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的老屋在“洪湖水浪打浪”的龍口古鎮(zhèn),老屋位于老街深處,坐北朝南,大門遙望大堤,老屋是用大塊的青磚蓋起,屋頂上也是黑色弧形的老瓦。這次回家,回到了老屋,緩緩?fù)崎_塵封已久的大門,迎面撲來的是在夢中感受到的氣息。抬頭望去,屋頂上撒落幾縷陽光,給老屋平添了幾分祥和溫馨的氣息。靜靜地佇立在那片碎光之下,默默地想起了我童年的歡笑與夢想,我是個觸景生情的人,站在長滿野草的老屋前,我百感交集,時光煮雨,我們在時間上行走、成長,如今老屋已空,那些零落的記憶,逝去的年華,留下無盡的思念與回憶......</p> <p>千禧之年,單位垮臺,全民下崗,為了更好的發(fā)展,被迫南下深圳,一晃二十多年,我還能時常想起龍口的老屋和童年時光,即使在外奮斗多年,我也會時常想起故鄉(xiāng)的溫情,回到故鄉(xiāng)的老屋,親切而熟悉。不覺開始懷念兒時的美好。懷念那種炊煙裊裊,雞犬相聞,純真樸素的生活仿佛又浮現(xiàn)在了眼前。童年雖然清苦,但很快樂,我至今也很難忘那段逝去的歲月,老屋雖然破舊,但卻也承載著我童年的記憶。</p> <p>龍口的老屋在老街和三紅交界的地段,在記憶深處,老屋院子前面有一對桑棗樹,在院子門的兩邊各一棵,那個時候,我就聽他們說桑樹是有公母之分的?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科學(xué)依據(jù),但是確實存在這種現(xiàn)象,左邊那棵從來就沒有結(jié)過棗,他們就說是公樹,右邊哪棵,每年的春天,樹上結(jié)滿了紅潤過后紫得發(fā)黑的桑棗,附近那些膽大的孩子,記得三紅的孩子居多,他們有著很強的攀爬能力,直接爬到樹上邊摘邊吃,嘴巴都吃得烏七八黑,街道上的孩子膽子小,只能用長竹篙敲打,桑棗掉到了地下沾滿了塵土,愛“干凈”的就撿起來,順便在旁邊的臭水溝“洗洗”,然后就直接放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品嘗起來,而我自己卻不太敢吃,可能覺得自己家多的是,不愁吃吧!另外那個時候都喜歡養(yǎng)蠶,采一些嫩嗓葉尖尖來喂蠶,聽著"沙沙"的蠶蟲吃桑葉的聲音,觀察那片片葉子下面的蠶蟲,看著它們一天天長大,直到結(jié)繭,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讓我深深體會到了"日采桑葉三兩片,不辭長做養(yǎng)蠶人"的樂趣。</p> <p>炎熱的夏日,寒蟬凄切,蟋蟀低鳴,遠(yuǎn)樹凝寂,老屋大門前的操場很寬闊,旁邊有兩棵郁郁蔥蔥的苦榴樹,恣意地伸展,一串串的苦榴子就像一串串的綠葡萄,那時的我,還拿著當(dāng)彈弓的子彈。記憶最深的是晚上,大人們結(jié)束了一天忙碌的勞作,總算可以坐下來歇歇了,伴著皎潔的月光,大人們在戶外的竹床上乘涼,而我們?nèi)宄扇旱貋砘乇寂茏矫圆?,玩各種如今已經(jīng)失傳的游戲,記得有一個游戲的臺詞,要用龍口特有的方言唱才有味:“蒸米坨,糯米坨,一過靶子具不熟,兩過靶子具成糊都,醫(yī)生醫(yī)生來切肉咯”,還有一些引伢的嗲嗲們指著天上的月亮,對小伢唱到:月亮嗲跟我走,走到南方打巴嘚,巴嘚巴,巴籬笆......后面還有很多我也記不清了,直到現(xiàn)在也不明白,這些龍口方言唱出的歌詞到底表達(dá)的是什么意思?</p> <p>最讓人難忘的還是老屋前面,大堤腳下的那條小河,小河對面,那幾個高高矗立的大煙囪,就是磚瓦廠標(biāo)志性的龍口地標(biāo),可惜現(xiàn)已不復(fù)存在,不變的是環(huán)繞的小河依舊如故,那個時候老街上只有一戶人家安了自來水,自來水是用來賣的,好像是一分錢一小桶,大桶兩分,我們主要的用水還是依賴?yán)衔蓍T前的這條小河,父親挑水填滿了水缸,也填飽了我們的肚子,母親在小河邊淘米洗菜,姐姐們拿著棒槌在河邊擺衣(洗后的衣服透水),偶爾還可以抓幾條小魚,最難忘的就是小河承載著童年的快樂,六月伏天,很多孩子都在那里嬉戲玩耍打水仗。一個蹦秋(跳水)下去不見身影,一個咪吉(潛水)沏到另一頭的水面冒了出來,而我卻家教甚嚴(yán),不敢下水,記得有一次經(jīng)不起他們的慫恿和誘惑,不得已,脫掉褲子,赤膊條掛的下水了,也不敢走遠(yuǎn),就一直乖乖的泡在岸邊,有如泡溫泉一般,待泡得差不多了,趁著無人看見,悄悄的把身上的水曬干,然后套上褲子偷偷的溜回家,稍有不慎,就會被大人發(fā)現(xiàn),若你神情不對,必會引起懷疑,精明的父親,用他的手指,對著我的跨子,輕輕一摳,一條白印,到現(xiàn)在我都不敢回想,接下來是什么樣的情景,結(jié)果就是立馬閃豌豆(在竹掃把上取下的一條軟竹條)上身,渾身立刻呈現(xiàn)鞭痕,每打一次老實很久,一個個夏天就這樣溜走,由于家教甚嚴(yán),再怕挨打,直到現(xiàn)在,我還依舊旱鴨一枚,一個故鄉(xiāng)在洪湖水鄉(xiāng),老屋在河塘邊的旱鴨子。</p> <p>這些影像都存在我童年的記憶里,故鄉(xiāng)于我,不僅是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也是精神的源頭,讓我內(nèi)心充滿力量,也希望內(nèi)心長存純粹的自己,活出一路春光,今年突然聽說龍口計劃要遷移了,心中難免惆悵,難以割舍對那三間破舊老屋的留戀,記得十幾年前,父親走后,我們回到老家,把孤獨的母親接來深圳,同我們一起生活,可是,母親一旦有機會,或者說找點理由就要回老家看看,好像在龍口才能找到家的感覺。我們以前總埋怨母親不懂得享福,總惦記著龍口,然而現(xiàn)在,我已是人到中年,終于理解,我們自己身上又何嘗不是飽含著這樣一種濃濃的老家情節(jié)呢?走到哪里,故鄉(xiāng)也是根呀!因為它們不僅僅包裹著我們的童年少年,甚至青年時光,還成為我們這些遠(yuǎn)走天涯的游子生命的根系,那回憶,如煙、如霧、如夢、如幻......</p> <p>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眷念,長久以來,老屋靜靜地駐在那里,我都覺得還很長遠(yuǎn),如今,當(dāng)傳言的拆遷消息,如果真的變成現(xiàn)實的時候,我卻有點不知所措。近鄉(xiāng)情更怯,不敢問來人,老屋還是她原來的樣子嗎?我還可以順著原路回去嗎?還可以遇到往日親切的鄉(xiāng)親們嗎?還能聽到那些熟悉的鄉(xiāng)音嗎?還有機會給老屋留下最后的影像嗎?</p> <p>再看一眼老屋,就好像合上了一冊厚重泛黃的相冊,那一個時代的山川河水人物變遷,許許多多普通人的故事,都已經(jīng)成為歷史的陳跡,在時光的掠影里漸漸凝成一段難以忘懷的回憶,這其中的悲歡離合深深鄉(xiāng)愁,也許只有在這里生活過經(jīng)歷過的人們,才能真正體會到。時光飛逝,歲月更迭,每一個老屋都有它的故事,它與幾代人一起慢慢變老。它就像一本泛黃的書,總是一副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的婉約模樣, 一個人對故鄉(xiāng)的感情不是淺談的憶想夢吟,而是深沉濃烈的愛,故鄉(xiāng)所牽絆住的,是游子的心。人與故鄉(xiāng)的關(guān)系,是風(fēng)箏與線,我覺得,老屋也是如此!老屋,就是一幅斑駁的油彩畫,掛在滄桑的記憶里,永不老去......</p> <p><a href="http://www.zit.org.cn/k9oq3e8?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龍口的變遷</a></p> <p><a href="http://www.zit.org.cn/l87bfde?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走進(jìn)龍口</a></p> <p><a href="http://www.zit.org.cn/15rjg6bh?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洪湖龍口段告急……</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