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一)農(nóng)田基本建設(shè)</h1><p> 在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的日子里沒有農(nóng)閑之說,只有在下大雨或下大雪的時候才可以休息,那是老天爺?shù)恼疹櫋榱粟s生產(chǎn)進(jìn)度,搶時間,那也沒準(zhǔn)兒會利用那點時間地讓你到大隊部去開會學(xué)習(xí)。沒有會可開,有的是報紙,就念報紙學(xué)習(xí),武裝頭腦。</p><p> 秋天,只要糧食一入庫歸倉,緊鑼密鼓地就是農(nóng)田基本建設(shè)。我們村的地形、地勢和大寨的差不多,村里有選出的代表去過大寨參觀回來說,我們村的溝溝壑壑與大寨比起來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p><p> 有了這樣的地形地貌,就為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大搞農(nóng)田基本建設(shè)奠定了堅實的基礎(chǔ)。不至于無事可干。</p><p> 冬天,全隊男女老少齊上陣。在土溝里劈崖取土墊地。工地上紅旗招展,人聲鼎沸。寒風(fēng)刺骨,但全隊社員聚到一塊兒干活兒,倒是很熱鬧。</p><p> 我從來沒有挑過擔(dān)子,擔(dān)土墊地這是新媳婦坐轎一一頭一回。我挑起擔(dān)子,生怕?lián)訌募缟匣氯?,雙手在胸前緊握擔(dān)杖。身前一筐土,身后一筐土。走起路來身不由已,任由兩筐土擺布,晃過來晃過去地像醉漢一樣飄忽不定。沒想到,看過電影《朝陽溝》里銀環(huán)挑擔(dān)子那可笑的形象會在我身上重演。我自己看不見自己,我相信那個狼狽相一定很滑稽,也很難看。從一些社員的偷笑中可以證實。幸好,我父親因年齡大,和幾個大齡社員去干另外的活兒,沒有和我在一起干活兒。否則,他親眼看見他兒子丟人的樣子,心里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我不敢想像。</p><p> 在學(xué)校里上學(xué)的課堂上,我從來沒有因為老師的提問而卡殼兒。在村里接受貧下中農(nóng)的再教育時,卻丟人丟大了。人家沒有上過學(xué)或上過幾天學(xué)就輟學(xué)的比我小幾歲的孩子,挑起擔(dān)子來都有模有樣地邊挑邊談笑生風(fēng),很輕松的樣子。我很老羞也很慚愧。土圪垃的縫隙太小,我恨不能鉆下去。實再無顏與他們在一起干活兒。</p><p> 和我年齡同樣大的一個名叫楊明亮,他也是從小失去了母親。他看到我不會挑擔(dān)子,他沒有嘰笑和小瞧我,倒很同情我。他低聲對我說,你不要心急,誰剛開始也不會挑。挑擔(dān)子也有訣竅,在挑擔(dān)子時,不要讓擔(dān)子和身子前后成一條線,要稍微有個偏度,不能讓前面的筐子擋住視線。另外,你剛學(xué)挑擔(dān)子,掌握不好平衡。應(yīng)該用雙手前后各握住掛吊筐子的繩索,盡量不要讓筐子晃動。他一邊說一邊給我作示范。之后,我照著他說的操作,果然好了很多。我非常感謝他。這是我在再教育時學(xué)到的真經(jīng)。</p><p> 一種活兒換一種身骨。在一冬天大造農(nóng)田的日子里,每天讓擔(dān)子壓的肩膀又痛又腫,腰酸腿困。渾身沒有一處舒服的地方。每次在別人往我筐子里鏟土?xí)r,我心里都在祈禱,你能不能手下留情,給我的筐子里少鏟點土呢?哪怕是一點點。</p><p> 一個冬天,全隊人馬墊了不到一畝地,春天種下的莊稼稀稀拉拉的還沒長多高,一場大雨將一畝地沖了個蕩然無存。大寨人有三戰(zhàn)狼窩掌的精神,我們村有幾戰(zhàn)土溝崖,記不清了。跟大自然較勁兒,我們確實不行。</p><p><br></p><p><br></p> <p> </p><h1> (二)抓籽地糞</h1><p> 這活兒估計只有在我們那兒才有。</p><p> 何為籽地糞,得先從糞說起。大同方言道:種地沒糞跟上瞎混。種地需要糞的重要性誰都知道,但說起籽地糞來知道的人恐怕就不多了。</p><p> 先將茅糞(大糞)拉到地里與土摻拌。用多股抓鈀反復(fù)充分地揉搓均勻、細(xì)碎,再按比例撒入小麥種籽,再反復(fù)地攪拌均勻。這個很重要也很精確。要求每抓起一把籽地糞,里面必須要有五到十粒小麥種籽。為的是保證小麥長上來不缺苗。</p><p> 抓籽地糞的具體操作是,將籽地糞裝在特制的荊條編織的長方形容具,叫糞盆籮。然后用繩索將其掛吊在胸前下方的腹部。前面由牲畜拉犁犁地,后面的人緊跟其后,一邊走一邊用雙手交替著將籽地糞準(zhǔn)確無誤地扔到犁過的地壕中,並要求每步必須要扔出六把以上的籽糞才算合格。</p><p> 就這樣的活兒,也不知道隊長怎就鬼使神差地讓我去干。</p><p> 我楞住了,這可是責(zé)任重大的活兒。要知道,那時每人每年只能分到四、五斤的小麥面粉,那可是糧食口糧中的精品、極品。人們分到家中,只有在逢年過節(jié)或親戚朋友來了或小孩生病了的時候才能拿出來享用。早聽說過,有聰明的小孩鉆了這個潛規(guī)則的空子,一想吃白面就裝作生病了。</p><p> 我從來沒有干過這活兒,能勝任嗎?更有一種畏懼感在心頭油然而生。</p><p> 試想,平時我們身上某處不小心濺上了一個小糞點,便會馬上想辦法去除掉。而這次要人為地直接用手去抓大糞,那該有多惡心。心中有怯慮,但不敢說出來。一是干活兒不能挑肥揀瘦,不能不聽從隊長的指派。二是怕眾人責(zé)備。人家這是千百年來遺留下的傳統(tǒng)做作,你念了幾天書,識了幾個字,就忘了本,就瞧不起勞動人民了,就想丟掉貧下中農(nóng)的優(yōu)良作風(fēng)了?想到這些,我就下決心硬著頭皮也要干下去,要干好,不能讓社員們有看法,不能讓社員們瞧不起。再說,這也算是種有技術(shù)含量的活兒,學(xué)會了日后也有立足之地的。</p><p> 沒干過這活兒,干了干不了是個問題。隊長見我有猶豫,就鼓午說,沒事兒,你先試試看。由于緊張,我顧了走步忘了抓糞,顧了抓糞又忘了走步。隊長指點說,你不要考慮走步,向前望著牛俱跟著走就行,重要的是應(yīng)注意及時地抓糞扔糞。習(xí)慣了,就自然而然地配合好了。聽他這一說,我放開了膽子,果然見效。</p><p> 那叫什么活兒哪,老天爺。我親眼見黃一坨,綠一坨,黑一坨的大糞,臭氣沖天。就摻和在里面,用手直接去抓,也太原始,太不文明,太不講衛(wèi)生了。這可是太不怕臟的勇敢表現(xiàn)。那種做法算不算優(yōu)良傳統(tǒng),是不是貧下中農(nóng)的優(yōu)良作風(fēng),很讓人值得懷疑,讓人說不清道不白。心里只想,這也太落后愚昧了。沒辦法,自己眼下也無力地改變現(xiàn)狀,只能是人云亦云了。</p><p> 早晨起來就到地里干活兒,早飯是派人送到地里的。沒有水用來洗手,也沒有擦手的干凈物件,我見其他人隨便從地上抓起一把土搓擦幾下手,就算衛(wèi)生了。我也照著那樣作,和他們保持一致。</p><p> 然后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地吃開了飯,一頓飯究竟吃進(jìn)多少有毒細(xì)菌,不清楚。饑腸轆轆,顧不了那么多了。</p> <h1> (三)毛澤東思想宣傳隊</h1><p> 大同地區(qū)有句諺語叫:不打臉子(化妝)啥戲也唱呢。</p><p> 想來,當(dāng)初的我們村里就曾扮演了諺語中的角色。公社指示,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各大隊都要組織一支毛澤東思想宣傳隊??墒?,我們村根本就不具備條件,應(yīng)該不在組織宣傳隊的范圍。</p><p> 可大隊書記卻打腫臉充胖子,非要我們的村也得搞一支宣傳隊。大隊書記姓韓,大字不識一個。何以能當(dāng)上村書記,是緣于參加過抗美援朝,雖然沒立過什么戰(zhàn)功,確是一個老轉(zhuǎn)復(fù)員軍人。他也不喜愛文娛,從來沒聽到過他哼哼一句。</p><p> 書記認(rèn)為我這個只識兩個字的回鄉(xiāng)知青啥都能干,啥也能干成。村里每有個什么活動總要找上我。譬如辦個黑板報啦,寫個標(biāo)語啦,于至于在社員大會上念個報紙、文件啦,這些都讓我干,我也能干得了。唯獨他跟我說村里要組織一支毛澤東思想宣傳隊,並要我來負(fù)責(zé)組織,我覺的不現(xiàn)實。但他也不問我有沒有困難,一句話就搞定了。</p><p> 我考慮再三,覺得確實有困難,難以搞成。我跟他說,我真搞不了,一是我本人不善于搞文藝表演,二是在滿村里也找不出一個能歌善舞的人來。</p><p> 別看書記不識字,但應(yīng)用起毛主席語錄來卻是得心應(yīng)手,能力超強。他跟我說,我們的同志在困難的時候,要看到成績,看到光明,要提高我們的勇氣。所以,這個毛澤東思想宣傳隊在我們村里必須得搞起來。政治上思想上的路線正確與否是決定一切的。我們要把它當(dāng)作一項堅巨的政治任務(wù)來抓。我們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chuàng)造條件也要上。</p><p> 他隨機應(yīng)變地組合應(yīng)用毛主席語錄脫口而出。我卻閉口無言,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來推辭了。</p><p> 我是能吹兩下笛子,那我吹笛子誰來歌唱呢?我也能唱幾首歌,那我唱歌誰來拌奏呢?一支毛澤東思想宣傳隊不能是一個人吧。我覺得,在我們村確實再難以找出一個比我強或者跟我一樣水平的人來。</p><p> 一個窮山辟壤的小山村,交通不便,信息阻塞。平日里,偶爾來了個耍猴兒的,變魔術(shù)的,賣狗皮膏藥的,人們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看。哪里聽說過哪里見過個宣傳隊。</p><p> 好在我曾幾次聽到過一個叫李德存的哼過兩下耍孩兒。(一種地方戲曲種)我心里想,是不是找他也許能想出個辦法來。我把情況跟他一說,他竟眉飛色舞起來。他說,我平時那是瞎哼哼。但我愿意幫你這個忙。你看咱們能不能搞它個劇團(tuán),咱們演革命樣板戲不也是宣傳毛澤東思想嘛。</p><p> 聽他這么一說,我還真茅塞頓開。我便跟他說,搞劇團(tuán)行是行,但我對那東西一竅不通,也不感興趣。</p><p> 他說,沒關(guān)系。這個用不著你愁,由我來聯(lián)系幾個人,咱們試試看。</p><p> 我順?biāo)浦鄣卣f,那就咱們一言為定。由你來搞,我當(dāng)個助手。他欣然接受。</p><p> 耍孩兒,是大同,內(nèi)蒙古部分地區(qū)特有的地方劇種,也是當(dāng)?shù)乩习傩蘸芟矏鄣膭》N。其喜愛程度不亞于山西梆子,北路梆子。</p><p> 有關(guān)歌曲的資料在新華書店可以買到,這耍孩兒本來就是在地方流傳的東西,根本找不到有關(guān)的資料。據(jù)說即使能找到的曲譜,那上面也都是宮商角徵羽之類的東西,而不是現(xiàn)在比較熟悉的多來米發(fā)樂譜。</p><p> 我稍懂得點樂理知識,再加吹笛子吹的時間長了,歌曲多了,有時一聽到音樂聲就可以辯別出樂譜來。</p><p> 經(jīng)過商量,我們初步確定了一個劇目,就是革命樣板戲《紅燈記》,因為該劇中的人物少,基本上就是李玉和、李奶奶、李鐵梅和鳩山等幾個人物。</p><p> 在隊員中有個叫杜憲,他還比其他幾個隊員稍懂得些耍孩兒劇種的知識。什么快板呀慢板呀的。我們根據(jù)劇情分別給唱段定了調(diào)子。</p><p> 我分別給了幾個扮演者我手抄的各自的唱段和道白。他們照著劇本嗨呀哈呀地唱。我憑著感覺記曲譜。</p><p> 接下來的問題很多,這幾個隊員都沒有念過幾天的書,認(rèn)識的字很有限。一會兒這個問,這個字怎么念呢喲?一會兒那個問,這叫個啥字喲?真可謂瞎?jié)h認(rèn)字,啥字多。我只好又當(dāng)起了掃盲教員。弄得我顧此失彼,焦頭爛額,啥也干不成。</p><p> 沒有道具,樂器,都是大家想辦法自己弄。用羊皮,木頭做了兩把二胡,以代替板胡。板胡在耍孩兒劇種中是主要的樂器,只有它的音質(zhì)音調(diào)象,整個戲聽起來才純正。自己制作的二胡聲音沉悶,音質(zhì)音色又差,拉起來的聲音使整個戲大打折扣。唯一的一支笛子是買的,因自己沒有材料同時也做不好。用它作為整個樂隊定基準(zhǔn)調(diào)的依據(jù)。</p><p> 二胡、笛子、鑼镲一齊敲拉起來倒是熱鬧,可聽起來怎么也不像人家其他地方演唱耍孩兒的曲調(diào)。倒像是當(dāng)?shù)厝税l(fā)現(xiàn)月食時,人們都拿出鍋碗瓢盆敲打著驅(qū)趕天狗,害怕天狗吞食了月亮似的。雜七亂八的混合音極不協(xié)調(diào),很別扭。</p><p> 能照著曲譜吹笛子拉二胡的就我一個人,另外的幾個說穿了依大同的方言那叫品音。</p><p> 大隊對我們這個宣傳隊很重視也寄于厚望。我們十幾個人都是從各小隊中抽調(diào)出來的“精兵強將”,集中到一塊兒搞運土墊地。我們上午干活兒,下午排練。大家的熱情高漲,信心十足。</p><p> 排練了一個冬天,我們覺得差不多了,準(zhǔn)備為全村的社員們進(jìn)行匯報演出。這天大家都磨拳擦掌,表示一定要演出水平,決不辜負(fù)全村社員們的期望。</p><p> 聽說晚上要演出革命樣板戲《紅燈記》,全村社員們都很興奮,覺得村里有了自己的劇團(tuán)或者叫毛澤東思想宣傳隊,很不簡單,這是破天荒的事。男女老少地來了不少都想觀看演出。</p><p> 演出在有序中進(jìn)行。突然扮演鳩山演員的李德存卡殼了,他一個箭步從前臺竄向側(cè)邊的我們,嬉皮笑臉地問,下面的那句是啥喲?</p><p> 我的天,他怎么能這樣,竟把正式的演出視同排練說停就停了呢?一點兒應(yīng)變能力都沒有。面對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使大家都束手無策,誰也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下句的唱詞是啥。</p><p> 臺下的社員們一片噪動,一下炸開了鍋。喝倒彩的,指責(zé)的,哄笑的都有。</p><p> 戲演砸了。我們狼狽不堪。我懷疑,這叫什么宣傳隊,這算演的是哪一出戲喲?</p><p> </p><p><br></p> <h1> (四) 分口糧</h1><p> 吃不吃二百八,穿不穿一丈八。這是大集體時人們對吃穿分配編的順口溜。這種絕對的平均法有多少弊端且不說,我所要說的是這人均二百八十斤粗糧口糧發(fā)放的問題。</p><p> 非農(nóng)戶吃的叫供應(yīng)糧,農(nóng)戶吃的稱口糧??诩Z品種很單調(diào),主要有大馬牙、金皇后玉米、雜交高粱,谷黍類有點兒也不太多,有點土豆既是主食也是副食。</p><p> 這二百八十斤口糧是不可以一下子全部給社員們分發(fā)下去的。糧食本來就不夠吃,怕是一次性地全部分發(fā)下去后,有的人不會細(xì)水長流地過日子,有了吃個死,沒了餓個死。所以要實行分期按量地發(fā)放。以保證社員們雖吃不飽也不至于能餓死人。</p><p> 盡管這樣,仍有的人家還是接不住,吃了上頓沒下頓。隔三差五地到大隊找了書記找主任,說家里揭不開鍋了,要求借點糧,哪怕少借給一點,在下次發(fā)放糧食時再扣除,幫助解決一下眼時的困難。</p><p> 我是大隊的糧食保管員,看到這種情況也同情也能理解,張嘴求人難,他家里確實沒有吃的了,才來借糧。但我沒有隨便借給人糧食的權(quán)力。只要持有大隊干部批的條子的人來,我才能按條子上面寫有的數(shù)量給以稱上。</p><p> 保管糧食庫房有兩個人,除去保管員外還有一個拿大印的人。真正的大印,用木板刻有西水峪三個白文字的特制大印,有二尺長,八寸寬,五公分厚。自從糧食一入庫,拿印的就會在糧食堆上蓋了大印,靠近門口的印尤為密集。在給社員們發(fā)放口糧時,打開庫房門,先讓拿印的人看印記。印記清晰可見,完好無缺時方可開始發(fā)放。</p><p> 我們村掌大印的是光棍一個,俗名叫福喜兒大頭,或者叫大頭福喜兒,其實官名叫李生。日久天長地稱其俗名兒,人們幾乎忘記了他的官名兒。每次分口糧,我得必須先叫上他,他若不在,這個庫房的門我不能打開。很明顯,這大印不光是防備盜劫偷糧的,同時也是監(jiān)控糧食保管員的。細(xì)講起來,主要是控制保管員的。那小偷既然要偷糧食還怕你那個印?在沒有高科技的攝像頭時,這種土辦法同樣令人稱絕。發(fā)明者不簡單。這倒不是說西水峪社員們,貧下中農(nóng)們不信任我,大凡那個時候的各個村可能都在那樣地搞。完全可以理解,糧食堆上有印記在,我的心里也踏實。大印的功能和效果完全可以和攝像頭相媲美。攝像頭還有個停電或損壞呢。</p><p> 時間長了,分糧的次數(shù)多了。我對村里各家各戶裝糧食工具的重量也差不多記熟了。棉線布袋每個二斤左右,麻袋三斤左右,牛毛口袋六斤左右。有時不用稱皮重就直接裝糧過稱了。大家都信任我,我越是在過秤時格外地小心,絲毫不敢大意,不可出差錯,這可是社員們的活命口糧哪。</p><p> 那時,上面有個保管糧食的庫耗規(guī)定,就是每百斤糧食允許有二兩的庫耗。經(jīng)過幾年的驗證,如果入庫糧食的水分在合格范圍內(nèi)的話,這個庫耗量完全可靠。當(dāng)然,水分太大的糧食是絕對不能入庫的。否則,很容易發(fā)霉腐爛的。在給社員們稱糧時,我總會在裝糧工具的皮上多讓點兒重量,以保證社員們分的口糧不會吃虧。</p><p> 一次,一個姓李的社員(隱其名)來分糧。平時這個人給人的印象是很精明也很有心計。對于這樣的人,我尤加小心,生怕出錯,要萬一有個差錯也決不能差錯在他的身上。以防他會將我的失誤當(dāng)成了故意。當(dāng)我按表上的數(shù)量給他稱好后,又特意地唱白給他,總重量是多少,皮重是多少,凈重是多少。他也親自上前看了磅上的砣和刻度上的字。然后他扛上糧食走了??蓻]過多長的時間,他又扛著糧食返回來了。我心里格登地一下,知道有事了。</p><p> 他放下糧食袋,兩手叉腰,一臉的不高興。他說,我這個布袋的重量一直是二斤的,你怎就按二斤半地給我算了。你少給我稱半斤糧。聽他這一說,我懸著的心放下了。福喜兒大頭走向前,嘿嘿一笑,說,你這個人聰明一世糊涂一時。要是一袋糧食今天保管員都按皮地給你算了,還得給你再稱一袋糧食。這明白了吧。</p><p> 姓李的眼睛一閃一閃地,似乎明白了。</p><p> 福喜兒大頭又說,人家不跟你要那半斤糧就不錯了,你還倒來找人家的后賬來了,快走路吧,扛上糧食。</p><p> 啥叫斤斤計較,在困難時期我體驗的深去了。</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