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賀子珍(1909年9月28日--1984年4月19日)原名桂圓、又名自珍,江西省永新縣人。1925年入黨,1928年在紅四軍前委機關(guān)工作,毛澤東上井崗山后任毛澤東的秘書,同年與毛澤東結(jié)婚,1934年10月參加中央紅軍長征。長征路上為掩護傷員,頭、背、肺部被炸入彈片,終生沒有取出,1950年被定為三等甲級殘疾,但終生沒有領(lǐng)取殘疾軍人撫血金。1937年(28)歲去蘇聯(lián)學(xué)習(xí)并治病,1947年回國,但毛澤東已和江青結(jié)婚,賀子珍留在東北工作,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任浙江省婦聯(lián)主席,10月調(diào)上海市委組織部工作。1958年與毛澤東在廬山最后-次相見,1979年6月任全國政協(xié)委員,1984年4月19日17時17分在上海病逝,享年75歲,葬于八寶山革命公墓。</p> <p class="ql-block">賀子珍是毛澤東革命生涯中一位重要的女性,她和毛澤東一起經(jīng)歷了中國革命最艱難、曲折的那一階段,是紅軍時期我軍少數(shù)女將之一。</p> <p class="ql-block">賀子珍是絢麗的“井崗之花”。她在大革命的疾風(fēng)驟雨中成長,在井岡山血與火的槍林彈雨中成熟,經(jīng)歷了紅色軍人從初始到壯大的全過程。她的身上凝聚了紅軍女戰(zhàn)士的種種美德,她的命運同中國共產(chǎn)黨人艱難奮斗和頑強不屈的歷程分不開,她的無私精神和品質(zhì)是井岡山紅色戰(zhàn)士的光輝寫照。</p> <p class="ql-block">賀子珍與毛澤東的情感故事,有歡笑、有淚水、也有曲折。她的人生充滿了悲劇色彩。但是她的品質(zhì)、她的故事體現(xiàn)了中國共產(chǎn)黨人金子般的品格和母性的光輝、震憾人心……</p> <p class="ql-block">以下文字選自孔東梅寫的《聽外婆講那過去的故事(毛澤東與賀子珍)》</p> <p class="ql-block">我開始理解沉默的外婆。她勇敢無畏、敢于開創(chuàng)的奮斗精神固然可敬,而追求獨立的人格更是難得。這樣一位女中豪杰的命運卻如此不幸,是不能單純用性格、脾氣來解釋的。如果她不是頻繁生育,或親生骨肉沒有夭折和散失;如果她沒有身負重傷,或彈片被及時有效地取出,外婆怎會離開外公?她的后半生,同時也是外公的后半生,都完全是另一種活法。不過歷史是沒有如果的,外婆除了沉默,又能做什么呢?</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曾幾何時,從井崗山到延安的蘇區(qū)上空閃耀著兩顆明亮的星一一毛澤東與賀子珍,我的外公外婆,他們同生共死,度過中國革命最艱難的十年。后來,累累傷痕使外婆偏離了原有軌道,從外公身邊消失了。外婆是西沉的彎月,外公是東升的旭日,再難相見。然而月到半夜,日到中天,他們其實都是寂寞的。外婆記掛著天界的安危,外公思念著人間的冷暖,無奈為時已晚!外公外婆的傳奇成為永恒的愛情悲劇。</span></p><p class="ql-block">毛澤東與賀子珍女兒李敏</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1979年外婆想去北京,此時中華人民共和國已經(jīng)成立30年了,外公已與世長辭,他安眠在天安門廣場上的毛主席紀念堂中。朱德、陳毅、彭德懷,這些外婆井岡山時期的戰(zhàn)友也已去世。物在人去,好不傷感。</p><p class="ql-block">然而,外婆堅持要去北京,盡管高齡、而且臥床不起,她剛強的性格一如當(dāng)年沒有改變。現(xiàn)在看來,我認為北京之于外婆,其象征意義要大于實際意義。外婆所堅持的是一個老黨員、老戰(zhàn)士和老公民的權(quán)利,是一個母親和妻子的權(quán)利。</p><p class="ql-block">1937年毛澤東和賀子珍在延安</p> <p class="ql-block">外婆一生,在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紅都瑞金工作、生活過,長征之后在陜北的紅都保安工作、生活過,還到蘇聯(lián)紅都莫斯科留過學(xué)。如何在革命勝利后,卻進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首都北京,顯然是無論如何說不過去的。</p><p class="ql-block">至于外公,人雖然已經(jīng)不在了,但從延安離別的42年一一特別是廬山相會以來的20年間,他與外婆的精神連系早已超過了物質(zhì)層次。能夠到外公生活過的地方看一看,對外婆來說已經(jīng)很滿足了。</p><p class="ql-block">媽媽理解外婆,她知道外婆想來北京,想實現(xiàn)自已本應(yīng)有的權(quán)利,想看看外公,想經(jīng)常見到女兒和孫子孫女。只是外婆這樣一位人物的行動,往往要驚動許多部門,媽媽必須各處落實,首先是外婆的住處。</p> <p class="ql-block">70年代未,我們一家住在景山后面的部隊大院。媽媽聽說這里本要用作軍委大樓,后來外公不同意,“挨批了”就改為宿舍。這樣的“軍轉(zhuǎn)民’建筑當(dāng)然談不上實用,實際上就是高級筒子樓。把外接到這里顯然是不妥當(dāng)?shù)摹?lt;/p> <p class="ql-block">本來,媽媽是想讓外婆到北京后住進像上海湖南路一樣的“家”而非醫(yī)院里。但是原來選定的地方一直住著人,騰不出來。最后還是選定了解放軍總醫(yī)院。</p><p class="ql-block">媽媽說,去解放軍總醫(yī)院安排外婆從華東醫(yī)院轉(zhuǎn)院事宜時,她遇約了馮文彬(時任中央辦公廳副主任,外婆在紅四軍的戰(zhàn)友)和葉劍英(時任中共中央副主席)的弟弟,向他們談起外婆來京一事,表達了外婆希望來京的心情,他們對此是支持的。中央的態(tài)度是:外婆可以隨時來往京滬兩地,想住多久住多久。</p><p class="ql-block">可以肯定的是,我的爸爸一一外婆非常滿意的女婿“小孔”為外婆來京一事默默做了大量工作。只是他已于1999年突然去世,同時帶走了沒來及說的話。每當(dāng)想到這,我的心都會作痛。</p><p class="ql-block">1979年9月3日,也就是媽媽帶我回京上學(xué)的第三天,中央派專機把外婆接到了北京。這個日子離9月9日外公逝世三周年紀念日還有六天,離10月7日外婆生日還有一個月。</p><p class="ql-block">在北京機場,外婆見到了前來迎接自已的井崗山姐妹曾志,她當(dāng)時擔(dān)任中央組織部副部長。30年前,外婆即將進京時被組織部門阻止?,F(xiàn)在中央組織部門的代表歡迎她回家。外婆的漫長等待終于有了結(jié)果。</p><p class="ql-block">從1977年開始,每年的9月9月,我們?nèi)叶紩ッ飨o念堂。據(jù)統(tǒng)計:1979年毛主席紀念堂接待國內(nèi)外來賓和各地群眾153萬人。然而那年9月8日迊來的,必將是最特殊的一位--那就是與我外公有過十年患難夫妻生活的外婆賀子珍。</p><p class="ql-block">1958年在一次中央會議期間,外公在提議身后火化的倡儀書上第一個簽上了自已的名字,隨后幾乎所有高級干部和主要民主人士紛紛簽字。1976年外公去世后,中央決定興建毛主席紀念堂,永久保留外公遺體。這一決定自有后人評說,但確實給了我外婆再次見到外公的機會,這不能不說是她不幸中的萬幸。</p><p class="ql-block">1978年中央安排各地老紅軍、老干部專程來京瞻仰毛主席遺容,很快就有25000多名老同志實現(xiàn)了再見一次毛主席的心愿。外婆則在上海足足等待了一年多。她剛剛乘專機到達北京,就要求前往紀念堂。媽媽、爸爸和醫(yī)務(wù)人員很是為難。經(jīng)過勸說,外婆同意再等幾天。i</p><p class="ql-block">在出發(fā)前兩天,大家對她做起了工作:姨媽,到了毛主席紀念堂,不能發(fā)出任何響動,更不能大聲哭,要聽組織上的安排,我們就在您的身邊。</p><p class="ql-block">外婆頻頻點頭,她這一輩子是最守紀律的人,她聽組織的話。</p><p class="ql-block">外婆的紀念堂之行是保密的?!秱ト税蚕⒌牡胤揭灰幻飨o念堂紀實》一書的附錄“毛主席紀念堂大事記”詳細記錄了自1977年到1992年來紀念堂參觀的中外重要人物,其中1979年9月只有一條記錄:“9月27日盧森堡大公讓殿下,由宋之光副部長陪同,前來紀念堂瞻仰毛玉席遺容”。</p><p class="ql-block">在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外婆一行從位于西郊十里長街上的解放軍總醫(yī)院出發(fā)了。外婆用她可以活動的右手,緊緊握著一條精心挑選的白手絹。</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外婆是坐著輪椅從面對天安門城樓的毛主席紀念堂北門進去的。媽媽和爸爸代她向北大廳毛主席坐像獻上一個心形花圈,左右緞帶上分別寫著:</p><p class="ql-block">永遠繼承您的革命遺志</p><p class="ql-block">戰(zhàn)友賀子珍率女兒李敏、女婿孔令華敬獻</p><p class="ql-block">花圈的形狀,緞帶的文字,媽媽都是征求過外婆意見的。心的形狀可以代表外婆、媽媽、爸爸對外公的一片心和幾十年來的思念?!案锩焙汀皯?zhàn)友”則是外婆與外公一生的概括。</p> <p class="ql-block">媽媽和爸爸一左一右陪伴著外婆,在外公漢白玉坐像前合影。此時外婆和外公都坐著,目光望著對面的天安門。照片留下這個歷史性的瞬間:自1937年延安鳳凰山合影后賀子珍與毛澤東又坐到了一起。外婆紀念堂照片</p> <p class="ql-block">作者為《人民日報》攝影記者呂相友。</p><p class="ql-block">20世紀50、60年代呂相友在很多重大國事場合為我外公拍照。外公去世后,他又和我父母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這次他應(yīng)我父親之托,全程跟隨,盡心盡為地拍攝了外婆當(dāng)天在京的全部活動。惟一的遺憾就是呂伯伯本想采訪我外婆,談?wù)勗诩o念堂活動的感受和心情,但因外婆中風(fēng)后講話困難而未能實現(xiàn)。</p><p class="ql-block">隨后外婆被緩緩?fù)七M瞻仰廳。升降機徐徐托起水晶棺,外公又出現(xiàn)在外婆眼前。</p> <p class="ql-block">其實不用親人和醫(yī)護人員提醒,我想外婆自己也一定下過決心不能哭。20年前,在突如其來出現(xiàn)的外公眼前,外婆雙淚長流,不能自已。那次丈夫坐在自已對面,叫自已不要哭。而她甚至沒有看清他的面龐、眉眼,還有那著名的下頜上的痦子……這次她下決心好好看他!不能哭,千萬不能哭。</p><p class="ql-block">這次,丈夫躺在自已面前,一層透明但冰冷冷的水晶,將外婆所在的人間與外公所在的真空隔絕開來。外婆覺得外公只是睡著了。他不是神,他是人,他也需要睡覺。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在罩子外面,包括他的妻子、女兒。</p><p class="ql-block">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外婆更熟悉外公的睡姿,也沒有誰對他的睡眠更有感情。從井崗山到鳳凰山,十年間一個個不眠之夜,他們共同度過。他一天所忙碌的、為之付出半生的,無非就是讓失眠的丈夫睡個好覺?,F(xiàn)在他終于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沉。淚水不聽外婆的,它又涌出來了,外婆緊咬著那塊手絹,不讓自已哭出聲來。外婆聽組織的,整個參觀過程中,外婆無語。幾十年來為了丈夫毛澤東、為了愛情、為了家庭,她流過多少淚,只有自已知道。今天70歲外婆流下的,可能是人生最后的眼淚?,F(xiàn)在這滴淚正含在她的心中。</p><p class="ql-block">媽媽也哭了,想起三年前自已見到父親的那天。</p><p class="ql-block">當(dāng)時的外公,已經(jīng)不能用語言表達自已的感情。他發(fā)現(xiàn)女兒站在自已面前,想說卻又說不出來,左手便用食指和拇指做了一個圈,給媽媽看。淚水模糊眼簾的媽媽不解其意,她起初以為外公在問女婿孔令華〈令諧音零,代表圈圈)的情況,但不敢確認。但她知道,外公的時間不多了。</p><p class="ql-block">外公去世后,她把此事講給朋友聽,有人幫她分析:圓圈是否代表你母親桂圓呢?他放心不下她吧?媽媽覺得很有道理。</p><p class="ql-block">然而,近年我在民間又聽道這樣的說法:外公去世那天,正是中秋月圓之時。1976年是閏年,9月8日是陰歷八月十五,9月9日是八月十六?!笆宓脑铝潦鶊A”,兩天都可以說是中秋節(jié)。八月中秋正是外婆的生日。桂子飄香,花好月圓,所以得名桂圓。</p><p class="ql-block">在人生的最后時刻,外公所想起的是月亮,還是桂圓?也可能是盼望親人團圓!</p><p class="ql-block">外公是個與月有緣的詩人,他的詩詞中有直接提到月字的,如“一彎新月向西流"、“望橫塘半天殘月“;有直接描寫中秋的,如“佳節(jié)隨令至";有間接描寫月亮的,如“寂寞嫦娥舒廣袖"……</p><p class="ql-block">“紅太陽"毛澤東,此時想起了向人間酒下柔美銀光的月亮,想起了給予他家庭溫暖和兒女親情的妻子。據(jù)說在病危前夕,他還想起了故鄉(xiāng)韶山?jīng)_,想回到終生疼愛自已,自已終生摯愛的母親身邊,頤養(yǎng)天年。</p><p class="ql-block">然而,時間結(jié)束了,就在媽媽淚別外公后的幾個小時,1976年9月9日0時10分,他在月亮照耀下離開人世。此時,中秋剛剛過去10分鐘。</p><p class="ql-block">外婆與外公的北京相會就要結(jié)朿了,一共也不到十分鐘。輪椅緩緩前行……</p><p class="ql-block">大家把外婆送到休息室,那里懸掛著按外公手跡復(fù)制的《七律.長征》!</p> <p class="ql-block">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p><p class="ql-block">五嶺透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p><p class="ql-block">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軍過后盡開顏。</p><p class="ql-block">外婆是最有資格評論此詩的人之一。這不單因為她長征痛別了父親,母愛和愛子,她還是中央紅軍走過萬里長征的女戰(zhàn)士之一,是領(lǐng)導(dǎo)紅軍長征勝利者毛澤東的夫人,也不單因為她在長征中生下并送走了自已的女兒,在長征中為掩護傷員身中17塊彈片……</p><p class="ql-block">因為,這首《七律-長征》是外公在1935年9月29月在甘肅渭南向全軍朗誦的。而那一天正是八月中秋,是外婆26歲生日。</p><p class="ql-block">“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軍過后盡開顏”。是外公獻給妻子的禮物,是千萬人用血淚凝成的笑。望著丈夫龍飛鳳舞的字跡,外婆默默無語,這滴淚已經(jīng)在她心中打轉(zhuǎn),她耳邊仿佛響起了“十送紅軍”的樂曲,“幾時里各人馬,該支個再回山“?拿山、五斗江、望月亭……</p><p class="ql-block">時間似乎在此凝固。</p><p class="ql-block">不知過了多久,媽媽和爸爸才緩緩?fù)破疠喴?。外婆被女兒、女婿推著出了休息室,離紀念堂越來越遠,此時記者為他們?nèi)苏樟艘粡埾?。外婆意識到要離開天安門、離開外公了。</p><p class="ql-block">被人扶下輪椅,外婆坐進了車里。媽媽在母親左邊坐下母女不約而同望著車外</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此時媽媽已經(jīng)淚流滿面,外婆的眼睚也濕了,淚水卻落不下來。</p><p class="ql-block">她看見了“臺高里各十丈白玉柱”,遠遠的人民英雄紀念碑,望紅臺。她一輩子都在守望的地方,千千萬萬人一輩子都在守望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