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帝王蝶迷住了。
這幾天看了十幾個小時的紀(jì)錄片、科技片、專家講課視頻、媒體報道廣播、群眾自拍的錄像。收集了上千張照片。讀了很多文章和教科書的章節(jié)，還記住幾個拉丁語單詞。
越讀越上癮，忍不住跟大家分享。 不是帝王蝶那美麗的形態(tài)，翩翩的舞姿，也不是它鮮艷的色彩，誘人的花紋，最迷我的是它的生活習(xí)性、生命周期、和群體大遷徙。
這是全年的遷徙路線圖。綠色的箭頭表示從春到夏，桔紅色的箭頭是秋天南歸。圖的最左邊是加利福尼亞蝶的路徑，小部隊，以后再說。右邊大部隊是我注意的重點。
桔色區(qū)域最上端是八月底九月初蝶群活動的地方。是加拿大境內(nèi)。
這張是春到夏的遷徙路線圖。 畫了一只蝴蝶的地方是墨西哥的蝴蝶谷。 這是帝王蝶從卵到蝶的變形過程
每年春天，墨西哥碟谷里的蝴蝶從睡夢中醒來，開始吃東西，談戀愛、入洞房。確認懷孕之后，蝶群開始向北飛。 大約一個月的功夫，蝴蝶飛了千把英里，到達德克薩斯中部。找牛奶草茂盛的地方安營扎寨。
母蝶會把籽一粒一粒地產(chǎn)在牛奶草葉子的背后。
產(chǎn)卵之后母蝶就死了。 過幾天幼小蟲子孵出。 它的第一頓飯是卵殼。 之后它就大嚼牛奶草葉。
帝王蝶的毛毛蟲不吃別的，只認牛奶草。昆蟲學(xué)家認為，帝王蝶和蠶在生物學(xué)是近親。蠶寶寶只吃桑葉，毛毛蟲只吃牛奶草。 它長得挺快，衣服過兩天就嫌小了。它找個結(jié)實的的地方，吐些唾沫。唾沫很粘，它把嘴唇粘上去，把自己掛起來。 后背靠近尾巴的地方開始裂個豎縫。 毛毛蟲使勁，縫越裂越長。 最后頭退出來，一個大點的新毛毛蟲出來了。出來以后立刻把它的老衣服吃了。
我琢磨它吃自己的殼是為什么，也許是得到更多的蛋白質(zhì)？也許是不浪費殼里的毒素？也許是不給天敵留蹤跡？ 這是科學(xué)家做的毛毛蟲蛻變示意圖。 毛毛蟲總共換五身衣服。第四次出來的蟲會搬家找個結(jié)實的地方，吐絲形成一個小碟子，中間吐個膠扣子。這回它把腳粘在扣子上，頭朝下吊著。再迸開衣服鉆出來的不再是毛蟲而是一只綠色的蛹。蛹不吃不動，還是掛在原來的扣子上。 蛹吊幾天就變黑了，然后變透明，里面隱隱約約有了蝴蝶的樣子。 總共七天，蝴蝶掙扎著就鉆出來了。一點早先的毛毛蟲影子也沒有了 這個也是示意圖，破繭成蝶的步驟，幾小時的功夫。從成蛹到化蝶大約一星期。
蝶出來頭兩個小時里往翅脈血管里輸營養(yǎng)，翅膀長大變硬晾干就能飛了。 翅膀硬了馬上就搞對象。懷孕之后就撿起她媽的接力棒往西北、東北和正北飛。這回飛的范圍大些，目的地是東到紐約、西到鹽湖城一帶。 飛上一個月，蝴蝶們停下來，經(jīng)過第二次生死輪回。老的產(chǎn)卵死去，新的孵化成蝶。 這第三代還是繼承祖父母的遺志，交配、飛翔，一路向北，再飛一千英里，到達加拿大，總算回到它們夏天的家。
回家之后馬上尋找牛奶草，生籽之后也就去見祖父母了。
牛奶草的葉子里面的汁有毒，帝王蝶和毛毛蟲的顏色來自那種毒素。鮮艷的顏色和條紋警告其他動物，不要吃它們。 這次孵出來的第四代新蝴蝶是超蝶，不懂風(fēng)情。青春期發(fā)動要到明年三月。它們拼命地吃喝玩樂，把自己養(yǎng)得肥肥的。
蝴蝶進食不是吃，而是吸。她吸各種花的花蜜，不限于牛奶草。 八月底，這代帝王蝶像是聽到了曾祖?zhèn)兊恼賳?，開始了它們的大遷徙。
南歸的遷徙不接力，每只蝴蝶要飛兩千多邁，快四千公里。整個飛行要持續(xù)兩個月。平均每天飛50邁。
這張圖示意的是帝王蝶每年南飛的大致時刻表。
蝴蝶只在最好的天氣里飛行。天潮它們會躲在樹下避雨。翅膀上有水它們根本飛不動。
大部分時間它們其實不是飛，而是滑翔。它們會找到一層朝南的空氣流，平展雙翼由氣流帶著走。運氣好的時候每小時能被帶走三十邁。當(dāng)然爬高的時候要用力氣扇動翅膀。
帝王蝶經(jīng)過德克薩斯時候密度已經(jīng)很大了。 過墨西哥邊境的時候路徑越來越窄，蝴蝶鋪天蓋地。多的時候幾億蝴蝶在幾個星期內(nèi)通過山口。 經(jīng)過兩個月的跋涉，帝王蝶到達墨西哥的碟谷。
碟谷的原住民認為帝王蝶是他們祖先的靈魂，每年這個時候回家來。他們舉行隆重的慶祝儀式，歡迎祖先回來。 蝴蝶其實是到它們曾祖父母住過的杉樹上去冬眠。 碟谷的面積很小，每棵杉樹上會停留成千上萬只帝王蝶。在大群的帝王蝶到達的時候，航拍的照片中那一帶呈橘黃色。待蝶群深度冬眠時翅膀合起來，顏色要淡一些。 走近點看，蝴蝶一只接一只地摞在杉樹上。
它們不吃不喝，在樹上睡到明年三月。醒來之后又開始新的一年四代大遷徙。 帝王蝶為什么要旅行，為什么翻過四代還能找到原來的樹，真是一個謎。造物主做出的東西如此復(fù)雜精密，天衣無縫，大自然也太奇妙了一點，
如此壯觀的帝王蝶的遷徙現(xiàn)象，吸引了眾多的科學(xué)家和老百姓。他們做了大量的觀察和研究，提出種種理論，但是還沒有哪個能完美地解釋一切。它們的遷徙路徑、越冬地點，到了1970年代才搞明白，還是靠了發(fā)動三國民眾，用廣貼標(biāo)簽，多級報告的辦法得到的。
至于帝王蝶如何組織如此大規(guī)?？绱毖苓w徙，如何保持飛行方向，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太陽導(dǎo)向說，地球磁場說，環(huán)境化學(xué)說，體內(nèi)生物鐘導(dǎo)航說，蛋白質(zhì)表達說，不一而足。咱開車辨路，除了天上有三顆衛(wèi)星以外，車上還得裝接收器，接收器里裝地圖。老早沒有GPS的時候，得帶一大本地圖，還得瞄著路上的標(biāo)牌。帝王蝶的大腦不過針尖大小，哪里放得下什么地圖。它們飛的路上都有牛奶草，足夠毛毛蟲吃，不知道這個信息是什么時候知道的。說是都記在基因里了，科學(xué)家們在給它們的基因排序。什么時候才能拿出確切的證據(jù)、破譯它的全部秘密呢？恐怕一直會是個謎。一位朋友說：還是不知道的好，自然界所有的奧秘都被人類掌握的時候也許就是人類滅亡的時候。
墨西哥城外的碟谷現(xiàn)在是自然保護區(qū)，大部分不讓進去，怕打擾蝴蝶過冬。但是有幾個點對游客開放，被評為“此生必去的二十大奇跡”之一。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