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老攝員</p><p class="ql-block">圖/部分來自網絡</p><p class="ql-block">背景音樂：柳石明_《雙腳踏上幸福路》</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憶麥收</span></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金波無邊翻麥浪，盛夏六月農家忙。</span></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揮汗舞鐮披星月，心憂云雨盼日長。</span></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糠麥如虹當空舞，微風相助分兩旁。</span></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農夫揮箕頻仰伏，說笑之間滿倉糧。</span></h1><p><br></p> <h1> </h1><h1> 麥熟將至，大地一派金黃。不禁回想起40多年前麥收時的情景！</h1><h1> </h1><h1> </h1><h1> 在華北中部平原地區(qū)農村有句傳統(tǒng)俗語:芒種三天見麥茬（以前水肥地力不濟，小麥成熟早）。就是說，6月6號左右，芒種節(jié)氣過后幾天，小麥就收割了。用當時時髦的話來說，就是農村將進入"三夏"（夏收、夏種、夏管）大忙季節(jié)了。</h1><h1> </h1><h1> </h1><h1> 現(xiàn)在普遍使用了聯(lián)合收割機，麥收的過程既簡單又輕快，收割機在麥田走幾遭，小麥裝袋子里，麥收就過了。但是，在40多年前，麥收既是決定一年收成的節(jié)骨眼兒，也是一年中最繁忙、最勞累的時候。所以有句話叫做：小伙怕麥熟，老牛怕秋頭。莊稼人都怵勁過麥收，但眼看經營大半年的莊稼就要歸倉，唯一的“細糧”就要見到收成，雖然累，卻快樂著！</h1><p><br></p> <h1>一陣干熱風吹過，眼瞅著麥穗一天比一天變黃，"開鐮"的時候就到了。莊稼人常說：八成熟十成收、十成熟兩成丟。掐幾個麥穗在手里搓搓，輕輕吹幾口，把麥糠吹跑，將麥粒放在嘴里嚼一嚼，根據硬度判斷成熟度，確定該不該收割。</h1><h1>小麥收割早了，不易脫粒，麥粒不飽滿，“扎場”時容易被碾壓變形；收割晚了，麥穗容易折斷，麥粒也易脫落。這在當時小麥產量低、溫飽尚不滿足的年代，老百姓說什么也不能容忍糟蹋一粒糧食的。何況小麥面屬于細糧，當年除了過年過節(jié)、結婚嫁娶，平常難得吃上白面。走親戚帶幾個白面饅頭做禮物，招待客人吃頓烙餅，絕對是既體面又奢侈的面食了。</h1><p class="ql-block"><br></p> <h1>"六月的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以前入夏后雨水多，經常出現(xiàn)連陰雨。老百姓最擔心的就是麥收期間下暴雨刮大風，“麥倒一把草，谷倒一把糠”，所以要趁天氣好"虎口奪糧"。</h1><h1><br></h1><h1> 當一家之主決定要割麥了，全家男女老少齊上陣，就連吃"商品糧"的上班族，都要回家?guī)兔屖?。每人一把鐮刀，一頂草帽，帶上幾個玉米餅、幾枚糖蒜和一壺井拔涼水，十天半月的"夏收奪麥"就拉開了序幕。</h1><h1> </h1><h1> </h1><p class="ql-block"><br></p> <h1>收割時，每人一個麥畦或幾個麥壟，舞臂揮鐮，爭先恐后。拔兩縷稍青黃、有韌性的麥秸，分成兩綹，在手中巧妙地一轉，打個結，就是一個麥秸繩（打腰兒），把割下的麥秸捆成一捆，一排排戳在身后的田壟上。累了，直起腰擦把汗??，或躲在田埂上抽袋煙?？柿?，嘴對著壺嘴咕咚咕咚喝幾口涼水。</h1><h1><br></h1><h1>割麥子是整個麥收中最累最苦的活兒。收麥時節(jié)正值高溫酷暑，割麥子揮汗如雨、腰酸腿麻，加之帶刺的麥芒扎到脖子上、胳膊上，紅紅的一片，被汗水一浸潤，又疼又癢。 "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是收割小麥最真實的寫照。</h1><p class="ql-block"><br></p> <h1>當年沒有托兒所、幼兒園，全家收麥，沒人看孩子怎么辦？帶到地里自己玩兒。大人割麥，小孩兒撿麥穗、捉螞蚱，或趕著羊給家里養(yǎng)的小兔子打草吃；再小一點的孩子，大人就用幾個"麥秸個兒"搭個小窩篷乘涼，放一把壺，帶著寵物狗，讓孩子自娛自樂了。</h1><h1><br></h1><h1>臨近中午，天氣越來越炎熱，孩子們眼光不時地四處張望著。這時最渴望的就是騎自行車馱著白色木箱，吆喝“冰棍兒、刨冰～”的人。二分錢一根兒冰棍、冰包。大熱天含在嘴里，那才是最甜蜜、最享受的時刻。</h1><h1> </h1><h1> </h1><p class="ql-block"><br></p> <h1>麥子割下來，要及時拉到打麥場里。這時候有牲口的用牲口，沒牲口就得用人力。裝滿小拉車，用粗繩在車四周拉拽扎緊，以免半路傾倒下來。在麥場堆成小山一樣的麥垛，就等待曬場了。</h1><h1><br></h1><h1>當然，在小麥收割前，打麥場先要"矼場"（矼音gang）。就是選擇一塊離村較近、地勢較高、大小合適的地塊，用牲口拉著耙齒把地面翻松軟、拉平整，然后潑上水，待微干后用麥秸均勻鋪在上面，拉著碌碡（liu zhou）反復碾壓，使地面平實、堅硬，再用杈子把麥秸清理干凈，待地面干結后就可以使用了。</h1><p><br></p> <h3>（鍘刀）</h3> <h3>(碌碡)</h3>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天氣晴朗干燥，地面升騰著熱浪，劃一根火柴都要把空氣點燃，“麥知了”趴在樹干上不喘氣地鳴叫著。"曬麥場"開始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先用鍘刀把麥捆兒從中間鍘掉，將有麥穗的上半部分均勻地鋪攤在場地上。在中午天氣最炎熱時，每隔一段時間，用杈子一遍遍翻倒過來（這個過程叫翻場），這樣大約兩天時間，麥穗就曬干燥了，將進入下一個工序～軋場。</span></p> <h3>（趕上天要下雨，又得把麥秸從新堆起來）</h3> <h1><br></h1><h1>"軋場"，就是用騾馬等牲畜拉著碌碡，人站在曬麥場地中間，左手攥著韁繩，右手持鞭，一圈一圈、一遍一遍反復碾軋麥秸，邊碾軋邊用杈子把麥秸翻掀過來，直到麥粒從麥穗中脫離出來。最后再把麥秸桿用杈子挑到一邊去。這個過程叫"軋場"。后來有了小型拖拉機，就替代了牲畜拉碌碡。</h1><p><br></p> <h1>后來，在“農業(yè)實現(xiàn)機械化”的口號聲中，有了簡易的小型脫粒機，用柴油機或電機帶動脫粒機。翻場、軋場、騾馬拉碌碡的脫粒方式才逐漸結束。</h1><h1><br></h1><h1>用簡易脫粒機脫粒，如同人造沙塵暴，那臟勁兒就甭提了。渾身上下、滿頭滿臉都是麥糠和塵土，只露出倆眼睛，被汗水浸濕，活脫脫一個泥塑人。到傍黑兒收工了，男人們便一個猛子扎進村邊河塘里，美美地洗個露天浴，解暑、解乏又涼快。</h1><p><br></p> <h1>"軋場"之后，就進入"揚場"程序了。"揚場"也叫“打場”。就是讓麥粒從麥秸、麥糠中分離出來的過程。這道程序比較復雜，農用具也最多，這時候"杈子、推耙、掃帚、篩子、簸箕、揚場锨……都派上了用場。一般都由有經驗的"老把式"從事"揚場"，用簸箕或木锨用力把帶有麥糠的麥粒甩出去，借助風力和重力，使麥糠和麥粒初步分開。這時，婦道人家戴著草帽，用掃帚輕輕把麥堆上的麥糠掃到一邊（這叫“打料"），這樣麥粒就徹底干凈了。</h1><p><br></p> <h3>（簸箕）</h3> <h3>（竹耙）</h3> <h3>（摟耙）</h3> <h3>（木杈）</h3> <h1>把麥糠、麥秸和土坷垃等各種雜物清理出去了之后，就剩下黃澄澄的麥粒了。這時候的麥粒，水分含量還較多，如果入倉儲存，容易發(fā)霉變質，必須曬干燥。把麥子鋪到場上，曬上兩三天，麥粒用牙一咬嘎嘣脆，就可以收回家存入糧囤了。</h1><p><br></p><h1>這時候最關心的是今年的收成比上年多打了多少，裝入口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數麥袋，如果比上年多幾袋，一家人保準高興好幾天。麥收后莊稼人見面第一句話就是：今年一畝合多少斤？</h1><p><br></p> <h1>夏夜，滿場的麥子你家一堆，他家一片，空氣中彌漫著都是麥子的味道。這時候每家都拎個"桅燈"或手電筒，要守著麥堆睡，叫"看場"?？磮龅哪康?，一是怕小麥被人偷，二是怕晚上下雨被水泡雨淋。</h1><h1><br></h1><h1>孩子們很喜歡和大人一起睡到場上。這里不僅人多熱鬧，晚上睡覺也涼快。那時小孩可沒有手機玩兒，有的拿個半導體收音機聽評書，有的望著星空，吹著夜風，聽大人們吹牛、講笑話，在不知不覺中就進入了夢鄉(xiāng)……</h1><p><br></p> <h1>當年的打麥場，是大人的繁忙場，孩子的歡樂場。這個時候是孩子們最快樂、最開心的時候，麥場成了孩子們的"迪士尼"，麥秸堆成了他們的蹦蹦床和“安樂窩”，一起打鬧、翻滾，在麥秸垛中間躲貓貓、"藏迷嘛"。也或在麥場旁樹蔭下玩"摔破碗"、砸元寶、彈玻璃球、老鷹抓小雞……玩兒累了，在軟綿綿的麥秸上一躺，叫都叫不醒。大人們又忙又累，顧不上管孩子，經常回家后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就吩咐大一點兒的去麥秸垛里找。</h1><p><br></p> <h1>打完場之后，就是非常好玩的"堆麥秸垛"，別看就是把麥秸堆起來，這可是個技術活兒。</h1><h1>堆草垛非常有講究。一叉又一叉的往上堆，新手可能堆不到2米就歪歪斜斜了，最終可能造成局部的坍塌。有經驗的農民可以堆得很高，可以經得起一年的大風大雨的侵襲而屹立不倒。</h1><h1>草垛堆起來之后，可以作為一年的燃料，家里的土灶做飯，很大一部分來自于麥子的秸稈。</h1><p><br></p> <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當年，淳樸的村民把夢想種植在希望的田野，把收獲的喜悅留在喧鬧的打麥場上。</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如今，這一切隨著農業(yè)機械化的推廣，當年麥收用的各種農具，已經進入歷史的博物館，很多當年的打麥場已經變成了農民的宅院。記憶中的打麥場早已隱沒了形跡，從此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人們的視野里。但是打麥場里卻鐫刻著一代莊稼人的記憶，凝結著莊稼人的辛勤與智慧；打麥場記錄了一個時代的人們團結協(xié)作、艱苦奮斗的勞動場景，打麥場留下了那個時代的人們對豐收的喜悅和期望。</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span></h1><p><br></p> <h3>（當年家家戶戶爭相交愛國糧的場景。先把曬干揚凈的小麥交給國家后，剩下的才是自家的口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