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部隊的時候,感情最深的莫過于同年兵。從楊柳青站下火車,換平頭柴,一起來到陌生的部隊里。從謹小慎微的新兵蛋子變成放縱不羈的老兵油子,兩年時間里,吃一起,睡一起,訓練在一起。誰也知道誰是什么操行,誰也知道誰是什么脾氣。</p><p class="ql-block"> 像我這種在部隊多待了兩年的人,會遇到好多新兵、老班長,但無論怎樣都感覺不如同年兵那樣親切,那樣放肆。關(guān)系處的好的人也有,但很少,黃長江就算其中一個。</p><p class="ql-block"> 小黃是安徽人。安徽安慶,人杰地靈。他的名字便是取自那條流經(jīng)他家鄉(xiāng)的滾滾長江。同樣是大江大河,長江就可以作為名字,黃河就不行了,他要是叫黃黃河,討個媳婦兒都難。</p><p class="ql-block"> 小伙人很精神,說話慢條斯理的,為人處事也很得體。他當新兵時我在連部,下連后他去了營部給營長當通信員,打交道并不多。</p><p class="ql-block"> 11年部隊南下廣州。營長升任副團,不得了小黃是團部的人了。我那時候常在駐地蹲著,他沒事就來找我,交情也是在那段時間加深的。</p><p class="ql-block"> 團首長身邊的人接觸到的事是我這號基層連隊的人聞所未聞的。常聽他講一些趣事,說到總部首長來團里慰問,帶來二十五萬慰問金。師團首長開會研究這個錢留多少,最后定下來,留下十七萬;說團里的頭頭腦腦們一幫子人開會,按說開會不能抽煙。新來的政委可不管,老伙計落座之后就把煙點上了,煙熏火燎的,團長不抽煙還跟他挨一塊兒,一臉的嫌棄與無奈;還說有段時間團長帶著各連隊連長文書回天津(這期間也有故事發(fā)生,回頭再講),政委帶著一干人等去了黃埔軍校舊址游玩,等團長回來之后跟政委急了,說這么大個事你也不跟我說一聲。團長的性子就屬于比較剛的那種,但被這位新政委搞的是一點脾氣都沒有。</p><p class="ql-block"> 聽他講的這些事兒直把我樂夠嗆,老家伙們都挺有個性。</p><p class="ql-block"> 小黃是個上進有追求的青年,有一回他跟我說他要考軍校。想考軍校是好事啊,有志氣,這咱得鼓勵支持。他說有一件事對他觸動比較大,營長升副團之后各方面的待遇是全方位提升,跟當營長的時候是天壤之別。他就暗自下決心要考軍校。</p><p class="ql-block"> 雖說這個理由聽起來略顯功利,也許他的這個想法由來已久,只是這個他看在眼里的變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誰不想自己變好?無可厚非。</p><p class="ql-block"> 此后他便一心復習,等待著那個改變命運的機會。</p><p class="ql-block"> 等來一紙命令,考學人員打背包北上回天津考試。臨行前給他們加油打氣,期盼他們都能得償所愿。</p><p class="ql-block"> 雖相隔千里,我一直關(guān)注著他的消息,等來的結(jié)果卻是事與愿違。金榜未題名,名已落孫山,我自然要安慰他一番。小伙倒看得開,主要是他心態(tài)好,畢竟別人立志一定要考上,他則是萬一能考上。</p><p class="ql-block"> 此后他便留守在天津沒有再回來,直到我們?nèi)蝿?wù)結(jié)束回團后再次見面。年底我退伍他留隊,此后便天各一方,再未相見。</p><p class="ql-block"> 不覺間十年已過,時常還會想起那段輕松的時光和那個有夢想、意氣風發(fā)的青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