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白駒初級中學小道)</p> <p class="ql-block"> 任何一種古老文明的誕生地,都伴有河流健旺的身姿。河水,是人類的生存的基本需求。城市、小鎮(zhèn)、鄉(xiāng)村,人類棲息之地,大地是懷抱,河水是乳汁??v貫鹽城、南通、泰州境域的“串場河”,千百年來靜靜地流。豐沛的水源,滋潤著兩岸的土地,養(yǎng)育著世代的鄉(xiāng)民,哺育著眾多的生命,造就了沿河兩岸的一個個小鎮(zhèn)。</p><p class="ql-block"> 唐朝大歷年間,蘇北沿海一帶,淮南黜陟使李承的第一鍬,揭開了“筑堤捍海”的壯舉,孕育了“串場河”。筑堤捍海形成的土塘溝渠,一個挨著一個,一段連著一段,一堆連著一堆,時稱復堆河。海堤筑了被毀,毀了再修。復堆河也就一直在斷斷續(xù)續(xù)的挖掘,越挖越深,越挖越長。漫漫又漫長,歷時五百年。南經東臺、安豐、梁垛、海安、泰州,與通揚運河相交入長江,向北經草堰、白駒、劉莊、伍佑、鹽城,至阜寧入射陽河直通京杭運河,彎彎曲曲,浩浩蕩蕩,長達176公里、串連起了33個鹽場的悠悠河流,全線終于貫通。從此,傳奇的“串場河”像一條青龍飛舞在千余年的歷史中,又仿如綠絲帶飄曳在蘇北的大地上。</p><p class="ql-block"> 史料記載,秦末漢初“煮鹽興利、穿渠通運”,海邊的先民將鹽變?yōu)樯唐?,并開河道運鹽。唐宋時期,兩淮的鹽業(yè)持續(xù)穩(wěn)定發(fā)展,“天下之賦,以東南鹽利為最”,僅淮南鹽場煮鹽45萬石。元明時期,曾有“兩淮鹽稅甲天下”之說的淮鹽,年產量高達380萬擔?!凹讝|南之富,邊餉半出于茲”,當時的鹽成為國家經濟的命脈。歷朝歷代無不擴大海鹽生產,疏浚水運河道,全力保障暢通。明永樂九年及天順元年,兩次浚河修堤;清康熙二十八年浚丁溪至白駒段;雍正二年及七年浚便倉至鹽城東門閘;乾隆三年疏浚鹽城至射陽河。大批的海鹽源源不斷運往外地,短途肩挑車拉,長途唯有串場河的船運?!俺孙L破浪千帆競,百舸爭流運鹽忙”,正是昔日串場河的盛況。被稱為海鹽文化搖籃的“串場河”,也就必然的承載著蘇北千年水利水運和厚重海鹽文化的歷史遺產。</p><p class="ql-block"> 我有幸出生在串場河畔的白駒小鎮(zhèn),串場河水哺育滋潤了我十八年。童年時候出于好奇,我和同學偷偷乘渡,往來過河玩耍。感覺船移動的速度,就是心動的速度。少年時喜歡結伴下河游泳,每每游至串場河心,沐浴在蒼蒼茫茫的一泓清水中,仿佛有一種力量傳遍了全身。</p><p class="ql-block"> 寬闊的串場河從北湯湯而來,向西拐個彎再轉向東,環(huán)繞半個白駒,然后折向南去。串場河像母親一樣,把小鎮(zhèn)緊緊地攬在懷里。還沒用上自來水的那個年代,帶著夜的涼意的碼頭,總是從人們“擔水”開始一天的光景。青壯鄉(xiāng)鄰挑起木桶,直奔清粼粼的河水,舀起、濺起的水花白得清凈,激靈靈地拂上面頰的那一刻,筋骨和眉眼,仿佛都舒展了起來。擔水滿了陶缸,明礬攪出晶瑩。我們放學回家,來不及扔下書包,揭開水缸蓋,舀上滿滿的半個葫蘆,咕咕嘟嘟先喝個夠,一下從嘴巴甜到了心里。那時的一缸缸清水,在各家各戶的鍋碗瓢盆里,迸發(fā)出了不同的輕響,展現(xiàn)著新的生命。</p><p class="ql-block"> 名聞遐邇的白駒布絨玩具,從工廠設在串場河的專用碼頭,裝上“鹽城至高港”或“大豐至南通”的客船,轉到江邊的海輪運往國外,成為多國小朋友的最愛。熱鬧的小鎮(zhèn)周邊,幾處碼頭的青石板,層層疊疊中透著滄桑,被流水和時間的打磨,凹凸不平間又顯得光滑透亮。河埠系著的各色舟船,船上船下人來人往,南貨北貨糧食煤炭,上貨卸貨肩背肩扛,人聲鼎沸的景象,至今仍是記憶猶新。</p><p class="ql-block"> 我曾多次的驅車沿著串場河前行,探尋先民們留下的印記?,F(xiàn)在的人們可能對串場河的運輸作用不以為然,其實,也就在三十多年前的千百年里,串場河就是先民們賴以生存的河流,就像如今的高速公路一樣。串場河上往來的船只,大小有別,快慢不一,色彩各異。貨輪、客輪、拖駁船、機帆船,木船、鐵皮船、水泥船,劃著槳的、搖著擼的、掛著帆的、撐著篙的,等等,令人目不暇接。我見過高速公路上的“堵車”,同樣見過逢集那天串場河上“堵船”。見過讓人心疼心酸的纖夫,躬身纖著逆風的船,忽而攀爬樹木河埂,忽而沒入叢生的雜草,忽而行進在冰冷的河水之中。農閑時節(jié),還見過罱河泥的船迎著凜冽的朔風,搖進河心深處,泥夾子的起落之間,淤泥和水草,撲嗒撲嗒吐進船艙。船把最深的默契奉獻給了岸上的土地,也把來年豐收的愿景,稍稍地送進了莊稼人的夢境。</p><p class="ql-block"> 我也曾領略過南昌青山湖畔醉人的清靜;感受過大別山腳下的白馬峽谷里,那一彎淺水的幽靜;還在秋夜里,驚異過西子湖的三潭印月,那優(yōu)美柔和的,令我不敢發(fā)出絲絲聲響的怡靜。但我卻偏愛“串場河”上魚鷹捉魚的沸騰場面。十幾只魚鷹,刷刷的一齊下水。兩頭翹著的木船,梆梆敲響的踏板,魚鷹矯健的身影,漁人急急的吆喝。圍攏來的鄉(xiāng)鄰和我,驚喜和好奇在魚鷹鼓鼓的喉囊。這邊一個猛子扎下去,那邊出水就鼓起了喉囊,漁人左手一把撈起,右手輕輕一擠,啪的一聲,魚自然的跌落在船艙里。最為精彩時,幾只魚鷹同叼著大魚,呼啦啦向船只而來。古老河流的豐盛,此刻被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p><p class="ql-block"> 時光有時像風一樣從河面掠過,記憶已經刻入河岸深深的印痕里。我依然懷念那些滿河的活水讓人們盡挑盡用的日子,懷念那些河里現(xiàn)撈現(xiàn)捉的魚蝦的美味,懷念那些消失在歲月里的溫暖的故事,懷念那些再也拽不回來的從前。</p><p class="ql-block"> 這些年,我多次站在中華水滸園的聚義橋上,遙看串場河水靜靜地流淌。這里水的澄碧和靈動,激發(fā)和搖蕩著我的情感,面對這我深愛著故鄉(xiāng)的母親河,我總是如癡如醉,耳畔能聽到母親的呼喚和呢喃。</p><p class="ql-block"> 總想著該有一段清閑時日,搖一葉扁舟,飽覽串場河的風光,傾聽波濤起伏的回聲,慢慢地體驗沿河兩岸帶給我的新的感知和振奮。</p> <p class="ql-block">(白駒鎮(zhèn)鳥瞰圖)</p> <p class="ql-block">(本書為白駒施耐庵紀念館館長竇應元和鄒迎曦的新作《大豐史話》)</p> <p class="ql-block">(歡迎關注皎皎書苑“美篇”,謝謝點贊、點評、分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