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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隱隱的痛。

看日出

<p class="ql-block"> 初戀，隱隱的痛。</p><p class="ql-block"> 一個發(fā)生在三十多年前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當(dāng)時，他念初中一年。因為“學(xué)工”總結(jié)寫得動人，有幸被抽調(diào)去“講用”?！皩W(xué)工”“講用”，是那個年代特有的事和詞。</p><p class="ql-block"> “講用”定在“文化宮”據(jù)說有省領(lǐng)導(dǎo)要來，所以搞得挺隆重， 在“文化宮”進(jìn)行了兩次彩排。</p><p class="ql-block"> 彩排期間，他和她相識了。她被他的演講所折服，對事物的描寫太具體，太細(xì)致了。閉上眼睛就能想到活該怎么干，他是怎樣干的。</p><p class="ql-block"> 同樣，他也被她的演講所吸引，才十幾歲呀，能有這么深刻的認(rèn)識，像《人民日報》評論員寫的評論一樣。兩天時間的接觸，她從他的眼睛里讀出了他對她的愛慕。他也從她不自然的舉止中，覺察出她的想法。他和她都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不亞于唐山地震的事，就要發(fā)生了。</p><p class="ql-block"> 大會很成功，各級領(lǐng)導(dǎo)都很滿意?？墒翘觳蛔雒溃r下起了雨。因電臺預(yù)報有雨，（那時，電視還沒有進(jìn)入百姓家呢！）他的母親追著喊著，讓他帶了把雨傘，盡管他一百個不樂意，也沒拗過母親。</p><p class="ql-block"> 她的母親，就沒有想著讓她帶把傘。兩個母親加在一起，做出了最偉大的事，真是缺一不可。</p><p class="ql-block"> 他不失時機地向她提出，要送她回家，她臉紅紅的，害羞地點頭了。</p><p class="ql-block"> 她家真遠(yuǎn)喲，坐了近半小時的公交車，下車還要步行半個多小時。前面路口有棵老楊樹，好高，好粗。她告訴他：“她家就在左拐的胡同里，這棵老楊樹。是她回家的必經(jīng)之處。”</p><p class="ql-block"> 他猶豫了一下，終于鼓起勇氣對她說：“以后每月的一號四點半，（那是他們放學(xué)的時間）他就在這棵老楊樹下等她?！?lt;/p><p class="ql-block"> 她聽了，臉又紅了，通紅通紅的，轉(zhuǎn)身跑了，跑了幾步，停下，扭頭，淺淺一笑，又跑了。他站在那里，怔怔的，半天才緩過神，如釋重負(fù)長出了一口氣。這時，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砰砰的。</p><p class="ql-block"> 回家的路上，怎么，前面就是公交車站，離她家不過六，七分鐘的路程。這路讓她領(lǐng)的，繞了多大一圈，哎，真傻。自此，每月的一號，他必佇立在老楊樹下，真是風(fēng)雨無阻，寒暑不誤。</p><p class="ql-block"> 感謝老楊樹，累了，可以往它身上靠靠，歇會。粗壯的樹干可以擋風(fēng)，巨大的樹冠，可以遮雨，它是那樣忠誠，默默地陪伴他近兩年的時光。</p><p class="ql-block"> 她走過來了，他迎了過去，彼此話語不多。他見她臉又紅了，知道她又要跑了，趕緊把信封掏出來塞到她的手中。她接過信封，轉(zhuǎn)身跑了，還是那樣，跑了幾步，停下，扭頭，淺淺一笑，又趕緊跑掉。</p><p class="ql-block"> 信封里裝的是情書？嚴(yán)格說那不是情書。他有一本《中外情書大全》厚厚的，在當(dāng)時這可是稀罕之物。他很聰明，摘些贊美女人的句，段，用自己的話加以修飾，搖身變成了贊美女孩的句，段。去除了火辣辣的味道，顯得天真無邪，本來就是天真無邪么！</p><p class="ql-block"> 寒來暑往，一晃，初中（當(dāng)時叫八年級）畢業(yè)了。他和她同時參加了中考，考得都不錯。她的分?jǐn)?shù)夠中專線，他的分?jǐn)?shù)夠技校線，（七八年，恢復(fù)高考那年，當(dāng)時的錄取排序是中專，技校，重點高中）</p><p class="ql-block"> 本來，他和她私下已經(jīng)商量好了，報重點高中，將來考大學(xué)。可沒想到的是，這次，他的母親和她的母親卻出奇地一致，都認(rèn)為，念了中專（技校），就有了穩(wěn)定的工作。那時，上山下鄉(xiāng)還沒結(jié)束呢。</p><p class="ql-block"> 他和她都拗不過母親，結(jié)果，她到外地念了師范，他在本地念技校，也不錯啊。</p><p class="ql-block"> 是時候了，該向父母挑明了?？蛇@時出了差錯，他和她因為一件不能再小的事，吵了一架。吵架后的第二天，他住院了。（藥物過敏，跟吵架無關(guān)的）挺嚴(yán)重，一住就兩個月，事情往往就這么巧，這期間，她父親的單位給她家調(diào)了房子，她家搬走了，搬得挺急。</p><p class="ql-block"> 他住院，她不知道，吵架幾天后，冷靜下來，她幾乎天天到老楊樹周圍徘徊，等待他的出現(xiàn)。直到報到的日子臨近，她失望了，誤以為他厭惡了她。</p><p class="ql-block"> 他出院了，第一件事就是來到了老楊樹下。他也知道她開學(xué)了，可總是認(rèn)為，他去了，她就一定能出現(xiàn)。過了半個月，他有了一種他不愿想的預(yù)感，可沒失望，等署假吧。</p><p class="ql-block"> 到了署假，整整一個署假，他幾乎天天都要到老楊樹下，轉(zhuǎn)一陣子。他不知道，她家已搬走。慢慢地，他也有了同樣的想法，她是厭惡他了。這么多時日，不可能遇不到，她是在刻意躲避。故事結(jié)束了！</p><p class="ql-block"> 三十多年后，他和她在網(wǎng)上相遇了。一句口頭語，她認(rèn)出了他。責(zé)問，解釋，爭吵不止。震驚，感嘆，無可奈何。</p><p class="ql-block"> 平靜下來，才詢問對方度過的歲月，他述說了他這三十多年的經(jīng)歷。酸甜苦辣，失落的困擾，滿足的寬逸。</p><p class="ql-block"> 當(dāng)問起她時，她的話像決堤的河水，泄?jié)M了他的屏。</p><p class="ql-block"> 她當(dāng)年畢業(yè)后，被分配到外地鄉(xiāng)村小學(xué)當(dāng)老師，雖然在城郊，可生活上的不便，令她無法忍受。后經(jīng)人介紹，認(rèn)識了她的老公。軍人，排職。</p><p class="ql-block"> 結(jié)婚，生子。有了孩子，她的生活更加窘迫。老公不在身邊，沒辦法，只好由她的母親和婆婆，輪流去陪伴她，幫襯她。這樣的日子過了近十年年。她隨軍了，雖然是更偏僻的山溝，可她非常滿足。</p><p class="ql-block"> 她的工作是給七，八個部隊子女當(dāng)老師，最關(guān)鍵的是，老公在身邊了。直到前三年，她老公以營職的官銜，轉(zhuǎn)業(yè)到了她現(xiàn)在所在的城市。一家大型國有企業(yè)，閑職，待遇不錯。她也隨老公進(jìn)了這家工廠，也閑，收入也不錯。</p><p class="ql-block"> 去年，她的女兒大學(xué)畢業(yè)了，留校了。學(xué)校在南方，雖然離得很遠(yuǎn)，免不了牽掛，可全家人仍興奮不已。</p><p class="ql-block"> 天有不測風(fēng)云，就在她女兒工作三個月的時候。她老公出事了，車禍，走了。聽她講到這，他不免驚嘆，她就這命了，每當(dāng)與幸福相擁，幸福必掙扎離她而去。 </p><p class="ql-block"> 趕緊說些安慰的話吧！可說什么呢，說什么都顯得蒼白，這事就沒有充實的話可說。</p><p class="ql-block"> 網(wǎng)上聊，電話聊，一晃，半年過去了，他的心中不免泛起幽幽的思念。她不會也有他這樣的感覺吧？就在三天前，她打來電話，證實了他的猜測。她邀請他到她所在的城市見一面。她特別強調(diào)，只是敘敘舊，讓他千萬別想歪了。</p><p class="ql-block"> 放下電話，他陷入了沉思中。說實話，他是真想見她一面。三十多年了，她的變化大么？</p><p class="ql-block"> 在他的記憶里，她最大的特點是眼睛大大的，有些瘦削的臉，透出一絲精明，頭發(fā)不太密實，導(dǎo)致兩根小辮細(xì)細(xì)的，加上單薄的身材，感覺來股大風(fēng)，她就會像天使一樣飛起來。</p><p class="ql-block"> 三十多年了，歲月會把她雕鑿成什么樣呢。一但見了面，該怎么說呢，敘舊，當(dāng)然沒問題?？梢坏勑履?，她能擺正自己么？他能把握自己么？他有一個讓許多人羨慕的家庭，那是他用了近三十年，竭盡全力，精心構(gòu)筑的|家。</p><p class="ql-block"> 這一夜，他失眠了。故事沒有結(jié)束，可之后的還沒發(fā)生，沒的寫了，只能到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