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戊戌孟夏，中原書法家中堅骨干人物劉世清《鄭風》文意章草書法展于鄭州開幕。余以欣賞，驚駭敬畏！我與世清弟交往多年，對他的書法風格是熟悉的。印象較深的是2013年他的“墨舞兵歌展”。當時，此展作品就獲得業(yè)內書法家、理論家的一致贊譽，以及書法愛好者的鐘愛，引起社會及媒體關注，風蕩中原。
而此次展覽，筆者步入展廳，對21幅作品一一欣賞，即感高古風度，然氣意清新，文發(fā)韻流。當下，即心生肅穆、敬畏之情。作品，針對21篇《鄭風》文意發(fā)情就筆而為，《鄭風》文意與書格之風在內在的“同一”性中互為因果相彰，且是異曲同工地表現(xiàn)為形式多樣性與高度集中性相統(tǒng)一的范式，從而顯現(xiàn)出章草書格符號的界定。筆者情發(fā)，不能自制，故有此文解讀，期與同道商榷。<br></h3> <h3>追溯傳統(tǒng)書法歷史鏈條關系的脈絡融會貫通，切入章草書風 表現(xiàn)的風格
華夏書契，“文以載道”，千年流變，一脈傳承。不同時代的不同書法大家、名家，風貌斐然，均是在由縱向上下貫通，橫向兼容并蓄，且是以文化表章的“漢字的象形、形聲、會意、指事、假設、轉注的本體性所表現(xiàn)其本義、基本義、引審義、比喻義的功能。通過線技藝的解構、建構方式，表現(xiàn)華夏文化的精神、倫理道德、人格精神，并且是與宮、商、角、徵、羽的五音相合，互為融會相彰，給人體悟以詩情書意的哲理思考和情感愉悅的書法線條藝術魅力超然。所以，歷史上各個時代的書法大家、名家，都是在此界面上一分高下而定位傳承后世的。<br></h3> <h3>審視、分析、體會世清先生的章草書，余以為，無論內涵和外延的文意本體和書藝形式，所體現(xiàn)的上述之理可圈可點。就其書法體勢建構看，其結體形態(tài)、用筆法度、章式布置等，都顯示出由傳統(tǒng)書法史所體現(xiàn)的歷史脈絡貫通關系。世清此作，體現(xiàn)有對傳統(tǒng)書法歷史所理解的深厚，表現(xiàn)技藝的兼蓄關系；體現(xiàn)有由隸書上溯于篆書的 本源，下行有隸楷、行書的筆性以及唐宋的意趣。尤其主體風格是由各時代大家、名家之法帖所寓的多樣寬泛性和深邃集中性的書脈遺骨風神。從中可會其對歷史法帖臨摹的寬泛多樣和實踐能動性的寬慱元素，又可會其章草書的根基扎實?？傮w說來，其章草的個性元素，豐富多樣，當是從漢代的“急就章”及漢之簡牘的用筆和體勢中切入的。其主體是容入了索靖、陸機、鄧文原、皇象、王世鏜等章草書法風骨脈絡，表現(xiàn)出從縱向上貫通和橫向上兼蓄的章草書傳統(tǒng)元素的寬泛性和深邃性，由此，成就了他章草書的根本和源頭的追溯基點和智慧取舍。</h3> <h3>“道法自然”、“經世為用”的道儒關系理義，作用于章草書的氣度沖騰</h3><h3>任何藝術演繹發(fā)展的內涵、形式，都是以其特有的程式規(guī)范性區(qū)別而定位的，書法亦然。就世清先生的書法個性特征審視，從《鄭風》文意注入的書格分析看，此展作品的文意切入，是從鄭國地域風情，社會倫理溝通道學“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理義注于文筆，交合相生的審美元素的體驗結點表現(xiàn)。此作，傳統(tǒng)性地以《鄭風》本體文化切入他的書風表現(xiàn)，又守于嵩山之石，溱洧之水茲之鄭國的陽之剛氣，水善氣柔，民風樸茂的地域風尚習俗，昭示天地大化，暢吟風情，一舒胸臆。各幅作品無論單幅、集合，以至通篇，都是以章草書簡約、雅鄭、雋永、韻逸所體驗出書格就里寓外所表的風范氣度。筆者就整體性審視，闡述如下。</h3> <h3>其道體儒用的體驗特征：顯現(xiàn)他筆下有源，法之有規(guī)，外師造化，中得心源。就章草書本體性質而論，他守其傳統(tǒng)脈絡，但非刻意求變而變，當是守之經意于不經意之間任性忘我，就情解構、建構，物我為一的筆墨所為。其氣息有古拙出簡峭，筆運順逆，收筆右斜捺，轉而有藏，收之欲放；體勢，縱放橫收，收中寓放，放中有收，凝重險峻，卻險中求夷，極具靈變；守以圓弧，俯仰臥盼，互為呼應，達勢無中生有，筆斷氣達，墨斷意連，知白守黑，知雄守雌，如此等等，全在道家的陰陽交合相生的義理執(zhí)守，澆鑄于筆注墨情感，心意化道之陰陽交合，化生萬物，以象形的本意而見章草書之簡約本體性的書意表達。筆法用之體勢、氣度彰顯，而氣度剛柔相濟，互為因果，注入了儒學“中庸”、“沖和”、“經世為用”、“教化人格”理義的“道、儒”義理論彼此關照的道與儒的雙重品質。由此，恰顯了嵩山石，溱洧水相互作用之功，造就鄭國風俗習尚的文化詩意表達他章草書所溢流的“生生不息”義理參悟闡發(fā)作品之品性。</h3> <h3>就《鄭風》詩情所寓寄作品的詩情文義，與情感審美的崎麗風范</h3><h3>古人曰“書畫同源，詩情畫意”，書法亦然。詩，志之言，情之抒，樂之會，形之表也。書法的“象形、形聲、會意、指事、假設、轉注”本體之義，與詩情、文義、音樂五音相通。書法“之線”是由濃、淡、干、濕、焦的墨之五色特質，與音樂的宮、商、角、徵、羽五音相通的特性，書法是有形的線之節(jié)律，音樂乃無形的線之形式，二者有著本體的一致性，且均寓于詩情之大范疇內涵之中。從世清這一《鄭風》章草書看來，其《鄭風》之文義與書之征象從內在的“同一性”上具有體驗之風度。這里，筆者借余波先生對世清本次作品評價“澄懷觀道，氣格升騰”意境層次看，當是一種深層次的意態(tài)創(chuàng)建。余以為，先生此評，一語中的，予亦然也！筆者就“詩情書”意和先生之義談點拙見。</h3> <h3>就《鄭風》詩之特征看，的確內蘊古鄭國風土人情的審美意識表現(xiàn)。當然，歷史滄桑的侵蝕，使當今新鄭市已無古鄭國之面貌，但，文化基因歷史傳承的流變再現(xiàn)，仍然作用于文化的歷史再鑄造中以基本元素文脈中再現(xiàn)?？鬃釉唬骸班嶏L淫。”但其忘了他“食色性也”的箴言。余以為《鄭風》當時守以鄭國的特質、特征，使《鄭風》成為詩經最為特殊的風格獨有。根據(jù)《鄭風》與詩經其他詩之風格的區(qū)別，恰恰是它的文采、修辭 成就它《詩經》中的獨具特色。</h3><h3>《鄭風》各章，一首詩中，往往幾個字常有異，彰顯了鄭國民謠的特色。閱其文辭，可會當時嵩山，溱、洧之水的風光民俗面貌?！多嶏L》反映當時代的自然特色和風尚習俗，其文辭描寫，猶如山澗孔泉清流，潺潺繞石敲鼓蕩澗，潭映朝陽，勢附山風，月光譜涸；少了格律限制，惟發(fā)純情的真實與自由，洗煉心濁塑儀態(tài)，便是可貴之處。出之山澤、田園、里巷的歌謠，便是上古鄭國情感和習俗的表達。《鄭風》詩歌最精彩的是愛情詩。語意、文辭、情態(tài)、詩韻直白，在《詩經》的諸詩章中是獨樹一格，一枝獨秀更是后世無有。如《秦洧》中，青年男女在節(jié)日交往，愜意，玩耍，歡悅之后，又互贈情物、禮品，表達愛慕之情?！督仆?，則完全符合一個女子心儀男子的情感及行為，希望與男子長久陪伴，一起享受愛情的蜜果。通篇文辭描寫、刻畫，富有感染力。通篇語言樸實、平和、率真，極具感染力；《有女同車》中，貴族男子偕同姜性女子駕車出游，以男子的口吻贊美女子的美貌德性，其與平民表達愛情的方式、方法、情感以不同，詩情表達偏于羞澀，而由羞澀遮蔽下的情意娓娓動人。這些詩情的真實性比興于德之情感 使人會其畫圖意境的風尚習俗溝通閱讀者似入其中，與主人公共鳴交流······</h3> <h3>不以枚舉，從世清21幅作品看，世清之書，所變現(xiàn)的《鄭風》文情是表里如一的。從其鑄之特性特征看，其用筆法度、體勢、會心表意的章草書形式，對筆法表現(xiàn)確具個性。其書法用筆、體勢、氣息、情緒等，《急就章》、《平復帖》、《濟白帖》、《佛遺教經》乃至簡牘之中，俱見篆、隸、行書與今草的氣性、筆力、章式的汲納。其綜合性元素，體驗為筆法絞合婉轉，點畫線條多 澀感，結體縱橫交錯，相右背力的弧線較多，渾樸爛漫；章式循隸之規(guī)矩，縱任沖騰，橫貫奇逸，赴“急就章”如流水潺潺，扙毛邊茹；上下牽連，圓柔方剛相得益彰；牽絲映帶，徑綿連接，粗細分解，奇正相合，凡此等等，洽會以《鄭風》文意詩情特征；將濃淡干濕焦的筆墨解構建構的層次界度，與宮商角徵羽的五音旋律、音符、音節(jié)、節(jié)奏相會，容于《鄭風》詩情畫意之中，確會詩情畫意，在于筆之起承轉合體悟，內中可會詩情比興中意像浮動的畫面聯(lián)想。作品以《鄭風》抒情特質體現(xiàn)，將比興，鑲嵌、頂真、反質的辭格與畫意的表現(xiàn)章草書互為相彰，當見他將詩情畫意容入了他的作品之中的玄妙奇巧，這給欣賞者在節(jié)律情結的跌宕起伏中與畫意的聯(lián)想表現(xiàn)，幻化出對作品詩情意之表意性的奇妙感受。</h3> <h3>以書作修為的品質注入魂魄，彰顯人格精神風采</h3><h3>將世清先生此展作品與他2013年的《墨舞兵歌》進行比對分析，筆者以為，前展相對偏于石性陽剛的用筆章式，而此展作品，則側重于水性綿柔的表意用筆。故其形式上情感成因有二：此展是《溱 洧》水性，自然風光及民俗風尚的本意，會于書品表意的用筆和章法的選擇；而前展則是他就軍人人格、軍事文意及戰(zhàn)場決斗的用筆章法的表意選擇。</h3> <h3>總體說來，此展的用筆以柔寓剛，以圓寓方，體勢婉轉，氣息平和，崎麗風采，比擬才子佳人風采感覺明顯，多以鄭風詩意切入書體反映的“天人合一”的文義支撐。用筆施墨方式方法，綜合性地分析，可會其氣義相得，守章草之奇會以厚含高古氣質，且寓今草筆性建構情緒，故而風采韻發(fā)，守雅鄭會線勢不激不厲，不溫不火，就心意暢抒《鄭風》詩情，且不為法而縛，但又無不守矩；跌宕起伏，一字多變，姿勢通緬和偕，氣脈連貫，水到渠成，自然而然。</h3> <h3>而就2013年展品分析，可會其氣性為堅骨附肉，氣勢陽剛，以剛領柔，體勢守方寓圓，剛帶柔綿，以傳統(tǒng)章草法帖為神志，偏重于陽剛之氣崩裂。體勢方中見圓，氣性放達但令鏗鏘，外向貫氣奔突猛烈 ，恰似金戈鐵馬， 以號角、鑼鼓排陣決殺。用筆上下、左右、入出、開合，遒拓等等，均為守方行圓，章式虛實呼應，藏露不距，線性崢附骨筋，無論單字、行勢、行與行的關系，通篇綜合性的用筆、章式、氣度簡約而為，狂朗風骨給人恰會“兵者，詭道也”的陽剛交合、八卦陣法的綜合性表意的征象。</h3> <h3>從兩次展品風格的“共性為體，個性為用”的表意性分析，其形上、器下的作品氣質，不能不是緣于世清之人格本體元素的原因。世清，為書香門第，道儒治家的家風、家規(guī)、家教、家則等傳統(tǒng)文化基因，不能不自然地澆鑄于他的血脈以及靈魂之中。正是道學“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之原理，作用于儒家的“中庸、教化”的人格作為理念基因，承接到他的感悟之中。這是他金戈鐵馬的軍旅生涯，知勇堅毅、守仁取義、鐵骨崢崢、浩氣懾放的氣度，表章于他“墨舞兵歌”寫軍人人格煅造的表意由衷。一剛一柔，交合相生，剛柔相濟的人格神志本體元素，成為支撐他章草書法的魂魄蘊納的剛柔相濟的風范氣度。由此，奠定了他章草書表現(xiàn)的氣節(jié)和風骨的營就符號定位。</h3><h3><br></h3><h3><br></h3> <h3>落筆時，筆者想到世清先生由傳統(tǒng)書法脈絡在縱向上向高古溯遠，在橫向上兼容并蓄，在人格上潛心修煉，方得之于他章草書法的獨樹一幟的符號定位之界?？磥恚湃恕皶暂d道”、“書如其人”的道理是不謬的!</h3><h3><br></h3><h3>戊戌年仲夏，草于鄭州清和齋</h3><h3>（作者：著名書畫評論家，國家文物藝術品司法鑒定人）</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