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童 年</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童年是一部老電影,只記得斑斑駁駁的片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童年是一幅泛黃的畫卷,畫著村頭的老柳樹和清清的龍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童年是媽媽唱著的搖籃曲,悠悠的曲調在夢中時隱時現……</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一 龍泉憶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出生在冀中平原,還混沌未開就隨父母離開老家,越走越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母是老革命,母親四四年入黨,在村里任婦女主任,抗日支前持家勞動。父親十九歲就參加了八路軍區(qū)小隊,四七年1月再次參軍,成為華野四縱十旅28團的一名戰(zhàn)士。還沒發(fā)軍裝就參加了解放望都城的戰(zhàn)斗。這以后清風店、石家莊、新保安、太原,越打越遠,一直到跨過鴨綠江。九死一生幾次負傷幾次傳回死訊,終于勝利班師回到祖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五四年我出生了,想想多少和父親一樣沖向前線的勇士,長眠于異國他鄉(xiāng)。我能來到這世界上已屬于幸運兒。父母給我起名志軍,既有紀念我是英雄的志願軍的后代,也寄寓著軍人的志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五五年十一月,父親響應黨的召喚以少尉軍銜離開戰(zhàn)斗九年的64軍190師568團轉業(yè)地方,一家輾轉北上,來到了內蒙老母山農場工作。這才是我逐漸有了記憶的童年的開始。</p><p class="ql-block"> 老母山機耕農場,五三年建場。隸屬于內蒙古公安廳勞改局。農場成員大部分是國民黨軍警憲特服刑人員,其中又大都刑滿就業(yè),在農場落戶成為職工,但仍接受繼續(xù)改造,有嚴格的紀律,參加勞動學習,因此一大批部隊復員轉業(yè)人員來場,成為農場的管理建設者和管教隊伍。</p><p class="ql-block"> 父母初到這內蒙荒原,寒風凜冽滿目黃土,農場又是草創(chuàng)時期,條件和家鄉(xiāng)故土真是天壤之別。父母工作幾經變動,烏蘭哈達、西場院、中途站,這段的經歷我一片空白,聽媽媽講他們全都上班,我無人看管,用一根繩子拴在窗欞上,另一端拴在我褲腰上,長度以炕沿為限,自己隨意爬動。依稀記得被狗咬過屁股,在爸爸的日記本上涂鴉,還照著年畫上鴨子船畫畫,僅此而已。</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五九年八月父親調到牧場(后來的躍進馬場七隊)才算安定下來。這里也叫龍泉屯,陪伴我度過童年的地方。得名于村頭的一眼泉水形成的水潭。那時隊里統一蓋的土房整齊的一排排一趟趟。連隊從東到西長長一溜,東邊是養(yǎng)殖區(qū),叫東場。一大片的豬舍還有雞場。豬舍用土墻隔開,形成好似一家一戶的小院落,一趟趟起楦得像窯洞一樣的建筑是豬舍。中片是公共區(qū),辦公室集體宿舍食堂倉庫馬號。公共區(qū)是用一米多高的土墻隔成的個個大院,這些土墻院院相連,我們最喜歡爬上土墻,保持著平衡沿著墻走著優(yōu)雅的貓步。馬號有長長的馬棚,拉車的馬都拴在槽邊添草加料,院里也有窯洞一樣的車庫,當時運送貨物全靠膠輪大馬車,收工時車老板指揮轅馬把車倒進車庫,嘴里威嚴地喊著口令“靠!靠!靠!”西片是家屬區(qū),叫西場。在往西的西山坡上是羊號。家屬房一棟四家,兩家一門,共用一個廚房,一口大鍋加一個簡易碗架。左右分為兩戶,一戶一間大屋,南邊是炕,北邊是裝衣物的箱柜。鄰里間邊做飯邊嘮嗑,我們小孩就專職燒火,一把長長的火叉子,把毛柴一叉叉續(xù)進灶坑。霧氣朦朦中還能摸瞎躲貓貓。屋后是各家各戶的毛柴垛,小孩還有一項任務就是往家背燒柴,用二齒勾從壓得密實的毛柴垛上一縷縷刨下,然后用繩子捆好背回家。毛柴垛下是各家挖的菜窖,當地是沙土地,很適合挖菜窖。菜窖里冬暖夏涼,再往旁邊掏幾個洞,分別儲存蘿卜土豆白菜等,冬天每到拿菜,打開厚被蓋著的窖口,從一層白霜中順著梯子下到底下,潮濕的空氣中摻雜著蔬菜的清香。</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老母山是個很奇特的地方,它既是以農牧業(yè)為主初具規(guī)模的國營機械化農場,又肩負著勞改就業(yè)人員的管理教育職責。人員組成也十分復雜,既有以復轉官兵為主的干部隊伍,也有大中專分配以及支邊的青年,再就是勞改就業(yè)人員。在我們隊大都是說著廣東福建話湖南四川話的舊軍隊的軍人,他們大都已經原地就業(yè),成為農場職工。習慣上稱為“就業(yè)人員”。這些人里三教九流藏龍臥虎,會開車的懂外語的唱戲習武啥人都有。有一位曾在國民黨軍隊中任軍長。(應該是不入流的雜牌軍,不然軍長銜有進功德林的資格了)一襲黑衣不茍言笑,夫人嬌里嬌氣什么活都不會干卻織著一手好毛衣,會織好多的花樣圖案。還有一位一臉橫肉名字就叫常老虎土匪出身,卻是隊里的醫(yī)生。我們小孩都很懼怕他,后來他一時興起,教我們拳腳功夫,我們跟他學蹲馬步學摔跤,還拿著棍棒耍花槍。雖沒學成幾個套路卻不怕他了。還有一個老頭自稱當過紅軍喝點酒就罵付作義,原來他的確當過紅軍,后來被付作義的部隊俘虜就成了付作義的兵,再后來就來到老母山成了一名“就業(yè)人員”。還有一位只有一條腿的老犯,一只木腿一拐一拐地行走,我們欺他走不快,不遠不近地沖他喊“老瘸子老拐告香”“老瘸子老拐告香”′,眼看著他氣得臉色發(fā)青卻對我們無可奈何。至今我也不明白我們喊的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從哪得來的這句話。直到有一天我們在一間空屋玩耍他突然堵在門口,鐵青著臉卸下那條木腿,指著我們狠狠地說:“你們再喊我就弄死你們”。然后摔門而去,目瞪口呆的一群小孩再也不敢惹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一點點長大,對黨忠誠,愛憎分明。從小就把人分為三六九等。嚴厲多于溫情,缺少人情世故。也沒有養(yǎng)成叫叔叔阿姨的習慣,就像大隊管教開會時的稱呼絕不是同志們,頂多問一句大家好。這使我步入社會不懂禮數缺乏敬畏吃了不少苦頭。(待續(x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