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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狗記》

醉千觴

<p>(前記,有同學和朋友鼓勵我寫作,這久就陸續(xù)寫了些,抽空把它們分享出來。喜歡看農(nóng)村題材的看看,只當消磨時光。</p><p>農(nóng)村的山水滋養(yǎng)了我的靈魂,農(nóng)村的艱苦磨煉了我的意志,經(jīng)歷豐富了我的閱歷,我從不會因為自己是農(nóng)村人而自怨自艾,我從不覺我的出身有什么不好,那些總有意無意強調(diào)出身的人,是多么的淺薄和可笑!人,只有身處底層,才能看到生活的本真)</p> <h3>  小時侯被二伯家的狗咬過一次,在上學路上也常被狗追,所以我從小就怕狗。但那時我家是養(yǎng)過狗的。</h3><h3> 那條狗,已在家里養(yǎng)了好幾年,最后都老眼昏花了,主人回家它也不分青紅皂白的狂吠。一天,父親和大哥商量,是要讓它壽終正寢還是殺了給家人吃,商量了半天,最終決定殺了。因為家里已大半年沒有油腥了,父親和大哥干活都使不出勁了,我們幾個小的孩子瘦了皮包骨頭,一雙雙深陷的大眼望著院子里的雞,都會流口水了。而雞是不能殺的,要養(yǎng)著下蛋換錢買生活用品,幾頭豬也不能宰,到年底賣了能買化肥。所以只能殺了這條狗。</h3><h3> 不知道別人殺狗是怎么殺的,我家這條老狗,死得蠻慘烈。可能是因為父親和大哥不懂得正確的方法。他們殺狗的過程,我都不忍心描述。他們先用鐵鏈套了它的脖子,再把它吊在一棵樹上,然后倆人輪流用一根粗大的木棍朝狗身上打,不停的打。每打一下,狗就凄厲的叫,那叫聲能傳出十里,似乎把天都刺破了,聽得人的心不停的顫抖。也許是狗天生命硬,也許是打狗的人雖打卻又不忍用盡全力,大概打了半個多小時,狗才沒了聲息,那個過程漫長得讓人心碎。</h3><h3> 狗死了,被剝了皮,破成塊,下鍋,加水,柴火燒旺了煮。熬著熬著,家里彌漫出了香味。因為狗老,肉硬,從中午熬到日落西山才把肉熬爛了。一大盆狗肉被母親端上飯桌,一家十一口人,老老小小的圍坐在一起。雖然大家都不忍心,但經(jīng)年不沾肉味的饑饞,終于讓我們把筷子伸向那盆狗肉。</h3><h3> 轉(zhuǎn)眼三十多年過去了,想起那條狗,我心里仍然有愧疚,更替父親和大哥難過,為了家人,他們不得不去做不愿做的事,替老小遮風擋雨。畢竟不到山窮水盡,誰愿意殺死自家的看門狗啊!有時侯,因為生存,因為生活的艱難,我們不得不去做一些違背自己意愿的事,做了又會良心不安。但如果時光倒流,重新面臨選擇,也還是不得不去那樣做。人的一生,難免在生存和道義之間徘徊,最終注定會背負一些不得己的苦哀,這也算是人世的一種苦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