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h3></h3><h3></h3><h3> 一擔一擔的瀏陽爆竹、生石灰、木器、斗笠,從瀏陽南區(qū)經(jīng)此地,到棖沖集鎮(zhèn)老碼頭,上竹排,進長沙,入洞庭;
洋火、洋堿、鹽巴,從株洲、長沙,肩挑而來,經(jīng)這里,轉(zhuǎn)運到大瑤、上栗、萬載,進入江西。
這個必經(jīng)之地就是黃崗古道。
歲月悠悠,古道湮滅,挺拔的古樹群無言挺立,守護著這條當年重要的物資流轉(zhuǎn)和文化交流的通道。
“我們棖沖叫做黃崗嶺,楊花那邊叫做黃崗沖”,2018年11月25日,金色的夕陽下,77歲的曾招生老人指著背后的大山說,山上蜿蜒曲折的路,現(xiàn)在人跡罕至,在解放前,可熱鬧了。
84歲的仇金生甚至認為,黃崗嶺那時是“小南京”。這里有四個飯店,每天住滿了在這條古道上做生意的醴陵客、萬載人,連宜春樟樹的藥材商人也要從這里過。
最繁榮時,村上有三個屠夫,每天都要殺豬。曾招生說,關(guān)于這三位屠夫這里有個段子,“上面一個滂(瀏陽方言,指水很深),下面一個海,中間浸死人”,“滂”指余光杰,“海”指余大海,“浸”指胡文進。這個段子的意思是,當屠夫那時生意興隆,賺錢賺得讓人羨慕。
黃崗嶺目前依然是棖沖鎮(zhèn)最偏遠的村落,但那時,每晚這里西鄉(xiāng)鑼鼓響徹山?jīng)_旮旯,有錢人家的女人們穿旗袍、涂香水,領(lǐng)風氣之先。李裕盛飯店蓋章的錢票在古道上通用,頗有幾分晉商風范。
在夕陽的余暉里,黃崗嶺上五十多株馬尾松迎風而立,山谷里松濤陣陣。這里的老年人都知道這些古樹的來歷,“姚忠余”是家喻戶曉的名字。
200年前,村上有位叫做姚忠余的村民,兒子視力不好,人稱“姚七瞇子”。算命先生告訴姚忠余,要做點好事才能改變家運。姚忠余思來想去,每天從黃崗嶺過往商人多,烈日曝曬非常辛苦,于是在沿路種了200多株馬尾松。古道雖已荒廢,但老人手植的樹木早已參天,訴說著“前人種樹后人乘涼”的故事。
一路數(shù)來,引路松大約還剩下五十余株。“你看這樹皮,顏色多好看,簡直就是龍鱗”,黃崗嶺村原村主任何運江摩挲著樹皮說,2001年,他就為每一株古木掛牌進行保護,現(xiàn)在這些古樹已經(jīng)成為一道風景。
樹下的古道已看不到獨輪車、“高車”(當?shù)匾环N高大、裝載能力更強的獨輪車,需要3人操作)碾壓的痕跡,古道上的三個茶亭也消失無蹤,但在當?shù)厝诵哪恐?,這條古道是連接歷史的臍帶,是打開遙遠記憶的鑰匙。春節(jié)時,村上遠方歸來的游子都會帶著孩子在古樹下古道上走一圈,聽老人講古道上的的故事,一解鄉(xiāng)愁。
附近西源沖有個叫做胡連生的貨郎,挑著擔子從黃崗嶺售賣到楊花和大瑤。他是一個“故事大王”,似乎有講不完的江湖奇?zhèn)b傳、聊齋志異。一大群的當?shù)睾⒆痈牴适?,一直走到山頂上還不覺得累。
夜幕降臨,商旅不行,恐山頂有“劫鏢”之徒,于是飯店客棧里,三教九流,魚龍混雜。如果飯店老板要提醒“時遷”們別下手,就會舀來一盆開水給他洗臉,警示“下不得手”。
楊花黃崗沖和棖沖黃崗嶺下,身體強健的村民會做“打腳”的營生,這個職業(yè)就是幫忙做挑夫、拉“高車”過山。退休老師卜海湖說,自己的爺爺五六兄弟,都是以此為業(yè)。
曾招生老人說,解放后,道路交通發(fā)達了,黃崗嶺就越來越?jīng)]人走了。他很懷念那時一群西鄉(xiāng)的狗浩浩蕩蕩越過山嶺去往南鄉(xiāng),“牽線一般”的南鄉(xiāng)的牛從他家門口經(jīng)過去往普跡的情景。
這犬吠和牛鳴聲,一直在他腦海里縈繞。<br></h3><h3></h3><h3></h3><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