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回不去的歲月,卻歷歷在目;見不著的老宅,卻時時在現(xiàn)。有說是老宅像是烙印在心頭上的印記,也像是融入在血液中的基因一般,會時刻讓我記起和回味。雖說,東嘉興路老宅也早已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周邊區(qū)域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舊時的模樣總會讓我時時想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從瑞康里舊時弄堂門頭上標注建造年份的1930字樣來推算,東嘉興路瑞吉里大概也是那個年代建造的。而我家究竟是啥個年份搬進去的,我只曉得是我姆媽工作的日本啤酒洋行給安頓的;而我從虹口區(qū)檔案館查閱到的戶籍檔案看,1946年時,我家已有外婆姆媽等三個人的戶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可想而知,從日本人未投降時,我家就住在東嘉興路老宅了,且還聽得阿拉外婆還曾做過二房東;應該說,我家住在東嘉興瑞吉里是有點年份的。只“可惜”,1983年市政開始拓寬四平路工程,九十年代初,東嘉興路連同瑞吉里、瑞豐里、鳳凰新邨也“讓位”于地方政府,于是,這塊曾經(jīng)養(yǎng)育過多少兒女,又曾“創(chuàng)造”過多少人間悲喜劇的老土地,便造就出“瑞嘉苑”這樣現(xiàn)代化的商品住宅了。自然,東嘉興路老宅的一二代人的歷史也就這樣“銷聲匿跡”了,也就成了歷史上的“曾經(jīng)”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不過,老宅在我的記憶中卻是那么美好,那么令人回味。記得,寫過一篇文章中,我曾這樣描寫過舊時瑞吉里的場景:老宅的弄堂極為安靜,除了周末弄堂里有點小動靜小熱鬧外,平日里,寬敞的大小弄堂,既不見嘰嘰喳喳玩耍的小孩,也聽不著大人們大聲喧嘩的聲音。我呆在家里所能聽到,或是露臺上吱喳吱喳的鳥兒聲,或是臨街東嘉興路上的偶爾駛過的14路電車;再或是走街串巷的補碗匠、磨刀老、修洋傘、泡炒米花等等,一聲聲熟悉的吆喝聲和那一陣陣叮叮當當?shù)那脫袈?.....可以講,東嘉興路留有我美好的童年回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雖說,東嘉興路老宅離開鬧猛的北四川路,尤其是虹口區(qū)“上只角”的山陰路要偏著一點,但從瑞吉里溧陽路807弄的弄堂口往西出去,直至舊時溧陽路四平路口的一站電車的路程里,那里路邊的天地就不一樣了;可以說以沿街石庫門底堂間為商鋪的店家比比皆是,林林總總。不單有日常百貨、小菜場,還有餐館、照相館等等,可以說,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儂能想到的,這些店家的商品都能滿足你的需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以舊時溧陽路上的浙興里小菜場排列為中心(當今的建筑書店),往西到海倫路一側(cè)的幾十米路的,就有扇形四開間的食品店、單間的光明理發(fā)店、單間的竹器雜貨店,兩開間的煤球店和三開間的醬油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往西到邢家宅路一側(cè)的,除小菜場正門口的熟食店,菜場過道邊上的水果鋪外,還有兩開間的布店,四開間的銀行,兩開間的日用雜貨店,上檔次兩開間的遠東理發(fā)店,兩開間的大藥房,三開間的文具店,單間的修鞋店,兩開間的郵局......兩開間的糕團店,兩開間的食品店等等,還有躲在海倫路里面的海侖公園和臨近橫浜橋的精武體育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而浙興里小菜場對面的麥加里一側(cè),海倫路往天水路一側(cè)的,有單間上下層的照相店,小木屋的修鎖鋪,較大規(guī)模的帶有零售的煤餅煤球加工廠,有較大規(guī)模的木行,有三開間的米店,四開間的飯店,單間的眼鏡店,四開間的五金店和兩開間的電器商店等等,其間還夾雜著不少的夫妻老婆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如此一間間一爿爿店家商鋪,匯聚在短短的海倫路到邢家宅路一段的溧陽路上,營造出熙熙囔囔的繁榮景象;尤其是每日的清晨午后,或是節(jié)假日的,這溧陽路一帶的可是熱鬧非凡,可謂是除了四川北路、海寧路吳淞路、提籃橋、鐵馬路等以外的又一處虹口的“黃金地段”。不過,要知道,舊時東嘉興路周邊一帶多有銀行界的地產(chǎn),像溧陽路上的浙興里是舊時浙興銀行的地產(chǎn),興業(yè)北里是舊時浙江興業(yè)銀行的地產(chǎn),舊時溧陽路上的麥加里、見明里、裕興里、天同里等弄堂房子,或是麥加利銀行的地產(chǎn),也或參有麥加利等銀行的股份。而溧陽路上能營造出一個出行便利、商業(yè)繁榮的市井環(huán)境,這對駐扎在這一帶的中產(chǎn)階層來說,有多么的重要,又是何等的幸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小辰光,我蠻歡喜跟著外婆到浙興里小菜場埃米的逗逗白相相的。雖逗的地方不多,或是小菜場,或是醬油店,布店,或是雜貨鋪的;但總感覺蠻開心的,按現(xiàn)在的話說,至少是飽飽眼福放放風的啊。逗多了,我曉得了像浙興里小菜場、嘉興路小菜場、梧州路小菜場、鐵馬路小菜場、北京東路小菜場等等這類“船型”建筑的小菜場,才是舊社會按照500米須有居民菜市場的要求而建立的。又發(fā)現(xiàn)小菜場的門口邊上,才有一只專賣蔥姜的小攤頭,小方桌上擺滿了一分錢一撮小蔥的,或是一小塊老姜,或是香菜之類的,買好菜的阿姨阿婆才會的買上一二把小蔥或老姜帶回去......不像現(xiàn)在的上小菜場買菜是“送你蔥”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其實,我最歡喜是阿拉姆媽帶我到溧陽路上的文具店去買麥似了。在我的心目中,這爿文具店的店堂間老大的,除了正門兩邊櫥窗里陳列文具東西外,里廂成“凹”字型的玻璃柜臺,也擺滿了文具。左側(cè)的玻璃柜臺是專賣五顏六色的薄子鉛筆原子筆的,玻璃柜臺和后背的貨架上,也擺滿了交交關(guān)關(guān)各色各樣的簿子和筆,還掛著小朋友歡喜的小黑板;中間的玻璃柜臺是專買各類鋼筆和大小毛筆的,像特色一點的英雄牌銥金筆才配盒子的,一只只盒子整齊的排列在玻璃柜臺里廂;進門右側(cè)的一排玻璃柜臺則是陳列墨汁、硯臺、打洞機、大小算盤等文具用品,臺面一角還擺放了“零拷”紅、藍、橙藍、黑幾種顏色墨水的玻璃容器;后背墻上的貨架陳放著各類大小不等的紙張,也有像小朋友歡喜的開花紙、蠟光紙、透明紙等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蹲了文具店里,除了要姆媽幫我買點必需的練習簿,或添一兩支鉛筆外(最好是B2的繪圖筆,或是紅黑相間的中華牌鉛筆),我還會“央求”阿拉姆媽再幫我買兩張蠟光紙,好回去做剪紙(刻紙)手工。記得,小學三四年級的辰光,學堂里老時興做刻紙的手工的,有同學從工藝品商店,或是老城隍廟買來的已剪好的剪紙圖案,由同學用鉛筆“復印”,再用刀片刻出來,像是樣板戲當中的“打虎上山”,“楊子榮”,“紅燈記”的李玉和等等形象,經(jīng)過“精雕細琢”的刀刻,圖案形象還真是蠻逼真的。當然,在雕刻的過程,心中也不免有種成就感。因為,刻出來的圖案又可以在同學當中流傳了,還可以“西格格”一番:你傳我,我傳你的,多“扎臺型”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時光在倒流中又呈現(xiàn)出當今崛起的摩天大樓和寬敞的道路,她淹沒了舊有的街區(qū),覆蓋了老去的歷史,也改變了我的認知。但,我對舊時的記憶,卻時時會重現(xiàn)。</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i>瑞康里舊時海倫路403弄過街樓上匾額</i></b></p> <p class="ql-block"><b><i>摘自1947年老上海百業(yè)指南(1)</i></b></p> <p class="ql-block"><b><i>當今四平路海倫路(往外灘方向)</i></b></p> <p class="ql-block"><b><i>摘自1947年老上海百業(yè)指南(2)</i></b></p> <p class="ql-block"><b><i>當今四平路(往五角場方向)</i></b></p> <p class="ql-block"><b><i>摘自1947年老上海百業(yè)指南(3)</i></b></p> <p class="ql-block"><b><i>四平路海倫路口</i></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