任雙重使命。他的夫人杜碧芳老師和幾個孩子,都給予了巨大的支持,但在健康方面,也對他提出了限制性的要求。他所寫諸多雜文,杜老師也是唯一的謄抄員和批評者。而他要求我寫一篇序言,學生為老師的書寫序言,惶之恐之,內蘊其中,而我當時以跨域歷史時空的先賢對白來認知此事,其實正是一種激情閱讀和激情欣賞的產物。</p><p class="ql-block"> 需要指出的是,馮老師的這部著作,仍然采取了文獻分析和社會調查相結合的研究手法。在文獻挖掘方面,馮老師不遺余力,盡量搜集一切可能找到的歷史資料,而在社會調查方面,王徵的家族后裔、墓葬墓碑、喬遷別墅等等,都是馮老師躬身調查的地方。譬如明代長安縣(即今西安市長安區(qū))境內有一個叫師村的地方,王徵曾在那里居住并營造別業(yè),但人們很少提及,當?shù)剡M行城鎮(zhèn)化改造,許多村落上樓入街,早已面目全非。從漢唐明清以來遺留的原始村落和宮殿陵墓等等,也都因為村莊城鎮(zhèn)化而喪失了參照系,人們只能在《長安百村》或其他文獻中找到零碎的地名痕跡。馮老師為了做到完全放心,堅持走訪那里,經過我介紹一位對長安歷史文化有所研究的崔皓先生,馮老師踏破鐵鞋,終于完成了自己求放心的現(xiàn)場考察之旅。至于王徵之死的死因和過程,王徵墓葬遷徙和墓志銘文本,馮老師均予以深度研究。在這里,盡管是對一個歷史人物的生死觀的反省和檢討,但更多的則體現(xiàn)了傳記作者的世界觀和人生觀。人生有限,常常會在國家和家庭之間發(fā)生矛盾,在理想和現(xiàn)實之間爆發(fā)沖突,在思想和行為之間出現(xiàn)對立,如何處理好這些復雜的社會關系和人生矛盾,是每一個有擔當意識的公共知識分子都必須加以考慮的。公共知識分子的使命在于公共輿論,現(xiàn)在有一種污名化這個名詞的傾向,也有不少公眾人物以一己之偏誤讀、誤解這個概念,但我認為這個概念需要正名,需要用社會良知來定義其實質內涵。對于他們來說,在生死觀面前,是“好死不如賴活著”還是寧死不屈,那是需要痛苦抉擇的人生難題。畢竟地,涉及人生取舍的生死選擇是唯一的、不可逆轉的,也未必都能得到世人和家人的理解。</p><p class="ql-block"> 晚年的馮老師,還有一項重要的自加使命,這就是整理歷代涇陽名賢的詩文著述。其中有關《涇獻文存》的校點、整理,縣檔案館敦請馮老師親筆整理。我對縣檔案館負責人說,馮老師整理明清以來涇陽鄉(xiāng)賢的文獻著述,應該是最佳的人選。一方面,是馮老師具備如此學術功力,以故鄉(xiāng)人整理故鄉(xiāng)文獻,不但是對家鄉(xiāng)文學文獻的整理,而且是對鄉(xiāng)邦文脈的傳承和發(fā)揚;另一方面,從工作上調動地方文化學者投身地方志事業(yè),將他們的思想觀念化解為鄉(xiāng)邦文獻,也是進一步提高地方志研究水準,使之代表當代地方各界學術水平的一種重要渠道。</p><p class="ql-block"> 見到馮老師,聽他談及家鄉(xiāng)文獻整理的困厄,我也知道此事的艱難。馮老師年事已高,精力不濟,加之條件極差,要單槍匹馬完成這一任務,既要耐得寂寞,更顯得出力不討好。據我判斷,馮老師還是基于對家鄉(xiāng)的熱愛,對于熟悉家鄉(xiāng)掌故的深切需要,所以堅持一筆一畫,將這部凝結著涇陽先賢心血的著述作品整理完畢。對他來說,這是因為有了感情,有了心結,也就有了不折的動力。咸陽日報教育周刊部主任、馮老師的學生王永杰為此采訪過他。馮老師說,我們要鉤沉祖先創(chuàng)造的、堪稱燦爛的歷史文化,絕不能依憑浮詞套語,而要在具體的歷史文化遺產上下功夫。馮老師認為,讓祖先的歷史文化遺產長期沉埋於發(fā)黃的故紙堆中,這未免太過遺憾了。他說,自己作為涇陽大地的子民,一個終身從事教育、文字工作的人,不能為弘揚先賢精神盡一份力量,實在是愧對先賢。正因如此,馮老師矢志不渝,堅持與歷代名賢隔空對話,也在這里集中體現(xiàn)了出來。人常說: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這個水土,不光是地理意義上的影響,更多的則是文化意義上的影響。需要知道的是,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精神志趣,在話語方式和遣詞用字方面,也都有各自不同的具體表達。同樣一種言語,在不同的時空環(huán)境下,可能有著戛然不同的內涵。涇陽縣民間有一句俗話,叫做“將心比,都一理”,而這個可比的“心”,馮老師是通過先賢的文字,逐步切入其中、有所會通的。</p><p class="ql-block"> 幾年前,馮老師整理出版《回望》一書時,已萌發(fā)了封筆之思。但就我了解,以他的嚴肅的性格,執(zhí)著的態(tài)度,較真的精神,恐怕無法讓他揮一揮衣袖,就此瀟灑走過。畢竟地,還有更多事情、更多思考需要他一一奉獻。隨著年事增高,馮老師的創(chuàng)作節(jié)奏明顯放慢,但他的思考從未中輟,他洞明世事,慨嘆人生,堅持用一種清理自我的心情來對待生活,仍然在故鄉(xiāng)的田園中孤獨地散步,認真地筆耕。文學創(chuàng)作需要匠心匠藝,更需要有所縈懷,馮老師的家國情懷,從來未因歲月沉潛而有所輕忽。近年來,挖掘歷史上的世家大族,研究各界移閱的家譜族牒,關注那些被湮沒在歷史長河中的先賢著述,遂成為馮老師砥礪大腦,健康身心的基本方式,老戰(zhàn)士寶刀不老,真刀筆劍鋒生輝,這是我對馮老師的最新印象。人們不應給予他更多的文債負荷,但人們更期待他基于寬松、自信風氣下的老枝新葩。</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收錄有馮老師作品的文集</h5> <h1></h1><h3> <font color="#39b54a"> </font>關于馮老師的為人、為師風范,可以記憶和描敘者正多,但要一鼓作氣寫來,又戛戛乎難哉。馮老師為人性格耿直,旗幟鮮明,有話直說,絕不鈍刀子割肉,欲言又止。數(shù)十年來,我與馮老師亦師亦友的關系,也是說不盡、道不完的。馮老師當年是我的老師,一路走來,也一直是我的老師。作為諄諄教誨的恩師,作為無話不說的朋友,作為直來直去的諍友,馮老師希望自己的學生有更大的發(fā)展,更大的提升,一直以來對我寄以厚望。至今我將文章發(fā)給馮老師,馮老師的意見也都一針見血,毫不含糊,盡管一些尖銳的話題,殊不足為外人道。多年來,來來往往,我做的一些事情未必都令他滿意,甚至為一些觀點、一些話題反復爭辯,擱下電話又再度提起,但我始終不變的是,馮老師作為嚴師,一時為師,永遠為師。人有嚴父慈母,是一生幸福的根源,而人有恩師知遇,是人一生成長的關鍵。我曾做過一場夢,夢見1978年7月第一次參加高考的時候,我因越級應試,沒有壓力,高考前一周看完《紅樓夢》,高考當晚還在背誦《孔雀東南飛》,馮老師發(fā)現(xiàn)我沒有用心復習,批評我要集中精力,耐心應對。這件事情我也銘記在心,夢中說馮老師正在廣場授課,欲將一張煎餅黏貼在黑板上,有人抨擊馮老師,我一躍而登上講臺,一腳把那個說風涼話的人踢下了講臺。當然,這純粹是一場若虛若幻的晨夢而已,由此我演繹成一篇《恩師賦》,記載了這個掌故。我相信,自己的成長中確實有過許多走心的選擇,壓力之下反無壓力,貌似有理,卻也丟失了一些應有的選擇機遇,這個成長中的教訓,也在與馮老師的師生交往中有所暴露。</h3> <h5><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翻閱新購的《蘇東坡詞全集》</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2021年4月30日 海南東坡書院)</div></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inherit;">附錄:《恩師賦》及點評</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時在公歷二零一六年元月二十八日子夜,三爻村記。按:子夜無眠,恒有奇夢。入夜,夢見中學時馮日乾老師在操場上授課,他一邊用黑板刷字,一邊手和煎餅,反復黏貼而未成,我便跨步向前予以幫助。忽在人群中出現(xiàn)抨擊聲浪,眾人叉手去做,我右腳一揚,那個反對的人便“掉”下樓去,諦視已非夢鄉(xiāng)。于此念及幾多恩師,幾多掌故,遂寫下《恩師賦》。</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人到中年,有懷早歲;蒙師啟迪,屆時知悔。當年恩師,垂垂老矣;生既茁壯,師安在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古人稱師,傳道、授業(yè)、解惑;今人言學,言傳、身教、心授。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未建生育之功,卻享傳薪之慕。師不必長卻恒長,有閱歷斯有擔當,鹽麺之喻,差可譬之;師不必專卻恒專,有專攻斯有底蘊,皮相之間,分寸自定。是所謂師者,予奪有夙,修養(yǎng)得法者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師分文武,各擅春秋之位。軍師者,鵝毛扇一搖,千軍之帥頓易,是所謂文官一支筆,武將累死馬者也。文匠者,啟明燈一亮,愚癡之子亨通,是所謂點穴開竅,發(fā)頑醒愚者也。或有時越千年而執(zhí)迷不悟,或有轉念之間而屠刀委棄。因材施教,有教無類;撼之以理,動之以情。是所謂師者,鼓三寸不爛之舌,締萬世不奪之功者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師有大小,卻無長幼之分。以髫黃之齡,得白發(fā)之賜教,敬稱恩師,殊不為過;以老邁之軀,得乳子之指津,飽含愛意,須當領之。渾渾噩噩,雖年長而不濟;察察明明,固弱齡而有知。生有成長之憂,師無責罰之虞;循序引致,方可遞進。是所謂師者,固有靄然長者之風,而無少年輕狂之舉者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師富春秋,饒多勤惰之際。業(yè)務精到而思彌深,是以勤奮為基礎;業(yè)務荒嬉而行彌隨,是用怠惰為天真。耕作不問收獲,功成豈必在我;罪我罰我,一并領受。草創(chuàng)之師難當,守成之師易致,鼎新立功,墨舊有辜。是所謂師者,震聾發(fā)聵,起死回生,足不出戶而思慮千里者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師具廣狹,師生尤可互易。為師不可過謙,為生何必妄尊??鬃釉疲喝诵?,必有我?guī)?。師者泛指,生者廣取。公堂之師,不拜而得;私淑之師,拜或罔及。科舉之座師,獵名而失實,不過仕途之引旛;生命之宗主,無名而獲實,洵屬不易之恩德。待師以誠,正不必虔虔于言;行端影直,適足以饋遺交錯。是所謂師者,以諍以友,師友互證者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師容妍媸,自有眾議相隨。以柔克剛,夙居謙遜之地,雖丑必美;精神傳承,允有贊頌之聲,雖纖必巨。殺罰應對,消息專供,皆無分閫內閫外;美者自美,丑者自丑,何必問選擇基準。是所謂師者,正道尊嚴,凜凜莫犯;顏值高下,順其自然者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嗚呼美哉!天下有固陋之子,卻無橫空之士,士必有素;人間有厭學之生,卻無無師之徒,徒必有師。是以師恩浩蕩,永不能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噫嘻壯哉!天地有代謝,賴師承以傳薪,綿綿不絕;世間無爝火,仰圣賢以播種,星火燎原。是以師學浩瀚,自當綿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吁噓偉哉!大千世界,洪流滾滾,因堤壩以軌范;眾生百態(tài),物欲橫流,仰法制以匡胤。是以師德莊嚴,肅穆可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嗯哼大哉!宇宙雖大,不容無根之木,緣木可知本;納米固小,亦有天賜源流,循流可追源。是以師意深湛,理當賦詠。</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span><b style="color: inherit;">王暉點評:</b><span style="color: inherit;">師不必賢于弟子,弟子不必愚于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span><b style="color: inherit;">張正茂點評:</b><span style="color: inherit;">人到壯年夜到中,思緒萬千望蒼穹。慢道曾遇知己人,傳道授業(yè)數(shù)乃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span><b style="color: inherit;">石昞憲點評:</b><span style="color: inherit;">本賦格局大,縱橫論師,事體寬泛,而非取狹義之恩師或業(yè)師,故題目可否改為《師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span><b style="color: inherit;">馮日乾點評:</b><span style="color: inherit;">夢,是一篇瑰麗的大文章。私密舒心的,意外驚悚的,內涵清晰的,詭異難解的,不一而足。但無論如何,“夢從心頭起”是絕對不錯的。當年在高陵,我曾專門記錄,解繹自己的種種夢境。文革時被抄,一則關于困難年代借糧的記述被作為罪狀公布,從此,記夢中斷。2000年前后,又忍不住記過幾次,《回望》選了一篇,以志“舞文弄墨”者曾受的內傷,年輕的讀者或許莫名其妙。人,看似忙在事務中,其實也是活在情感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span><b style="color: inherit;">再評:</b><span style="color: inherit;">已是再讀,忍不住要直說意見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如果當作《師賦》讀是好文章,格局大,識見深,議敘風生,文筆瀏亮。但按《恩師賦》要求,則難令人滿意。中心部分寫師有文武,師有親疏,師有勤惰,師有廣狹,甚至師有妍媸,方方面面,平均用墨,沒有突出“恩師”;后邊以美哉,壯哉,偉哉,大哉稱頌師恩浩蕩,師學浩瀚,師德莊嚴,師意含蓄,應是傾情之處,但其“師”仍是泛指,并不曾突現(xiàn)“恩師”之當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看文后你與網友對話,問題已很清楚。寫作緣起是奇夢,感情基礎是夢縈,題目也符合寫作的初衷本意。本該集中筆墨鋪陳何謂恩師,恩師的種種類型,種種表現(xiàn),種種影響……但你卻陷入思維慣性,縱橫古今,甲乙丙丁,堆積羅列,始終沒有把讀者視線引向恩師。昞憲建議你改題,說明他的印象是“文不扣題”,我的回復其實是在強調緊緊圍繞夢,便可作出“瑰麗的大文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你的詩文常犯一個毛病,內容太繁,文字太滿,克服了這一點,你的創(chuàng)作將上一個臺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如果不同意我的意見,以后有機緣時當面討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span><b style="color: inherit;">陳崇凱點評:</b><span style="color: inherit;">馮先生不愧是寫作大家,文章圣手。這一篇評論由此及彼,言真意切,一針見血,切中要害。特別是對你許多評論文章的通病——地方志的分門別類,無所不包。平分秋色,重點不重??梢哉f是一語中的。我的主觀感受是——確確實實留有明顯的受編寫地方志篇目結構的影響。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從而造成了無限擴展,沖擊主題,淡化主旨的結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span><b style="color: inherit;"> 南生橋點評:</b><span style="color: inherit;">馮先生不愧大家!直言讜論,實話實說。當然這也是認準對方能接受才說的。兩個真文人,一雙真君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span><b style="color: inherit;">何金鎧點評:</b><span style="color: inherit;">馮老為人忠厚,學識淵博,我深欽敬。所作點評,深中肯綮,更非一般人所能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span><b style="color: inherit;"> 陳炬點評:</b><span style="color: inherit;">馮日乾先生的點評足以體現(xiàn)出一位恩師的風范。對學生直言不諱,點明優(yōu)劣對錯開門見山的坦誠是一般老師辦不到的。也只有這樣對待學生的開誠布公,掏心掏肺的高品才稱得上為人師表,也才配拜為“恩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span><b style="color: inherit;">柯昌平點評:</b><span style="color: inherit;">聽君一席言,勝讀十年書!吾自不才,但稱師者,一為品,二為藝,三為遜,學生方能敬而親之。人能知恥,向高人求教,以彌補自身缺陷,最起碼這個人不狂妄、不沉淪,善莫大焉!</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