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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骨銘心的青春歲月(一)

華珠子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1967年12月15日,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的日子。它把北京和小昌漢連在了一起。這是歷史的安排,偶然之必然,必然之偶然。</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對世事還懵懵懂懂、涉世不深的22名北京中學(xué)生,52年前,在那個特殊的歷史時期,憑著一腔熱血,勇敢地做出了自己的人生選擇,到農(nóng)村去,到最艱苦的地方去!我,就在這支隊伍里。</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或者說,那是特殊時代賦予我們的一種理想和獻(xiàn)身精神;或者說,那是在毀滅教育、藐視文化大背景下小人物的命運(yùn)之注定。</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內(nèi)蒙古日報頭版頭條《首都第四批革命小將來我區(qū)當(dāng)農(nóng)民》,正是對我們這批的報道,日期肯定是1967.12.17。在時光的長河里,那萬丈豪情的文字如今讀起來,隱隱的有一絲傷痛上了心頭。</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北京–烏拉特前旗,烏拉特前旗–北京,這條全長1500多里的鐵路線,就是我們往返于兩個故鄉(xiāng)的必由之路。那蜿蜒起伏的烏拉山脈在車窗外移動,巖石裸露,植被稀疏,卻巍峨,質(zhì)樸,大氣,風(fēng)采依舊。</b></p> <p class="ql-block"><b>  寒冬料峭,冰封雪飄。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寒天里,小昌漢村兩里地之外的小路旁,老鄉(xiāng)們踩著厚厚的積雪,在迎候著從北京來的娃,一張張敦厚的笑臉,一句句大后套的方言,把北京娃們迎進(jìn)了一排新蓋的知青土坯房。</b></p> <p class="ql-block"><b>  知青進(jìn)村的第一頓飯,是熱乎乎的油烙餅,油滋滋的燉羊肉粉條子,老鄉(xiāng)給我們做的。土炕燒得暖暖的,鋪著新炕席,我們把鋪蓋卷一放,這就是我們的家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青春華年,逝水如歌。半個世紀(jì)的長河,驀然回首,那是怎樣的青春啊?古稀之年,我們在回味著,感受著——年輕時手捧著的那一朵朵生命的浪花,胸膛里跳動的那一顆顆鮮活的心。</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那年的冬天,下了一場百年未遇的大雪,厚厚的冰雪覆蓋著蒼茫大地。農(nóng)民都圍在火爐旁悠然冬閑。我們天天央求楊隊長干農(nóng)活。他只好把春天才開始剝麻的活兒提前交給我們干。</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每天,我們從庫房大院里搬著一捆捆的麻桿,擠進(jìn)昭孔、守仁、琨林的宿舍。屋外寒風(fēng)凜冽,屋內(nèi)剝麻火熱,彌漫飛揚(yáng)的灰塵,飛上了全身,鉆進(jìn)了鼻孔、喉嚨,我們毫不在意,豪氣沖天哪。憧憬,理想,壓倒了一切!</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三十年罕見的大雪,逼人的寒氣沒能阻擋住我們的勞動熱情。</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剝完麻,在我們的一再請求下,楊隊長分派村民帶著我們?nèi)ラL勝公社買籮坨,來去步行40里路。老鄉(xiāng)幫我們砍修了22根擔(dān)杖,配上22副籮坨,我們開始了第一次往田地里送糞的勞動。</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村里的年輕人也趕過來跟我們一塊干,他們手把手地教我們怎么掄鎬刨糞,怎么握鍬鏟糞,怎么挺身擔(dān)糞。我們瞅著小伙兒們砸爛了凍得硬梆梆的糞土,真羨慕他們有一雙結(jié)實(shí)的大手,還有那渾身勇猛的氣力。</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我們把糞土一擔(dān)一擔(dān)地挑到地里,幾天下來,隔著厚厚棉衣的肩膀火辣辣的疼,雙手磨起了一個個血泡,雪片鉆進(jìn)了塑料底棉鞋,棉鞋被雪水浸透了,凍成了冰坨?;氐剿奚崦撓旅扌?,擺放在火爐旁烘烤,第二天穿上濕棉鞋,就又下地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我們當(dāng)中沒有一個人叫苦喊累,靠著22人集體形成的堅強(qiáng)力量,我們硬挺過來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白天,我們和老鄉(xiāng)一起下地,夜晚我們分成若干小組,和老鄉(xiāng)一起煤油燈下學(xué)習(xí)“老三篇”,清脆的北京話在煙霧騰騰中洋洋盈耳。</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村西有一塊義務(wù)勞動的青年田,一到黃昏,我們和村里的年輕人不顧白天勞作的乏累,又去那里干活,湊個紅火圖個樂,年輕人到了哪里,哪里就一片歡聲笑語。</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收了工,吃了晚飯,村子中央的那個籃球場,肯定能看到我們和村里青年活躍彈跳的身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老鄉(xiāng)教會了我們干農(nóng)活兒,我們跟著他們出外工,挖排干,擔(dān)大渠,打草,送糞,擔(dān)土,平地,種地,鋤地,薅地,澆灌農(nóng)田,收割小麥,拉麥個子,揚(yáng)場,趕牛車,脫坯……樣樣莊稼活兒我們都不惜力地、用心地學(xué),慢慢地,也學(xué)會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城市學(xué)生,不會擔(dān)水,不會燒火,不會和面,不會做飯。一群二十歲上下的孩子,在一口大鍋里吃飯,又特能吃特能喝,誰給做飯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輪班吧。輪到誰,誰就得五明頭起來,或做糜子飯,或做面條,餅不會烙,饅頭不會蒸,就只能這兩樣。糜子飯好做,在大鍋里放糜子米和水,煮唄,炒上土豆絲或切上幾盤蔓菁酸菜,比較而言算是簡單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做面條可就太難了,這揉面一團(tuán)一團(tuán)又一團(tuán),需要真功夫,春小麥磨出的面不勁道、不禁煮,和的面還得特別硬。然后搟面,搟了一片一片又一片,馬不停蹄不帶喘氣的,等到大家都收工回來了,伙夫還在忙亂著。</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最后的結(jié)果,誰也不愿意留在伙房做飯,寧愿在火辣辣的日頭底下干農(nóng)活兒。</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大田勞累了一天,我們早已饑腸轆轆、前胸貼著后背了。一收工,馬上放下工具,徑直沖進(jìn)伙房,端起飯碗狼吞虎咽,那真是饑不擇食,不論味口,吃飽就成,吃嘛嘛香,特好伺候。即便如此,除了我們中的唯一——能干的李秀英,才敢承擔(dān)給大家做飯這活兒,但干久了,也苦不堪言,這幫人也太能吃了,你再做得多,也都能吃光,經(jīng)常吃著吃著“砸了鍋”,再補(bǔ)做??</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有一次,隊里給各家各戶分牛肉,知青組也分到了手。怎么吃啊?不知誰說的,炸牛肉丸子!好????想起來都香??咔嚓咔嚓,牛肉就被剁成了餡,做成了一個個肉丸。灶火燒起來,待油鍋冒開了煙,牛肉丸子一個個丟進(jìn)了沸騰的滾油里,兩個女知青,一個燒火,一個炸。突然,一股紅火從灶口竄了出來,冒出濃煙,火星飛濺,將油引燃,油鍋里的火苗“騰”地直竄屋頂,眼看一場大火蔓延。燒火人驚叫著跑出去,喊來了老鄉(xiāng),老鄉(xiāng)們正在伙房后面的不遠(yuǎn)處翻糞,只見他們端著鐵鍬跑過來,向鍋里鏟了幾鍬土,方化險為夷。一頓令人讒言欲滴的牛肉丸子“雞飛蛋打”,鍋里的油土被老鄉(xiāng)撮走,倒進(jìn)了他家的自留地,做了肥料??</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伙房的炕上,還鋪著幾卷鋪蓋,從那兒散出了一股燒焦味,不好! 翻開鋪蓋,原來這土炕有了裂紋,火苗沿著盤炕從縫隙里冒出了頭,烤焦了炕席,還有緊挨著的褥子。前幾日,幾個女知青貪圖伙房的暖和,從冰冷的宿舍搬出來睡進(jìn)了伙房。這回可好,趕緊再搬回宿舍去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一次險情,讓老鄉(xiāng)對知青娃們不放心了。終于,楊隊長先后委派兩撥村里的做飯巧手,侍候這幫吃貨了????</b></p> <p class="ql-block"><b>  我們每個人都清楚,到農(nóng)田里干活兒就是我們的正經(jīng)職業(yè)。鐵鍬、鋤把、鐮刀、薅鋤、擔(dān)杖、籮坨,一攬子的勞動工具就是我們終日相隨的伙伴。</b></p><p class="ql-block"><b> 村里的挖渠、修渠的苦重活,我們一干就是一春季,知青幾乎把村里大渠、中渠、小渠的洗渠活兒全包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炎炎烈日的夏季,我們和老鄉(xiāng)都淹沒在麥浪滾滾的田間,彎腰揮鐮收割小麥。腰——酸極了,不敢直一直;背——痛極了,不敢松一松;手指頭被鐮刀割傷了,血滴答地流著,揪上一根苦菜,捋下葉子,裹在手指上,忍痛繼續(xù),生怕落下了,真較勁啊 ! 饑渴難耐的、超負(fù)荷的大田勞作,一干就是40天。終于,我們從不會割麥、到能緊追在老鄉(xiāng)的屁股后面、到不能被輕易甩掉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小昌漢老鄉(xiāng)們對北京娃的一舉一動看在了眼里。他們議論,北京知青真真的能吃苦,可不是孬種??。那些別村的包頭知青們,只割一行麥子,還坐在地頭哭嘞??他們?nèi)靸深^往包頭家里跑,嬌貴嘞??北京娃割麥子跟咱們一個樣,攬住三行往前沖,他們一兩年才回家一次,骨頭真硬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楊隊長專門派了喬五馬大叔做知青勞動的工頭,每天我們跟著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歸,一般是不歇工的。我們也從不操心工分的事,到了年底,嘿,知青大戶還分到錢了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我們從不吝惜自己的體力,揮汗如雨是勞動的常態(tài)。磨出了手繭,練出了寬肩厚臂,可以肯定地說,我們確實(shí)歷練出了夠一輩子受用的堅韌、克己、毅力和耐力。</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那西丈渠,緊鄰村西,南北通灌,又長又深又寬的渠溝里,流淌著渾濁的黃河水。一到春天冰土解化,楊隊長就給知青派固定的活兒——去西丈渠,挖渠,洗渠。我們就壓根沒琢磨過,怎么隊長總把這苦重的活兒派給我們知青呢?不用說,我們年輕嘛! 年輕,有的是資本!</b></p> <p class="ql-block"><b>  我們的男知青多次跟村里的壯男勞力一起奔赴幾十里外的大排干,一些女生也主動向楊隊長請纓,爭取到了極富挑戰(zhàn)性的賣苦力的戰(zhàn)場。</b></p><p class="ql-block"><b> 我們擔(dān)著堆滿黃土的籮坨,咬緊牙,搖晃著,全身卯足了勁,兩腿邁上了傾斜的高坡,雙手抓住籮坨,快速把土倒掉,然后轉(zhuǎn)身跑下坡,把籮坨放在鏟土人跟前,等著一鍬一鍬的濕濕的膠泥土又上滿了,一蹲身一狠勁,擔(dān)起了沉甸甸的籮坨,又晃晃著去爬坡了。一天干下來,精疲力竭,骨頭架子都散了,倒下就睡,次日清晨一激靈,又來了精氣神。</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烏梁素海,內(nèi)蒙古著名的風(fēng)景之地。我們與它相見,還是去那里加修防洪堤壩的時候。海子要年年防洪,年年必須加壩,各個村莊派出了壯男勞力,戰(zhàn)斗在熱火朝天的工地上。整個堤壩上,只有我和王麗婭兩個女知青。</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小伙兒們挖出一鍬一鍬的河泥,裝進(jìn)籮坨,擔(dān)起籮坨,走一段泥潭路,順著陡直的堤壩爬上去,把濕泥倒在壩頂,再下坡,再擔(dān)起一擔(dān)濕泥,再爬坡,倒泥,把壩逐漸加高。</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我干著干著,步子就慢了下來,臉漲得通紅,汗珠子冒了出來,出氣也不勻了,鞋子陷在泥潭里,每走一步都需要費(fèi)力地往外拔,褲腿糊上了泥巴,泥湯濺滿了一身。于是,索性把鞋子也脫了,雙腳浸在冰涼的泥水里,褲腳挽得高高的,嘿,赤腳上陣好痛快!</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再一看,整個工地上,男人們都光腳赤背,穿著短褲衩,腦門冒著熱氣兒,一路連跑帶顛的。我倆一看這陣式,羞的不敢抬頭,低頭擔(dān)泥,默默不語。忽聽見哪個村子的小子沖我們喊著什么,周圍的男人們嘎嘎嘎的一陣壞笑。哼!肯定不是什么好話。我們村里人說:“別理他”,他們對我倆很照顧,我倆就是俺村的姑娘他們的姐妹嘛,他們都不跟我倆開玩笑,只要我們的籮坨擺在挖泥人面前,裝的濕泥很少,生怕壓得我們受不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加壩五六天,終于完成了公社給我們生產(chǎn)隊的攤派任務(wù),打道回府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這是我倆一個勁央求楊隊長的自找罪受??還想做男中豪杰呢??冒傻氣,只因為那時太年輕 !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到了深秋,地里的主要農(nóng)活忙完了,隊里要給牲口儲備過冬的草料。楊隊長把出外工打草的活兒,派給了一群半大小子。又是我們女知青,央求楊隊長也要去打草。楊隊長早就習(xí)慣了這群女知青的老毛病,不管哪里有苦活累活,也不管這個活兒只能男人干、女的干不成,他一次次的都拗不過這幫知青女娃的死磨硬泡,他發(fā)現(xiàn)了,若不答應(yīng)橫豎是不成的。于是“好好好,去吧,去吧。”我們一陣歡呼跳躍,緊跟著十五、六歲的半大小子們,趕上裝著鋪蓋、糧油的牛車,出發(fā)了,一走出去就是40里地,來到了一個叫馬巴子的村子,一干就半個月。</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我們白天揮鐮打草、曬草、捆草。夜晚跑到村邊的空曠地,坐在地上伸直腿,開心地唱歌。一彎朗月,繁星當(dāng)空,歌聲在深秋的小村子飄蕩,我們忘情地唱啊唱啊……很晚了,一路往回走一路還唱著,忽然看見前面立著許多黑影,啊 ! 好多老鄉(xiāng)正凝神地聽我們唱歌呢,他們連連說:“真好聽!真好聽!再唱了哇?!蔽覀儎t驚喜萬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冬季的黑夜一降臨,我們和村里的年輕人就齊刷刷地集結(jié)在了村中央的那個俱樂部。四面漏風(fēng)的村俱樂部,沒有火爐,墻上掛著一盞隨風(fēng)搖曳的煤油馬燈。</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我們在這里朗誦,唱歌,跳舞,排練樣板戲《紅燈記》,二人臺的唱腔,普通話的道白,別說這不倫不類,還吸引了許多老的少的,他們喜滋滋地一直看到人走戲散。昏暗的俱樂部,屋外寒風(fēng)狂卷呼號著,屋里興奮和快樂升騰著,歌聲笑語沖向了夜空。</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城市的文化和文明的種子,在塞外小村悄然發(fā)著芽、開著花。</b></p> <p class="ql-block"><b>  知青們白天照樣下地干活兒,夜晚不誤領(lǐng)著村里年輕人排戲,精氣神可大了。那個時候,我們給這個寂靜的偏僻小村帶來了多少興奮和歡樂啊! 沒有戲服,鄉(xiāng)親們一家家捐出了一尺一寸的布票,我們?nèi)ス╀N社扯上布,裁剪縫制出了“鳩山鬼子”的日本和服大袍,老宏頭的老婆脫下她的一身補(bǔ)丁衣褲,穿在了“李奶奶”的身上。我們在村里、去村外為老鄉(xiāng)演出。</b></p><p class="ql-block"><b>  在四桂村演出的那一場 ,俱樂部里的一塊塊土坯上,坐滿了身裹羊皮襖的鄉(xiāng)鄰們,他們看著看著,被劇情感動,抹著眼淚,響起了一陣陣的掌聲。謝了幕,姑娘小伙兒跑到后臺,好奇地找著“鐵梅”、“李玉和”、“李奶奶”,嘴里一個勁地說:“咋演得這么好啊!就好像真的一樣?!蔽覀儚氖畮桌镞h(yuǎn)的四桂村走回村,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第二天,我們又精神抖擻地扛著鍬下地了。</b></p><p class="ql-block"><b> 和村里年輕人排的二人臺腔調(diào)的樣板戲《紅燈記》——</b></p><p class="ql-block"><b>李鐵梅——紅征(知青)</b></p><p class="ql-block"><b>李玉和——劉白(村民)</b></p><p class="ql-block"><b>李奶奶——黎烈容(我)</b></p><p class="ql-block"><b>鳩山——趙守仁(知青)</b></p><p class="ql-block"><b> 青春歲月啊,你的足跡,你的歌聲,在時光的河里,在飄逝的風(fēng)里。人生總有一段你想永遠(yuǎn)留住的時光,那是一支青春之歌。</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小村的大庫房,是村里最高的建筑。每天清晨,正是家家戶戶做早飯的時候,炊煙徐徐升起,庫房屋頂上,我正拿著那支鐵皮喇叭筒,大聲地廣播著一條條的最高指示,清脆的聲音劃破了小村的寂靜,隨風(fēng)飄到了老鄉(xiāng)們的耳邊。小林存姑娘笑著對我說:“烈容,你的聲音可好聽了,我在家里聽得真真的?!蔽业男睦锖锰饏?。這句話,我記住了一輩子。</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村里的土坯墻需要刷上一條條那個時代特征的標(biāo)語。</b><b>楊隊長委派我來做。</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我往一口廢舊的大鐵鍋里倒上白石灰,從井臺擔(dān)來兩桶水,跟白石灰攪拌成漿狀,拿秓芨扎成的刷子,沾上白漿,一筆一筆地在坑疤不平的土墻上寫呀涂呀,寫完第一遍,白灰涂抹的字就干了,再來第二遍,涂抹二遍的字就變得炫白了,我一個人一干就是兩三天?!段覀兪莿趧尤嗣竦男W(xué)生》這條標(biāo)語,尤其醒目,太陽一曬,土墻襯托的白色字跡,愈加端莊。那可是我們小昌漢特有的一道村景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我們從北京帶來的藥箱,里面裝滿了常見病的好藥,那是為我們生了病應(yīng)急準(zhǔn)備的。后來,不斷地有老鄉(xiāng)跟我們求藥,于是,藥箱變成了給老鄉(xiāng)治病的寶囊。我們似乎從沒想過自己得了病咋辦?樂天派的知青,有的就是單純極了的好心。</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村北那家五保戶男人剛剛死了,我們就跑去幫著料理喪事??吹竭@個家徒四壁的家,大家紛紛脫下棉衣、抱著棉被,為孤老雪中送炭。年輕的心,是滾燙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孤寡老村婦楊迎鳳得了重病住進(jìn)了前旗醫(yī)院搶救。我們聞訊,二話不說,一個個騎著自行車,飛奔80多里地趕赴醫(yī)院,爭相伸出了一只只胳膊,搶著要為她獻(xiàn)血。醫(yī)生被震撼了,望著一張張稚嫩的臉龐,問:“你們是她的親人嗎?”回答:“我們是村里的知青?!贬t(yī)生冷靜地說:“先讓她的親屬輸血吧?!弊詈?,我們沮喪地又騎了80里地,返回。</b></p> <p class="ql-block"><b>  1969年夏,我15歲的小弟來小昌漢看望我,知青劉緒紹給我們拍了兩張珍貴的照片。這是村西路旁我倆的合影,那年我22歲了。弟弟每天和我們一起下地干農(nóng)活,鋤草,平整土地。</b></p> <p class="ql-block"><b>  小弟站在知青宿舍旁,傻呵呵的,真是少年不知愁啊。</b></p><p class="ql-block"><b> 這些早已被半個世紀(jì)的歷史淹沒,卻留給我對青春歲月無盡的追憶。</b></p> <p class="ql-block"><b>  知青的宿舍一排六間,在村南偏西,它是小村莊黑夜里的一盞明燈,它是有著無形吸力的一塊磁石,召喚著村里的年輕人前往。每當(dāng)夜幕降臨,村里的男女老少就會在這里不期而至。頓時,笑聲、喧囂聲、笛聲、歌聲不絕于耳,濃濃地籠罩在知青小屋內(nèi),久久地回蕩,回蕩。</b></p><p class="ql-block"><b>  老鄉(xiāng)們靠著墻根,蹲在地下,盤坐在土炕上,抽著羊棒煙鍋?zhàn)雍禑?,聽我們講故事,說評書,神聊神侃。知青的一番談天說地,一通海闊天空,如同打開了小村的天窗,呈現(xiàn)給鄉(xiāng)親們一個令人神往的外面的世界。</b></p> <p class="ql-block"><b>  這是村里的一片荒灘,叫收秋疙巴,在村的最西最南角,離村里有五六里遠(yuǎn)呢。那里荒草成片,牛糞遍地,秓笈叢生。草,打了喂羊;牛糞,拾了燒火;秓笈,割了,紥掃帚、編門簾、當(dāng)柴燒。</b></p><p class="ql-block"><b>  已經(jīng)結(jié)婚的我淪為家庭主婦,經(jīng)常去收秋疙巴,擔(dān)上兩籮坨半干的牛糞,一路呼哧呼哧的,把牛糞整整齊齊地碼放在柴火圐圙里;背著一捆捆的秓笈,腰彎得很低,一步一步地挪回家。</b></p><p class="ql-block"><b> 2012年我回小昌漢了,我尋找到了這片圪巴,親近又陌生。</b></p> <b>我們當(dāng)年揮汗如雨一鍬一鍬挖掘的河渠——西丈渠,仍然流淌著渾濁的黃河水,如今不再靠人工洗渠了,用挖土機(jī)修渠,大大解放了勞動力。2012年回村,我尋找到了這道大渠,當(dāng)年挖渠的情景歷歷在目——<br><br>  隊長給我們每人丈量出了一段段渠道,我在認(rèn)領(lǐng)的一段渠坑里,一鍬一鍬地把挖出的泥土推送到渠的頂坡上,挖呀挖呀,不停歇地挖,汗水從額頭順著臉龐、順著脖子流,汗水把衣服都浸濕了,貼住了前胸后背。當(dāng)天沒挖完,第二天早早地就扛起鐵鍬跳到渠坑里接著挖,手掌一碰鍬把,鉆心的疼,一看,手掌心紅了,打起了兩個血泡。我強(qiáng)忍著疼,緊緊地握住鍬把,咬緊了牙,一聲不吭,硬著頭皮挖!挖!挖!再以后,手掌結(jié)上了繭子,竟然不疼了。老鄉(xiāng)攤出他們的手,我看到了那雙結(jié)實(shí)有力的手上結(jié)了一層硬硬的死肉。我羨慕,盼著自己什么時候也能磨煉出這樣的一雙手。</b> <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 當(dāng)年知青滴落在西丈渠的汗水,已經(jīng)化為一縷白煙升華到了太空,而我與它相別也有45個年頭了,拍個照留個念想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收秋圪巴,北圪臺,南圪巴,西圪巴,這些小昌漢村的地名兒我怎么能忘了呢?纖陌縱橫的黃土地,一片片的荒攤,一塊塊的鹽堿,一墩墩的秓芨,一簇簇的蘆葦,一叢叢的荒草,一坨坨的牛糞,一間間的土坯矮房,一縷縷的炊煙,還有雞鳴、狗吠、豬嗷、羊咩、牛哞,驢叫、馬嘶,那小鄉(xiāng)村的交響樂啊,那淳樸自然的村景啊,映入腦海,難以磨滅。</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還記得糜子米飯的香味嗎?還記得酸稀粥嗎?老鄉(xiāng)的熱灶臺上墩著一個陶瓷罐,里面是漿酸了的糜子米,熬成酸粥,吸溜溜地喝著,從大甕里撈出幾個酸蔓菁,切成細(xì)絲就著吃,那叫一個爽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2012年我和老魏回到前旗,劉白的妻子板勝子漿了糜子米,做的酸稀粥,真香啊!好友薛四林和劉白陪著我們喝酸粥,就著酸咸菜,爽口!</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還記得豬肉燴酸菜嗎?還有羊雜碎湯,豬排酸菜燜面,還有黃米面的素糕、油炸糕,金黃的炸糕一出油鍋,滿屋飄的都是胡麻油的香氣。</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村路上,有些恍恍惚惚。我記起了我們當(dāng)年的不堪。應(yīng)該承認(rèn),我們這些20歲左右的毛頭小伙兒和傻丫頭們,對文革的極左思潮缺乏深刻的反思,思想認(rèn)知的偏差、為人處世的偏激、年輕學(xué)生的沖動和莽撞,并沒有因接近了勞苦大眾而得到摒棄,我們的無知造成了對一些村民的傷害。時隔多年想起來,羞愧難當(dāng),懊悔無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村民焦大存,一個喜歡跟知青滔滔不絕的笑瞇瞇的老漢,一個經(jīng)常招呼知青娃去他家蹭吃蹭喝的和善老人,只因他給國民黨軍隊喂過馬,被整得長吁短嘆、郁郁寡歡,最終一病不起,離開人世。</b></p> <p class="ql-block"><b>  王志國,一個從包頭被貶到小昌漢的文化人,一個有見地有思考的農(nóng)村另類,對知青一見如故,敞開心扉、口無遮攔地跟知青交流。后來,他的一些獨(dú)特見解被整理成反革命言論,知青展開了對他的批斗,戴高帽掛牌子游村。一個愣頭青村民掄起皮帶抽打他。后來國家給他平了反,發(fā)給他微薄的工資。他離開小昌漢去了臨河,孤苦伶仃,流落街頭,淪為乞丐,再后來,悄無聲息地走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住在村北的崔四,疑似舊社會有一支手槍,進(jìn)而推斷跟黑社會有染,他的弟弟丁三老門兒,似乎歷史上有些問題。知青一直視他家為“壞人”,對他的子女隔膜,疏離,不信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村里的地富分子,被訓(xùn)話、被管制、被專政,知青對他們雖不曾有過火行為,但他們的子女對知青避而遠(yuǎn)之退避三舍。在村里他們謹(jǐn)小慎微,寡言少語,低人一等。</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村民翟鎖當(dāng)生產(chǎn)隊長的能力低下,還有些自私。我們知青逐戶調(diào)查了解到大家對他的不滿,就自作主張召開了村民大會,會上歷數(shù)著他的不作為,要罷他的官。沒想到大會上只聽到我們的慷慨陳詞,老鄉(xiāng)們都默不作聲。最后,翟鎖勉強(qiáng)維持了一年就下臺了。</b></p> <p class="ql-block"><b>  我們知青對村里在文革中業(yè)已形成的南北兩派,明顯一邊倒,親南疏北,無形中加劇了村民之間的分岐與不和。</b></p> <p class="ql-block"><b>  在小昌漢,有知青參與并推波助瀾的“愛憎分明”的極左大小事件,可數(shù)的也就這幾件,并不太出格,沒有造成對村民更多更大的傷害,在當(dāng)時那個瘋狂的年代,還算是比較網(wǎng)開一面手下留情的。這是因為:</b></p><p class="ql-block"><b> 一,文革極左思潮對青年學(xué)生的毒害之火,似乎遇到了小昌漢村民筑起的一面墻,這是一面人性之墻,善良之墻,重情義之墻,毒火難以蔓延,并漸漸熄滅;</b></p><p class="ql-block"><b> 二,中國的社會底層,用接地氣的現(xiàn)實(shí)與真實(shí),教育著我們這群年輕學(xué)生摒棄幼稚、沖動、盲目和偏激,促使著我們的日漸頓悟、覺醒和成熟,推動著我們的成長。</b></p><p class="ql-block"><b> 正在人生觀奠定的關(guān)鍵時期,我們有幸感受到了人性的溫暖,成為見證中華民族善良淳樸傳統(tǒng)的一代青年,這是知青接受的第一次真正的人生洗禮。</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土屋,土墻,土炕,土路,畢竟不是久住之地。因為我們還那么年輕,因為北京知青還有自己的遠(yuǎn)方。</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當(dāng)北京出臺了知青返城的政策以后,小昌漢知青紛紛從分散在鄉(xiāng)村、烏梁素海、前旗、臨河、包頭、呼市的各個地方,拖兒帶女回北京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告別了,鐫刻在心田的第二故鄉(xiāng)!告別了,可親可敬的父老鄉(xiāng)親!告別了,一段知青的青春史。新時代正在為中斷學(xué)業(yè)、遺失文化的知青,打開了一扇窗戶,遠(yuǎn)方有另一個世界在召喚。</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我們小昌漢知青組,有幾大特點(diǎn):</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一,絕大多數(shù)是高中生;</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二,與農(nóng)民結(jié)婚的最早,最多,有九對;與農(nóng)民結(jié)婚的九對當(dāng)中,離婚了兩對,離婚率較低,七對都把配偶帶回了北京,給了兒女們一個完整的家,這與所受的儒家文化影響有很大關(guān)系;</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三,在特殊年月知農(nóng)結(jié)合的家庭,最底層的、最貧窮的農(nóng)民成了自己的終身伴侶,不以貧窮和富貴、平民和作官、有無文化為擇偶標(biāo)準(zhǔn),又傻又純,全國少有;</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四,不管由于什么復(fù)雜因素而選擇了農(nóng)民為夫(為妻)的知青,對自己的選擇一直有擔(dān)當(dāng)。在屈辱的命運(yùn)中,苦苦掙扎,不畏艱難,不甘沉淪,勤儉持家,安貧盡孝,接納包容,犧牲自我,百經(jīng)磨練,忍辱負(fù)重,樂觀豁達(dá),人性人道,這些也成為了影響她們兒女成長的一筆精神財富。這在大中國,鳳毛麟角。</b></p> <p class="ql-block"><b>  五,從事教師職業(yè)的最多且教齡較長,九人,絕大多數(shù)是中學(xué)教師,語文老師,還有數(shù)學(xué)、物理、化學(xué)等學(xué)科的教師,憑借的功底當(dāng)然來自文革前的教育。</b></p><p class="ql-block"><b> 六,教師職業(yè)生涯中,做一名鄉(xiāng)村教師,給父老鄉(xiāng)親留下了值得稱頌的紀(jì)念 : 敬業(yè),愛生,認(rèn)真,負(fù)責(zé),一絲不茍,正直,善良,有學(xué)識有水平。</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我和楊海紅在樹林子中學(xué)教書,她教數(shù)學(xué),我教化學(xué),在那里我們一起跟鄉(xiāng)村師生度過了四年快樂難忘的時光。</b></p><p class="ql-block"><b> 海紅的小兒子威威(后排右一),我的小女兒小燕(在威威前面),跟著兩個鄉(xiāng)村教師媽媽在樹林子中學(xué)度過了他們快樂的童年。</b></p> <p class="ql-block"><b>  知青與鄉(xiāng)村教師的角色融為一體的我們,留在心底的是永不褪色的溫馨回憶。</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inherit;"> 我站在時光的邊緣,等著回憶一點(diǎn)點(diǎn)明亮起來,此時,我居然能夠?qū)⒆约航?jīng)受的苦難徐徐地注水稀釋,慢慢地將它變成一杯甘甜的清泉,獨(dú)飲,品味。</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inherit;"> 風(fēng)可以吹走一張白紙,卻無法吹走一只蝴蝶,這是生命的力量。</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inherit;"> 2018年春,我站在40多年前執(zhí)教的樹林子中學(xué)大門前,癡癡地想,如果再年輕10歲,我就住在學(xué)校,在這兒再過一把教書癮??????</b></p> <p class="ql-block"><b>  2012年,2018年,我回到樹林子,回到前旗,一個個去看望鄉(xiāng)村教師朋友們,相擁相見,甚歡。</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inherit;"> 當(dāng)年我們正值中年,風(fēng)華正茂。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些舊日的同事和朋友,無論今天在社會地位上的坐標(biāo)上顯示出是怎樣的人,其在心靈和人格方面的基本傾向,幾乎一如當(dāng)年。</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inherit;"> 這些正派、誠實(shí)的伙伴們,度過了實(shí)實(shí)在在的平凡人生,即便老了,也活得踏實(shí),快樂,因為他們問心無愧,他們已化蛹為蝶。</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2018年,我從澳大利亞回國,又一次回到了小昌漢。小昌漢的后代,我當(dāng)年的學(xué)生,從臨河市、前旗鎮(zhèn)、村里聚攏過來,跟我相聚,那股親熱勁兒是我所教的北京學(xué)生身上沒有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他們一個個都說起了兒時記憶中聽村里老人們念叨的北京知青。他們都是50開外的人了,都已小有成就了,甚至他們的兒女都已經(jīng)成才了。他們說,小昌漢的北京知青就是他們念書時的榜樣,他們在年幼時就插上了飛翔的翅膀,一定要好好讀書,讓生命之花像北京知青那樣綻放!</b></p> <p class="ql-block"><b>  我們當(dāng)年的學(xué)生都為人父母了,但存留在他們兒時的記憶還那么真切!有一次,小昌漢村北的碾麥場著火了,我跟老鄉(xiāng)們一起跑到場面去救火。我的學(xué)生模仿著當(dāng)年我端著臉盆潑水的動作,太神似了 ! 我驚訝 ! 我萬萬沒想到,當(dāng)年不經(jīng)意間的一舉一動,對他們有那么大的感染力,能記住幾十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我的學(xué)生張守清和王子榮(小昌漢村民張公慶兒子和王黑眼兒子)都50多歲了,得知我們回前旗了,專程從臨河驅(qū)車趕過來,帶我們?nèi)ヒ撩似咝呛瓮妗?lt;/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分享我的學(xué)生人生奮斗成功的故事,更加懷念他們從窮鄉(xiāng)僻壤的小鄉(xiāng)村學(xué)校揚(yáng)帆起航的昨天。</b></p> <b>2007年10月2日,赴前旗六個自然村插隊的北京知青在北京召開40周年紀(jì)念大會。小昌漢知青的農(nóng)民夫婿還有受邀參加大會的村民代表,與知青們合影留念。<br><br>對我們一起相處的過去,全是滿滿的回憶。</b> <p class="ql-block"><b>  1969年,在前旗,小昌漢哥們送別李秀英(知青)、劉四起夫妻回河北白洋淀老家。那時好年輕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半個世紀(jì)過去了,2005年、2012年和2018年我和老魏三次重返了小昌漢。老鄉(xiāng)們握著我的手,端詳著我們已然蒼老的面容,念叨著我們小組知青的名字和外號 : 小豆,拐彎兒,狗毛,雞脖子,海紅子,沙老太太,糖包,咋喇子,一個個的脫口而出。</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已經(jīng)72歲的王鐵蛋(2012年),瞇縫著一雙老眼,跟我說:“你們知青走了以后,咱們村可梢了(冷清)了?!?lt;/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老鄉(xiāng)們說,北京知青在村里的那些年,是小昌漢村最紅火的時候,是最有生氣的時候。自從知青走了以后,村里冷清多了,多少年過去了,再沒有那個時候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老人們念叨著陳年舊事,牽出了一串串知青的趣聞軼事,至今還讓大家忍俊不禁,在他們的津津樂道中,一個個少不更事的學(xué)生娃那么鮮活,栩栩如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村里當(dāng)年的猴娃娃,正是幼年、少年階段,如今都是中壯年人了。他們竟記得這些知青,在他們幼小的心靈里,知青一直是激勵他們的榜樣。</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他們說方圓幾個村,就咱村闖世界、走出去的最多,考上中專的、大學(xué)的,在城里安家立業(yè)的,有了一番成就的,他們把自己命運(yùn)的改變跟北京知青聯(lián)系在了一起。我有些不解,知青有這么大的作用嗎?因為當(dāng)初的我們,有多么的少不更事啊。可他們堅持說,是你們的那種精神,給我們的印象太深了,影響太大了!</b></p> <p class="ql-block"><b>  2012年,我們與老鄉(xiāng)在村邊合影。當(dāng)我一個一個辨認(rèn)著他們,叫著他們的名字時,他們開心地笑了。</b></p><p class="ql-block"><b> 當(dāng)年我們以為的“壞人”子女,跟我煞是親熱,還拉著我去她們家里吃羊肉餡水餃。話匣子打開了,心里早就沒了芥蒂。我說那會兒我們挺不懂事的。她竟不以為然地說 : “你們那會兒還是娃呢?!卑。咐相l(xiāng)親們哪,在你們眼里,把我們當(dāng)作娃,一切就都可以原諒了! 我知道,娃,就是自己家的人。</b></p> <p class="ql-block"><b>  李小虎,知青的好朋友。當(dāng)年,他騰出自己的婚房讓我們幾個女知青住了一年。他告訴我們他要結(jié)婚了,我們才搬了出來。小虎又花錢重新刷白新家、盤炕、用油漆畫大炕的圍墻。對我們一句責(zé)怪怨言都沒有。</b></p><p class="ql-block"><b> 他和本村小林存的結(jié)合,堪稱郎才女貌,雙方家境都比他的那仨哥們(四林、大羅、劉白)強(qiáng)多了,是村里最美滿的一對。夫妻勤勞能干,養(yǎng)育了二兒二女。但命運(yùn)真的很捉弄人,由于不斷地給二兒看病,幫大兒種地還債,小虎開荒擴(kuò)地共承包了50多畝農(nóng)田終日勞作,即使過著那么揪心無奈掙扎的生活,卻仍然活得不屈不撓,好一條硬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村民劉老虎和田矮小。農(nóng)耕生活于他們而言太不易了!幾十年不見,蒼老疲憊的面容讓我不敢辨認(rèn),但我還是一眼能認(rèn)出來。</b></p> <p class="ql-block"><b>  2012年,我們探望了段杰和崔桂蓮夫婦。</b><b style="color:inherit;">段杰,村里的赤腳醫(yī)生,他懂中醫(yī),把脈,針灸,開中草藥方,很多都是自己在實(shí)踐中自學(xué)的。</b></p><p class="ql-block"><b> 崔老師是村里的民辦教師,庫房院里有一間簡陋不堪的土坯房,那就是孩子們的教室。崔老師開設(shè)著一、二年級的復(fù)試班。小昌漢村的許多孩子都是在這位老師的啟蒙教育下,開始了學(xué)習(xí)的人生,然后走出了小村,走向了遠(yuǎn)方。</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inherit;"> 我的大女兒和二女兒都是崔老師一二年級的學(xué)生。小昌漢,讓我們有緣與這對優(yōu)秀的夫婦成為好朋友;小昌漢的父老鄉(xiāng)親不會忘記他們。</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老魏和好友揚(yáng)繼小,李滿貴的合影。</b></p> <p class="ql-block"><b>  一些村民的生活得到了改善,他們隨子女住在了前旗,農(nóng)忙時再返村種地;不少村民生活仍然很艱辛,蓋個磚房,從動工到竣工甚至要用幾年。</b></p><p class="ql-block"><b> 2012年秋,村民陳建軍由于家境困難,請我?guī)退o前旗民政局寫一份申請,希望政府撥給他一筆建房款,蓋他一直沒蓋起來的正北房。</b></p><p class="ql-block"><b>  國家每年都下?lián)苻r(nóng)村危房改造專項補(bǔ)貼款。建軍將拿著我?guī)退麑懙倪@份申請書,去走關(guān)系,向上逐層請求蓋章,以期得到批復(fù)。他說,能批1萬就行。后來,我得知,只批給他3000元。</b></p> <p class="ql-block"><b>  劉白的孫女在前旗一中讀高二,高考壓力很大,我給她輔導(dǎo)化學(xué),她說聽得很明白。</b></p> <p class="ql-block"><b>  2005年我們夫婦倆帶著女兒和侄子回小昌漢,挨家挨戶看望老鄉(xiāng)們,用相機(jī)給他們拍了100多張照片,回京洗出來寄回村里,托老魏的外甥一一送到他們手里。所幸,患尿毒癥的牛喚子臨終前看到了自己在炕上跟孫子的合影。</b></p><p class="ql-block"><b> 那年臨別前的清晨,老鄉(xiāng)們來到村道旁,送我們返京。</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2007年的10月2日,我們下鄉(xiāng)在烏拉特前旗六個自然村的北京知青們,在首都?xì)g聚一堂,隆重紀(jì)念下鄉(xiāng)40周年。我們特邀了小昌漢村民的代表,我們的摯友薛四林和劉白,作為我們的座上嘉賓。</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村民劉白,在大會上做了一個發(fā)言《北京知青留給鄉(xiāng)親們美好的想念》,他飽含深情地表達(dá)了父老鄉(xiāng)親對知青的敬愛和懷念。</b></p> <p class="ql-block"><b>  小昌漢這四弟兄——薛四林,劉白,李小虎,魏大羅,比一般村民對北京知青更親切,更友好,給予知青的幫助也更多。知青們也視他們?yōu)樽詈玫呐笥押托珠L。可以這樣說,他們身上體現(xiàn)的一些寶貴的東西——正直,真誠,善良,實(shí)在,通達(dá),仁義,于當(dāng)年這群涉世未深的北京學(xué)生所產(chǎn)生的影響,以及后來人生的走向,一定意義上就是知青“接受再教育”的生動注解。</b></p> <p class="ql-block"><b>  2018年春季,小昌漢村民互幫互助,在田間種葵花,知青在的時候他們有的還沒出生。</b></p><p class="ql-block"><b> 小昌漢的村姑們,當(dāng)年跟我們一起下地,排戲,夜晚躺在炕上聽我們讀《紅巖》《烈火金剛》……幾十年不見,都不敢相認(rèn)了。</b></p> <p class="ql-block"><b>  2005年,劉白夫婦帶著生病的外孫女來北京看病,知青們跑前跑后聯(lián)系醫(yī)院就診,住院,我義不容辭地承擔(dān)了孩子需要服用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特效藥物的取藥、往前旗匯寄的任務(wù)。我在遠(yuǎn)赴澳洲之前,把這份重任交給了知青李秀英,她欣然接過了這根接力棒,取藥寄藥之事至今沒有中斷。令人欣慰的是,這個患了特殊遺傳病需要終生服藥的小妞,已經(jīng)長大,成為一名大學(xué)生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2003年,我們小昌漢小組知青在我們的家聚會,四對知青和小昌漢村民夫婿合影。</b></p> <p class="ql-block"><b>  他們都是小昌漢村的村民,其中的五位已經(jīng)跟著知青老婆一起返京并定居在北京了。</b></p> <p class="ql-block"><b>  北京知青對那段與小昌漢老鄉(xiāng)們朝夕相處的歲月,對自己在那段經(jīng)歷中逐漸成長、成熟而獲得了終身受用的品格,對自己曾經(jīng)付出青春和汗水的那個遙遠(yuǎn)的小鄉(xiāng)村的眷戀,通通化作了一種極特殊的鄉(xiāng)土情結(jié)。</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inherit;"> 追尋生命的記憶,那是一壺老酒,一曲老調(diào),一個個老故事,一段段抹也抹不掉的情。</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inherit;"> 歲月洗盡鉛華,有的地方去了又去,有的人見了還想見,只為一個字——情。即使離她萬里之遙,心仍留在那兒。</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這條從小昌漢通往龐三村、烏拉特前旗的泥濘土路,這條通向遠(yuǎn)方的村南小路,曾經(jīng)在上個世紀(jì)六十年代,走來了我們一群北京知青——</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我們度過了帶給西北小村莊新奇事物與文明的青春歲月,度過了與勞動、辛酸、坎坷相伴的艱難歲月。青春的身影深深地留在了老鄉(xiāng)的心底,一代知青的精神,對鄉(xiāng)親們甚至他們的后代都產(chǎn)生了影響。</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我們度過了被歷史浪潮所扭曲的、耽誤了本應(yīng)該繼續(xù)讀書深造的蹉跎歲月;我們度過了空前絕后、無法復(fù)制、不無惆悵和遺憾的困惑歲月;我們每個知青以個體的犧牲來為毀滅文化的罪惡史買單。</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有人說:“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認(rèn)清生活的真相后還依然熱愛生活?!?lt;/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我們知青,無愧于這樣的評語。</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藍(lán)盈盈的天空,白花花的蘆葦,我深深地吸吮著清新恬淡的氣息,極目遠(yuǎn)望,一馬平川 ! 開闊、袒露的田野無限延伸,地平線把遼闊的秋野勾勒成了一個對稱的大圓,小昌漢就是恒定的圓心。</b></p><p class="ql-block"><b> 蒼天賦予了黃河流域廣袤的河套平原,賦予了這里自然的、質(zhì)樸的、與世無爭的獨(dú)特之美,也留下了安貧、迂腐、狹隘,以及對命運(yùn)無奈與默認(rèn)的歷史演變中的瑕疵,它讓我們永遠(yuǎn)牽掛著這里。</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inherit;"> 小昌漢,歷史給了你這樣的機(jī)遇, 把我們這一群和父老鄉(xiāng)親,連在了一起!</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