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30年前重陽節(jié)在延安棗園主席故居</p> <p class="ql-block">10年前重陽節(jié)在山西麻田八路軍總部</p> <p class="ql-block">重陽節(jié)的今天隨天津延安精神研究會延安考察團奔赴圣地</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遙離故土五味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深秋歲月又重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不知何處漂來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暫把異地作家鄉(xiāng)。</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九九重陽,多多少少令人生些莫名的惆悵。以前那么多個重陽都無聲無息過去了,今日莫名浮上心頭,便想略略添加些帶色彩的重陽回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勝芳古鎮(zhèn)位于河北省的霸州市的東南部并東鄰天津市,始建于2500多年前的春秋末期。相傳乾隆皇帝曾微服私訪,在勝芳留下了“勝水荷香,萬世流芳”的批諭,更有民諺稱“南有蘇杭,北有勝芳”,是中國北方少有的水鄉(xiāng)古鎮(zhèn)。</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河北勝芳是母親的祖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題外的話:其實戶口本上“原籍”一欄狗屁無用,建議取消,改為“出生地”。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現代社會能有多少人祖祖輩輩生老病死于此,而沒到過“外面的世界”?以母親家族為例,前后幾代人都出生在了天津,其實天津對她來說已經有如巴勒斯坦的定居點兒了。</b></p> <p class="ql-block">解放前的勝芳水道</p> <p class="ql-block">勝芳名人:薛家我的外祖父哥倆</p> <p class="ql-block">勝芳名人:薛家薛明賀龍夫婦</p> <p class="ql-block">勝芳名人:上個月去世的我的舅舅中國著名細胞生物學家薛紹白教授</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自古以來勝芳以東薛西邢南楊北蔡這四姓為大戶人家,母親薛氏家族堪為首戶,亦常常大紅燈籠高高掛。當代人物如我的外祖父,薛家老七薛澤珊是國民黨軍的高官,(1949年作為戰(zhàn)爭罪犯被人民政府鎮(zhèn)壓,1975年特赦釋放)外祖父的親哥哥薛家老六薛潤珊是中國四大名醫(yī)施今墨的親傳大弟子,著名中醫(yī)大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當然,勝芳薛氏家族最引以為驕傲的還是賀龍的妻子薛明女士,大元帥的夫人,共產黨的大干部啊,不得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歷史人物如北蔡大戶梁如梁,光緒十五年(1889)授文職七品封曾之銜,參加過康有為發(fā)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的1300名舉人簽名的“公車上書”,且著作等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現如今又出了一位旁姓的當代人物,全國政協常委王玉鎖,靠煤氣發(fā)家,40歲那年他已賺到了18個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我不禁亮出了空空蕩蕩的舌苔。</b></p> <p class="ql-block">兒時的我們和母親</p> <p class="ql-block">兒時的我在勝芳公園照</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63年前的1958年10月8日重陽前夕勝芳迎來一個大人物,當時的總書記鄧小平同志與華北局第一書記李雪峰、劉瀾濤、楊尚昆等同志,由河北省委第一書記林鐵、副書記張承先、天津市委書記萬曉塘等人的陪同下,視察了當時隸屬天津專區(qū)的霸縣勝芳鎮(zhèn)人民公社,一時使名不見經傳的魚米之鄉(xiāng)揚名天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坊間神傳“勝芳出美女”那是胡說。萬惡的舊社會的舊社會年代,沿運河入津的小火輪上常有勝芳良家女兒為生活所迫到天津南市三不管兒地帶賣唱賣身賣藝賣淫。她們束著胸,鎖著眉,低著頭,苦著臉,哪像現在的“新”女性們,胸著乳,扭著腰,媚著眼,騷著腚無限風光地去追求糜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勝芳是魚米之鄉(xiāng),那是絕對的。小時候一放暑假,母親就把我們放到“做鞋匠”勝芳的大舅家住些日子。在紅橋東北角長途站送我們上車,囑咐司機師傅照應一下,三個小時車到勝芳,我大舅家的兩個表哥前去接站。大舅家在勝芳鎮(zhèn)最繁華地段兒,靠著那條穿街而過的運河邊兒的一棟兩層小樓。這條街文革時叫“永革大街”,住的都是家庭富庶的主兒和鎮(zhèn)里村里,隊里的大小干部,被我戲謔為“勝芳鎮(zhèn)高干住宅區(qū)”。大舅是個瘸子,但制鞋技術精湛,在勝芳鎮(zhèn)小有名氣,當年以“穿瘸子做的鞋”而“牛逼閃閃”。</b></p> <p class="ql-block">勝芳鎮(zhèn)的手工制鞋</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勝芳北橋的炸糕有100年左右的歷史,據傳,其先輩曾跟天津人學過制作炸糕,說的可能就是我的二舅。二舅以前是干嘛的咱當年太小不知道,也不去打聽,只知道他做的炸糕松軟酥脆,口感獨特,表面一層金黃的的酥皮,吃起來特別爽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他賣的炸糕餡料制作精良,口味酸甜適中,在當地賣出了名氣,特別是重陽節(jié)時,家門口排起了長隊,有多少能賣多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五更夜,黎明前的黑暗,公雞還趴在窩里等待著周扒皮的引吭,肥胖的二舅媽便起床精選紅小豆,滄州小棗制作紅豆沙棗泥餡兒。再加入適量的京糕,什錦,形成勝芳人最愛的口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東方露出魚肚白時二舅起床開始制作特殊的面皮,將黃米面和江米面混合后再用開水燙熟,水分控制到位,軟硬適度。這樣制作的面皮經炸制后趁熱吃酥脆,放涼后也不會發(fā)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二舅家住在古道旁的中亭河畔,當年這條母親河穿過勝芳古鎮(zhèn)一直流向天津,哺育灌溉著勝芳近百個平方公里土地和10萬家鄉(xiāng)父老。它的形狀酷似一條游龍,是勝芳人眼里神圣的龍河,經常見“小火輪兒”裝著滿滿的物資從二舅家門前來回穿梭,運往天津。這條河盛產河蟹,蓮藕,蓮子,鯽魚,每次返回天津,勝芳各家的“戚”們必是大包小包的送來勝芳特產,由我們哥倆帶給我的父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農村對于城市里長大的孩子有著無限的吸引力,我和大弟每天騎著二舅家的兩輛“大水管兒車”“掏腿兒”穿行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去文安,霸縣城,堂二里,煎茶鋪。一路上楊柳卿卿,蟬聲銀銀,荷花藕蓮,雀鳥呢喃,人歡馬叫,稻谷飄香令人陶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好一派北國小江南。</b></p> <p class="ql-block">勝芳街頭的炸糕攤</p> <p class="ql-block">姥姥和舅舅</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那年代興“打家具”,父親托人買來不少“水曲柳”木頭和三層板,請來木匠師傅在院里大興土木。家里部隊配置的老舊家具自然要淘汰,我和弟弟心血來潮,借了輛三輪兒車,前面自行車拴著一根麻繩牽著三輪兒,倆人倒著換騎,拉著又高又寬的幾件立柜,五斗櫥,樟木箱,椅子等家具,楞是沿著107老國道,蹬車幾十里地送到了勝芳我那個剛從新疆喀什調回原籍的舅舅新安的家里。</b></p> <p class="ql-block">我們哥兒仨</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12年前也是一個重陽日,眼簾遍地秋黃。夕陽西下,我沿津保高速駕車西行80里到達了母親的祖籍勝芳。此行目的是為癌癥晚期的母親葉落歸根與天堂提前預約,我出資瞞著母親托親戚在祖籍的土壤上購一塊能存放她靈魂和骨灰的棲息之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車駛進墓地,樸實中帶有一絲狡詐的莊戶人家笑迎財神。我掏出了600元錢和幾包香煙打點上供,便開始了選墓登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寢園坐北朝南,風水尚好,放眼便是一片青綠的桃花源里可耕田,高大蓬勃的青松翠柏點綴在座座墳冢間隙之中。希望的種子在春天里孕育著生命,遠處幾縷炊煙裊裊,覓食的雀鳥和追逐的狗兒的狂吠構成了墓地的和諧。我和當了一輩子醫(yī)生的三姨在我二舅的墓前選了兩塊各一平米的墓穴拍照留存。為自己選擇葬身之地,不能不說是無奈和悲愴之舉。三姨淚水滑過面頰,喉嚨里鼓噪出的嚎啕聲令上蒼為之動容,炸起一片驚鴻。我鼻子有些發(fā)酸,擤了把鼻涕止住了淚,假裝著沉穩(wěn),扶起已經跪臥在地的虛弱老嫗。</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三舅薛新程是個曾經糞土當年才華橫溢的英俊小生,64年響應黨的號召,放棄天津上大學的機會,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新疆喀什民族學院上學。畢業(yè)后留在南疆一個文工團激情燃燒如歌的歲月,揮霍著自己青春,為那振臂一呼的革命和那面鮮血染紅的赤旗殆盡了自己66歲的生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死魂靈仿佛知道我們的到來,堙沒在墓穴中透過厚重的墓石傳遞著血緣的靈犀。我聽到了他的哭訴和哀鳴:親們,來吧,來吧,我很孤獨,你們來了我們永遠作伴一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響午的陽光直射下來,座座墓碑便沒了陰影,很陽光地矗立在褐黃色的沃土中威嚴肅穆凝重,向活著的人彰顯崢嶸。我向二舅鞠了三個躬后悲憤也隨著心境騰升。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當年他送給我的一把他在喀什文工團演出用的新疆維吾爾族民族樂器--都塔爾,靜靜地掛在我的墻上卻真是斷了琴弦。我再也看不到他可愛的面容和爽朗的笑聲,他也真真聽不到我的彈琴我的歌唱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陰宅比陽宅還貴,3萬元一平米的墓穴在這個寢園里算是中等級別。這足以抵上了天津市的房價,那些我們買不起的豪華奢侈的高檔墓區(qū)盡顯著主人在世的身價,包括埋葬著在世前曾經是貧苦農民和翻身奴隸,身份轉換后成暴發(fā)戶土豪的“一代天驕”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母親家族只能在高屋建瓴下被歷史的錯位俯視著,這個世界怎么了......。我又一次亮出了舌苔,目瞪口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幾千年來的儒家思想令子孫萬代的中國人悲痛起來就流淚,慘烈起來就嚎啕,聽慣了“你走了讓我們怎么活啊,媽媽爸爸拿點兒錢來”的茍延殘喘的乞求,好像眼淚是對死去的親人們最好的祭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而鄰國高麗民族卻笑對死魂天靈,我在韓國工作時耳濡目染頗有感觸。每到祭奠之日,韓國各地墓地里遍是推杯問盞,歡聲笑語一片。親人們在墓碑旁鋪上一塊漂亮的花布,擺上最豐盛的食品,穿上最美的民族服裝,彈琴放歌,婀娜起舞,酒肉穿腸,韓國人說,我們之所以這樣,就是讓死去的親人們不必惦念擔心我們,他們走了,我們一樣活得幸福快樂,一樣兒孫滿堂,繁衍生息。看,人家這習慣,沒毛病,哪有一丁點兒“如喪考妣”的感覺。</b></p> <p class="ql-block">20年前重陽節(jié)在韓國青瓦臺</p> <p class="ql-block">2002年在韓國仁川看世界杯中國隊比賽</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守陵人是個厚道的中年漢子,很耐心很炫耀很自詡的向我這未亡者介紹他的墓地如何如何的好,解惑著我們的謎團和這筆費用的出處,他像穿著樸素衣裝的上帝為捐了門檻的祥林嫂們發(fā)放著通往天堂的鑰匙。我激動地上前握住上帝之手調侃地說:大哥,給我也選一塊吧,死后我愿接受你的管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告別了我為父母買下的30年不動產的“葬身之地”,亦為母親領到了通往天堂的通行證??诖m然空了,但我的心確實踏實的在胸腔里面機械的跳動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天邊樹若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江畔洲如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何當載酒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共醉重陽節(ji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行走在重陽秋深,未覺有太多寒涼,反到稍感燥熱,不知是心火旺盛,還是紅色升騰。特意翻看日歷,發(fā)現下月七號便立冬了。冬天的腳步邁的似乎急了點兒,夏天不緊不慢而去,一個不肯走,一個拼命趕,折騰著可憐的一夜知秋在我的靈魂世界里苦苦掙扎,倒海翻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于2021年重陽節(jié)前夜</b></p> <p class="ql-block">那年重陽節(jié)在勝芳為父母挑選墓地</p> <p class="ql-block">發(fā)稿的今天我還在延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