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紀實微型小說)</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2px;">【序言】</b><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二道灣機場位于黑龍江省富?？h境內，曾為初教機專用的軍用草地機場；二道灣(機場)是原空軍第十航空學校第二飛行訓練團的駐地，其前身為原空軍第七航空學校二道灣獨立大隊(團)；二道灣是我們初期學習飛行的地方，曾經歷了半年多的初飛訓練；二道灣是我們初學飛行的起點，留下了許多終生難忘的飛行記憶。可以說，沒有二道灣，就沒有我們翱翔藍天的新征程。二道灣是我們永遠值得銘記的地方，是我們漫長人生中永遠閃爍的一束亮光！每當想幾十年前那段短暫的初學飛行的經歷，總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激情，這是因為那個時段的難忘經歷，不僅留在了自已的心中，更留在了廣袤的二道灣美麗的“大草原”上。</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2px;">【從華北到東北】</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1967年12月初的那天上午，在陸軍63野戰(zhàn)軍187師559團駐地，該團二營六連指導員和二排長與我們18名結束當兵鍛練的飛行學員，在該連食堂門前拍攝了集體歡送合影照。這張照片把我們永遠“定格”在了曾經的陸軍步兵生活經歷。</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當天下午，我們打好背包，整理所有的行裝，其中包括背服、大衣、軍裝、臉盆、挎包、水壺、洗漱用品等，只等出發(fā)的命令。</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下午3時許，接到出發(fā)的命令，全團139名飛行學員集體列隊，徒步奔向遠在20公里外的邢臺火車站。</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每人背著40余公斤重的行裝，步行兩個多小時，沿途經過了187師垣克團、炮團和師部駐地(圍墻外)，于下午5時半左右，抵達了邢臺火車站軍用站臺。</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站臺上，早已?？恐L長的“悶罐”列車，等待我們上車。一個班(18人)一個車廂，9個班需9節(jié)貨車車廂。</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激動的心情(將要奔赴航校)，讓我們忘記了徏步的疲勞，剛進入車廂內，便打掃車廂衛(wèi)生，鋪設已備好的厚厚的稻草，打開背包并將背袱整齊地鋪在稻草上，“若大”車廂里鋪著18位戰(zhàn)友的鋪位，顯得有些寬松。</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天剛黑下來，列車緩緩起動了，朝著北方行駛著。</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晚上10點左右，軍列抵達豐臺車站。在豐臺兵站食堂就餐時，沒有餐桌，一個班十多人圍在一起，就地蹲著吃飯，可能是餓了，覺得飯菜香甜可囗。其間，我們還逾到了不少空軍部隊調動的軍人，由于我們都穿著陸軍軍裝，他們還以為我們是陸軍老大哥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飯后沒有多久，我們乘坐的軍列繼續(xù)在漆黑的夜幕中行駛。</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黑夜中，車廂內沒有一絲燈光。我們躺在鋪著稻草的“地鋪”上，列車的振動聲成了無形的“催眠曲”，黑暗的車廂環(huán)境成了“最佳”的入睡條件。那一夜，沒有夢話，沒有碎語，只有列車行進的“叮當”聲……。</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第二天早上，打開車廂大門，外面全是雪，雪白的環(huán)境，讓我們感到隆冬的提前到來，氣溫也極具下降。打聽后，才知道到了通遼車站。到兵站吃過飯以后，軍列繼續(xù)朝著北方前進。</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軍列到達白城時，才真正感到有些寒冷。這時，我們才體會到鋪著厚厚稻草的作用。假如沒有厚厚的稻花，光靠我們自已的被褥是無法抵擋北方的嚴寒的。列車越往北行駛，越覺得寒冷，車廂到處透風，為了保暖，我們帶著棉帽睡覺，把大夜及所有能蓋的東西，都蓋在背子上，總算熬過了最寒冷的一夜。</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第三天早上，軍列到達齊齊哈爾車站。我們走出站外，首次感受到冰天雪地的感覺，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景象，老百姓吃著冒煙(白煙)的冰棒，人們大都戴著狗皮帽，手上帶著“棉捂子”(皮手套)，腳上穿著厚厚的毛靴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軍列繼續(xù)北進，當天下午，軍列到達我們的終點站——二道灣車站。不一會兒，來了幾輛軍車，其中有救護車、指揮車等，軍車在雪中行駛了十多分鐘后，就到了二道灣機場營區(qū)…。</b></p> <p class="ql-block"><b>圖為在邢臺陸軍軍營內拍攝的六班飛行學員的歡送照，左3為六連指導員，左2為六連二排排長↓</b></p> <p class="ql-block"><b>初教5飛機起飛時“抬機尾”的情景↓</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失眠之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1969年5月底，是我們20期飛行學員初上飛機的日子。初飛的頭天晚上，熄燈號已經吹響，我們都按時上床休息睡覺。這時，我躺在鋪著黃色軍毯的床鋪，反來復去怎么也睡不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躺在床鋪上，我想到，明天將要飛上藍天，真正步入飛行人員的行列；想到，即將首次上天，嘗試空中飛翔的滋味；想到，幾年的鍛煉和努力，飛行夢想將要實現；想到，很多很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初夏的二道灣，凌晨兩點天就亮了起來，可我仍沒有一點睡意。我看著同屋的其他戰(zhàn)友，他們都和我一樣處在失眠狀態(tài)。</b></p><p class="ql-block"><b> 雖然一夜沒有入睡，可第二天早上起床時，大家都精神氣十足，根本看不出半點兒“疲憊”的樣子。</b></p><p class="ql-block"><b> 太陽升起后，我們穿上嶄新的單皮飛行服，帶著飛行帽等飛行裝具，乘坐卡車，迎著火紅的太陽，直奔早已向往的飛機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迎著朝陽去飛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到達機場后，在教員的帶領下，來到提前指定的飛機旁，穿好降落傘(單皮飛行帽早已穿戴好了)，教員登機進入后座艙后，學員經主動請示允許，才能登機進入前座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報告教員，XX(使用代號)登機！”學員面向教員敬禮時這樣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可以登機！”教員回答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當學員進入前艙就續(xù)后，教員示意學員開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離開螺旋獎！”學員伸手并大聲呼喊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隨轟隆隆的聲響，我一生中首次成功地啟動了初教5飛機發(fā)動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砰”的一聲，一發(fā)綠色信號彈，騰空而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XX滑出！”后艙吳洪章教員報告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可以滑出！”傳來了塔臺指揮員的聲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此刻，后艙教員操縱飛機慢慢滑出停機坪，滑向規(guī)定的預備起飛線。迎著初升的朝陽，迎著微微的夏季輕風，開始了我人生中的首次飛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在剛開始的帶飛中，大都由后艙教員操縱飛機，我主要是地面開、關車和空中收放起落架，但最重要的是，聆聽教員的動作提示，觀察和體會操縱飛機的要領和時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我的啟蒙老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初教5飛機起落航線，是初學飛行者的最基本課目，是實現飛行夢想的啟蒙階段，我的飛行啟蒙老師是原空軍十航校二團飛行一大隊一中隊吳洪章飛行教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吳洪章教員個頭不高，濃重的遼寧囗音，與標準“普通話”十分相似，講話穩(wěn)重親切，空中教學沉著冷靜，要求嚴格認真，精益求精。</b></p><p class="ql-block"><b> “抬機尾”是初教5飛機起飛過程中較難的一個飛行動作。機尾抬早了，速度小機尾不易抬起；抬晚了，速度高，稍不留神就會出現偏差；抬少了(機頭過高)，阻力大，延長起飛距離；抬多了(機頭低)，機頭過低可打壞螺旋槳，造成飛行事故。機尾抬起過程中，受螺旋槳氣流、尾輪解鎖等因素影響，容易發(fā)生方向偏差，增大了保持飛行方向的難度。</b></p><p class="ql-block"><b> 在起飛帶飛中，吳教員語言清晰，動作準確柔和，適時掌握駕駛桿“放手”時機、“放手”量，最終達到全部“放手”的效果。</b></p><p class="ql-block"><b> “注意方向”、“及時修正”、“穩(wěn)住柔和”等言語是吳教員空中常用的飛行術語，這些簡要、及時的機內通話，有效地打消了緊張情緒，培養(yǎng)了及時處理偏差的飛行操控能力，為盡快掌握飛行技能奠定了扎實基礎。</b></p><p class="ql-block"><b> 在吳教員的精心帶飛下，經過150余次的起落航線飛行訓練，前后長達半年時間(包括政治教育、抗洪搶險等)，基本達到了放單飛的標準要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雪地放單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放單飛是學習飛行中的重要節(jié)點，標志著初學者(飛行學員)可以單獨(獨自)駕駛飛機。單飛以后，仍需要繼續(xù)練習，才能獲得駕駛資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二道灣入冬以后，飛行訓練基本都在雪地中起降。這時，機場內白雪皚皚，白茫茫一片，對飛行訓練帶來一定的影響。草地起降與雪地起降有較大區(qū)別，主要在地面滑行、(起飛、著陸)滑跑、判斷地面高度(著陸時)等方面產生誤差，在強光(太陽光)下，對人的眼鏡器官產生剌激作用，嚴重時可出現“雪盲”現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1969年12月初的一天，是我第一次放單飛的日子。放單飛是幾月來飛行教官辛勤培育的結果，是檢驗飛行能力的最好時機，也是走向飛行成熟的第一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我走到飛機旁，穿好降落傘、戴好棗紅色毛皮飛行手套等裝具，莊重地向吳教官敬禮并請示上飛機。吳教官再次檢查、整理我的飛行裝具，扶我上飛機，并蹲在座艙旁邊，協(xié)助啟動發(fā)動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飛機啟動后，檢查飛機正常時，我向站在左側翼尖小旗邊的吳教官，示意滑出，看到揮手時，小心翼翼地操縱飛機滑向起飛線。這時，緊張的心情略微有些減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對準旗門，滑行到起飛線，我再次檢查飛機運轉狀況，左手大拇指按住機外通話按扭進行無線電聯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XX請求起飛！”我發(fā)出了準確的起飛術語。</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XX可以起飛！”塔臺發(fā)出了指令。</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此刻， 按照飛行要領，右手緊抱駕駛桿，松開剎車手抦，左手前推油門至最大，雙腳不停地前后移動保持滑跑方向；緊接著，松開并前推駕駛桿，機尾慢慢抬起，隨著速度的增大，輕輕拉桿使飛機離開地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飛行高度達到30米后，打開保險，收起起落架，按照規(guī)定高度和地標，分別進行一、二轉彎，飛行高度300米，改平飛，收油門保持150公里/小時平飛速度。不一會兒，放下起落架，報告著陸，由于緊張，塔臺的允許著陸的指令也沒有聽到。三、四轉彎之間收油門下降高度，四轉彎后勉強對準跑道，這時，看到整個機場如同一個火柴盒大小。四轉彎后，修正方向、對準跑道、調整油門修正下滑線，看地面拉桿著陸等一連串操縱動作，顯得有些忙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飛機接地瞬間，我沒有看到左側的“T”布，只知道飛機前面一片雪白，操縱飛機離開著陸區(qū)(跑道)后，才松了囗氣。飛機滑向預備起飛線時，我遠遠望到，吳教官早已在旗門旁等待著。下飛機后，吳教官的欣慰目光和言語，給了我極大的鼓勵和安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留教訓練】</b></p><p class="ql-block"><b> 1969年12月中旬，在我結業(yè)后即將奔赴六航校二團(鴨鴿營)飛中級教練機的頭天晚上，被宣布留教，失去了往后飛運輸機(客機)的機會，從此走上了在初教機任教的職位。</b></p><p class="ql-block"><b> 不久，進行了三個多月的初教5飛機后艙(教員座)特技和雙機編隊飛行課目訓練。</b></p><p class="ql-block"><b> 當時，該團飛行一大隊一中隊趙實謀副中隊長專門帶飛我的后艙特技課目。韓玉福中隊長帶飛我的后艙雙機編隊課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急上升轉彎是飛機大角度、大坡度、急速轉向(轉彎)并迅速爬升高度的飛行常用動作，該動作在空戰(zhàn)中有較高的實用價值，是初教5飛行中的重要動作之一。初教5特技飛行要“平”、“準”、“快”，“平”就是飛機倒扣時，飛機狀況要平，不能帶坡度；“準”就是動作要準確無誤，干脆利落，防止“拖泥帶水”；“快”就是修正偏差時要迅速及時，“精雕細刻”。趙副中隊長飛行技術高超，特技動作標準利索，讓我看到了真正的標準動作，有了學習的榜樣。</b></p><p class="ql-block"><b> 一次，在帶飛中我所做急上升轉彎動作總是不理想。</b></p><p class="ql-block"><b> 趙副中隊長突然按著機內通話按鈕說：“我來做一個！”</b></p><p class="ql-block"><b> “好的?！蔽伊⒓袋c頭回答道。</b></p><p class="ql-block"><b> 趙副中隊長一邊作動作，一邊講著注意事項，我邊看邊琢磨，終于找到了存在的原因。為此，一連作了十幾個急上轉彎，并在動作過程中及時得到了趙副中隊長指點和糾正。</b></p><p class="ql-block"><b> 特技飛行中，趙副中隊長高標準、嚴要求，充分利用有限的留空時間，精益求精地做好每一個特技動作，有效提高了特技飛行的操控技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雙機偏隊對于初學及飛行資歷不長的飛行人員來說，是較難飛的課目之一。韓玉福中隊長一直擔任著我的雙機編隊飛行訓練的主教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他常說：“飛編隊就鴨子游水一樣，上面一動不動，水下鴨掌不停地擺動。”編隊飛行時，瞭機飛行員，上身雖不怎么動，可四肢在座艙內不停地操縱著桿、舵和油門，才能有效保持雙機間正常的間隔、距離和高度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剛開始，內側轉彎時，韓隊長時常提示我“帶住桿”，外側轉彎時，常提示“頂住桿”，經過韓隊長的反復講評和提示，原來是兩機飛行速度不同，即飛行速度內低外高的緣故而造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 在整個帶飛雙機編隊過程中，韓玉福中隊長耐心細仔地講解，精心傳授地示范，從飛行原理到操縱要領，從示范動作到放手指點，從空中實施到地面講評，讓我扎實細仔地了解和掌握了后艙教員座的飛行技能，為日后的飛行教學工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b></p> <p class="ql-block"><b>圖為雙機編隊(左梯隊)飛行中的情景↑</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