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云岡石窟、龍門石窟、敦煌莫高石窟并稱“中國三大石窟群”，這是在小學(xué)課本里便熟知的常識。年少時對此總不以為然，只當是山洞里供奉著幾尊尋常的佛像而已。</p> <p class="ql-block"> 2004年暑假，赴西安途經(jīng)河南洛陽，我第一次踏入龍門石窟——這座伊水兩岸峭壁上密布著2300多個窟龕、10萬余尊佛像的藝術(shù)寶庫。它們?nèi)绶涑舶忝芗?，星羅棋布，其磅礴氣勢令人屏息；那份莊嚴神秘，引人凝神靜思；那精雕細琢的技藝，更是讓人嘆為觀止……</p> <p class="ql-block"> 這一次晉北之行的最后一站，便是比龍門石窟還要早30多年<span style="font-size:18px;">開鑿</span>的云岡石窟。我從懸空寺輾轉(zhuǎn)至大同市西郊，再度邁入石窟藝術(shù)的殿堂，竟然生出故友重逢的親切與悸動。</p> <p class="ql-block"> 雖說在洛陽龍門已領(lǐng)略過北魏石窟的風(fēng)采，但云岡石窟那宏大的規(guī)模、雄渾的氣魄、精湛的雕工、依然再一次強烈地沖擊著我的視覺，震撼著我的心靈，激起無盡的遐想與感嘆——讓我真切體悟到佛教文化的源遠流長與博大精深，更追念古代工匠們的智慧與艱辛。</p> <p class="ql-block"> 云岡石窟始鑿于北魏。在統(tǒng)一北方的進程中，北魏自“太武滅佛”后逐漸洞悉：佛教能“助王政之禁律，益仁智之善性”，是收服人心，鞏固統(tǒng)治的利器。和平元年（460年），文成帝下詔興佛，命高僧曇曜主持開鑿洞窟、鐫刻佛像。在京城平城（今大同）西郊武周山南麓，依山就勢開鑿出五個洞窟，通稱“曇曜五窟”（今編號為第16窟至20窟），以道武、明元、太武、景穆、文成五帝為原型，鐫刻釋迦像五尊，象征太祖、太宗、世祖、高宗和高祖，將皇帝尊奉為佛，堪稱“君權(quán)神授”思想的藝術(shù)豐碑。</p> <p class="ql-block"> 云岡的主要洞窟分為草廬式、殿堂式或塔廟式。自文成帝和平初年（460年）起開鑿，至孝明帝正光五年（524年）始歇，六十余載的斧鑿聲中，東西綿延約一公里的石窟群就此成型。</p> <p class="ql-block"> 如今保存的53個主要洞窟里，藏有252個窟龕，5.1萬余尊石雕造像，最高的達17米，最小的僅幾厘米見方。得到妥善保護的洞窟按由東至西的順序編號，部分造像前加裝的厚玻璃屏障，既隔絕了游客的侵擾，也守護著這份千年遺產(chǎn)。</p> <p class="ql-block"> 這座被譽為“公元5世紀中國石刻藝術(shù)之冠”的寶庫，其瑰麗精致的雕塑比歐洲文藝復(fù)興時期的經(jīng)典之作早了近千年。2001年12月，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chǎn)委員會列入《世界遺產(chǎn)名錄》，成為全人類共享的文化瑰寶。</p> <p class="ql-block"> 在這座融佛教文化與藝術(shù)于一體的殿堂中，我觀覽了諸多特色洞窟，也聆聽了關(guān)于佛像的典故與 早、中、晚三期石窟藝術(shù)風(fēng)格的講解。北魏佛教的鼎盛氣象、社會政治文化的繁榮圖景，仿佛在鑿痕與光影間徐徐展開。</p> <p class="ql-block"> 最值得回味的是第5、6窟組成的雙窟，屬于中期作品，坐落于云岡石窟的核心區(qū)域?？咔按Ａ⒅屙樦伟四辏?651年）始建的五間四層木樓閣，朱紅柱欄配上琉璃瓦頂，巍峨挺拔，與石窟的古樸形成奇妙的呼應(yīng)。</p> <p class="ql-block"> 第5窟又稱彌勒佛洞，窟內(nèi)釋迦牟尼坐像高達I7米，占據(jù)后室近三分之二的空間，堪稱“云岡萬佛之冠”。這尊俗稱“云岡大佛”的造像，面容清秀，形態(tài)端莊，結(jié)跏跌坐的身姿氣宇軒昂，膝上可容 120人站立，單只腳面便能駐足12人。仰望其慈眉善目間漾開的淺笑，凡人頓感自身的渺小，心生敬畏。</p> <p class="ql-block"> 第 6窟又稱如來殿，規(guī)模宏大且雕飾富麗，技法已臻精熟。東西兩壁的《佛傳圖》，是現(xiàn)存最早的宗教石刻連環(huán)畫珍品，從釋迦牟尼的誕生，出游到成佛的歷程被生動刻畫，輔以神宮仙閣、奇花異獸，每一幅畫面都洋溢著極樂世界的祥和，令人目不暇接。這里堪稱石窟藝術(shù)集大成者，不愧為云岡石窟最具代表性的洞窟之一。</p> <p class="ql-block"> 第16至20窟的“曇曜五窟"，是云岡最早開鑿的洞窟群，布局嚴謹統(tǒng)一，代表著中國佛教藝術(shù)第一個巔峰時期的成就?！段簳め尷现尽肥①澠洹暗耧椘?zhèn)ィ谟谝皇馈薄?lt;/p><p class="ql-block"> 第16窟釋迦立像高13.5米，第17窟的交腳彌勒坐像高15.6米，第18窟釋迦立像高15.5米，第19窟釋迦坐像高16．8米，是五窟中最大的主尊一一每一尊都肅穆端莊，盡顯莊嚴神圣。</p> <p class="ql-block"> 第20窟的露天大佛高達13.7米，在陽光的沐浴中熠熠生輝。佛像保存完好，造型豐潤，深目高鼻，眼大唇薄，雙耳垂肩， 微含笑意，身姿挺拔，風(fēng)神灑脫，頗具印度造像風(fēng)格，是云岡石窟雕刻藝術(shù)的杰出代表。</p> <p class="ql-block"> 隨后觀覽第20窟以西的中小型窟龕，多為孝文帝遷都洛陽后民間開鑿，雖規(guī)模不大，卻不乏刻畫細膩的精品，那些靈動的線條與神態(tài)表情，同樣彰顯著不可小覷的藝術(shù)成就。</p> <p class="ql-block"> 我并非佛門弟子，亦非美術(shù)或古建專業(yè)人士，缺乏精準的鑒賞眼光。雖只是浮光掠影，所見不過是云岡藝術(shù)的冰山一角，然而這千年史跡的輝煌與滄桑，已深深烙印于心。</p> <p class="ql-block"> 令人扼腕的是，經(jīng)千年風(fēng)化、水蝕、地震及歷史上的人為破壞，云岡石窟尤其是第20窟以西的窟龕破損嚴重，不少造像已面目全非。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流失海外的佛頭、佛像就達1400 多件。</p> <p class="ql-block"> 在一個窟龕前，導(dǎo)游指著三個空洞輕嘆：這里原本的三尊佛像，如今一尊藏于美國，一尊流于英國，還有一尊下落不明。悲乎！五千年文明的中華，究竟失落了多少珍貴的文物，這無疑是每一位炎黃子孫心頭難以撫平的創(chuàng)傷。</p> <p class="ql-block"> “塞上云中古跡多，華嚴石窟美殊科，回車暫住留一日，走馬觀花未揣摩?！倍匚涓敝飨?963年10月訪云岡石窟時留下的詩句，讀來令人深有同感。</p> <p class="ql-block"> 遺憾的是，我亦是云岡的匆匆過客，未能有更多時間細品這部絕美的石刻史冊，但云岡這首穿越千年的藝術(shù)絕唱，必將久久縈繞在心間。</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文: 木魚原創(chuàng) 圖: 部分選自網(wǎng)絡(luò)</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