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踏歌而來〕 魯 翰 柳園時間</h3><h3>米脂魯翰</h3><h3>15:18</h3><h3>〔踏歌而來〕 魯 翰</h3><h3>柳園時間</h3><h3>柳園,忽發(fā)間那是我給它起的名堂</h3><h3>園子較大,一行高高大大的垂柳懶散飄揚</h3><h3>掩映著一爿仿古的藍瓦白墻和斑駁的軒窗</h3><h3>夕陽總是從它細碎閃爍的葉脈間徉徜</h3><h3>從前是縣衙,肅靜,回避,也嗚吆吶喊升堂</h3><h3>如今辦大學(xué),變成老年人的樂園和神往</h3><h3>朝花夕拾,歌舞鳴琴,自然書聲也朗朗</h3><h3>一</h3><h3>柳園栽有六棵柳樹,挺拔,蔥蘢,穆祥</h3><h3>去年,我進來的時候只見蕭疏正抱葉半黃</h3><h3>孔子孟子老子莊子鬼谷子的書拉了滿滿一箱</h3><h3>秋光里的柳葉兒蝴蝶樣的紛紛揚揚</h3><h3>當(dāng)然記得,其實也不能忘</h3><h3>最初報名的八位學(xué)友每個人的臉龐</h3><h3>今夜,西風(fēng)又起,窗外依舊簌簌浮響</h3><h3>不知不覺中居然柳園教我留連了四季時光</h3><h3>二</h3><h3>一大群頂著鬢霜的人們尋找生命里遺失的光亮</h3><h3>歌舞,琴瑟,書畫,攝影,健身,旗袍還有時裝</h3><h3>他們可能來自接送孫子的路上或者老人的病床</h3><h3>他們可能逃出自丈夫的醉鼾或者老婆的呢囔</h3><h3>他們可能像遭遇春光般的追攆曾經(jīng)泯滅了的夢想</h3><h3>他們真不容易,那是生命極不容易的抗逆庸常</h3><h3>照例像娜拉出走一樣依然保持生命的憧憬和冀望</h3><h3>三</h3><h3>校長,多年的諍友,過去他文化策劃、招商管理在行</h3><h3>這個人輕易會把大面上的事情擱在各自的心上</h3><h3>邀我只身塞上,最初預(yù)想是領(lǐng)料混聲詠唱</h3><h3>他不是蔡元培胡適之,而我照例不是劉半農(nóng)徐炳昶</h3><h3>沒有生源,沒有教材大綱,惟有國學(xué)的概念聲張</h3><h3>自然也不設(shè)框框,頂門杠勉難充做大梁</h3><h3>自此落落流流的教學(xué)仿有五七分西南聯(lián)大的模樣</h3><h3>四</h3><h3>柳園的聲音奇特到難以想象</h3><h3>黎明只便鄰居軍分區(qū)的起床號嘀嘀嗒嗒一響</h3><h3>練唱混聲,管樂琴聲,舞操伴奏聲,一浪一浪</h3><h3>立時,園子上下各種駁雜之聲沸沸揚揚</h3><h3>如今,我早已習(xí)慣了芹水齋像如一葉扁舟過江</h3><h3>包括寫字和馳思全都在音聲的深海里飄飄蕩蕩</h3><h3>可是一俟黃昏即刻空空蕩蕩,靜默到一派疏涼</h3><h3>五</h3><h3>國學(xué)倒究涉及如何的范疇和長著如何模樣</h3><h3>即如學(xué)界也一向的含含糊糊語焉不詳</h3><h3>研習(xí)古人經(jīng)典的文章和思想無疑是最為貼切的主張</h3><h3>傳道授業(yè)解惑,孔子克己復(fù)禮,是尊崇和販賣君綱</h3><h3>我不一樣,我更意愿推崇致虛守靜道法自然的老莊</h3><h3>同時著意將古典語言美學(xué)和生命的自由講宣激揚</h3><h3>亦師亦友,跟三十二位學(xué)員把讀書和朗笑一起共享</h3><h3>六</h3><h3>千年的悠悠芹水養(yǎng)育百年的滄桑榆陽</h3><h3>若或忽視和遺忘了這條水的光芒等于地皮歿了親娘</h3><h3>那我便把臨時書齋的名字?jǐn)X得水氣汪汪</h3><h3>某位學(xué)友沖著詩意興盎慕名拜訪,結(jié)果大失所望</h3><h3>自樂倒也因著備課,閱讀,弈棋,繪畫和歌唱</h3><h3>抽煙,喝茶,多數(shù)時間在呆想……</h3><h3>芹水齋終究無妨是我養(yǎng)心的禪房</h3><h3>七</h3><h3>晚飯每罷于柳園遛達,四圍黢黑惟有自己的房間燈亮</h3><h3>燈下,不覺繕成了60篇20多萬字關(guān)于土地的文章</h3><h3>多少年渴望身心的遠行徉徜和四野流浪</h3><h3>不料想,柳園竟是我又一次拜謁和溫習(xí)古人的地方</h3><h3>不料想,又新識了一幫陌生而鮮活充滿生命能量的死黨</h3><h3>的確,我不確定自己離開柳園的那一天會有多長</h3><h3>但我是會將來自每一個黃昏的感動和感傷寫進時光的詩行</h3><h3>2019年10月13日于芹水齋</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