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坐在落滿陽光的庭院中,倚一縷春風(fēng),讀幾首宋詞,最是愜意。一到春天,就偏愛江南這個(gè)詞。覺得它喚起的是強(qiáng)烈而明媚的印象,連它的字形都那么亭勻有致,音節(jié)也悅耳動聽。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lán)。”“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閑夢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瀟瀟,人語驛邊語”,關(guān)于江南的詩句,韻味深長,濃艷銷魂,笛聲悠悠,吳儂軟語,讓人身陷其中,無法自拔。這個(gè)籠罩在迷蒙的煙水氣的世界,溫暖又惆悵,迷離又清新,是畫境,是詩境,亦是夢境。這江南讓人難忘難舍,魂?duì)繅艨M,對于李煜來說,卻是無法抹去的痛,是無法回去的夢。<br></h3> <h3> 他是南唐后主,卻與北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他是一個(gè)失敗的帝王,用萬里江山,換了千古詞帝的稱號。他丟了江山,只剩文字,從此他以文字為食,用文字療傷,與文字相依為命,書盡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不甘心和亡國之恨。</h3><h3>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fēng)。</h3><h3>胭脂淚,留人醉,幾時(shí)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h3><h3> 花開花謝,時(shí)光匆匆,人世間最無常的就是自然的更迭,恰如晨起的寒雨晚來的冷風(fēng)。在苦雨凄風(fēng)的歲月中,不禁想到了分別時(shí)的場景。人生的哀痛莫過于“生離死別”,嬌妻的淚水點(diǎn)點(diǎn)滴落,可惜連這樣傷感的時(shí)光都不知幾時(shí)還能再有?人生的遺恨猶如東流之水長綿不休。</h3> <h3> 《望江南》,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舊時(shí)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ㄔ抡猴L(fēng)。</h3><h3>一句“多少恨”,唱出了他心中的多少沉痛和悲愁。幽靜的深夜,夢回故國,在夢里飄蕩著,只為了看著曾經(jīng)的故國。</h3><h3> “還似舊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ㄔ抡猴L(fēng)?!?lt;/h3><h3>故地重游,好似回到做君王的日子,流連忘返的上苑,熱鬧的街市,車水馬龍的繁榮景象。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時(shí)光。然則,“還似”一詞,打碎了眼前的夢境。夢,終究是夢。</h3><h3> “窗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敝挥性趬衾?,他還是帝王,君臨天下,詩酒歡娛,可夢總被一次次被春寒驚醒,他一次次憑欄遠(yuǎn)望,卻再也觸摸不到故國的溫度。夢終究要醒,天上人間,才是他的歸宿。</h3> <h3> “雕欄玉砌應(yīng)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边@一嘆,是他的亡國之嘆,他滿腹的愁恨 猶如一江春水永無盡頭。這一嘆,是他的絕命之筆, 一字一珠,字字泣血,這一嘆,開創(chuàng)了“詞可抒情”的先河,也成就了他千古詞帝的地位。</h3><h3> 有時(shí)候會想,如果他沒有出生在帝王之家,而是出生在尋常百姓家,做一個(gè)平凡淡泊之人,他可以在杏花煙雨里,吹笛到天明,可以邀約三五知己,煮酒論詩,可以在田園鄉(xiāng)間,植柳種菊,大雪紛飛時(shí),獨(dú)釣寒江。絕對過著逍遙自在,閑情逸致的生活。</h3> <h3> 如果他沒有做亡國之君,沒有成為階下囚,他還會寫出那么流傳千古的泣血之作,成為千古詞帝?</h3><h3> 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李煜雖死,但綿綿詞風(fēng)卻在宋代詞壇依然綻放,他的清麗、灑脫、落寞和深情,都在后世詞人的血脈里不斷延展,并內(nèi)化為一種超拔、俊秀的力量,繼而溫婉、狂放。也許,這位南唐后主,最確切的稱呼應(yīng)該是宋詞江湖中的南帝吧!</h3><h3>2.2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