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說起詩的表現(xiàn)力，人們談及的大多是詩中語言的表現(xiàn)力?！八^的表現(xiàn)力應(yīng)該就是術(shù)語文采，文采的本義是華麗的色彩，是專指語言而言的?！边@顯然是片面和錯誤的。詩的表現(xiàn)力必然是詩詞的整體效應(yīng)，百節(jié)成體，萬趣會文，詩之內(nèi)涵與外延恰如人之魅力，決不僅僅是浮于外表的華美。子曰：貴文修身。思想內(nèi)容充實而文辭富有華采，感情真摯而構(gòu)思巧妙精美，這就是人的整體魅力見之于詩的整體表現(xiàn)力。</b><h3></h3> <b>一、詩之立意如人之靈魂
我們先來看一首詩：“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這首《示兒》是陸游的絕筆。詩人念念不忘的，不是個人的生死，而是祖國河山的統(tǒng)一。詩人囑告兒子：到了宋朝軍隊完全收復(fù)北方領(lǐng)土的那一天，你們在祭祀祖先的時候，千萬不要忘記把勝利的消息告訴我。此詩傳達出詩人臨終時復(fù)雜的思想情緒和憂國憂民的愛國情懷，既有對抗金大業(yè)未就的無窮遺恨，也有對神圣事業(yè)必成的堅定信念。全詩語言不假雕飾，直抒胸臆，所蘊涵和積蓄的情感深厚、強烈，以樸素、平淡的語言，達到真切動人的藝術(shù)效果。千百年來，這首詩，是中國詩詞瀚海中經(jīng)典傳唱之一。之所以這樣，是因為詩人的靈魂高尚，其靈魂高尚奠定其詩的立意高遠。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詩之立意如人之靈魂，好詩源于好的立意。這個立意包括寫什么，贊美還是反對，闡述什么樣的道理，包含什么樣的哲理等等。這類詩往往都直抒胸臆，如：“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guān)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李賀《南園》其一）
詩的題材無界限，不看你寫什么，只看你寫的是不是真正的詩。詩的形式?jīng)]有優(yōu)劣，無論是格律詩還是自由體（包括古風(fēng)和自度曲等），都要看有無詩的實質(zhì)內(nèi)容，詩的實質(zhì)內(nèi)容優(yōu)劣確定它是不是好詩?！鞍兹詹坏教?，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xué)牡丹開。”袁枚這首《苔》就是因為詩的立意好，有靈魂而經(jīng)久不衰?！皻v覽前賢國與家，成由勤儉敗由奢”（李商隱《詠史》），陳子昂的“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登幽州臺歌》），都是詩化了的思想。思想境界是詩質(zhì)的一部分，而且是重要的一部分。</b><h3></h3> <b>二、詩之形象如人之容顏
詩是通過形象來抒情的。象與情是密不可分的，情由象生，或象由情存。形象思維，就是用具體的意象來表達抽象的思維。比如李商隱的‘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就是把抽象的情感形象化了，把莊生的曉夢形象化為了蝴蝶，望帝的春心形象化為了杜鵑。形象思維是最有詩味的。
詩的形象有三個含義：一是力求詩的“形象”要美?！皟蓚€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倍鸥@首詩，每句一景，有聲有色，有動有靜，有遠有近，交相輝映，一幅明媚的自然景色，令人心曠神怡。這其中豐富的形象猶如明眸皓齒之佳人，容光四射，神采飛揚。二是不論寫事、說理、抒懷、詠物，都要力求形象思維和形象表現(xiàn)。如王之煥《登鸛雀樓》：“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這首詩先景后情，前兩句描述登樓觀望之實景，后兩句寫詩人登樓時所引發(fā)的自身感受，并帶有理性內(nèi)涵，吟誦全詩，不僅為詩人氣吞寰宇的襟抱所感染，同時也為祖國山水的雄偉壯麗而自豪。孟浩然《宿建德江》：“移舟泊煙渚，日暮客愁新。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贝嗽妱t是先情后景，后兩句襯托前句，表現(xiàn)了詩人飄泊他鄉(xiāng)的孤獨感和異客之愁。三是詩要注重“個別形象”的挖掘和表現(xiàn)。人的容顏總是千差萬別的，只有這千差萬別我們才能分辨出你我他來，詩也一樣。有的詩讀過一遍就能記下來，就是因為它的形象突出。如：張繼《楓橋夜泊》：“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詩人把月落烏啼、霜天寒夜、江楓漁火，以及半夜里傳出的寒山寺鐘聲，有選擇的加以組合，堪稱是情景合一的典范，烘托出羈旅人飄泊異鄉(xiāng)那種孤煢寂寞的心境。</b><h3></h3><h3><b></b></h3> <b>三、詩之邏輯如人之骨架
有的人說詩不能講邏輯，因為很多詩講求跳躍思維，是不符合邏輯或是反邏輯的。“枕中云氣千峰近，床底松聲萬壑哀。 要看銀山拍天浪，開窗放入大江來。”（曾公亮《宿甘露僧舍》）按常理，大江是不可開窗放入的，但是，開窗北望，目光掠過林莽千峰，壯闊的長江卷起拍天之浪，恍如向窗奔騰而來。這幅眩目驚心的畫面生動表現(xiàn)了長江恢宏的氣勢。王若虛（金）評蘇軾的《山谷四絕》，言其筆觸之恣肆，造語之神奇，正可謂“信手拈來世已驚，三江滾滾筆頭傾”。然而，不能因為有這類“無理而妙”的詩就否定邏輯在詩中的作用。詩中的邏輯是必要的，也是重要的。一是詩的起承轉(zhuǎn)合，即詩的結(jié)構(gòu)必須符合邏輯；二是說理詩中的理必須符合邏輯。邏輯思維主要以概念、判斷、推理為主要形式。邏輯要求觀念明確判斷恰當(dāng)、推理具有論證性、嚴(yán)格遵循邏輯規(guī)律。在詩詞創(chuàng)作中，正確把握概念是詩詞創(chuàng)作的基礎(chǔ)。概念作為思維對象特有屬性的反映，既是思維的起點，又是人們某個階段的認(rèn)識的終結(jié)。在人們的認(rèn)識中起著重要的作用。概念作為思維的一個形態(tài)，不能赤裸裸的存在，必須依附于詞語。詞語是概念的載體，是它的語言形式，概念則是詞語的思想內(nèi)容。詩歌作為一門語言藝術(shù)，不能不涉及到概念的表達、涉及到詞語的使用。應(yīng)該說，詩不能越一“理”字。宋代歐陽修也認(rèn)為，“詩人貪求好句，而理有不通，亦語病也?！?據(jù)說唐朝邊塞詩人高適任兩浙觀察使時，巡視臺州路過杭州的清風(fēng)嶺，曾在僧房墻上題詩一首：“絕嶺秋風(fēng)已自涼，鶴翻松露濕衣裳。前村月落一江水，僧在翠微開竹房?！睂懲晁屠^續(xù)趕路。途經(jīng)錢塘江時正值月落，江潮隨風(fēng)而退，只有半江之水。他想到自己用“一江”之水來描寫月夜之時的江潮，顯然不符合實際情況，便決定在視察歸來時，專門去僧房改詩。等他辦完公事回來改詩時，忽見“一”字已被人添加數(shù)筆變成“半”字，他不得不感嘆此地大有人才，“半”江之水才是合情合理。故事的真實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說明詩人對于字詞的選擇必須慎重，用詞要準(zhǔn)確，這個準(zhǔn)確就是符合生活的常識，還要符合詩詞理性的需要。以王昌齡的《出塞》為例，來看邏輯思維在詩詞中的運用：“秦時明月漢時關(guān)，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蔽覀冋f，這首詩的四句話，已經(jīng)形成了合理的邏輯關(guān)系，邏輯是詩的骨架。
在我的學(xué)習(xí)詩詞過程中，老師諄諄教導(dǎo)：意象的組合是有一定的關(guān)聯(lián)性和相似度的，隔便有傷。《浣溪沙·歲月無痕（初稿）》“我乃天涯灑脫人，慣看晨曦和暮云。眉心掛念在詩魂。真水無香涵況味，蒼崖沉疊紀(jì)年輪。分明風(fēng)散淺云痕?！崩蠋熤赋?，結(jié)句不到位，且與上片第二句意象重復(fù)。經(jīng)過反復(fù)修改，《浣溪沙·歲月無痕（定稿）》“信是天涯灑脫人，慣看落照與浮云。眉心掛念在詩魂。真水無香涵況味，蒼崖沉疊紀(jì)年輪。流光約我互留痕?！比绱吮阌幸粋€清晰地邏輯脈絡(luò)，前后照應(yīng)。再有一首《高陽臺·述懷》“煙火人家，相夫教子，個中日子蹉跎。世故才諳，天真卻也成疴。因緣負我經(jīng)年痛，寂寥時，望瘦秋河。羨袈裟，一步蓮花，一句彌陀。 相交自許憑誠摯，問誰真曉我，一任搬唆。知遇情深，才教詞句相摩。行來辜負諸多事，卻無非，歲織寒梭。待回青，陌上花開，錦上云和?！睔q織寒梭與錦上云和便有了詩意的邏輯關(guān)聯(lián)。</b><h3></h3> <b>四、詩之情感如人之血肉
王夫之《姜齋詩話》載：“情與景名為二，而實不可離。神于詩都，妙合無垠；巧者則有情中景、景中情?！苯鷩鴮W(xué)大師王國維《人間詞話》云：“昔人論詩詞，有景語、情語之別，不知一切景語皆情語也?！蔽淖值挠螒虿皇窃?；現(xiàn)實的搬抄不是詩；科學(xué)上的新名詞的組合不是詩；有些格言警句也不是詩。如“先義而后利者榮，先利而后義者辱?！保ā盾髯印s辱》）為什么？因為這里面只有道理，沒有情感。什么是詩？“相逢握痛指間風(fēng)”（劉慶霖）這便是詩。詩不僅是說出道理，更重要是帶有濃厚的情感。情感是詩的基本要素之一。如果詩意是詩歌靈魂的話，那么情感便是構(gòu)成詩的肌體的血肉。
在西方，德謨克里特肯定的認(rèn)為：要想成為大詩人，必然要充滿熱情。華茲華斯也曾說：“一切好詩都是強烈情感的自然流露?！痹谥袊?，除“詩言志”（《尚書·堯典》）、“詩緣情”（陸機《文賦》）說外，王夫之提出：“情之所至，詩無不至，詩之所至，情亦之至”（清·王夫之《古詩評選》）。顯然，人們早已看出，詩歌對情感的依賴關(guān)系。這種依賴，在抒情詩中，情感是表達的對象。如：“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題都城南莊》崔護）。在哲理詩中，情感是催發(fā)思考的內(nèi)驅(qū)力。如：“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龔自珍《已亥雜詩》其五）。在敘事詩中，情感是敘事的潤滑劑，使敘事充滿情感。杜甫的《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老妻寄異縣，十口隔風(fēng)雪。誰能久不顧，庶往共饑渴。入門聞號咷，幼子饑已卒。我寧舍一哀，里巷亦嗚咽。所愧為人父，無食致夭折。”此敘，充滿悲哀、痛苦、自責(zé)之情。在雜感詩中，情感是詩句間的粘合劑。如：“仙佛茫茫兩未成，只知獨夜不平鳴。風(fēng)蓬飄盡悲歌氣，泥絮沾來薄幸名。十有九人堪白眼，百無一用是書生。莫因詩卷愁成讖，春鳥秋蟲自作聲?！保S景仁《雜感》）
用情行走在文字間，也是我行文的準(zhǔn)則。《行香子·思念》“望瘦秋心，望盡霏微。望斷了、滄海千桅。落霞相守，孤鶩低徊。念父之音，父之履，父之眉。大風(fēng)卷浪，長天含淚，忍無言、冬夏輪回。流云且駐，誰與兒歸？只山同老，水同抱，月同悲?！鳖}為《思念》，女兒思念父親，天人永隔，思念刻骨銘心。詞的開篇，連用三個“望”字，詞人佇望之形象，如在眼前?！扒镄摹焙铣沙睿?、望盡、望斷，層層遞進，心靈泣血，豈一個“愁”字了得？“滄海孤桅”大小相形，得少陵心法，中間寄多少滄桑！承“落霞相守，孤鶩低徊。”情思由激烈漸趨蘊藉。領(lǐng)字“念”，緊扣題面，點配主題。過片情思又起變化，“大風(fēng)卷浪，長天含淚”情景交融，“忍無言、冬夏輪回”一年又一年思念不絕。接以反問“流云且駐，誰與兒歸”問而不答，耐人尋味。領(lǐng)字“只”，引出佳句“山同老，水同抱，月同悲”韻味無極。詞的本質(zhì)是寫回憶，寫思念，清風(fēng)的詞抒寫情思，真摯暖心。（武漢吳江濤點評）</b><h3></h3> <b>五、詩之想象如人之智慧
寫詩的時候，經(jīng)常在想，什么時候我的詩能夠出現(xiàn)一次“窯變”？而這種“窯變”還應(yīng)該是超出自身智慧以外的“神來之筆”。我們寫詩時的每一個奇特的想象，都是一次小小的“窯變”，因為它已經(jīng)或多或少的改變了事物的本來面目。想象即推理思維或緣情思維。推理思維，是一種合理想象。如：李賀的《雁門太守行》：“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本壡樗季S，是一種合情但未必合理的想象。如蘇軾的《水調(diào)歌頭·明月幾時有》，這位性格豪放、氣質(zhì)浪漫的文學(xué)家，當(dāng)他抬頭遙望中秋明月時，其思想情感猶如長上了翅膀，天上人間自由翱翔。反映到詞里，遂形成了一種豪放灑脫的風(fēng)格。這部作品無論是推理思維，還是緣情思維，既是其的智慧的一部分，也是其藝術(shù)思維的一部分。
我們來分析一下楊萬里的《過松源晨炊漆公店》：“莫言下嶺便無難，賺得行人空喜歡。正入萬山圈子里，一山放過一山攔。”全詩樸實平易，生動形象，表現(xiàn)力強，一個“空”字突出表現(xiàn)了“行人”被“賺”后的失落神態(tài)?！胺拧薄ⅰ皵r”等詞語的運用，賦予“萬山”人的思想、人的性格，使萬山活了起來。詩人借助景物描寫和生動形象的比喻，通過寫山區(qū)行路的感受，說明一個具有普遍意義的深刻道理：人們無論做什么事，都要對前進道路上的困難作好充分的估計，不要被一時的成功所陶醉。有人說，這首詩好在擬人，寫出了情趣。其實詩好在想象力，而想象力則是人的智慧表現(xiàn)。
段維老師點評我的《金縷曲·東源春秀》里，“摘一朵，將春嗅”，“這樣的句子沒有靈氣是寫不出來的。也許作者擬語時聯(lián)想到易安的“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句子，但化出的句式卻截然不同，意境也大異其趣。這么一個折腰句，在通感和舉隅的修辭手法聯(lián)用中，見出其詩心窈窕。及至下片之“春雨成詞云成賦，一卷山川錦繡”便頓出自家面目。這一句運用擬物修辭，發(fā)揮合理想象，秀出了濃郁的新意?！?lt;/b><h3></h3> <b>六、詩之詞采如人之修飾
格律詩詞由于字?jǐn)?shù)和格律的限制，必須用最準(zhǔn)確、最簡短、最凝練的詞匯去完成詩意和情感的表達。因此，在某種程度上說，詩就是語言的藝術(shù)?！抖Y記·表記》載“子曰：情欲信，辭欲巧?！毖灾疅o文，行而不遠。重視詩的詞采，應(yīng)該像重視人的修飾一樣，沒有人會透過你邋遢的外表來欣賞你的內(nèi)在。雅正是詩的第一要素，煉字煉句是打造詞采華章的中心。煉字，即是對詩中所使用的每一個字進行精細推敲和創(chuàng)造性搭配，使其簡練精美、形象生動、含蓄深刻。這種對字詞進行藝術(shù)化加工的方法，就叫做煉字。因為漢字往往一個字就是一個詞，所以煉字往往也是遣詞造句，運用字詞的功夫。前人曾有“一詩要煉字，字者眼也”、“字為句眼”和“日鍛月煉”等說法。一字之異而決定一句的優(yōu)劣，甚至看出這首詩的高下。
宋代范溫在《潛溪詩話》專設(shè)“煉字”一條，其中談到：“好句要須好字，如李白詩：‘吳姬壓酒喚客嘗’，見酒初熟、江南風(fēng)物之美，工在‘壓’字。老杜《畫馬》詩：‘戲拈禿筆掃驊騮’，初無意于畫，偶然天成，工在‘拈’字。柳濤：‘汲井漱寒齒’，工在‘汲’字。工部又有所喜之字，如‘修竹不受暑’、‘野航恰受二三人’、‘吹面受和風(fēng)’、‘輕燕受風(fēng)斜’，‘受’字皆入妙。老坡尤愛‘輕燕受風(fēng)斜’，以謂燕迎風(fēng)低飛，乍前乍后，非‘受”字不能形容也”。清代賀貽孫在《詩箋》中也指出：“前輩有教人煉字之法，謂如老杜‘飛星過水白，落月動沙虛’，是煉第三字法；‘地坼江帆隱，天清木葉聞’，是煉第五字法之類”。他的結(jié)論是“句法以一字為工，自然穎異不凡，如靈丹一粒，點鐵成金也”。煉句，如上所述，關(guān)鍵字詞被稱為“詩眼”，前人論詩也有“句乃詩之眼”之說。如果李商隱的《無題》中沒有“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這些精彩動人的佳句，《無題》就不會成為千古絕唱。人們讀《長恨歌》、《琵琶行》，誰也不會忘記“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在天愿為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這些名句。煉句就是錘煉句子，使用夸張、想象等修辭手法，或是以少總多、婉曲坦陳等表現(xiàn)手法，使詩句凝練精彩。我有一首小令《憶王孫》中有句“又清晨，罷了黃昏那扇門”，一個“又”和一個“罷”，盡顯多少次從黃昏到清晨的深情等待，而句中不見一字直白的表露。
正因為煉字煉句對詩歌的高下起到如此的作用，所以中國古代詩人非常講究詩歌字句的錘煉，正所謂：“吟安一個字，捻斷數(shù)莖須”（唐·盧延讓）；“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賈島·《題詩后》）；“為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杜甫《江上值水如海勢聊短述》）。老師常常點化我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一字之隔，云泥立判，這便是錘煉之魅力了。</b><h3></h3> <p><b>綜上所述，美人，以玉為骨，雪為膚，芙蓉為面，楊柳為姿。詠詩，立意如人之靈魂、形象如人之容顏、邏輯如人之骨架、情感如人之血肉、想象如人之智慧、詞采如人之修飾。精理為文，秀氣成采，則金聲玉振。如此詩即人，人即詩。</b></p><p><br></p><p><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刊發(fā)于《武漢詩詞》、《江夏詩聯(lián)》、《詩詞百家》</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秦鳳，1972年出生于武昌，現(xiàn)居咸寧。湖北科技學(xué)院客座教授、湖北省中華詩詞學(xué)會副秘書長兼女子詩詞工委會副主任、咸寧市詩聯(lián)學(xué)會副會長、《九州詩詞》《漢詩大觀》副主編。</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