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爺爺說:冬至呀,是一年里白天最短、黑夜最長的一天,是陰氣最重的一天,陽間的冬至就是陰間的新年。我們活著的人就要去掃墓把他們的陰宅打扮的漂漂亮亮、干干凈凈,點(diǎn)香燒紙讓他們有錢好過年,讓他們知道我們惦記著他們,他們就是我們的根……</p> <p class="ql-block">冬至里的爺爺</p><p class="ql-block">小時(shí)候父母掙脫生產(chǎn)隊(duì)土地的束縛,進(jìn)城當(dāng)了工人,隨后帶走了姐姐和妹妹,留下幼小的我跟著爺爺牽著大黃狗守著鄉(xiāng)村的老宅。</p><p class="ql-block">爺爺是個(gè)殺豬匠,每天要半夜起來去上東家家殺豬,他總喜歡把我和大黃狗鎖在屋里,自己披星戴月討生活。</p><p class="ql-block">鄉(xiāng)村的生活是寂寥的,幼小的我天天就盼著來收鵝毛鴨毛的“叮叮哆”——那種走家串戶收廢品,同時(shí)兼賣針頭線腦的小貨郎。</p><p class="ql-block">小貨郎手里拿著一塊小鐵板和小錘頭“叮叮哆,叮叮哆,鵝毛鴨毛有賣不?頭發(fā)、牙膏皮子也收哦!叮叮哆,叮叮哆!”</p><p class="ql-block">一聽到叮叮哆,我就像巴甫洛夫養(yǎng)的狗,條件反射飛快的跑回家,從爺爺放衣服的大木箱中掏出兩角錢,用這張油膩膩沾著豬油香的紙,從叮叮哆手中,換回一大塊牛皮糖。在小伙伴們羨慕的眼光和吞口水聲中舔上好幾口,再每人一小塊的分著吃。當(dāng)時(shí)我可是孩子王,連山村里最調(diào)皮的菩薩狗都膜拜我。</p><p class="ql-block">四廂三廳的老屋泥巴味飄香,爺爺晚飯后總是坐在竹椅上就著落日的晚霞,抽著旱煙。</p><p class="ql-block">吧嗒,吧嗒,他抽了一半,風(fēng)抽了一半,也許風(fēng)也和他一樣喜歡煙葉的香吧!</p><p class="ql-block">“爺爺,我偷了你的錢!”我頑皮的笑著。</p><p class="ql-block">“我知道,你又去了買糖,還分給了小朋友大家一起吃,隔壁的李大嬸告訴我了。”爺爺吐了口煙。白色的煙圈,像水波中的落葉,搖搖晃晃,越變越大,像是要去套住殘血般的夕陽。</p><p class="ql-block">“爺爺,你把錢藏到別的地方吧,這樣我就偷不到了?!蔽倚奶摰卣f道。</p><p class="ql-block">“我藏起來了,你就找不到了,也就沒糖吃了,爺爺?shù)腻X就放那,你想糖吃了就去拿吧!”</p><p class="ql-block">“爺爺?shù)任议L大了,我放好多好多的錢到木箱子里,你要用就自己拿!”我摸著爺爺?shù)暮釉跔敔攽牙镎f著說著就睡著了。</p><p class="ql-block">“暗摸摸,老鼠偷,莫偷厓(我)偷哥哥,哥哥好,偷嫂嫂,嫂嫂壞叫偷奶奶,奶奶打個(gè)屁,沖得老鼠打哈欠?!睜敔斈钪耐{老鼠歌在我耳邊漸漸如煙飄去。</p><p class="ql-block">我長大了,也習(xí)慣性的把錢放那老木箱子里,可一回頭,爺爺卻早已不在了[大哭][大哭][大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