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1971年,李穎在漢陰182醫(yī)院,這葦叢含笑的樣子多么可愛。</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初戀,是美好純潔的愛情序曲,它就像一朵白玉蘭,總在你的心頭散發(fā)著清香。</p><p class="ql-block"> 李穎,是我中學時的女朋友,也是我的初戀。60年代中期,我們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在同一所中學讀書,文革開始時,我初三她初二。在學校我們并不認識,后在一個組織里經(jīng)常見面,又由于都是軍隊干部子女,有共同的經(jīng)歷,相近的話題,感覺十分投緣,久而久之,時間把我們擰在了一起。我們常在沒人的地方拉著手,成為一對學生戀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李穎的父親是分區(qū)獨立團的政治處主任,母親是衛(wèi)生隊的軍醫(yī),那時我父親剛從海軍轉業(yè),在地區(qū)衛(wèi)生局任局長。我們是以性格、興趣和相互好感走到了一起。</p><p class="ql-block"> 李穎比我小一歲,上中等個,身材苗條,亭亭玉立,十分秀氣,那笑瞇瞇毛乎乎的眼睛,顯露出她的聰明善良和天真浪漫,她總是滿面春風的樣子,不知天下何為愁,也總愛問你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入伍前,她是我們張家口紅代會宣傳隊的一名舞蹈演員,還會一點兒芭蕾舞,他們常在省內各地市巡演,有時十天半個月見不著一面,但她一回來就會立刻找我,“哥”、“哥”的叫著你,匯報這一段她特感興趣的所見所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68年2月,我要當兵了,我把消息告訴她,她為我高興,但也流露出不想讓我走,十分傷心的樣子。我說:“我會給你寫信的,明年你也可以去當兵嘛!” 她聽了恍然大悟地說:“對了,明年我也要當兵,當一個女兵!但是你走了一定要給我寫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二年,她果然如愿以償踏進了軍營的大門。她先在省軍區(qū)宣傳隊,后來調到青海西寧的一個陸軍醫(yī)院,半年后調回陜西,在周至、寧陜工作了一段時間后,徹底扎根在了漢陰一八二醫(yī)院,在醫(yī)務處當了一名戰(zhàn)士統(tǒng)計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1971年春,作者于北京國防科委后勤部。</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在成都,她在漢陰,相隔千里,但兩地書不斷,有時一寫挺長,我們在思想上互相幫助,工作中互相鼓勵,感情篤深。</p><p class="ql-block"> 一次,我在信中說:“希望將來我們能在一起生活。” 她高興極了,回信說:“這話我已經(jīng)等了一年了,你要是娶了別人還不行呢,我要找你算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成都,我寫信說:“成都這地方太熱了,簡直像進了一個大蒸籠,整日陰雨綿綿,半個月你就甭想見著太陽,但是我們每周,都可以去一個叫猛追灣的泳游池游上兩回泳,我站在三米高的跳臺上,渾身哆嗦,但也一閉眼,勇敢地跳了個‘冰棍兒’?!?她回信說:“我可不敢!那么高沒把你拍死?” 旁邊還畫了一個咧嘴大笑的小人。我回信逗她:“拍死我,你再找一個呀?”她來信又畫了一個咧嘴大哭的小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漢陰,她來信說:“我們這兒也熱得很,但是我院后面就是一條河,我和戰(zhàn)友們常去那兒游泳,可我不會游,后悔小時候沒像你學會游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她對我們連隊的緊張生活非常感興趣,總是讓我來信介紹,我說:“在連隊,緊急集合那是常事,我可以不用三分鐘穿衣打背包持槍跑下樓,是全連第一個集合的戰(zhàn)士。” “一次深更半夜,我們全負武裝,一口氣,從市中心的人民南路跑到雙流機場,將近18公里呀! 還有一次,我半夜一個人站崗,雨下個不停,營區(qū)里伸手不見五指,我倒背槍,穿著雨衣,豎起耳朵,緊貼身后的大樹紋絲不動站了一個小時,。腳下四川本土的幾只丑陋的短腿灰鼠,在我的腳面上爬來滾去,我也沒當回事,放著你會怎么樣?” 她回信說:“哥,嚇死人了!你膽子真夠大的?!?在信的旁邊還為我畫了一朵大紅花,算是以資鼓勵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70年國慶前夕,我由成都調到北京國防科委后勤部機關,這是一個軍級領導機關,在設備裝備處代理干部職務。由于業(yè)務和學習都特別忙,幾乎有一個月沒給她寫信,她著急生氣了,四處打聽我的地址,說我進了大機關,眼睛高了,瞧不起我們山溝溝里的人了,說我是只白眼狼。</p><p class="ql-block"> 我回信說:“真是婦人之見,別人不了解,你還不了解我?走到哪兒,哥的心都是屬于你的!” </p><p class="ql-block"> 她回信說:“這還差不多,諒你也不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1971年,李穎在西安323醫(yī)院住院時,與病友在大雁塔前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她當兵的這兩年,我們之間的感情越來越深,信里連對方的稱呼,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也發(fā)生了變化,原來的兩個字漸漸變成了一個字,三丁變成了一個“丁”字,原來的李穎也變成了一個“穎”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在科后時,她給我介紹漢陰的情況,我才知道她工作環(huán)境的艱苦和生活上的困難。她說:“漢陰是陝南落后的一個山區(qū)小縣,我們剛來時,工作和生活條件非常艱苦,住的是老鄉(xiāng)的茅草屋,喝的是井水,連廁所都是自己蓋的,每天搬磚頭和灰,真是白手起家自力更生建醫(yī)院。有時候星期天都很少休息,還要去廚房幫廚,寒冬臘月的上山砍柴,去大河里撈沙子石子,支援鐵道兵的襄渝線建設?!?“實話跟你說吧,我都壓成腰肌勞損了,跟你們北京大機關平時又看比賽,又看文藝演出的沒法比,我們今年過年連個電影都沒看上。” “不過也沒啥了不得,為革命吃苦,苦中樂,越苦越光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李穎是個有政治覺悟,思想上進,吃苦耐勞,有獨立見解的女孩,她把《毛選》的有些文章吃得很透,能講出一套套大道理來,不愧是政治處主任的女兒。發(fā)現(xiàn)來信中我有驕傲自滿情緒,就狠尅你一頓,給你上堂政治課,她說:“驕傲是自己的敵人,你年紀輕輕的有什么可驕傲的,驕傲的應該是我們建設大三線的兵!” 聽到我在業(yè)務工作中壓力大,陷入苦惱時,她又搬出《實踐論》來開導我。</p> <p> 1971年,李穎在323醫(yī)院住院時,與病友在大雁塔前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1971年2月,她感覺身體不適,渾身無力,還經(jīng)常頭暈,手指上很小的一點兒傷口都難止住血。后來住進西安323醫(yī)院,經(jīng)檢查,懷疑是“再生障礙性貧血”,但她沒有告訴我,只說是貧血,血色素6.8克,比正常人幾乎少了一半。她覺得可能是自己工作過于勞累造成的,并沒有在意 ,我也沒當回事,只是經(jīng)常用軍線隔三差五的打電話安慰她,勸她在醫(yī)院好好的安心治病。她說,她特別想我,如果是在夢中見到的話,都感到滿足了,你要是能來西安陪我多好啊!可我去得了嗎?當時,我覺得她一個年輕人不會有太大的病,有點病也正常,沒想到她一住就是一個多月沒出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年4月,她探家回本溪路過北京,我到車站去接她,她顯得格外精神,這是我們分別三年后的第一次見面,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她穿軍裝的樣子,她高興的幾乎跳起來,我問她病好點了嗎?她說原來住院時血色素6點幾克,現(xiàn)在已經(jīng)8點多了,長進挺大的,她非常樂觀,情緒平穩(wěn),我也為她高興。但當接到我機關宿舍后,她兩眼淚汪汪的看著我,突然抱住我“哇”地哭了起來,也許是三年后的重逢,激動的心情難已克制,也有得了“再障”,心里壓力過大,有不好言說的苦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她在我的宿舍里呆了多半天,我從機關食堂給她打來飯,準備晚上送她去招待所。為了讓她高興,也為了慶祝我們的重逢,我編了一出“婚戲”,有鏡前照相,揭起紅蓋頭,鉆雨衣洞房的情節(jié)。我們一起學唱《過雪山草地》,她說,你嗓子那么好,將來一定可以當個歌唱家。我說,你舞蹈跳得那么棒,將來也一定可以當個舞蹈家。她非常開心,精神狀態(tài)也調整過來,爽朗的笑聲依舊那么甜,但對自己的病什么也沒說。</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到北京站送她回本溪,臨別在站臺上,我向她敬軍禮,祝她早日康復,她淚水盈面,拉著我的手說:“哥,你好帥!我會想你的。” 招得站臺上的列車員和旅客都看我們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她回家后不久,就住進了沈陽軍區(qū)總醫(yī)院。前日在《美篇》里,看到總醫(yī)院內二科的老同志們聚會的畫面時,我心里特別的難受,我的初戀就是在內三科被判了死刑。經(jīng)沈陽軍區(qū)總醫(yī)院和323醫(yī)院確診,李穎得的是“再生障礙性貧血”,這是一種在當時無法治癒的絕癥。這之后,她又幾次路過北京,我們都能高高興興的小聚一會兒,她雖然后來把實情告訴了我,但我并不清楚“再障”這種血液病究竟有多么嚴重,甚至危及生命。見面時她還是樂呵呵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一樣。我說你別怕,如果需要在京治療,我一定陪著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71年這一年,她幾乎有大半年的時間在住院,或在本溪家中養(yǎng)病,有時也讓我?guī)退I些缺味的中草藥和水果糖寄去。她的治療的確有了一些起色,但也時常為自己長期住院不能回院工作而著急。他們馬院長還親自來信安慰她,要她對組織問題和提干留隊,不要過多考慮,相信院里會安排好的。她的一些戰(zhàn)友也來信勸她安心治病。正在她準備歸隊時,院里又發(fā)來電報,命令道:治病是組織交給的任務,必須要完成。她來信征求我的意見,是留隊好還是復員好,還把馬院長的信一并寄給了我,讓我?guī)退齾⒅\。我說當然是留隊好,就你這身體到了地方困難會更大,但部隊能留你嗎?她說將來結婚了,你在北京,我在本溪兩地分居,這不行,我要爭取留隊,我知道,院領導已經(jīng)給她透露了一些消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李穎在182醫(yī)院人緣很好,她能嚴格要求自己,工作積極主動與群眾關系很好,雖說只是醫(yī)務處的一個普通戰(zhàn)士,但在院里很有威信,是個潑辣干練的小公主小紅人,那一年她有大半年在住院和休息,但在年終總評時,仍被評為了五好戰(zhàn)士。她從北京回院時,給大家?guī)チ撕芏嗪贸缘臇|西,回來時全院轟動,大家都跑來迎接她看望她,就連馬院長也跑過來,說:“小李穎!你可終于回來了,你看同志們多想你啊!”</p> <p> 1972年春,李穎在182醫(yī)院。</p> <p> 1969年9月,與戰(zhàn)友合影于成都,前排中為作者。</p> <p class="ql-block"> 回漢陰后的半年里,她給我來過十幾封信,字里行間流露出對自己“再障”的擔心和憂慮,她說:“我這種病在當前很難治愈,我活不了幾年,我一直在考慮,將來這樣會拖累你,害了你,會影響你的將來,我自己都成了這個樣子,我不能再去傷害別人,只要你能好好健康的工作生活,即使九泉之下,我也能感知你英俊的容貌,好聽的聲音,我是那么愛你,放心不下你?!?lt;/p><p class="ql-block"> 我回信勸她:“你不總是說某某人,某某英雄用毛澤東思想戰(zhàn)勝疾病的例子嗎?你自己首先不能趴下,你到北京301來吧,我已經(jīng)跟部里請示過,家里親人來京看病需要住院陪床。她說那不行,這會影響你的進步,這種病在哪兒都是這個治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過了十幾天,她來信突然鄭重其事的跟我談起分手的事,我聽了心里非常難過。她說:“這段時間,除了上班就是考慮我倆的事兒,你不知道我除了“再障”,還有葡萄膜炎(眼病,后聽說因此失明多年)、胸膜炎、肝功也不太好,兩三個加號,我身體太差了,就這個樣子,我能嫁給你嗎?你爸爸媽媽如果知道我這個樣子他們會同意嗎?你不要感情用事,那是害了你,我不是那種自私的人?!?“你是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人,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我的老師,我從你的身上學到了很多,我非常愛你尊敬你,但越是這樣我越覺得對不起你?!?“這些日子,夜里我不知道為我們的事兒哭過多少回,眼睛都哭腫了,我也祈求上天保佑我,但管用嗎?”</p><p class="ql-block"> 我去信說:“穎,你現(xiàn)在不要想得太多,你放心治病,不管你病得有多重,哪怕就是走在我懷里,我也絕不會和你分手?!?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過了一段時間,她又來信談分手的事: “丁,你就聽我話吧,不然我心里太難過了,我愛你勝過愛我的父母,真的,我的病很難治好,最近又在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不能正常工作,也許今天在給你寫信,明天一個大出血,我就完蛋了,我不怕死,我等著上帝招手的那一天,請你理解我,我們還是分手吧,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愛?比我好的人有的是,你再找一個好嗎?但她一定要對你好,我寧愿一輩子不嫁人!”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沒過幾天,她寄來了最后一封信,寫得很短,廖廖數(shù)語,但語氣堅決,決定分手,并告訴我今后不要再給她寫信,否則全部退回。雖然后來我陸續(xù)寫過多封信勸她,但都以“查無此人”被退了回來,她真的不再理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在北京,一個戰(zhàn)士,我沒有任何辦法阻止她的決定,更沒有條件去看她,她用愛的力量把我推開,我知道她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好,她不想拖累我,傷害我,怕坑了我,更不想讓我看到她被疾病折磨的樣子,她是讓我永遠忘掉她,可是這可能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此后半年多的時間里,我的心情一直十分沉重,總是在想她,始終惦記她的病情,為她的身體擔憂,傷感的情緒難以排解,也曾多次為此默默地流過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歷史只能回顧,不可重演。以后的四十多年里,我們再無聯(lián)系,她音訊全無,不知生死。有時候我也在想,她還在漢陰嗎?她還好嗎?她結婚了嗎?有時不經(jīng)意間,眼前總浮現(xiàn)出她甜甜的微笑,毛乎乎的眼睛,黑亮的短辮和舞蹈演員習慣的外八字,她還是那么楚楚動人的樣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無巧不成書,在年初的新冠抗疫期間,我突然在《美篇》中,看到重慶戰(zhàn)友劉傳新寫的《印象漢陰》一文,這是一篇情景交融,懷念漢陰的好文章??吹綕h陰二字,我眼睛一亮,這不是李穎182醫(yī)院的所在地嗎?我去電問傳新:漢陰是否有個182醫(yī)院,現(xiàn)在還有嗎?我有個戰(zhàn)友,69年的女兵,在那里工作,不知能否打聽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傳新回復:有一個182醫(yī)院,原屬總后系統(tǒng),后移交鐵道兵了,請問她叫什么名字?是幾所的?看能否幫你打聽到。</p><p class="ql-block"> 我回復說:在醫(yī)院醫(yī)務處 也可能去過三所,名子叫李穎,遼寧本溪人,她也是張家口入伍的,是我的同學,后來生大病失去了聯(lián)系,現(xiàn)在活著應該69歲了。但我并沒有告訴傳新她是我的初戀。</p><p class="ql-block"> 傳新回復:好的,我試試。</p><p class="ql-block"> 我回復:因年代久遠,非有上年紀的老同志幫助找尋,感謝你的熱情幫助。</p><p class="ql-block"> 后來我和傳新建立了微信,常來常往,說話更加方便了。第二天他就發(fā)來信息,他的182醫(yī)院的戰(zhàn)友給他發(fā)來微信:查后發(fā)現(xiàn),此人早已去世了。并附來182醫(yī)院四五十個已故人員的大名單,上面確有李穎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我回復:182醫(yī)院怎么這么多人去世,時間跨度一定很長了。我最關心的是,她是哪一年去世的?是在院里還是回到地方?轉業(yè)去了哪個城市?她結婚了嗎?能否多找?guī)讉€182醫(yī)院的老同志打聽一下。</p><p class="ql-block"> 兩天后,傳新又傳來消息:她得的是“再障”,結婚了,轉業(yè)回地方不久就去世了。</p><p class="ql-block"> 她的去世在我預料之中,也可能在八、九十年代就走了,因她大部分時間都在住院,與疾病抗爭,按她自己的話,已是數(shù)病纏身,瘦弱不堪。</p> <p class="ql-block"> 四十多年的問號,今天終于可以畫上句號了,了卻了我半生的寄念,但這還不算圓滿,許多問題仍是懸案。</p><p class="ql-block"> 張愛玲說過:“我愛你,為了你的幸福,我可以放棄一切包括你。” 也許,我就是那個你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要感謝《美篇》筆友劉傳新和他的戰(zhàn)友們,以及182醫(yī)院的同事們知難而進的熱情幫助。我從不跟愛人談及此事,她從她的戰(zhàn)友那里也知道一點兒,但從不過問。多年來,我只能獨自把這一哀思靜靜地埋在心底。</p><p class="ql-block"> 分手之前,我們在信中最后說過的話,我一直記在心里:</p><p class="ql-block"> “哥,這輩子我身體太差了,我陪不了你多久,這是我一生的遺憾,我對不起你,如有來世,我一定帶著健康的身體來找你,成為第一個走近你身邊的女人。”</p><p class="ql-block"> “好!哥還在那個大門口等你,我們一起去看新世紀的《舞臺姐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李穎轉業(yè)后去了哪個城市?如果182醫(yī)院的戰(zhàn)友能夠找到并告訴我,我一定會帶上一束黃菊花,帶著她最愛吃的北京雜伴糖,不管千山萬水去看她,因為在我們年輕時,曾經(jīng)有過刻骨銘心的愛,在她的墓前說說話,講講那些年你我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哥早想來看你,但不知你在哪兒?” </p><p class="ql-block"> “哥你別來,我對不住你,我嫁人了。”</p><p class="ql-block"> “都過去了,哥不在乎,只在乎初戀的你,知道你在哪兒就好?!?lt;/p><p class="ql-block"> “哥,你恨我嗎?”</p><p class="ql-block"> “穎啊!你是一個美麗善良的好姑娘,一生多災多難,命運對你不公,讓你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哥知道你的心,從沒恨過你,我的好朋友、好同學、好戰(zhàn)友,哥心里真的放不下你!”</p><p class="ql-block"> “哥,我也是,我常想你,只是你不知道?!?lt;/p><p class="ql-block"> “哥,你還好嗎?我多么想能再見到你!”</p><p class="ql-block"> “穎,不難過,說好了的,下輩子我們還當兵做同學還在一起?!?lt;/p><p class="ql-block"> “你瞧!哥給你帶來了你最愛吃的北京雜伴糖,嘗嘗很甜的,哥剝開放這兒了,你慢慢用吧!”</p><p class="ql-block"> “穎,哥老了,這是第一次也許是最后一次來看你,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別再讓哥擔心?!?lt;/p><p class="ql-block"> “哥,記得你說過,等我們結婚時,你一定會親手為我戴上漢陰山上采的黃花?!?lt;/p><p class="ql-block"> “哥,你再摸摸我的臉,拉拉我的手吧!”</p><p class="ql-block"> “哥,你也多保重!”</p><p class="ql-block"> “哥感謝你這輩子給哥的初戀,那感覺真好,哥忘不了你毛乎乎的眼晴、甜甜的微笑和一身戎裝,哥會永遠刻在心里,哥給你敬最后一個軍禮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作者 王三丁</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2019年9月,作者于廣西北海升平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獻給我的初戀,獻給當過兵的人,共同緬懷軍旅難忘的青春歲月!)</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