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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繡花枕頭

雋秀人生

<p class="ql-block">當(dāng)我走向你的時候,我原想收獲一縷春風(fēng),你卻給了我整個春天;當(dāng)我走向你的時候,我原想捧起一簇浪花,你卻給了我整個海洋;當(dāng)我走向你的時候,我原想擷取一枚紅葉,你卻給了我整個楓林;當(dāng)我走向你的時候,我原想親吻一朵雪花,你卻給了我銀色的世界。讓我如何感謝您——媽媽 。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歲月的腳步悄無聲息地劃過,媽媽也就這樣悄悄變老了,從時光的一端輾轉(zhuǎn)到時光的另一端,把毫無怨言留給了歲月,把日夜操勞留給了自己。重陽節(jié)來臨之際,突然就好想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里留下點什么。</p> <p class="ql-block">  在我剛記事時就知道母親有繡花的手藝,尤其繡各種梅花、菊花、牡丹等花卉,同時母親不僅自己會繡花還會剪花樣和枕頭樣,雖然母親由于各種原因沒有上過一天學(xué),更沒有學(xué)過繪畫,但心靈手巧的她拿著一張紙、一把剪刀,不一會兒功夫就能剪出栩栩如生的花骨朵來。</p> <p class="ql-block">  小時候物質(zhì)比較匱乏,不管誰家要縫新衣服都要有布票才能買到新布,大多數(shù)家庭的布票都會攢下來,等到娶兒媳婦或者女兒出嫁時給兒媳婦或者女兒扯幾尺的確良或者花布,做一身新衣服或者嫁妝,很少有人拿來做枕頭。由于母親會裁剪和縫制衣服,又樂于助人,老家的人有了這種活總是拿來讓母親幫忙做新衣服或者嫁妝,母親總是拿著布料在人家身上比劃后,再進行裁剪力求不浪費人家的布料經(jīng)過量身定做后,就將別人剩下的布頭,當(dāng)然是很小的塊塊別人拿回去也沒有用處的布頭攢下來等冬天晚上閑了,在燈泡下將顏色、花形基本一樣或者接近的布頭慢慢縫縫補補的繚在一起,逐漸積攢的小塊布頭就成了一小片五顏六色的花布了。</p> <p class="ql-block">  在老家過去無論誰家娶兒嫁女,親房黨家都要隨禮,也叫添箱。這里的隨禮不像現(xiàn)在隨一份紅包,那時候由于經(jīng)濟不發(fā)達很少有人家有閑錢,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你家拿兩個花瓶、她家拿兩個暖瓶,也有拿洗臉盆架子、洋瓷盆子,關(guān)系特別好的置辦一床被子或者綢緞被面,我們家大多數(shù)時候就是母親做的繡花枕頭。</p> <p class="ql-block">  母親做繡花枕頭的主要原料是舊衣服、破布頭,一把剪刀、幾尺綢子或者緞子、口線(絲線)、頂針、針。</p> <p class="ql-block">  做繡花枕頭,先要有枕頭樣,母親把這個過程叫打袼褙。母親將叔叔們補了又補,縫了又縫,二叔穿了三叔穿,到最后確實沒有辦法縫補了舊衣服,以及母親到村里和她關(guān)系好的女人們跟前要的舊衣服、破布頭,母親把這些舊衣服、破布頭叫鋪襯。她把收拾來的鋪襯堆在炕角,等有閑時間了抽空打革背,然后把黑面或者胡麻油渣馓成糨子,大多數(shù)時候是用胡麻油渣,也有人叫“面然”。在關(guān)山一帶有一個說人比較思路不清的俗語:你然的跟糨子一樣,可能就是這個糨糊樣。母親把找來的舊報紙鋪一張在炕上,刷上糨子,把舊衣服,拆了線,剪成布塊,鋪一層布在舊報紙上,刷層糨子。再鋪一層布,再刷一層糨子。這樣糊了刷,刷了糊的,糊上十層左右,最后糊彩色的綢子或者緞子,就行了,大小要根據(jù)做枕頭的需要確定。把糊好的枕頭樣壓在炕席下面,熱炕烘上三四天就干了。枕頭樣上印著細(xì)密的竹席紋,硬邦邦的,像一片干牛皮。從舊課本里翻出枕頭的樣子,用針線把樣子固定在料子上,一把快剪刀,沿著樣子小心翼翼剪掉多余的部分,枕頭樣就成型了。</p> <p class="ql-block">  然后是繡?;ň€是從走村串巷的秦安貨郎擔(dān)那里換來或買來的。那時候總有一個秦安貨郎在我們家歇緩,有時候如果趕不到下一個住的地方,爺爺還會讓貨郎在我們家留宿。貨郎挑著貨郎擔(dān)子,吆喝著“頭發(fā)換針換線來——”到我們家門口時,母親就用麥麩或者給貨郎給一頓飯換一些常用的花線,主要有酒紅、水紅、粉紅、大紅、大黃、明黃、草綠、墨綠、淺綠、深藍、天藍等,一個顏色一小股,然后用皂角把絲線分開以備后用。</p> <p class="ql-block"> 繡枕頭,主要是臘月里農(nóng)閑時間的活,好像那時候娶兒嫁女也集中在這個時候,可能是農(nóng)閑了人們走親訪友的時候多的緣故吧!母親繡得最好的是牡丹花和菊花。每次繡花之前,她叭在炕上,先用鉛筆在枕頭樣的綢子或者緞子上輕輕畫上輪廓,沒畫好的地方,細(xì)細(xì)擦掉,再畫。等畫成型了,用圓珠筆描一遍。然后開始繡,繡枕頭是個慢活,得一針一針來。枕頭樣厚,得用頂針使勁推,有時候確實推不動就用牙咬住扒,才能鉆透,有時候一不小心就把針尖打了。隨后用絲線把布片的邊邊紈上一圈,再在枕頭的頂端用絲線繡上漂亮的花骨朵,這樣一個繡花枕頭就完工了。</p> <p class="ql-block">  只要有閑暇時間母親就抽空繡枕頭,<span style="font-size:18px;">母親干的得心應(yīng)手,映著窗外的月光,飛針走線。</span>母親繡的枕頭特別好看,尤其是各種各樣的花,栩栩如生。粉紅色的瓣兒,明黃的花蕊,墨綠色的花桿,草綠色的葉。一朵牡丹花開得艷,還有幾個花骨朵,兩只蝴蝶,一只藍、一只黃,扇著翅膀,翩翩起舞,流連忘返。</p> <p class="ql-block">  我有好多次從夢中醒來時,看見母親在昏黃的電燈下,不是把小塊塊的布頭縫成小布片,就是在飛針走線的繡花或者紈邊邊,母親繡枕頭也會按照用途的不同繡不同的花,給小孩子過滿月就繡老虎頭像的枕頭,給別人家娶兒嫁女就繡牡丹或者梅花,但不管繡什么花,她總是力求完美的繡成功,有時一個枕頭快做成了發(fā)現(xiàn)有點瑕疵就拆了重新繡或者縫制,這樣她做的繡花枕頭總是出現(xiàn)在新人的嫁妝里,無論誰看到總夸母親繡的好、做工細(xì),母親也特別喜歡給人家繡枕頭。</p> <p class="ql-block">  那時候娶兒嫁女從開始提親到定親、送禮一直到結(jié)婚,一般都在半年左右,所以只要親戚或左鄰右舍有娶兒嫁女的事情,母親就利用下雨或農(nóng)閑時間提前開始著手繡枕頭,主要是繡枕頭的材料太難湊齊。母親每次繡的枕頭都是已經(jīng)有了主家的,我一直想有一個這樣的枕頭,可由于材料太難湊齊,加之我家除給親房鄰居添箱枕頭以外,確實拿不出其他的物件,故我自始至終沒有擁有一個這樣的枕頭。</p> <p class="ql-block">  隨著經(jīng)濟條件的好轉(zhuǎn),農(nóng)村里娶兒嫁女也不再收取他人的添箱,過去不管誰家娶兒嫁女親房鄰居都要隨禮我們這里叫添箱,其實是親房鄰居互相幫襯的一種形式,后來經(jīng)濟條件好了,大家去吃宴席只隨份子錢不再有添箱了,母親也很少繡枕頭了,母親也因我們都到縣城有了房子,就隨我們搬到縣城居住了也不再做繡花枕頭了,說實在的我在小時候就奢望能有一個繡花枕頭,可一直未遂愿。</p> <p class="ql-block">  直到父親有病后,應(yīng)父親的要求母親給父親做了一個漏耳朵的繡花枕頭,我們叫耳枕。父親去世后,母親就將那個枕頭收拾了不讓我們其他人用,原想母親做繡花枕頭的手藝就這樣結(jié)束了,誰成想父親去世一年后,母親又重新拿起了針線給我們繡了幾個枕頭。</p> <p class="ql-block"> 再次看到繡花枕頭是在今年的寒假。自從父親走了,兒子剛好初中畢業(yè)考到市中學(xué)上高中,為了照顧兒子的生活,<span style="font-size:18px;">方便兒子上學(xué)主要是給兒子做飯,</span>我就將母親送到市上給租了房子,在今年放寒假去接奶孫倆回來時,我看到了好久沒有見的繡花枕頭。</p> <p class="ql-block">  在回來的路上我細(xì)問母親那幾個繡花枕頭從哪里來的?母親笑著說:“前幾天到笑笑(一個上高中的學(xué)生)家浪去來,看見笑笑她奶在繡枕頭就讓她給我看著買了布和絲線,順便給你們繡了幾個枕頭。”</p> <p class="ql-block">  我笑著說:“你眼睛不好,怎么能弄這個呢?”母親看著我認(rèn)真的說:“你小時候一直哭著鬧著要一個哩,那時候綢子或者緞子很少,再說你的頸椎痛、脖子里的血管有點堵塞,枕頭要枕低點,我就給你做了一個耳枕?!笨粗樐_細(xì)密用絲線繡制的枕頭出自母親之手,不僅讓我汗顏,要知道母親因為高血壓并發(fā)癥眼睛視力下降比較嚴(yán)重,同時她也有頸椎病。</p> <p class="ql-block">  母親對孩子永遠(yuǎn)是這般,只要是能夠讓我們更好,她總會用最簡單原始的方法護我們周全,為成長的我們撐起了一片天空。一路走來,成長的路上,我們有太多需要感謝母親的地方。這就是我普通又平凡的老媽,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呵護著已經(jīng)長大的我們,任何時候都是媽媽時時在為我們擔(dān)心。不管是“臨行密密縫”的殷殷切切,還是“意恐遲遲歸”的擔(dān)憂與傷感,最幸福的日子,莫過于有家 、 有愛、有媽媽。</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生命中的每個有媽媽的故事 無論任何時侯 ,都能給我們帶來快樂與歡笑?,F(xiàn)如今媽媽老了,我能做的也只是陪伴并常常祈禱時光流逝的慢一點再慢一點,就可以讓媽媽慢慢變老。希望能夠用盡所有虔誠,換您歲月長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