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撫松·腰營:我們的知青生活</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0px;">鮑玉峰</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1969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寒冷。西北風卷著冒煙的大雪,填平了溝溝壑壑。蒼茫的林海中,伐木工人在忙著冬采冬運,油鋸聲打破深山的寂靜,一棵棵參天大樹被放倒,打完枝丫后“爬山虎”拖拉機把原條從深山中拖出,送到立著架桿的裝車場。森林小火車拉著汽笛沿著蜿蜒的鐵道,小巨龍似的拉著原條臺車進入貯木場。造材臺上人聲鼎沸,機械轟鳴,把卸下的原條造成大小不等,長短不一的原木,由鏈子機傳送到不同的楞口,分別歸集。橋式吊車、高空纜索、“撅搭桿”絞盤機在風雪中忙碌。兩條鐵路專用線上,裝好木材的車皮等待掛車編組,長白山的各種優(yōu)質木材即將發(fā)往全國各地?!白ジ锩?,促生產(chǎn)”“革命生產(chǎn)兩不誤”“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等口號標語與熱火朝天的生產(chǎn)場面相映生輝。</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泉陽林業(yè)局育紅中學簡陋的教室里,六九屆畢業(yè)生無聊地聚集在各自班級,學習報紙上的時事文章。經(jīng)歷了大串聯(lián)、挖防空洞、斗私批修、學老三篇、跳忠字舞,斷斷續(xù)續(xù)上了幾天課,中學就畢業(yè)了。印著最高指示的畢業(yè)證已經(jīng)發(fā)給每個同學,大中專院校停止招生,我們這些尚未成年的學生無路可走。學校革命委員會和工宣隊把這些畢業(yè)生歸攏在學校,等待安排。</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臨近年末,終于有了明確精神,所有畢業(yè)生按照毛主席“五、七”指示,到農(nóng)村這個廣闊天地接受貧下中農(nóng)再教育。單純且稚嫩心理的同學們被革命熱情感染著,熱烈響應偉大號召,積極組建成立集體戶,做好扎根農(nóng)村干革命的準備。在學校的動員大會上,學生代表發(fā)出豪言壯語:到農(nóng)村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我們到農(nóng)村去,要做永久牌,決不做飛鴿牌,扎根農(nóng)村,繼續(xù)革命!同學們熱情高漲,群情激昂。無限的遐想和美好的愿望,沖擊著我們青少年的頭腦,讓這些即將成為知識青年的學生熱血沸騰。</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開始組織成立集體戶了,工宣隊和老師把縣里組織下鄉(xiāng)集體戶的安排傳達到各班級,每個集體戶不超過二十人,男女生搭配。同學們打破班級界線,自愿結合。平日里關系較好的同學,男女生暗生情愫的同學,組成八個集體戶,等待上級安排去向。我們九個在學校不顯山露水,不善交際的男生,成立一個戶,沒有女生愿意與我們組戶,被同學們戲稱“光棍戶”。本文記述的就是“光棍戶”(下鄉(xiāng)幾個月后又進來四位女同學),在農(nóng)村接受再教育的歷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一、不廣闊的廣闊天地</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1970年春節(jié)過后,林業(yè)局和撫松縣在泉林俱樂部召開知識青年下鄉(xiāng)歡送大會,近千人的俱樂部坐滿各單位的代表和在校學生,我們八個集體戶的知青坐在前邊。林業(yè)局和撫松縣的領導致詞講話,家長代表鞭策鼓勵,知青代表激昂表態(tài)。林業(yè)局為每位知青贈送一套《毛澤東選集》和一尊毛主席塑像。第二天,帶著對家鄉(xiāng)的不舍,分赴各自的生產(chǎn)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二月二十五日,我們九名同學帶著木箱和被褥衣物,在家長的陪同下,由一名老師帶領,乘上送我們?nèi)マr(nóng)村安家落戶的解放牌汽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風,仍然那么凜冽,雪,仍舊隨風飄灑。漫無邊際的大森林一片白茫茫。汽車在雪地上有氣無力地行駛,刺骨的寒風和飛揚的雪花讓敞篷車上的人們倍感寒冷。復雜的心境和相互的不舍,默默無語。五十里山路,汽車爬行了一個多小時,公路到頭了。這里是北崗公社大頂子大隊,距我們要落戶的東方紅大隊還有八里地。生產(chǎn)隊來接我們的幾張牛爬犁已經(jīng)在公路盡頭等候。一個精壯的漢子迎上來,操著一口山東味樂呵呵搓著手:“那個什(勝)嗎,快來,快來?!彼臀覀兎坷蠋熛蛭覀兘榻B說:“這位是王隊長,你們就去他們生產(chǎn)隊?!逋蹶犻L憨厚的向我們笑著,指揮隊長幾位“爬犁豁子”,把我們木箱行李分別裝到幾張爬犁上。送行的老師和家長依依不舍乘大解放返回,冰天雪地不會再有車來了。我們坐上牛爬犁,與狗皮帽子已經(jīng)結霜的“爬犁豁子”說著話,行進在林中馬車道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一個多小時后,一片低矮破舊的房屋呈現(xiàn)在我們眼前,一幢看上去稍稍象點樣的房子門口掛著歪歪扭扭字跡的牌子:北崗公社東方紅大隊。王隊長是第一生產(chǎn)隊隊長,我們九個人就落戶在第一生產(chǎn)隊。在大隊部四間房的西屋,用木板搭起的板鋪,就是我們的臨時住所。板鋪是用苫人參的紅松板子搭的,那時種植人參全部用紅松板做遮蔭蓬。安頓下來之后,大隊書記,大隊長,大小隊會計一干人等,來與我們見面。早已按排婦女主任領著做的飯菜,也熱氣騰騰搬了過來。小米干飯,狍子肉頓酸萊,芥菜英小豆腐,大小隊干部陪我們吃了第一頓飯。王隊長告訴我們:明天開始吃派飯,等鍋灶搭好就可以立伙自已過日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分頭吃了幾天派飯(到隊里分派的村民家吃飯),鍋灶搭好了,集體戶的生活正式開始。戶長王文忠同學看我年齡最小,從小沒有母親在家做過飯,就安排我當?shù)谝蝗螐N師,并規(guī)定往后每個月一輪,都要學著做飯。熱情的婦女隊長和大隊赤腳醫(yī)生葛大姐每天都到集體戶指導做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幾天下來,生產(chǎn)隊的外部情況有所了解。東方紅大隊僅有兩個生產(chǎn)隊,一隊和大隊部就在我們所在地,二隊在幾里外山下的江邊。五六十戶人家座落在茫茫林海中一塊狹小的空地中,一百多米的土路兩側排列著破爛不堪的土房,還有些農(nóng)房散落在大隊部西邊。黃泥糊的墻,屋頂苫著草,很少看到玻璃窗。有的房屋已東倒西歪,隨時都會倒塌。山坡和溝坳幾百畝土地是全村社員賴以生存的資源。有限的一點參地和冬季打點二劈柴,是生產(chǎn)隊創(chuàng)收的副業(yè)。多少年生產(chǎn)隊按工分制計酬,十分工從來沒有超過一元錢。瘠薄的土地以玉米種植為主要作物,產(chǎn)量很低的大豆和谷子做為生活的調劑物。近乎于原始的生產(chǎn)勞作,年復一年在這個小山村繼續(xù)著。牛拉犁杖是生產(chǎn)隊先進的生產(chǎn)手段,鋤頭鎬頭鐮刀是勞動的必備工具。</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我們參加的第一項生產(chǎn)作業(yè),是備耕。厚厚的積雪仍然覆蓋山坡和原野,我們刨開秋天堆積的人畜糞便與土混合的農(nóng)家肥土堆,裝進大抬筐,拉上爬犁,把糞送到山坡的土地里。送糞,成為我們接受再教育的第一課。稀稀落落的送糞隊伍中,男社員頭戴形狀不一的狗皮帽子,破大衣用繩子系著。女社員身著藍黑色棉祆,沒太有色彩的圍巾纏在頭上。我們穿的制服式棉衣和羊剪絨帽子,吸引著農(nóng)村姑娘和孩子們的目光。我們雖然來自林區(qū)小鎮(zhèn),社員們都稱我們城里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大隊會計享受全年滿工分,或許還有額外收入。一天去公社開會,買回一塊不知名的手表。從戴上手表那天起,大隊會計左胳膊棉祆袖子就挽起來,無論是開會或勞動,那個閃著亮光的物件總是出現(xiàn)在人們眼前。還不時說“幾點了”成為村里許多小青年羨慕的偶象。我們集體戶放假回家時,大部分都讓家長給買塊手表。上海牌,東風牌,天津牌,回到生產(chǎn)隊集體亮相,大隊會計的棉祆袖子也放了下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生產(chǎn)隊的王隊長兼任我們的生活戶長,對我們這些肩不能挑擔、手不能提籃的學生娃百般呵護。樸實憨厚的面容,不善言淡的山東腔,每天都圍繞在我們身邊。那種莊稼漢的外貌美如花,細致入微的行動,關心著我們勞動生活的方方面面。每天工具不離手的勞動態(tài)度,率先垂范的帶頭精神,感染著我們這些知青,是我們接受再教育的良師益友。王隊長每天忙里忙外,整個生產(chǎn)隊的大小事務,家長里短,生產(chǎn)安排,計工評分,山東大漢不算魁梧的身軀充滿著無限活力。在忙活隊里的事情外,每天都到集體戶,關切問問:冷不冷,飯夠不夠,他的那句“那個什(勝)么”成為我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精神依賴。</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二、接受苦澀的再教育</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春天悄悄地來了,積雪融化后滲入到黑土地中。朝陽的山坡上小草吐出了新綠,柳樹率先伸出“毛毛狗”。林中的小鳥又歡快唱起來,溫和的春風吹拂人們也精神起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一年之計在于春,這句話在農(nóng)村由其適用。繁忙的春耕生產(chǎn)開始了,提前準備好的犁杖、繩套從庫里拿了出來,養(yǎng)精蓄銳半冬天的耕牛從牛棚牽了出來。王隊長把集體戶身體相對較壯的王文忠、金洪昌、于志成、公佩金和王洪杰幾位同學分派給幾個貧下中農(nóng)犁杖手,讓他們學習扶犁技術?!叭底印薄扳忚K角”“黑頭子”“吊死鬼”等耕牛就成了他們的伙伴。要想扶犁做的好,先要熟悉這些牛的習性,明白“駕、喔、吁、稍”等指令,聲音大小,音調高低,都需要在實踐中去掌握。貧下中農(nóng)這些科任教師以不同的教學方法,傳授著最基礎的務農(nóng)知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破土開犁了,沒當上扶犁手的同學,隨著大批社員拿著鎬頭從地頭到地尾刨楂子,把上年收割完留在地里的苞米根刨出來,犁開垅背就埋在土里了。圍著山坡的地垅按水平方向伸展,每人一垅一鎬一鎬刨著。時間不長,我們幾個同學就被社員甩出很遠,越著急越跟不上趟,手上很快磨起了血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白天超負荷的勞動在太陽落山才收工,盼著吃口飯好好躺下歇一歇。吃完晚飯剛要休息,大隊會計就來喊道:“都到村學校去,晚上開四類分子批判會。”無奈,我們拖著疲憊的身軀,垂頭搭拉角地到村小學,參加一個富農(nóng)分子的批判會。這個解放前出身成分不好的富農(nóng),四五十歲找不到媳婦,在一個村民家“拉幫套”。掙的工分和口糧全都給這個社員,偶爾能與那家媳婦睡一覺。這種情況當時在農(nóng)村很常見,但富農(nóng)分子就得以階級斗爭的角度嚴加批判了。已經(jīng)批判多次了,每次都是老生常談,反復磨叨?;璋档牟裼婉R燈下,我們聽了不一會就先后進入夢鄉(xiāng)。鼾聲被王隊長聽到,打斷了以“完了的時候”做口頭語老陳的講活,站起來“那個什(勝)嗎,今天就開到這里吧,明天再開,散會。”我們互相攙扶,里倒歪斜回到住處,牙不刷腳不洗,鉆進被窩就酣睡過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在日常的勞動生活中,小三王、小韓、地墩等年齡相仿的小青年經(jīng)常到集體戶說笑打鬧,村里的姑娘媳婦也與我們熟絡起來。村保管員王東鳳似乎喜歡上戶里的王有甲同學,有事沒事就到戶里坐一會,眼睛追著王有甲轉??吹酵跤屑滓路K了,收拾收拾就拿回家給洗了。我打趣說“把我們的也給洗了唄?!蓖鯑|鳳溫溫一笑“等著吧”??蓮膩頉]給我們洗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天下起了毛毛雨,聽說崗下二隊那邊開江了,村里小青年按耐不住騷動的心,趁著下雨不出工,約我們集體戶到江邊抓蛤蟆。我們拿著水桶、面袋子,冒著淅淅瀝瀝的春雨,沿著泥濘的下山小路走了五里多地,到二隊的江邊。在江水里休養(yǎng)生息一冬天的蛤蟆,從江里跳上岸,急切尋找有穩(wěn)水的泡子,交配甩籽,繁衍后代。我們到了江邊,看到江水中漂浮的冰塊順流而下,兩岸許多大小不等的冰塊被水沖出來。村里青年告訴我們,這是“武開江”。就是上游融化的冰雪急速流下,把江面上尚未融開的冰層沖開,憋足的江水把大小冰塊沖擠到兩岸,時常有被冰塊擠死的大魚。這個時候正是抓蛤蟆的黃金季節(jié)。洶涌的江水奔騰而下,兩岸回蕩著江水拍擊的聲音。我們在怪石林立的江邊,捕捉著從江里跳出來的蛤蟆。開始見到就抓,后來看抓的太多,就只挑母的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天漸漸暗了下來,我們抓了兩面袋子蛤蟆了。戶長王文忠招呼大伙集合,輪流背著勝利果實,爬上山路回到集體戶。婦女隊長、老王隊長和葛大夫已經(jīng)早早燒好一大鍋開水,我們回來后立即把蛤蟆給燙了,接著在鍋里放了少許豆油,加上五味子桿等佐料,燉了一大鍋。不一會,鮮香的蛤蟆美味充滿屋內(nèi),飄向室外。老隊長回家拿來兩瓶老燒,每人一大碗燉好的蛤蟆,吃喝起來。由于我們年紀太小,沒有饑飽,加上從來也沒吃過這么好的美食,結果大多數(shù)人一晚上沒消停,脹肚拉稀。第二天有的連工都出不了,這成了我們后來的笑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苦澀的接受再教育繼續(xù)著,農(nóng)村好多課程還等待我們?nèi)W習。白天面向黃土背朝陽,晚上階級斗爭上戰(zhàn)場,日里田間勞作付辛苦,夢中暗自流淚思故鄉(xiāng)。</b></p><p class="ql-block"><b>?</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三、正式安家落戶</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春耕春種告一段落,生產(chǎn)大隊張羅給集體戶蓋房子。下鄉(xiāng)時,政府撥付每個知青八十元安家費,這就要派上用場了。在這時,公社傳來消息,將有四名女同學很快就要安排到我們戶。我們很高興,“光棍戶”即將改寫,我們很快就要“脫光”(擺脫光棍戶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建房工作開始,生產(chǎn)隊組織了有經(jīng)驗的把式帶領我們在選定的房場上平整一番,下了簡單的石頭基礎,用大跳板支上模板,模板中填上黃土,填一層用大木錘砸一層,這叫“干打壘”。四面墻壁就這樣打起來,預留門窗位置打的松些,待整個四框打完,再按尺寸摳出門窗。那個被經(jīng)常批斗的富農(nóng)分子,是村里蓋房的大拿,每天起早貪黑忙乎在工地,指導著大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房子剛剛起來不高,許艷茹、孫景華、程兆香、王桂珍四位女同學被生產(chǎn)隊的牛車接進山村。我們這些男同學雀躍歡呼,爭先恐后幫助女同學卸下箱子行李,婦女主任為這些女同學安排到村民家臨時過渡。隨后一起參加構建新房的勞動中。由于女同學的加入,大家的干勁更足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每天歡聲笑語,工程進度加快不少。幾天功夫,四間干打壘房子封頂苫蓋。山溝里割回的靰鞡草,在富農(nóng)分子的指揮下,厚厚地苫到屋頂。摳出門窗口,按上簡宜的門窗,一幢新房就落成了。東邊兩間搭一通長大炕,西邊一間一鋪小炕,中間兩個鍋臺是通道和廚房??粺闪?,鋪上一領草編的炕席,挨著擺上行李卷,地上板架上依次放上各自的木箱。女同學屋內(nèi)就整潔多了,掛上白色帶花的布簾,行李擺放的整整齊齊。一個新家就誕生了,從此有了煙火氣和家的味道。有了女同學,做飯的事就交給了她們,男同學堂而皇之的爺們起來。女同學在每天做完飯后,到男同學屋里把換下來的臟衣服臭襪子放到大盆里洗干凈,涼曬到院子里,很有些住家過日子的樣。我們在房東頭用木桿子搭起一個豬圈,抓了三頭黑豬養(yǎng)著,想起來就喂上一口。這期間,溫立強、王佩玉兩名同當被大隊抽出,到村小學當上了公辦教師,每月工資三十一元,把大家羨慕夠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女同學進戶了,有點才藝的男同學都把那點稚嫩的本領展現(xiàn)出來。拉小提琴的,拉二胡吹笛子的,幾乎人手一把口琴,連最老實的金洪昌也抱上一把破秦琴,象彈棉花聲音參與進來,一支自發(fā)的毛澤東思想宣傳隊活躍在這封閉的小山村,給這貧窮的農(nóng)村增添了一點文化生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村里舉家搬進兩戶“五、七”戰(zhàn)士,是被下放的城市干部。一家姓賈,一家姓潘。潘姓家里有一個與我們同齡的女孩叫潘晶,為體現(xiàn)知青的特點,成為我們編外戶員。我們的戶口早已從家里遷過來,男女十三個人一個戶口簿。家也安了,戶也落了,這就扎根農(nóng)村干革命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艱難的生活繼續(xù)著。飲水難是村里一直沒有解決的問題。村里僅有一口不知哪年打的可以飲用的深井,積攢一夜才能免強控出一洼水。每天我們挑著兩副水桶,到井口用轆轤放下水桶打上混濁的井水。經(jīng)常去晚了用桶打不上來,只好連人帶桶一起下井,兩三個人搖扶著轆轤,把身形較小的同學拿著水瓢放到三十多米深的井底,用瓢舀上井底的水,裝進桶里,再搖到地面。幾只桶裝滿,再把井下的人用轆轤搖上來。每當下雨,戶里同學就把大桶小盆放到屋檐下,接些雨水洗菜洗衣服。冬天化些雪水,解決人畜之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苞米面大餅子,大楂子粥是日常主食,羅卜條湯豆芽湯漂點浮油,就是我們的佳肴。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夜黑人靜時操起簡宜的樂器,不管嗓子好不好,對著月空唱幾段革命歌曲,這就是我們的生活。</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四、社會教育大課堂</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山上的樹木已枝繁葉茂,地里的莊稼長勢旺盛。炎熱的夏天烈日高照,滾燙的地面升起陣陣熱氣。</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盛夏里,我們在社員的帶領下,渾汗如雨鏟三遍地。兩尺多高的玉米脆綠油嫩,玉米葉子刮在身上卻令人難受。社員和我們一字排開,每人一垅。前邊是“打頭的”,緊跟“貼二摽的”,把我們夾在中間,后邊還有“打狼的”吆喝著向前推進。鋤頭在我們手里不好使,本想鏟草卻碰到苗,一不小心脆嫩的玉米苗就被拆斷。越著急越出錯,遭到后邊社員一聲聲呵斥。王隊長鏟到地頭,回來接應我們,才氣喘吁吁干到地頭。小三王、小韓等也回過頭接應女同學,一起到地頭休息。我一屁股坐在潮濕的地上不想起來。久而久之經(jīng)常這樣,我做下了痔瘡的病根,后來先后做過兩次手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這天,我們在一片低洼的地里鋤草,孫景華同學突然大叫起來。大家放下鋤頭,跑到孫景華身旁,不遠處一條一米多長身上閃著綠光的蛇彎彎曲曲爬進草棵里。孫景華坐在地上,捂著小腿哭了起來。女同學和女社員圍籠過去,擼起她的褲腿,看到兩個明顯的牙痕冒著血絲,邊上已有點黑紫。婦女隊長撕開自已頭長的破沙巾,迅速把她的大腿緊緊勒上,喊著眾人:“快,趕緊去衛(wèi)生所拿擔架,孫景華被毒蛇咬了,往縣醫(yī)院送吧!”大家慌忙把孫景華抬到地頭,手疾眼快的小三王等村里青年,就近砍了幾棵小樹,用繩子很快扎了一副簡宜單架,把孫景華安置在上面。公佩金,于志成,金洪昌,王有甲等同學和村里的青年社員抬起擔架,大家前呼后擁向縣醫(yī)院疾駛。二十五里崎嶇的山路,大家換著抬擔架,一刻也不敢怠慢。到了縣醫(yī)院,醫(yī)生看到她腫得老粗的大腿,對大家說:送的太及時了,如果毒素漫延全身,這人就沒救了。許艷茹陪伴在縣醫(yī)院治療了幾天,孫景華有驚無險出院了,又重新回到我們集體之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小隊會計姓葉,小伙長的挺精神,大大的眼睛,說話很乖巧,就是個子矮些。他也是經(jīng)常到集體戶找我們玩的小伙伴。正在與村里李瓦匠的女兒李蘭英熱戀,有時也帶李蘭英到集體戶玩。小葉會計自已經(jīng)常住在小隊辦公室,是個半脫產(chǎn)的生產(chǎn)隊干部。一天清晨,老王隊長慌慌張張跑到集體戶:“那個什(勝)么,大伙快到小隊部幫個忙,小葉會葉出事了!”我們放下還沒吃完的飯碗,跟著老隊長匆匆趕往小隊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已經(jīng)有些年紀大的社員在小隊部出出進進,我們趕到時,一個社員對我們說:“早就沒氣了,可能是上半夜死的。”啊、小葉會計怎么會死了!社員們搖頭的,嘆惜的。王隊長進屋看了一會,出來對大家說:“那個什(勝)么,牛圈鍘草房還有一副料子,趕緊攏起來,弄出去吧?!碑?shù)赜袀€習俗,有老人活著,死人不能存放,需盡快下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好好活蹦亂跳,又精又靈的小伙子怎么就突然死了呢?聽老社員嘟噥幾句“回馬毒”,我們也不知咋回事。原來,小葉會計與李蘭英搞對象,老李瓦匠嫌小會計個子矮,又拿不出彩禮,死活不同意。李蘭英熱烈地愛著小會計,經(jīng)常偷偷幽會。頭天晚上,李蘭英借口去大隊衛(wèi)生所找葛大夫玩,很晚沒有回家。老李瓦匠到大隊衛(wèi)生所,葛大夫已早早睡下了。老李瓦匠氣不打一處來,回家操起個鎬把,氣呼呼到了小隊部,拿著鎬把猛砸隊部的門。屋里的兩個年輕人正在溫柔鄉(xiāng)中步入高峰,小葉會計被激烈的砸門聲嚇的立即停止動作,哼了一聲歪頭倒在炕上。李蘭英慌忙穿上衣服,顧不得其他出來把門打開迎了出去,李瓦匠拽著李蘭英的頭發(fā):“你個死妮子,回家收拾你”。扔下鎬把,拉著閨女回了家。第二天一大早,有個社員找小會計有事,推開虛掩的門進屋一看,小葉會計光溜溜躺在炕上,已經(jīng)沒了氣息。這個社員趕緊找來附近的村民,用被子蓋上小會計的遺體,報告給隊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當天上午攏起一口白皮棺材,下午就入殮。小會計的家人哭天喊地,他那白發(fā)蒼蒼的老母親已泣不成聲,呆呆看著靜靜躺在棺材里的兒子,抽搐過去。葛大夫在潘晶的陪同下,趕緊上前搶救。潘晶向棺材里看了一眼,啊的一聲也昏了過去。我們戶的同學和青年社員幾個人抬一個,送到衛(wèi)生所打上針,先后都蘇醒過來?;剡^頭大伙又到小隊部幫著把已經(jīng)封釘準備起靈的棺木抬上牛車,拉到村西的樹林中埋葬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秋天,四面群山五光十色,斑斑瀾瀾色彩紛呈。大地漸顯金黃,成熟的莊稼給人們帶來喜悅。大隊書記荊云勤弟弟荊云琛十月一日結婚,新娘是山東投親過來的姑娘。王洪杰忙里忙外給張羅著,平時他就常到荊書記家,幫助干這干那。正日子,崗上和江邊兩個生產(chǎn)隊的村民絡繹不絕來到荊家,送上臉盆、暖瓶、印著最高指示的鏡子以及禮金等,前來道喜祝賀,我們集體戶每人也隨了五元錢。多少年沒有的熱鬧場面,大紅的喜字,大紅的對聯(lián),荊云勤書記滿面紅光,露出兩顆發(fā)黃的大板牙對每個送禮的人點頭致意。中午在大隊部和附近農(nóng)戶拉大席,四碟八碗,推杯換盞,喜笑顏開,熱鬧非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老隊長又來到集體戶,告訴戶長王文忠:“去幾個體格子棒的,送荊云琛去縣醫(yī)院?!彼H自去衛(wèi)生所拿出擔架,領著幾個戶員和隊里青年,抬著荊云琛送去縣醫(yī)院。荊云琛年近三十找了個面若桃花的山東姑娘,洞房里如餓虎撲雞,不曾想他自幼生殖器包皮,又沒有常識,動作太猛,當晚家伙式就腫漲起來,痛不欲生。他大嫂清晨發(fā)現(xiàn)此事,找到王隊長安排幾個人悄悄把他送去縣醫(yī)院。小小村莊,又是一樁村民茶余飯后嘮嗑的調料。</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大隊治保主任韓老倔有個姿色尚可的老婆,與村里一個老光棍曖昧不清。一天晚上,韓老倔巡視完倉庫和牛圈后回到家里,正好看到老光棍從老婆身上下來提褲子,氣得拿起鐮刀打跑老光棍,回頭拉著老婆退下褲子,拽出自已那根家伙式,揮起鐮刀:我這玩意兒沒用,說著就要下手。他老婆哭叫著奪下鐮刀,抱著老韓喊著:“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這事被攆出的老光棍看到,很快被村民偷偷傳開,并演繹變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小山村簡單純樸,也能發(fā)生光怪離奇的故事,在吃不飽穿不暖的困難境地,也能發(fā)生意想不到的奇聞趣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五、深秋的收獲</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深秋,層林盡染的五花山漸漸退色,各種色彩的樹葉在秋風中紛紛落地。近處枝葉繁茂的樹林變得空曠稀疏,遠處山巒疊嶂的林海,變得顏色灰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集體戶的生活,由于女同學賢惠操持,過的還有模有樣。許艷茹雖然年紀不大,可她那種熱情和組織能力成了女同學的核心。大多事情都是她在張羅,時常對男同學也發(fā)號施令。同學之間有矛盾糾紛,男女同學朦朧產(chǎn)生感情,許艷茹都象大姐她似的做思想工作。憑著她那兩片嘴唇和溫柔似水又伶牙利齒及熱心腸,為集體戶的和諧起到積極作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這個時期,由于我在戶里年齡較小,體質又不太好,農(nóng)活老跟不上。好在我寫字說話還行,大隊把我抽出來到村小學當掙工分的民辦教師,與開工資的溫立強、王佩玉一起工作。十六歲的我,村民和孩子開始稱我:“鮑老師?!焙喡膶W校一共兩個教學班,每班二三十個學生。桌凳是用大長板子釘成的,有的板面尚未刨光。釆用的是復式教學方法,每節(jié)課一年級黑板授課,二年級預習,三年級寫作業(yè),下節(jié)課再重新倒過來,周而復始。農(nóng)村孩子上學較晚,有的學生比我年齡還大。怎么象個大人呢?上課前,學生們在教室唱起“社員都是向陽花”“大海航行靠舵手”,我打開門站在門口,抽上一支“蝶花牌”煙,頓時有了大人的感覺和自信,進入課堂照著課本給學生們白話起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那年月,農(nóng)業(yè)學大寨的熱潮席卷全國農(nóng)村。大隊在村西頭用木桿和板子修了一個進村大門,安排我和溫立強搞宣傳紅畫。大門上額畫了一幅光芒四射的紅太陽,兩側用大紅漆寫上大字:與天斗其樂無情,與地斗其樂無情。學校的墻上,大隊部的墻上寫上“農(nóng)業(yè)學大寨”“戰(zhàn)天斗地干革命”等標語口號,還真對這個窮山村起了點綴作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生產(chǎn)隊仍舊每天評工分,我這個民辦教師只能評七分工,好勞力每天可以評十二分十三分,這也叫按勞取酬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王有甲同學不知什么原因,腿上長了一個大包,有時還淌出濃水,痛的下不來地。許艷茹等女同學精心為王有甲做面條,疙瘩湯。開始我們還以為他泡病號混細糧呢。幾天后王有甲的爸爸把他接走,送到上海去治療,才知他得了很嚴重的骨髓炎。消息傳來,我們都為他擔心著,那個經(jīng)常與王有甲暗送秋波的保管員王東鳳,再也不到集體戶玩了。村里婦女說王有甲這種病,影響夫妻生活和生育。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治療,王有甲又生龍活虎的回到了集體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縣相關部門為鼓勵先進,促進知識青年在農(nóng)村接受再教育工作的進展,下發(fā)了撫松縣評選先進知青集體戶的文件。公社確定我們戶為”“四好集體戶”。由我和孫景華撰寫事跡材料,上報縣有關部門。經(jīng)過幾天編寫修改,一份圍繞思想好,作風好,勞動好,團結好的兩千字材料報送上去,很快一張縣級四好集體戶的獎狀就發(fā)了下來,成為北崗公社知青集體戶的典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地里的苞米已經(jīng)掰棒入倉,谷子黃豆運到場院準備打場。男女老少投入到秋收大忙之中,一年辛勤勞作,收獲到豐碩的成果。國家實行糧食統(tǒng)購統(tǒng)銷,生產(chǎn)隊留下定量的口糧后,余糧全部上繳國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接下來倉庫里婦女和老弱者搓玉米,打麻繩。強壯勞力在場院打場脫粒。室內(nèi)勞動的葷素結合故事不斷,歡聲笑語;場院連枷飛舞豆桔高砌,塵土飛揚。優(yōu)質的糧豆二百斤一麻袋裝好縫口,絕不缺斤少兩,準備送交公糧。純樸的農(nóng)民不會糊弄國家和共產(chǎn)黨,以交好公糧為榮光。剩下瞎瓤子苞米和少量黃豆,做為工分糧分給村民。吃不夠了,再申請“反銷糧”,維持到下一個秋天。即使這樣,我們樸實的百姓也沒有怨言,仍然春種夏鋤秋收忙碌著。簡單的生活,簡單的思維,簡簡單單生活在這塊貧窮的山林中,這就是那一代農(nóng)民。</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六、寒冬里的無奈</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落雪了,長白山區(qū)的冬天來的很早。一場雪把山林村落覆蓋的一片銀白。</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農(nóng)業(yè)學大寨的熱潮繼續(xù)著,剛剛在坡度并不大的山地上修完大寨田,又在下雨有水無雨就干的小河溝修起了水庫。在村子西南角通往蒲春河方向,生產(chǎn)隊要修一個水庫,把小河溝僅有的一點水攔截蓄積,以供生產(chǎn)生活之需。這個項目全部靠人力用黃泥堆砌一道攔河壩,是村里從來沒有過的大工程。往日的農(nóng)閑貓冬變得更忙了,全村集中力量突擊奮戰(zhàn)。天已經(jīng)很冷了,男女老少奮戰(zhàn)在工地上,集體戶的全體知青包括我們學校的幾個人,全都投入到這場突擊戰(zhàn)中。最原始的人抬肩挑,從山包上把黃土運到小河溝里,一層一層墊起來。四人一組拉起用粗木頭做的大夯,喊著號夯實黃土。我們的肩磨出了血,手磨起了泡,為了表現(xiàn)知青吃苦耐勞的精神,每天咬著牙堅持著。手套磨壞一付又一付,墊肩磨破翻過來用。女同學負責往抬筐土藍里裝土,整天累得顧不得梳理打扮;男同學抬筐打夯挑土藍,灰頭土腦根本想不到儀表。收工回到集體戶,公佩金打趣說:“就差沒拽著貓尾巴上炕了?!苯?jīng)過一個多月突擊,在土已經(jīng)凍硬刨不動時,一道五十多米長,四米寬,三四米高的土壩終于停工。也不知開春能蓄多少水,蓄的水能不能用,反正水庫竣工了,是學大寨的成果,受到公社的表揚。</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寒冷的冬天里,生產(chǎn)隊請示林業(yè)部門,開始用病腐木和樹枝丫打二劈柴,做為村里的創(chuàng)收副業(yè)。我們又轉戰(zhàn)大雪沒膝的森林中,拿著板斧彎把子鋸,把那些不能成材的雜木砍倒鋸段劈開,用燒過的油絲繩破出的鐵絲捆成一人能扛動的梱,這就是二劈柴。于志成把他親自放了一夏天的牛從圈里牽出來,老隊長組織了一支爬犁隊。那幾個春耕時扶犁的男同學,又找到他們的?;锇?,成了“爬犁豁子”。爬犁隊每天能掙十五分工,讓他們很有熱情。裝滿二劈材的牛爬犁,沿著山路下到江邊,順著江面冰道進入縣城,賣給供銷社和城里居民。頭一天下午把爬犁裝好,第二天凌晨三點套上牛出發(fā),二十多里冰雪道,下午返回。在江面的冰道上,老牛慢步輕松拉著爬犁,爬犁豁子坐在二劈柴上面悠悠自得,好不快話。危險不確定什么時候出現(xiàn),特別是江面跑沿流水時。一次,金洪昌趕的鈴鐺角誤入沿流水中,爬犁拉不動了。零下三十多度的嚴寒,很快就能把牛和爬犁凍在冰里。小三王和戶里同學立即停下,先后趟水趕到鈴鐺角處,用隨身帶的割套彎刀迅速把牛套割斷,牽出老牛。然后卸下所有的牛一起把陷入水中的爬犁拉出來。重新套上再出發(fā),很驚心動魄的一幕。到了縣城,大家的棉褲已凍成冰棍,找到人家烤干才返回來。</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一天的勞動結束,同學們草草吃口連臍帶皮粉成面做成的大餅子,喝碗羅卜條湯,就鉆進被窩。女同學勤快把小爐子燒的很熱乎,男同學太累都不愿往爐子里添柴火,屋里凍得水盆結冰。所有棉衣壓在被上還瑟瑟發(fā)抖,戴上棉帽子睡覺。后半夜兩點,趕爬犁的同學就得起來,吃點頭天晚上大鍋里留的干糧,去牛圈牽上三牤子、吊死鬼等,套上爬犁又出發(fā)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十二月末的一天,呼嘯的西北風不停歇的刮著,干打壘房子凍的嗄嗄發(fā)出響聲。夜深了,同學們都已睡下,孫景華圍著棉被坐在煤油燈下為鄰居邱大嬸趕織毛衣。女伴們已經(jīng)進入夢鄉(xiāng),不時從男同學屋里傳來高低不同的鼾聲,與地上火爐的響聲交相互映。燒木柴泥爐子煙筒從前邊僅有的一個窗戶伸到外邊。孫景華織累了,伸了伸腰放下織了一半的毛衣,準備熄燈睡覺。突然發(fā)現(xiàn)窗外火光映紅窗戶,俊俏的小臉花容失色,大聲喊起來:“不好了,快起來,著火了,著火了??!”許艷茹第一個驚醒,披上棉襖,跑去砸男生的門,高八度帶哭腔喊:“快救火呀,趕緊地啊!”男生們從疲憊的睡夢中爬出被窩,慌忙蹬上鞋跑到屋外,有的只穿個破褲叉子就跑了出來。女生屋的煙筒火星把房頂苫的草引著了,火已經(jīng)起了近兩平方米。幸虧房頂有厚厚的積雪,火勢蔓延的不快。我們大家七手八腳把缸里鍋里的水盡數(shù)潑向著火的屋頂,鄰里的村民也聞聲趕來,用水和雪把火撲滅。于志成、公佩金等幾個人又架上梯子爬上房頂,仔細檢查一遍。幾個女同學驚魂未定的哭了起來,穿著單薄的男生才感到寒冷,不顧身上的雪和水,鉆回自已的被窩。太懸了,如果不是孫景華及時發(fā)現(xiàn)火情,將會發(fā)生一起房毀人亡的慘案!</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春節(jié)快要到了,同學們掰著手指數(shù)著日子,盼望能夠回家團聚,與家人高高興興過個年。臘月二十三,集體戶破天荒包了一頓餃子,圍在一起過小年。老王隊長又來到集體戶,憨厚笑著對我們說:“那個什(勝)嗎,公社來通知了,今年過年不放假,都在生產(chǎn)勞動過革命化春節(jié)?!甭牭竭@個消息,同學們驚訝失望,默不作聲。王佩玉站起來:“這是誰的規(guī)定啊,過年了還不讓回家!”大伙這才出聲:沒辦法,一切聽從黨安排吧。老王隊長嘆了口氣:“那個什(勝)么,王文忠明天去庫里拿二斤豆油,過年時給大伙多炒幾個菜吧?!睋u搖頭消失在黑暗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一直到年三十下午,生產(chǎn)隊才提前收工。我們回到戶里,女同學把酸菜、羅卜白菜和僅讓郵遞員從公社捎回的三斤肉擺了出來,還有從村民家中買的幾塊豆腐,做了幾道菜的年夜飯。在男同學大屋,于志成從箱子里掏出偷著從家里帶來的兩瓶“西鳳”酒,許艷茹等女同學強顏歡笑調節(jié)著氣氛,你一口我一口喝起來。小酒落肚,暫時忘卻了想家的念頭,操起各自的樂器,革命歌曲回蕩在茫茫夜空中。年夜飯散了,女同學收拾完碗筷,簡單洗嗽一下就睡下了。男同學借著酒勁,胡吹亂侃一會,也先后躺下。金洪昌抱著那把破秦琴,彈著不成調的曲子,凄涼低沉的琴聲在黑暗中回響,被窩中傳出陣陣抽泣聲。</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大年初一,生產(chǎn)隊安排統(tǒng)一往地里送糞。白雪皚皚的大地上,送糞隊伍鮮艷了許多,紅圍巾綠帽子為村里革命化春節(jié)增添了色彩。</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按公社安排,所有知青初一下午放假,初四必須返回開始新一年的勞動。我們送完糞,抓緊收拾一下,打包回家。在年前的收益分配會上,我一年的勞動,由于工分少,分值低(那年十分工5角6分錢),扣除下一年的口糧錢,得到現(xiàn)金十五元六角。把這些錢到社員家買了兩只老母雞,用小背筐背著,回家孝敬老父親和看望姊妹。</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朔風吹,林濤吼,峽谷振蕩。望飛雪,漫天舞,巍巍群山披銀裝,好一派北國風光……。</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七、遲來的春天</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一九七一年的春天來的晚些,漫漫寒冬漸漸隱去,春天姍姍步入長白山區(qū)。積雪被春天溫暖的陽光融化,寒冰被和煦的微風漫漫吹開。春天回來了,寂靜的山林之中又傳出悅耳動聽的鳥鳴,朝陽的山坡上冰凌花頂著尚未完全融化的冰雪綻放。一條條小溪卸掉冬裝潺潺流入江河,倔犟的小草在片片枯葉中頑強的拱出萌芽。春回大地,萬物復蘇,人們的精神也振作起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集體戶里,幾位當老師的開始新學期的常規(guī)教學,把本來就沒有多少的文化傳授給村孩子,煞有介事的象傳道授業(yè)“先生”模樣。其他同學又投入到備耕生產(chǎn)活動中。隨著春天到來,十七、八歲的姑娘小伙也春心萌動,情竇初開的男女相互之間眼神發(fā)生了變化。戶長王文忠跑下放干部潘叔家多了起來,潘晶也借找女同學玩經(jīng)常逗留在集體戶。有情的青年男女,互相深情對視一眼,就會心跳好長時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距離八里地的小蒲春河生產(chǎn)隊,我們一屆同學組成的另一個集體戶生活在那里。由于總總原因,他們戶打架斗毆,男女混亂,戶風烏煙障氣,成為生產(chǎn)隊頭痛的難題。公社開會決定,讓蒲春河集體戶全員到我們戶學習一周。我們生產(chǎn)隊為他們安排了臨時住處,與我們同吃同勞動,結對子,交朋友,把“四好集體戶”的面貌展現(xiàn)給他們。一天天不亮,老隊長敲開集體戶門:“起來起來,那個什(勝)么,那個戶丟了兩個人,快去幫助找一找?!钡搅怂麄兊淖√帲浪麄儜糸L和最漂亮的女同學雙雙失蹤,他們物品一樣沒少。大家分頭去找,終于在一片樹林里找到他倆。雖然已經(jīng)開春,那個女同學蓬頭垢面依偎在她戶長懷里發(fā)抖,不知是害羞還是冷的。一周結束后,不知有沒有收獲,都打上行李回去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雨潤楊柳綠,風吹地皮干,春耕又開始了。扶犁的幾個同學重操舊業(yè),吆喝著自已的牛迂迴在山坡上,其他同學跟著社員為播種撒底肥。為了節(jié)約很少的農(nóng)家肥,把參土的人畜糞便涼曬一下,每人胸前掛個半圓筐,把糞裝到筐里一把一把撒到播種的位置,這叫“抓把糞”。干這活不能戴手套,男女同學只能學著社員的樣子,愛干凈的女生用圍巾堵著口鼻,一把把將胸前的糞撒到地里?;氐綉衾锱艿椒繓|頭的小水溝,用肥皂反復刷洗,女同學仍然皺著眉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春意漸濃,林間百鳥爭鳴。春天的到來給人們帶來新的希望,望著湛藍的天空,長嘆:這樣的日子啥時是個頭!</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八、溫馨一家人</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集體戶生活雖然單調艱辛,同學們之間卻其樂融融,相互之間能夠求大同存小異,偶爾有點小矛盾在大家?guī)椭录皶r化解。與當?shù)卮迕窈湍挲g相仿的青年男女處的也很好,“與貧下中農(nóng)打成一片”嗎,村里的社員對知青的成長也給予了很多幫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集體戶里,年令較大的金洪昌、程兆香、王桂珍幾位同學,起到了大哥哥大姐姐的作用,凡事都遷就我們這些年令較小的同學,從不計較得失,為集體戶的和諧默默付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農(nóng)忙時節(jié),男生們每天渾汗如雨,又沒有洗澡的地方,弄的臭哄哄的。一天雨后不出工,幾個女生一齊把男同學全部攆出去,讓我們?nèi)ソ呄聪丛琛D型瑢W帶著干凈衣服嘻嘻哈哈,順著崎嶇的山路,下到八里外的江邊,脫巴脫巴跳進江里,盡情地打鬧起來。泡了一陣江水,就到江邊沙灘用細沙搓洗身上的污垢。金洪昌在江水里撈出一只大蛤蜊對大家喊:“快看吶,這里有江蛤蜊!”岸邊的同學帶著滿身細沙,連蹦帶跳進入江中,有會潛水的進入水深處摸起蛤蜊來。江蛤蜊黑黑的硬殼,一巴掌大小,里邊有很艮的肉。大家有摸十幾二十個的,有摸三個五個的,我不會水,只在淺水處弄到一個小的。大家把蛤蜊裝到換下來的臟褲子里,洗完澡扛著勝利果實爬山回到集體戶,剛洗完澡又出一身汗。女同學看滿滿一大洗衣盆的蛤蜊,喜笑顏開。好長時間不知肉是啥味道了,無論如何,這也是肉??!當天晚上,一大鍋煮蛤蜊成了我們解饞的美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生產(chǎn)隊有一頭老驢,每天都有人輪流看著拉磨拉碾子,眼睛蒙上一塊黑布,不聲不響轉悠在那方寸之間。集體戶女同學都輪流去看驢拉磨,有時還拿塊大餅子喂喂那可憐的老驢。老驢漸漸拉不動碾子了,生產(chǎn)隊決定把它殺掉,這是真正的卸磨殺驢。殺驢那天,幾個女同學不忍看那場面,借故去蒲春河集體戶玩,晚上也沒回來。生產(chǎn)隊給集體戶分了一大塊驢肉,男生們烀完,給女同學留了一大碗。第二天女同學回來了,男生把驢肉給端過去,可她們誰也沒動筷,最后把這碗驢肉拿到房后埋掉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在我們擺渡過江去撫松縣城的必經(jīng)之路,有一個柞樹崗村。著名電影演員方華被下放在那個村子里,方華文革之前是全國家喻戶曉的反派演員,是當時的四大名角之一。我們?nèi)崴赊k事途經(jīng)柞樹崗時,總是到方華家逗留一氣。方華被生產(chǎn)隊安排喂牛,每天腰間系一個帆布圍裙,手里端著一個笸籮,笑容可掬地接得我們,與他在銀幕上可憎的“松井”等反派人物截然不同。方華兩間小泥房,一個小院落,與老伴生活在這小山村里接受改造。他簡陋的居室里,整潔干凈,墻上掛著小提琴二胡等樂器。我們同為“五、七”戰(zhàn)士,心照不宣自然親近。我們用淺薄的知識與這位著名演員交流,方華不厭其煩,回答著我們一個個幼稚的問題。于志成讓方華給買把小提琴,后來費好大勁,從長春花25元錢買了一把普通小提琴給他,這把“歪脖拉”于志成一直保存至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常年吃粗糧喝菜湯,許艷茹的胃受不了了,時常疼的出不了工。村里年歲大的婦女說:油炸長蟲(蛇)可以治療胃病。我們男同學一起上山抓蛇,用不著時經(jīng)??吹缴撸嬉胗昧司秃茈y找了。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們終于抓到一條土球子(無毒蛇),一米多長,還挺有肉的?;貋砗蟀焉甙橇似?,取出膽,在集體戶門口用三塊石頭支上一個小鍋,把僅有的半斤豆油倒在鍋里,把蛇一段段炸的金黃。許艷茹含著眼淚吃著又香又脆的蛇肉,一種兄弟姊妹之情由然而生。分幾回吃完,還真緩解了他的胃病,從此再沒有疼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在青黃不接的季節(jié),集體戶蘿卜白菜都沒有了,少量的黃豆生芽做湯也吃干了。自已做的大醬天氣轉暖時生了很多蛆,男生把蛆用筷子挑出去,胡弄女生就飯吃。吃了幾口,醬中發(fā)現(xiàn)有小白點,女生強忍著把飯吃到肚子里。公佩金偷偷對男生說:“女生吃了肉芽都不知道?!睂嵲跓o菜可吃,生產(chǎn)隊給弄來一些田菜榨子,放點鹽煮成湯對付一日三餐。即便是在那么艱苦的生活環(huán)境里,戶里的男女同學沒有垂頭喪氣,仍然富有朝氣的面對生活,仍然樂觀的活躍在這個小山村里。</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九、夏天里的喜悅</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地里的莊稼在雨水的澆灌下,綠油油的長起來。茂密的山林也郁郁蔥蔥,“小封門”“大封門”,叢山峻嶺一片綠洲。夏天的風帶著熱氣,吹動所有作物快速生長。浩瀚的林海翻著波浪,遠處的江面碧波蕩漾。夏天如期而至,我們的生活似乎也充滿陽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 生產(chǎn)隊的耕牛這個季節(jié)“放假”,為了節(jié)省飼料,隊里安排專門人員把牛趕進森林放養(yǎng)。牛倌于志成跟著邱大叔已經(jīng)是第二年放牛了。林間用木桿子搭起牛攔,白天放出去,晚上圈回來。這個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十幾頭牛不聽吆喝,在林子里撒野亂竄,沒有一定招數(shù)牛就跑丟了。特別是公牛母牛發(fā)情期,更是難以管理。林子里枝丫縱橫,山里雜草叢生高低不平,枝葉繁茂密不透風,牛稍跑遠不見影蹤。于志成已經(jīng)有了經(jīng)驗,上山時兜里揣上幾把鹽,背著水壺多喝水。當牛離開視線時,他就喊著牛的名字,搖動帶來的鈴鐺,牛接近時喂上幾粒咸鹽,沒有鹽時他就往草上撒泡尿,老牛美滋滋舔食起來。有時星期天,我也跟著于志成去放一天牛,還挺有樂趣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夏天的晚上是迷人的,勞累了一天的我們吃完“一貫制”的大餅子青菜湯,在集體戶的院子里操練起來。吃完晚飯的村里青年男女大叔大嬸陸陸續(xù)續(xù)圍進我們院子,觀看我們表演??谇冽R奏,樣板戲選段,革命歌曲聯(lián)唱,在十分業(yè)余的器樂伴奏下,村民與我們互動高唱當時允許唱的歌曲,也很熱鬧??嘀凶鳂?,也算一種文化生活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公社巡回放映隊在大頂子大隊和我們大隊露天放映革命樣板戲《杜鵑山》,一部片子兩個大隊放。每個大隊掛一塊幕布,支一架16毫米放映機。片子拷貝只有一部,共四卷。大隊讓我們出八個人,兩人一組,大頂子大隊放完一卷,我們傳送一卷。我和溫立強一組,夏天黑天晚,放完第一卷已經(jīng)九點多了。我倆拿著用鐵盒裝的拷貝,急忙往我們大隊趕,全村人都等著看電影呢。走出大頂子村不遠,有一片參地,用木柵欄圍著。我倆急匆匆趕路時,聽到幾聲狗叫,我喊了一聲:“瞎叫什么!”就聽到“呯”的一聲巨響,頭上樹葉嘩嘩落下來??磪⒌氐囊詾閬砹速\,朝著我們方向放了一土炮(打沙彈的獵槍)。我們急忙喊:“我們是東方紅的知青,傳送電影片子的。”聽到甕聲甕氣的一聲:“快走吧,沒事了?!蔽覀z拍了拍亂跳的心臟,順著羊腸小道疾步而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六月上旬,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傳來,符合條件的知青可以返城。消息傳來,我們?nèi)杠S歡呼,激動興奮。所謂符合條件,是在農(nóng)村沒有劣跡,沒有安排工作,沒在農(nóng)村結婚等。溫立強,王佩玉倆人高興不起來,他倆已經(jīng)在上一年成為公辦教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戶長和于志成、公佩金張羅著殺頭豬慶祝。我們戶養(yǎng)了三頭豬,一年多長到不足一百斤,人都吃不飽,豬餓不死就不錯了。村里來了幾個小青年,幫我們抓了一頭倒霉的豬,七手八腳把它殺了,剩下兩頭大家決定給走不了的戶友留下。集體戶的兩口大鍋可派上用場,生豬處理好后,一鍋烀肉,一鍋用頭蹄下貨做菜。一頓前所未有、空前絕后的全豬宴,在男生大屋擺起來。我們邀請大隊書記、會計、老王隊長、婦女主任、葛大夫等賓客,到購銷點買回十斤白酒和兩瓶果酒,一場別開生面的大宴在每個人不同心情下舉行。窗外,很多村里的婦女和姑娘扒著門窗看我們狼狽的吃相,引起婦女們哈哈大笑和姑娘們含羞的目光。大隊書記喝了一大口酒,露出他那標志性的大牙,用板著山東味的普通話,說了一通知青到農(nóng)村接受再教育的意義目的,大隊照顧不周等官活。老王隊長真切地看著我們每個人:“那個什(勝)嗎,小青年們就要回林業(yè)局了,俺真舍不得,要回去當工人了,以后別忘了俺們……”說著,一行清淚從那真誠的眼睛里流了出來。熱鬧的場面隨即靜了下來。王文忠沉默一會,端著酒碗站起來,代表集體戶知青,向大小隊干部和村民表示了一番感謝。于志成扯著公鴨嗓喊道:“來,來,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干了這碗,咱們唱一段?!薄袢胀嫅c功酒,壯志未酬誓不休,來日方長顯身手,甘灑熱血寫春秋…。歌聲把屋里屋外的氣氛活躍起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6月15日,好晴朗的一個夏日。生產(chǎn)隊套上六掛牛車,全村人幾乎傾巢而出。溫立強、王佩玉看到已空曠的集體戶,嚎啕大哭。大隊婦女主任和幾個青年留下陪同他倆,其余村民全部乘坐或跟隨牛車送我們?nèi)ゴ箜斪哟?,接我們的汽車等在那里?lt;/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前幾天的雨水沖刷道邊的林木格外清新,太陽照得樹葉閃閃發(fā)光。八里山路,六架牛車,百十號人,行駛在林間小路上。鄉(xiāng)親們依依不舍與我們說著嘮著,千叮嚀萬囑咐。那個保管員跟隨王有甲那輛牛車,眼里閃著晶瑩。小三王趕著頭一架牛車,揚著他那把二鞭子,抽打路邊無辜的樹枝樹葉。同學們望著那些淳樸的村民,心中涌起感情的波濤。一起戰(zhàn)天斗地的難苦告一段落,那片貧窮落后的鄉(xiāng)村留下了無法忘卻的記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登上回城的汽車,揮手向站在道邊的鄉(xiāng)親們告別。燦爛的陽光照耀著茫茫林海,汽車載著我們向太陽升起的方向徐徐開動!</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后 記</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四十年后,我們集體戶的同學在不同的工作崗位各有建樹。有的做了林業(yè)局中層領導干部,有的當人民教師,有的成為生產(chǎn)技術骨干,當年不起眼的一幫學生,在不同領域為社會做出貢獻。遺憾的是王文忠、王洪杰兩位同學因不同原因掉隊逝去,王佩玉同學患病臥床。在過去的歲月中,大家都沒有忘記曾經(jīng)接受再教育的另一所學校,三三兩兩時?;厝タ赐l(xiāng)親和那塊土地。</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2010年,于志成牽頭,組織全體戶員帶著家屬,回到腰營大隊(文革后又恢復了原來名稱)回顧那些曾經(jīng)的往事,看望那里的鄉(xiāng)親和朋友。鄉(xiāng)村公路已經(jīng)暢通,水泥澆筑的鄉(xiāng)村路一直通到各家各戶。我們自已開了三輛車,溫立強帶家屬從撫松開車,匯集到腰營村。當年破舊的小山村已完全改變了模樣,整潔干凈的街道兩側排列著青瓦紅磚房,條件好的住房墻面鑲上瓷磚。一個個農(nóng)家小院果樹飄香,繁花盛開。自來水引進每個小院,電燈電話已經(jīng)很平常,網(wǎng)絡覆蓋各個角落。我們領著家屬把整個村屯轉了一圈,追憶那曾經(jīng)的過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我們落腳在三王家,三王夫婦早早讓村民殺了一頭豬,一大鍋殺豬菜已經(jīng)燉好。我們帶著從泉陽備好的煙酒水果等禮品,登門到王隊長家看望這位耄耋老人。眾人相見,熱淚盈眶。老隊長眨著已經(jīng)混濁的眼睛,每個人每個人叫著名字,顫抖著手:“那個什(勝)么,俺們在家吃飯?!笨吹剿译m然換了磚瓦房,室內(nèi)擺設和空曠院子,過得遠不及普通村民,大家很感慨。告訴他三王家已準備好了,邀他一起到三王家相聚。三王又找來當時的大隊書記、婦女主任等,擺了兩大桌。圍坐在豐盛的農(nóng)家宴上,兩鬢染霜的我們看著老態(tài)龍鐘的村干部,百感交集,千頭萬緒,當年的情景又浮現(xiàn)在我們腦海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飯后,我們向三王夫婦再次道謝,乘上汽車準備返程。小小車隊剛調好頭,老王隊長踉踉蹌蹌跑到第一臺車前,攔著不放我們走。汽車發(fā)動了,他趴在汽車機器蓋子上,流著眼淚:“不行(繩),不行(繩),你們不能走,那個什(勝)嗎,住下,住下……”我們又都下了車,女同學扶起老王隊長,大家都激動地流下了熱淚。那段特殊年代結下的特殊感情,讓我們每個人動容。好不容易才勸說老隊長放了口,我們懷著激動的心情,向這個即熟悉又陌生的山村再次告別。近幾年,我們都陸續(xù)退休,又數(shù)次回到腰營,看到山村隨著社會主義新農(nóng)村建設,變得越來越富饒,我們心中十分欣慰。</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五十多年過去了,我們是半個世紀前全國下鄉(xiāng)知青洪流中的一縷水,所經(jīng)歷的往事僅是幾千萬知青生活的一個縮影。僅以此文祭奠知青那些特殊的歲月,喚起同代人對那些年的追憶,回味那些曾經(jīng)的苦澀和艱辛。也讓年輕人對當年的狀況有所了解,珍惜當下的生活和幸福!</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2020年12月2日初稿于松江河</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