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0px;">爸爸教兒拼刺刀</span></p><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18px;">功勛</span></p><p><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盡管這件事兒已經(jīng)過去半個多世紀(jì)了,盡管爸爸已經(jīng)離開我三十五年多了,但是,那次與爸爸十個多小時的精彩片段,卻讓我久久難以忘懷。那一幕一幕,就像發(fā)生在昨天,就像發(fā)生在剛才……</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0px;">?</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天大的喜事悄悄降臨</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個,蘇修百萬大軍壓境,全國軍民隨時準(zhǔn)備打仗的年代。那是一個,高舉毛澤東思想偉大紅旗,突出無產(chǎn)階級政治,拼命大干社會主義的年代。那是一個,我們團(tuán)黨委提出,三年任務(wù)兩年完,兩年還要再提前的年代。</p><p class="ql-block"> 那年,我們團(tuán)的主要任務(wù)是,根據(jù)中央軍委的重大決策,打造洞庫,建造地面?zhèn)}庫,建設(shè)國防戰(zhàn)略后勤保障基地。我們營的主要任務(wù)是負(fù)責(zé)建造地面?zhèn)}庫。我們連的主要任務(wù)是,建造采石場、砸石頭,為兄弟連隊施工提供石料。</p> <p class="ql-block"> 也許是,當(dāng)年16歲的我,在施工中不怕苦、不怕累;也許是當(dāng)年16歲的我,面對山洪爆發(fā),毫不猶豫的與戰(zhàn)友們沖進(jìn)洪水搶救國家器材,差點被沖走;也許是當(dāng)年16歲的我,每次夜間站崗,都自覺地多站一班,讓其他戰(zhàn)友多睡一個小時;也許是當(dāng)年16歲的我,臟活累活、大小勞動搶著干,為其他戰(zhàn)友生活提供方便;也許是當(dāng)年16歲的我,每個星期天都自覺的跑到炊事班去幫廚;也許是這些小事,一樁樁、一件件都被戰(zhàn)友們、連排長們,看到眼里記在了心上。在他們看來,“這小子還行、有血性,不像北京兵、干部子弟,沒有驕嬌二氣嘛!”于是,上半年,我被初評為五好戰(zhàn)士了。</p> <p class="ql-block"> 十一過后,聽說團(tuán)里要從各連抽調(diào)干部戰(zhàn)士組建新兵營,到外地去接新兵,回來訓(xùn)練后補(bǔ)充到各個連隊。聽說我們連也要抽調(diào)兩名干部去接兵,到新兵連去當(dāng)連長;抽調(diào)一名戰(zhàn)士去接新兵,到新兵連去當(dāng)文書。我覺得,像這樣的好事,是絕對與我無關(guān)的,因此,想都沒想。誰知,這“天大的好事”,卻在悄悄的向我靠近,竟然降臨到了我的頭上。</p> <p class="ql-block"> 那個星期天晚飯后,我們正在開班務(wù)會,連部的通訊員來了,他大聲說:“12班長,連長指導(dǎo)員讓你到連部去有事兒?!彪S后,朝我做了個鬼臉。我和通訊員比較熟,平時挺談得來,也就沒當(dāng)回事兒。</p><p class="ql-block"> 沒一會兒,班長就回來了,他興奮的滿臉通紅,激動地對我說:“咱們班攤上大好事兒了,連里決定讓你去接新兵,這是對咱們班的最大信任,你可一定要出色完成任務(wù),給咱們班爭光吶?!?lt;/p> <p class="ql-block"> 得知連里決定讓我去接新兵的那晚上,我失眠了。熄燈后不久,我就開始一個夢連著一個夢的“滿世界飛”。</p><p class="ql-block"> 一會兒到青海去接兵了,見到了爸爸媽媽。他們驚喜萬分,逢人便介紹“這是我兒子,是來接新兵的。”然而,所到之處見到的都是,貼著的打倒爸爸的標(biāo)語和大字報,名字上還打著紅叉子;我氣憤極了,見到就撕,爸媽連忙勸我阻止我,說是對群眾的態(tài)度問題。</p><p class="ql-block"> 不一會兒又到北京去接兵了,還正好要招我們學(xué)校的兵。我直奔學(xué)校革委會辦公室,向革委會主任和那個工宣隊員說明了來歷;他們先是大驚失色,隨后是一臉的尷尬,連連道歉說:“去年的事,怪我們,是場誤會……”</p><p class="ql-block"> 下課鈴響了,我來到我們班教室,見到了分別十個多月的老師和同學(xué),大家驚奇、羨慕的圍著我問這問那,整個教室里彌漫著對我的感嘆和贊嘆。</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0px;"> 度日如年的盼望等待</span></p><p><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參加新兵營接兵培訓(xùn)的那天,我得知接的是山西兵,要途徑北京,凌晨五點多到,下午四點多轉(zhuǎn)車去太原。新兵營領(lǐng)導(dǎo),會給大家半天自由活動時間,讓大家去天安門參觀、游覽,順便拍拍照留個念。</p><p class="ql-block"> 得知這個行程安排后,激動得我那天晚上又沒睡好。在其他人的呼嚕聲中,我小算盤一個接一個的打著,“營長要是放我半天假,讓我回家看看就好了……”“爸爸要是解放了,正好在家就好了……”“離家快一年了,也不知道這家都變啥樣兒啦……”</p><p class="ql-block"> 腦子里想這想那,不停的翻著篇,忙的我,雞叫頭遍,才迷迷糊糊的睡著。</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任副連長擔(dān)任了前站組的組長,臨行前問我北京的家里有沒有事,我連忙給他寫了地址,請他去家里看看;也許能碰見爸爸,順便告訴爸爸,我要去山西接兵的好消息。</p><p class="ql-block"> 那天晚上,任副連長把電話打到了連部,告訴我,爸爸已經(jīng)解放啦,請他們在前門吃了北京烤鴨,并說爸爸要在北京呆上一段時間,我能見到爸爸。</p><p class="ql-block"> 放下電話,我的心狂跳了好一陣子,三年多沒見爸爸了……在這快一年的時間,我和爸爸僅僅是每個月在四封書信上“見字如面”,還不知三年來爸爸發(fā)生了些什么變化;他是胖啦,還是瘦啦……造反派揪斗他、體罰他,有沒有給爸爸造成傷害……</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接兵的大部隊,終于在日思夜盼中出發(fā)啦。夜幕降臨了,官兵們從小寺溝車站登上了晚七點多,開往承德的過路車,坐的全是硬座。這是一列綠皮普通客車,車速慢、站站停,始終就是“咣當(dāng)當(dāng)…咣咣當(dāng)…”的節(jié)奏,根本就不理解,此時此刻我那希望即刻到家的急切心情。</p><p class="ql-block"> 上車后,許多人就開始抽煙、嗑瓜子,打撲克、下象棋了。整個車廂里煙霧繚繞,叫聲、笑聲彌漫著,熱鬧的很……十點多了,車廂外漆黑一片,遠(yuǎn)處偶爾出現(xiàn)的燈光,像鬼火一樣忽閃忽閃的。車廂里燈光昏暗,車廂左右晃動著像個搖籃,疲勞的人們,漸漸的都睡了。</p><p class="ql-block"> 一眼望去,他們的睡姿千姿百態(tài),面部表情各有不同;他們鼾聲此起彼伏,大小不同,就像一部各種樂器聯(lián)合演奏的“交響樂曲”……此時的車廂里,只有我一個人毫無睡意,思緒萬千……</p> <p class="ql-block"> 凌晨十二點多,承德到了,人們被從睡夢中叫醒,我們又換乘了另一列普通客車。上了車不久,迷迷糊糊的人們哈氣連天,像犯了大煙癮似的,不一會就又東倒西歪的睡了。</p><p class="ql-block"> 雖然換了車廂,還是只有我一個人,瞪著一雙大眼睛,茫然的盯著黑乎乎的車窗上的玻璃,跟玻璃里的自己無聊的對視著。盡管這破機(jī)車的節(jié)奏還是“咣當(dāng)當(dāng)…咣當(dāng)當(dāng)…”的,但是,我知道我離北京是越來越近了。大概是視覺太疲勞了,大概是聽覺太疲勞了,大概是鼾聲有傳染力;漸漸的,我有些支撐不住了,兩個眼睛越來越無神,眼皮越來越重,聲音也越來越模糊……“</p><p class="ql-block"> 各位旅客,前方到站,就是我們偉大祖國的首都北京了,北京站就要到了”……我在睡眠中,興奮的掙扎了幾下,猛地從座位上蹦了起來,此時的車廂里,似乎已經(jīng)彌漫了非常親切的北京氣息,讓我聞到了家里那溫馨甜美的氣味……</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想偷襲爸爸可沒成功</span></p><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37, 35, 8);">?</span></p><p><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列車門打開了,站臺上回蕩著《東方紅》的樂曲,副連長正笑容可掬的迎接我們呢。隊伍集合了,在北京站軍代表的引導(dǎo)下,全體同志將隨身物品集中到了候車大廳的指定地點。副連長拉著心情忐忑的我去請假,誰知營長說:“快回去看爸爸吧,下午四點趕到這里就行?!?lt;/p><p class="ql-block"> 激動的我連忙給營長、連長敬了個禮,一轉(zhuǎn)身就飛奔出了北京站……一轉(zhuǎn)眼就上了二十四路公共汽車……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大門前。院子的大門是虛掩著的,傳達(dá)室的窗戶黑著,我知道,一定是爸爸凌晨來給我留的門。我腳步輕輕,三步并作兩步的穿過前院、中院,來到后院門口……</p> <p class="ql-block"> 此時的家,正面四間大北房,只有爸爸臥房的臺燈亮著,我知道爸爸一定早就醒了。</p><p class="ql-block"> 我要“偷襲”爸爸,突然出現(xiàn)在爸爸面前,給他個驚喜。你見過貓撲食時的神情和動作嗎?當(dāng)時的我,就像貓準(zhǔn)備撲向獵物一樣,心跳加速、屏住呼吸,低低的貓著個腰、踮著腳尖,輕輕而快速的向家門口移動……</p><p class="ql-block"> 我悄悄的試探著推家門,確保不發(fā)出任何聲響……門沒鎖,一股股熱氣,一陣陣久違的家的氣息迎面襲來……我側(cè)身悄無聲息的進(jìn)入客廳,在微光中坐在沙發(fā)上,深深的呼吸著,想極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以便多多的感受著家的溫馨。</p><p class="ql-block"> 是啊,久別了我的家……眼前瞬間閃現(xiàn)出,我在這里度過的春夏秋冬、日日夜夜、歡歌笑語的畫面??蛷d里濃濃的煙草味,讓我判斷,爸爸一定是激動的一夜沒睡好,一定在客廳里抽過好多煙等過我。</p> <p class="ql-block"> 就在我開始平靜心情,準(zhǔn)備實施下一步計劃的時候,突然間,爸爸臥室的門打開了,隨即就是爸爸那串爽朗的笑聲:“哈哈哈 是我的建生兒子回來了吧?想偷襲爸爸,給爸爸個驚喜是吧?爸爸早就得到情報啦,要說突襲啊,你還嫩著吶!”</p><p class="ql-block"> 客廳的燈亮了,我立即起立,整好軍容立正,給爸爸敬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大聲說:“爸爸好!兒子建生回來了!”爸爸也激動得一個箭步搶上來,雙手緊緊的握著我的兩個肩膀,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又看,眼眶里竟然溢出了淚花。</p><p class="ql-block"> 此時,真讓人難以想象,難道這就是,我那久經(jīng)沙場,多次身負(fù)重傷,卻從不叫疼的爸爸?難道這就是,我那從死人堆里爬出來,但卻從不流淚的爸爸?難道20多年不打仗,我的爸爸心腸軟了,情感變得脆弱啦?</p><p class="ql-block"> 爸爸把我的兩條胳膊從上到下,都攥了又攥,隨后又攥了攥我的大腿和小腿,最后拿起我的雙手翻過來,看著兩手長滿了厚厚的老繭,不禁滿意得微笑著說:“嗯……這才是我的兒子!不錯,長大了,長結(jié)實了,像個真正的軍人啦!”</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0px;">客廳變戰(zhàn)場父子叫陣</span></p><p><br></p> <p class="ql-block"> 姐姐弟弟聞聲趕來了,他們圍著我轉(zhuǎn)著、看著,問這問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才離開了十個多月的我,儼然已經(jīng)成為了一名真正的軍人。爸爸見我站有站相 、坐有坐相,有問必答鎮(zhèn)靜自如,更是笑瞇瞇,樂的合不攏嘴。</p><p class="ql-block"> 是啊,我畢竟是他們脫下心愛的軍裝后,家里出現(xiàn)的第一個接過他們手中槍的軍人,畢竟這件事爸爸媽媽已經(jīng)盼了很久了?!皠e光在哪兒傻笑了,還不快去買些大餅、油條、豆?jié){豆腐腦來,給你弟弟改善改善?!記住,多買點,你弟弟是工程兵,飯量大著吶!”爸爸對姐姐下令了。</p><p class="ql-block"> 姐姐連聲應(yīng)著說:“好好好,我這就去。今天我不上班了,在家陪著弟弟?!钡艿芤哺吲d的緊隨著姐姐說:“奧……今天我也不上學(xué)嘍……在家陪著哥哥。”</p> <p class="ql-block"> 早飯吃好了,吃得“又香又甜”,這畢竟是我離家后的第一頓飯。我?guī)椭帐巴晖肟旰?,爸爸一本正?jīng)的坐在沙發(fā)上,開始問起我在部隊這十個多月的生活了。他對我的衣食住行不關(guān)心,我還沒說幾句話,就被“你們現(xiàn)在吃住行的所有一切,都比我們那個時候強(qiáng)多了”一帶而過。</p><p class="ql-block"> 到底爸爸是久經(jīng)沙場的軍事干部,他唯一最最關(guān)心的還是,步兵200米以內(nèi)的單兵軍事技術(shù)動作。爸爸不停的問,我不停的答,問的很具體很細(xì)致;看得出,我的有些回答,爸爸是不夠滿意的;沒辦法呀,我參軍后也就是在新兵連訓(xùn)練了那點單兵軍事技術(shù)??!</p><p class="ql-block"> 自從下了老連隊,八個多月來,都是在進(jìn)行緊張的戰(zhàn)備施工,一天到晚都累得半死不活的了,哪還有什么時間去練射擊、投彈、拼刺刀的單兵軍事技術(shù)科目啊。說到拼刺刀了,爸爸轉(zhuǎn)過頭對聽得津津有味的弟弟說:“去,把家里的拖把棍拿來去,我要跟你哥哥過過招。”</p> <p class="ql-block"> 拖把棍拿來了,爸爸說:“我下口令,你做動作?!蔽艺f:“好!”心想,一定要露一手給爸爸看看,看他怎么表揚我。只聽爸爸大聲喊道:“上刺刀,準(zhǔn)備格斗!”我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沒有做動作。爸爸疑惑的問:“誒?你怎么沒做動作呀?”我說,我們的口令是:“預(yù)備用槍,你的口令沒下對呀?!?lt;/p><p class="ql-block"> 爸爸笑著說:“那好吧,用你們的口令吧!”隨后,我做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預(yù)備用槍姿勢,誰知,爸爸突然伸手握住拖把棍往前一拽,毫無準(zhǔn)備的我向前一個趔趄;還沒回過神來站穩(wěn),爸爸又握著拖把棍,往后一送,此時的我,又后退了兩三步。爸爸笑了笑說:“就你這樣的,還能拼刺刀嗎?上了刺刀,握住槍柄,就要腳底生根,拉拉不動,推推不倒!”我一臉羞愧的爭辯說:“沒有爸爸這么耍賴的,一聲不吭,搞突然襲擊!”</p><p class="ql-block"> 爸爸嚴(yán)肅地說:“知道什么叫白刃戰(zhàn)嗎?那就是白刀子進(jìn)去,紅刀子出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誰還會,事先告訴你,我要做什么動作嗎?先不跟你爭論了,把幾個刺殺動作,做出來我看看?!弊詈螅掖舐暫爸皻?!殺!殺!”,不停的做著突刺刺、防上刺,防下刺、防左刺、防右刺和向后轉(zhuǎn)刺,直做得我氣喘吁吁,滿頭大汗。</p><p class="ql-block"> 誰知,當(dāng)我自認(rèn)為動作已經(jīng)很標(biāo)準(zhǔn)了,可是爸爸卻一個勁兒不停地?fù)u著腦袋,反復(fù)糾正著我的動作,嘴里還不停的說著:“這兵怎么能這樣練?!都成了花拳繡腳、驢糞蛋了,還怎么打仗?!”爸爸有點著急了,對弟弟說:“快點去,再拿個拖把棍來?還是我教給你哥哥,幾個實戰(zhàn)管用的刺殺動作吧!”</p> <p class="ql-block"> 拖把棍拿來了,爸爸握著拖把棍告訴我:“兒子,一定要記住,拼刺刀可絕不能腹背受敵,要么背靠墻,要么背靠樹,要么跟戰(zhàn)友背靠背,沒有了背后的危險,你們就可以全身心的對付眼前的敵人了?!贝藭r的爸爸,握著拖把棍,目視前方真威武,真是雄風(fēng)不減當(dāng)年。</p><p class="ql-block"> “兒子,軍人要有血性,到了這個時候,可就是彈盡糧絕要拼命了,精神頭可決不能輸給對方啊。就是喊一嗓子,也得把對方的膽嚇破,從氣勢上鎮(zhèn)住敵人!待會兒,你看我的!”只聽爸爸大喊了一聲“殺”,此時“殺”聲還在客廳里回蕩呢,只見他,緊跟著“殺聲”一個墊步,手握著的拖把棍,就像離弦的箭一般刺了出去,槍刺的高低,正好在對方的腹部;做著連貫動作的爸爸,快速收槍收腿的利索勁兒,就跟小伙子一個樣。</p><p class="ql-block"> “兒子啊,你個子高手長,拼刺刀的時候要找矮個子拼,他還沒碰到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把他刺倒了;遇到大個子,你們要兩三個人一起,成三角形跟他拼,讓他防不勝防,從陣勢上壓倒他!”爸爸一邊講解,一邊做示范動作,簡直讓我佩服的五體投地。</p><p class="ql-block"> 最后,爸爸叮囑我:“拼刺刀的地勢很重要,要盡可能背靠太陽,讓對方看你的時候太陽刺眼睛,兩眼發(fā)花;要盡可能占據(jù)高位,讓對方仰視你,你會具有主動性比他更靈活;在平地上,要避免溝溝坎坎,否則,你一旦被絆倒了,對方的刺刀就會置你死地了?!?lt;/p> <p class="ql-block"> 眼看著,“刺殺訓(xùn)練”要下課了,爸爸非要我拿個拖把棍向他刺,看看他是怎么防刺的?父命難違呀,我只好拿起了拖把棍向爸爸刺去,可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不管我怎么刺,都能被爸爸有效地?fù)蹰_,而且每次我的虎口都被震得生疼。</p><p class="ql-block"> 盡管爸爸幾十年不打仗了,但是,從鮮血和生命中換來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和技能,卻永駐爸爸這個老八路的心間。爸爸說:“今天的時間實在太短了,等有空,我會把我所有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和技能都交給你。</p><p class="ql-block"> 既然是個軍人,就要時刻準(zhǔn)備打仗,沒有經(jīng)過戰(zhàn)火洗禮的軍人,算什么真正的軍人?!既然要打仗,就要會打仗,打勝仗;不會打仗,打敗仗白白送死,怎么能夠履行保衛(wèi)國家領(lǐng)土完整、人民不受涂炭的神圣職責(zé)呢?”</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0px;">在睡夢中也經(jīng)受考驗</span></p><p><br></p> <p>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跟爸爸在站臺告別后,列車便向太原方向疾駛而去。夜深了,列車在顛簸,我也和大家一樣,昏昏欲睡,隨后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不知什么時候,我成了爸爸擔(dān)任營長的,八路軍章丘獨立營一連一班的班長,在掩護(hù)群眾撤退的時候,全營被鬼子包圍了。此時,四周槍聲大作,鬼子的山炮、迫擊炮、擲彈筒的炮彈密集的從天而降,所到之處,戰(zhàn)士們血肉橫飛一片片倒下,鬼子一群一群的向我們沖鋒。我們被迫退進(jìn)了一個村子,我連的任務(wù)是掩護(hù)全營突圍,我們班的任務(wù)是掩護(hù)全連突圍。眼看著我們?nèi)鄳?zhàn)士的子彈打光了,手榴彈甩光了,于是我們邊打邊退,退進(jìn)了一個小院子,每個人手里只剩下一只空槍和刺刀。我低聲問大家怕不怕?大家?guī)缀醍惪谕暤恼f不怕!有的說,如果今天咱們?nèi)珣?zhàn)死在這個院子里,也算是咱們兄弟一場的緣分。我說那好,就學(xué)著爸爸的口氣下達(dá)的口令:“全體上刺刀,準(zhǔn)備格斗!”</p> <p> 院外的鬼子們,“伊利哇拉”的開始撞門了,一些鬼子爬上墻頭,站到了房頂上。村里村外的槍聲漸漸停息了,我知道爸爸他們一定已經(jīng)安全撤離了,不免心里得到了一絲安慰。這時,墻上屋頂站滿了鬼子,黑壓壓的一片。大門終于被鬼子撞開了,小鬼子們蜂擁而入,把我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我們十二個人,肩并著肩形成了一個圓圈,槍刺一致對外。這時,房頂上的一個日本指揮官抽出指揮刀,指著我們說:“院子里的八路軍,只要你們放下武器,就可以活命!”面對囂張的鬼子軍官,我大聲的吼著:“小鬼子,你爺爺沒一個怕死的,有本事你就下來,咱們真刀真槍的干!”誰知我的話音剛落,小鬼子們就全摘下帽子扔在地上,仰天哈哈大笑起來。其中一個像我們連長的小鬼子,大聲對那個鬼子軍官喊道:“營長,你兒子建生不是個慫包,是個好樣的!”</p> <p> 夢醒了,我全身都濕透了……但是,我相信如果此時發(fā)生戰(zhàn)斗,我絕不是個慫包、軟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