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撰稿 劉琦錄</h1><h3> 制作 劉 華</h3><h1><br></h1><h1><br></h1><h1><br></h1><h1> (完整版)</h1><h1><br></h1><h1> </h1> <h1><b> 在父親節(jié)來臨的日子里,</b></h1><h1><b> 愿將此篇文章獻給我們懷念的父親</b></h1> <h1><b><font color="#167efb"> 父親的鄉(xiāng)愁</font></b></h1> <h3><font color="#39b54a"><b><i> 目 錄</i></b></font></h3><h3></h3><h3><font color="#39b54a"><i><b> 前 言</b></i></font></h3><h3><font color="#39b54a"><i><b> (一)、衣錦還鄉(xiāng)</b></i></font></h3><h3><font color="#39b54a"><i><b> (二)、咱家的羊</b></i></font></h3><h3><font color="#39b54a"><i><b> (三)、抗門簾子</b></i></font></h3><h3><font color="#39b54a"><i><b> (四)、別亦難 慢慢長夜路 </b></i></font><i style="color: rgb(57, 181, 74);"><b>——</b></i></h3><h3><i style="color: rgb(57, 181, 74);"><b> (五)、海軍皮大衣</b></i></h3><h3><i style="color: rgb(57, 181, 74);"><b> (六)、故鄉(xiāng)的呼喚</b></i></h3><h3><i style="color: rgb(57, 181, 74);"><b> (七)、一九九一</b></i></h3><h3><i style="color: rgb(57, 181, 74);"><b> 那年金秋回單縣</b></i></h3><h1></h1> <h1><b><i><font color="#167efb"> 前 言</font></i></b></h1> <h3> <br> 我的父親是山東人,是上個世紀三十年代從山東省單縣來到東北闖蕩的山東人。父親十七歲只身一人揣著爺爺給的僅有的一塊銀元,一無所有的來到東北。父親曾以生命相搏逃離撫順煤礦,輾轉來到了鞍山,歷經(jīng)艱辛與磨難,終于站穩(wěn)了腳跟。父親建國前就參加了鞍鋼的恢復生產(chǎn)和建設,解放初期就作到了經(jīng)濟警察大隊的中隊長。<br> 不能不說,也不能忘記。陳興盛伯父長我父親十歲是父親的二哥我的二伯父的結義兄弟。當知道彼此都在鞍山后,兩人從此相依為命苦苦的度過了那段歲月。</h3><h1></h1> <p class="ql-block"> 單縣位于山東省的西南方向,就是人們多熟知的魯西南地區(qū)。從地圖上看由東向西分別與江蘇、安徽、河南省界相連,是一個貧窮的地方。單縣主產(chǎn)麥子,棉花很有名。飲食上羊湯聞名遐邇,因此父親會燒一手別味的羊肉湯。</p> <h3> 父親的童年和少年時的夢想都在這遠處的村莊里</h3> <h3> 父親少小離家定居在異鄉(xiāng),一生中也只是回到故鄉(xiāng)兩次,但父親將對故鄉(xiāng)的眷戀深深的埋在心里,要知道在那個年代想回老家談何容易,工作離不開不說,經(jīng)濟上捉襟見肘,若要遠行是要舉債的。老家來信,奶奶去世了,悲痛中的父親也只能寄些錢過去。</h3> <h3> 這是老家村外的路</h3> <h3> 老家的街道</h3> <h3> </h3><h3><br></h3><h3><br></h3><h3> 陳興盛伯父那年回單縣曾專程去看望爺爺,回來告訴父親俺爺爺如何想念父親的,父親和母親商議,終于下決心是要回去的。就選在春節(jié)前回去,在老家過年,節(jié)后返回。當時父母膝下還只有我們兄弟三個,我七歲,二弟五歲,三弟三歲,在當時的條件下帶三個孩子遠行,怎么可能?只好忍痛將‘可憐’的二弟放在東北姥姥家照料。<br> </h3> <h1 style="text-align: left;"><font color="#167efb"><b><i> (一) 衣錦還鄉(xiāng)</i></b></font></h1> <h3> 那是一九五四年的冬天,春節(jié)前,父母領著我和三弟開始了父親衣錦還鄉(xiāng)的旅程。當時的情景與父親十七年前走出故鄉(xiāng)相比,說衣錦還鄉(xiāng)并不為過。在我童年的記憶里晚上火車從站臺發(fā)出時,我看見了正在建設中的虹橋,那弧形的燈光。從沈陽轉乘,過天津,跨黃河,在兗州換乘汽車,車棚頂上捆綁著各種包裹,那車時不時要停下來,父親就和幾個男人下車推車重新啟動。是次日下午到單縣城里,雇傭一個地排車,就是由人在前面拉著的兩輪平板車。母親抱著三弟坐在車上,父親偉岸的走在前面,我有時候為了減輕負重下車像跑一樣跟在父親的后面。</h3> <h3>大家急切的奔向父親年少時生活過的村莊。黃昏時分,晚霞散盡,落日余輝,父親大手拉著我的小手,我偶爾也跑幾步,遠處一個村莊在霧汽下有些朦朧,父親告訴我前面就到了。當那個村莊越來越清晰時,父親突然用沙啞的聲音說“到了,快到了!”。我詫異的望著父親,父親已經(jīng)淚流滿面,我回頭看看母親,父親緊緊拉著我,邊走邊哭,抑制不住的哭聲,讓云里霧里的我有些緊張,不知所措。今天想來,那是父親的鄉(xiāng)愁啊!</h3> <h3>爺爺家的院子有正房和東西廂房,門口還有一個很像樣的門樓,住著五叔和老叔一大家子。當天晚上天還沒有黒下來時,院子里屋里屋外,站滿了來看望的鄉(xiāng)親,聽媽媽講,來時帶的兩條握手牌香煙不一會就發(fā)光了。是母親把我和弟弟領到爺爺面前。俺爺爺黝黑的臉顯得有些威嚴,爺爺端坐在椅子上。</h3> <h1><h3>我和弟弟還第一次只用兩個字喊爺爺,爺爺兩只手分別拉著我和弟弟。我現(xiàn)在還清楚的記得,爺爺?shù)难劢抢镉袦I卻沒有流下來深情的望著我們,似有千言萬語,兩只手更加有力拉著我們。我不知道說什么,也許是血緣關系,那一刻爺爺是那么親切。</h3><br></h1> <h1><font color="#167efb"><b><i> (二) 咱家的羊</i></b></font></h1> <h3>爺爺?shù)脑鹤永?,那個門樓右側,與廂房相接的拐角處,有一內(nèi)墻的房子。那里養(yǎng)著一頭牛還有好幾只羊。白天那些羊就院里院外的竄,我和弟弟見到羊覺得新鮮就圍著羊轉。</h3> <h3> 調(diào)皮的弟弟穿著一件罩衫(反穿后面系帶),罩衫前面留有一個小兜,見門口的地上有許多風干了的羊糞,就好奇撿起幾粒端詳,后來索性裝進兜里。母親在一旁坐著看我們玩耍見狀就走過去把弟弟拽到身旁,我問母親這是誰家的羊?母親不假思索的告訴我說“咱家的羊”。</h3> <h3>咱家的羊?咱家不在這兒啊?難道這些羊要帶走嗎?我疑惑不解。這句話并沒有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淡忘,相反記憶更加深刻。</h3> <h3>光陰荏苒,我一天天長大,我也一天天懂得母親為什么千里迢迢,伴隨父親領著我們不辭辛苦的來到老家,那個對母親而言是個陌生的地方。母親有著開闊且包容的情懷,讓更多的東西走進來,也讓更美的走出去。我的母親是真實的,善良的,美麗的。</h3> <h1><b><i><font color="#167efb"> (三) 抗門簾子</font></i></b></h1> <h3> 山東老家有一個美麗的習俗,當一個女孩出嫁那天,娘家這邊會有一個小男孩,得是新娘的弟弟,扛著精心制作的門簾子,將其帶到婚禮現(xiàn)場上。新郎官想要,扛門簾子的小孩是不會輕易給的,得擺足架子,給足喜錢方可奉出。然后新郎將門簾子掛上,后面的喜宴才能正式開始。這是婚禮上最重要的最后一道風景線。在眾目睽睽之下,扛門簾子的小男孩出盡風頭。以上,是我有意查找資料,看到的最豐富的版本。為什么要寫這個?因為我曾經(jīng)擔任過扛門簾子的小男孩,不過當時我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br> 父親共兄弟六個,父親排第四。大伯父據(jù)說是國民革命軍的軍官,可是,在一九三一年伯父就與家中失去了聯(lián)系,人在何處?今天還有許多迷一樣的傳說。父親領我們回老家時,二伯父和三伯父已在黃縣定居。五叔和老叔在爺爺身邊。 </h3> <h3><br> 我有個姐姐,是二伯父的女兒,她不在黃縣,而是在爺爺身邊長大,由爺爺監(jiān)護成長。女大當嫁,那年回家正趕上姐姐要出嫁。應該說我很榮幸的成為了扛門簾子的小男孩。<br> 那是一個溫馨的早晨,熟睡中的我被母親叫起來,一番捯飭后,我精神抖擻站在院子里。我看見了姐姐正在對面的房間里梳洗打扮,母親也過去了,和五嬸,老嬸忙前忙后。五叔蹲下他那高大身軀給我講事情,我腦中只剩下姐姐出嫁了,不回來了,我去扛門簾,其它的都從這個耳朵進去那個耳朵出去了,有誰能想到我給鬧出許多笑話。<br> 我想看熱鬧,就跑到姐姐的房間,只見姐姐打扮的非常漂亮,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fā),也沒有一絲笑容,我怯怯地站在幾步遠的地方,希望姐姐能笑一下。姐姐瞧瞧我,似乎想笑卻很快就收回去了。<br> 陽光溫暖的照在家鄉(xiāng)的土地上,被凍了一夜的土地開始松軟,濕濕的,能踩出明顯的鞋印來。一輛帶廂的馬車候在門前不遠的地方,門前站著許多人。母親領著我站在車旁,我一下子驚呆了,只見姐姐坐在椅子上被五叔和老叔一左一右的抬出來了,一塊鮮艷的,飄飄的紅布蓋在頭上,遮住了臉。我說:“我姐頭上那塊布是不是用尿布做的?”母親聽罷趕緊用手捂住了我的嘴,不讓我瞎說,母親告訴我那是蓋頭。<br> </h3> <h3> 姐姐的婆家姓時,在西平樓村,離朱莊不是太遠。在接親的車里我就認識我姐姐,我始終對那塊蓋頭感興趣,總想看看蓋頭后面姐姐那張漂亮的臉,就趁著車顛簸的機會,湊到姐姐身旁,彎下腰再抬起頭,被姐姐狠狠的掐了一下,引得滿車的人哄堂大笑。<br> 到了時家,鞭炮聲震耳欲聾,姐姐先被請下車,待我下車時已不見了姐姐的蹤影。在時家院子的過道處,人越來越少,沒有人招呼我,我一下子象是一個走丟了的孩子,驚慌,恐懼,于是就開始哭泣,有幾個人問我,很快他們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先將我交給姐姐。姐姐坐在那里,頭上依然蒙著蓋頭。姐姐在蓋頭后面氣氣的說我“咋恁孬,哭啥”。我不好意思,也隱隱的知道剛才的表現(xiàn)叫人笑話了。<br> 后來有一個人過來,經(jīng)姐姐同意將我領走,此人和藹可親,陪我吃喜宴還背著我走過下午非常泥濘的土地回到朱莊。<br> </h3> <h3> 家里人都在等我回來,他們問一句,我答一句,當知道我害怕哭了時,五叔笑了好一會兒,父親說他象我這么大時也扛過門簾子,可是在當時我并不知道為什么要有人扛門簾子。<br>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一個人有身份的代表劉家,參加重要的,是社會活動吧!但卻不盡人意。長大后我在沈陽藥科大學進修,每天晚上我都泡在圖書館,閑暇時我曾刻意的查找過有關民俗文化方面的書籍,往事悠悠,你能忘記許多,但是,父親的故鄉(xiāng)和故鄉(xiāng)的故事卻沉甸甸的藏在心靈的深處。</h3> <h1><font color="#167efb"><b><i> (四) 別亦難</i></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i> 漫漫長夜路——</i></b></font></h1> <h3><br> 不是期盼的這一天,還是最終來到了。父親和母親要領著我回東北了。這是父親十七年后第二次離開家鄉(xiāng)與爺爺和家人分別。生活的不易,千山萬水般的距離,此別不知又要相思相念多少年?果然,父親于一九九一年的三十七年后,才又重新踏上故鄉(xiāng)的土地。 <br>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我永遠不能忘記父親和爺爺離別時那凄美的一幕。初升的太陽在村莊的后面,照亮了通往單縣城里的路。我和母親坐在地排車上,向著村莊方向望去,爺爺和那些家人站在村口,無奈的不肯離去,逆光下形成的剪影,象是精雕細刻的一副版畫永存我的心中。老叔送了一程又一 程,后來站在路邊看著我們,初春的冷風,無情的吹刮著老叔那依依惜別的淚水。<br> </h3> <h3> 五叔陪我們路過大媽媽家(大姑家),在大媽媽家用過午餐后和父親年紀相仿的表哥也和五叔一直負責把我們送到單縣城里。<br> 因為是節(jié)后的原因,單縣近幾日不會有長途客車過來和出去。情況就是這樣 ,要么在縣城里等,要么今夜就啟程步行前往下一個比單縣大的地方,那里明天會有汽車的。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父親和那些萍水相逢的路人商議決定了第二個‘要么’。于是,幾個地排車組成的車隊就浩浩蕩蕩的趁著月色出發(fā)了。<br> </h3> <h3> 前方那個比單縣大的地方不如說是離兗州更近的地方。由于我從未認真的問過父親和母親那是濟寧還是魚臺? 我至今也不清楚。但是有這樣的情節(jié):我那時蜷縮在地排車上睡了,幾次醒來,都聽見瀑布一樣的流水聲,那是在一條河的岸上前行的。<br> 路有多遠?路不平坦。父親保護著我們,父親走了一夜的路。為了能趕在天亮之前到達,就得不停息的向前走。父親有時讓腳夫休息一會兒,曾經(jīng)和一位海軍叔叔幾次充當腳夫的角色。除此,遇到上坡路還要費力的推車幫助腳夫。聽母親講,父親有一個腳趾甲就在那夜路奔走中淤血變成了黑色。<br> </h3> <h3> 黎明前,我們到達目的地,好像是郊外,那里不斷的聚集著四面八方的來客,一家餐館放了鞭炮,說是節(jié)后提前開業(yè),他的開業(yè)解決了許多人的早餐問題。父親給我們買了一種叫作馓子的油炸食品,正吃著,汽車來了,人們開始歡呼雀躍。<br> 又是一天的汽車旅程,到了兗州這個在當時從魯西南出入的必經(jīng)之地。<br> 乘上了火車,父親和母親就覺得安穩(wěn)了許多。一位列車乘務人員特意拿了一個卷尺讓我站起來,認真的測量了我的身高,然后笑著離開了。母親說我,長高了,再坐車就得買半票了。<br> </h3> <h3> 因為乘上了火車,弟弟只要吃飽了睡足了就站在坐位上趴在茶幾上,隔著車窗興奮的向外張望。車窗外一掠而過的風景讓弟弟旁若無人的大喊大叫,“大ong啊,大ong啊……”,每每都會有乘客過來看看,這是個什么樣的孩子。弟弟小,他不知道他所看到的都叫什么,所有的都是那一個音,那是一個怎樣的漢字?誰也不知道。<br> 到天津換車,到沈陽換車向南,大約經(jīng)過了四天的旅程,我們才終于從老家回到鞍山。</h3> <h1><b><i><font color="#39b54a"><br></font></i></b></h1><h1><b><i><font color="#39b54a"><br></font></i></b></h1><h1><b><i><font color="#39b54a"><br></font></i></b></h1><h1><b><i><font color="#39b54a"><br></font></i></b></h1><h1><b><i><font color="#39b54a">(五) 海軍皮大衣</font></i></b><br></h1> <h3> <br> 皎潔的月光灑滿了夜幕下的中原大地。從單縣出發(fā)的夜行之路也許是條古道。幾個地排車前后間隔著一定的距離,沿著古道匆匆前行,年幼的我還辯別不出東西南北。<br> 一位海軍叔叔也如父親一樣身材魁梧。他與我們同行。叔叔說話的聲音,能讓聽者產(chǎn)生一種力量的鼓舞。他穿著一件藍色的海軍皮大衣,里面滿是白色的帶卷的羊毛。聽父親講他是青島海軍基地的,因為回家過年,因為要按時歸隊,就同我們一樣連夜往回趕路。<br> 海軍叔叔非常熱情的幫助我們,讓父親少了許多旅途的壓力。他和父親并排走著,談著笑著,遇著上坡路就和父親一左一右的推車,這樣的情況幾乎每走一段就是如此。<br> 母親抱著弟弟坐在 那平板車上,我還可以半躺在車上,爺爺給的用山東棉花絮成的褥子蓋在腿上,有些可以忍受的冷。<br> 夜深沉,萬籟無聲,但是那條河湍急的流水聲伴著我們走在古道之上。漆黑的夜,仰望夜空,繁星閃爍。沒有風吹過,但有中原大地清鮮的空氣。<br> </h3> <h3> 我也許是疲憊了,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夢香。不知有多長時間我被弟弟的哭聲吵醒了,弟弟因為不舒服就用哭鬧反抗。母親百般哄慰,一時也無濟于事。弟弟的哭聲伴著那條河瀑布般的流水聲,傳向空曠的遠方。父親和海軍叔叔在用力的幫助腳夫推車,頭上的帽徽在月光下閃爍著光芒。我開始覺得溫暖了許多,臉頰接觸到了柔軟的羊毛,原來是海軍叔叔的海軍皮大衣不知道什么時候蓋在了車上。我貪婪的轉動著我的頭,讓臉頰去輕輕的摩擦那柔軟的羊絨。那件皮大衣一直到目的地才還給叔叔。海軍叔叔一直都是幫助我們,直到兗州火車站,我才看到他與父親握手告別。</h3><div><br></div> <h3> 十三年后,我從學校應征入伍,成為一名讓父母感到驕傲的解放軍戰(zhàn)士。部隊駐扎在延邊朝鮮族自治州,屬于高寒地區(qū),我也有了一件軍用皮大衣。我經(jīng)常出差執(zhí)行任務在外,寒冷的北方冬季,我每每都帶著那件皮大衣。一次一個剛入夜的晚上,我在邊境城市圖門火車站靜等著軍用車皮重新編組。我穿著皮大衣站在調(diào)度室前邊的燈光下,偶爾也會用皮大衣的絨毛暖一暖凍得通紅的臉頰。一位阿媽妮背著孩子在我身后來回的走著,像是在等著什么人?背上的孩子不停的哭泣。阿媽妮唱著朝鮮歌曲給那孩子聽,優(yōu)美的,朝鮮族歌曲特有的旋律,那個孩子漸漸的不哭了。我好感動,伴著那婉轉的歌聲,那年,那個深夜,父親領著我們在古道上奔波的情景,又一次浮現(xiàn)在眼前。還有海軍叔叔,以及那件海軍皮大衣,給我的是永遠的,溫暖的回憶。<br> 人生苦短,道路漫長。那位海軍叔叔您還健在嗎?但愿您有一個幸福的晚年!</h3> <h1><b><i><font color="#167efb"> (六) 故鄉(xiāng)的呼喚</font></i></b></h1> <h3><br> 父親是一個人領著我們?nèi)以跂|北,但我們卻不是孤零零的一家人,因為我們有姥姥,有舅舅和姨 ,所以我們始終生活在那種親情的氛圍中。<br> 一九五四年,父親能成功的帶領我們回單縣老家,與姥姥的支持和幫助是分不開的。姥姥曾負責把二弟留在身邊,父親和母親才能放心的出發(fā)。<br> 麻疹是一種由病毒感染的呼吸道傳染病。上個丗際六十年代中期,中國才逐漸通過接種疫苗而有效的控制感染。之前所有的學齡前后的孩子幾乎都無一例幸免于感染。聽母親講,在我還什么都記不清的幾歲里,我不但感染了麻疹,緊接著又出現(xiàn)了并發(fā)癥 ――繼發(fā)細菌性肺炎。這是很可怕的,母親一刻也沒耽擱,陪我住院治療,我才逃離險境。<br> 二弟在姥姥家那些日子里,正值麻疹傳染高峰期,也曾經(jīng)感染了麻疹,在姥姥精心看護和照料下,弟弟也只是經(jīng)過了麻疹病程的三個階段,逐漸的恢復了正常。<br> 正在發(fā)燒中的弟弟,躺在姥姥家的炕上也忘不了管事??匆娎牙淹苛荷蠏灬u塊子,就有氣無力的軟綿綿的說:“姥啊,你可掛住了?!痹捯魟偮?,一個剛剛掛上的掉下來了。姥姥卻挺高興,說這孩子那么難受還管事,能看出來沒掛好,會是個心靈手巧的孩子。</h3> <h3> 我的外婆</h3> <h3><br> 過年了,除夕,姥姥做了豐盛的年夜飯。弟弟卻不歡呼不興奮。后來弄清楚了,讓姥姥哭笑不得,原來是沒有酒啊。姥姥怕他想家,就從鄰居家現(xiàn)要了一點點酒,弟弟還真的像模像樣的把那一點點酒喝了。姥姥啼笑皆非也著實嚇了一跳。弟弟長大以后,友誼相聚,總要有酒助興,人家都是勸君更盡一杯酒,弟弟是勸君再來一點點,人家說了你這哪是一點點啊。<br> </h3> <h3> 距離一九五四年的三十三年后,一九八七年,走上領導崗位的弟弟,有了去青島健康療養(yǎng)的機會。得知是去青島,弟弟就萌發(fā)了若有可能就去單縣老家看看的想法。療養(yǎng)結束后,返程的路上,弟弟和同事去了泰山,又去了曲阜,那里離單縣已是沒有多遠了。故鄉(xiāng)在心靈里的呼喚,強烈的歸屬感,讓弟弟毫不猶豫的改道前往單縣。<br> 經(jīng)過濟寧到了單縣,弟弟雇用了一輛被稱為蹦蹦的三輪車,將寫好地址和五叔名字的紙條交給司機,并說自己是回家,是從鞍山來的。<br> 車到朱莊村口,有許多人正在地里勞作,司機拿著紙條前去打聽,聽說是鞍山來的又有五叔的名字大家紛紛圍了過來,告訴弟弟,到家了,到家了…。弟弟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這是父親出生的地方,這里有父親童年的思念和記憶,年少時的勇敢和無奈。弟弟終于來了。家,老家,這么多從未謀面的人,原來都是家里人?。〖业母拍钤诘艿苄闹胁恢环糯蠖嗌俦?。弟弟受到了震撼,在簇擁中不禁熱淚盈眶。<br> 有人跑去找五叔,五叔見到弟弟第一句話就問,你是老幾啊?你是老大嗎?在五叔家里,五嬸怕弟弟餓了,先給弟弟煮掛面,五叔那邊準備款待弟弟。很快三伯父,老叔,還有二叔都來了。弟弟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到親叔叔,第一次在親叔叔家里吃飯,第一次覺得可以放松,可以有不是客人的心情吃飯。從未享受過的這樣的家的味道,讓弟弟舉起酒杯就止不住激動的淚水。<br> </h3> <h3><br> 我出生在東北,<br> 祖籍一欄寫單縣。<br> 操著不同的方言,<br> 卻流淌著共同的血。<br> 家,老家,我來了。<br> 遠隔千萬里,<br> 故鄉(xiāng),我來了。<br> 我?guī)砹烁赣H的眷戀,<br> 我將帶走故鄉(xiāng)永遠的呼喚。</h3> <h3>我于1968年參軍駐防在長白山腳下,轉業(yè)后鞍鋼鐵西醫(yī)院工作。</h3> <h3> 二弟1968年知青下鄉(xiāng),回城后在鞍山煉油廠工作。</h3> <h3> 三弟1971年留成后在鞍鋼黨校工作。</h3> <h3> 妹妹下鄉(xiāng)回城后在鞍鋼耐火廠工作。</h3> <h3> 老弟下鄉(xiāng)回城后在鞍山市財政局工作。</h3> <h3>東北家的老房子1969年初探親回家與弟弟妹妹和影。</h3> <h3>20世紀70年代弟弟妹妹4人。</h3> <h3>鞍山二一九公園</h3> <h3> 與父親母親在沈陽紅旗廣場</h3> <h3>沈陽北陵公園</h3> <h1><i><font color="#ed2308"><b>(七) 一九九一 </b></font></i></h1><h1><i><font color="#ed2308"><b> 那年金秋回單縣</b></font></i></h1> <h3> 小時候,鄉(xiāng)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 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長大后, …… <br> 這是生活在臺灣的詩人于光中的《鄉(xiāng)愁》中的一段。在我小時候,大約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父親就讓我鍛煉著給老家寫信。我人生中寄出的第一封信是寫給家中五叔的。那些年,信寫好寄前先給父親看,收到了來信讀給父親聽。父親對家鄉(xiāng)親人的思念就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春去春回來,年復一年多少年,風霜雨雪已是三十七年。那年,一九九一年,父親七十歲,母親六十歲,父親和母親又一次登上了開往山東的火車。父親的鄉(xiāng)愁變成了一張火車票。弟弟妹妹同意由我陪伴父親和母親回山東,我也恰巧可以從單位請個長假。金秋十月的最后一天晚上,我陪著父親母親登上了由沈陽開往杭州的快列,父親母親是兩張臥鋪票,我是一張硬座。想起五四年父親領著我們回山東那時,臥鋪票想都不敢想。如今想買張臥鋪票比登天還難。多虧連襟魯俊杰在鐵路任職幫我,在出發(fā)的那天上午,妹夫打電話到單位,告訴我,姐夫:“三張臥鋪票搞定了,晚上我去火車站送你。”那天晚上妹夫見到我卻很難為情,說這都定好了是三張臥,太緊張了,真正取時給變成了兩張臥一張硬座,姐夫只有委屈你了。我說你很歷害了!這趟車一票難求能保證兩張臥,事情已經(jīng)很完美了。 在臥鋪車廂安頓好父親母親,我去了硬座車廂。經(jīng)過了一夜的硬座“折磨”,列車在晨曦中前行時我回到了臥鋪車廂。父親在洗漱,母親告訴我,休息得很好!別忘了謝謝小魯。我和父親先去餐車用早餐,找坐位往里走,有人在我后背重重的‘打’了一下,回頭一看,原來是戰(zhàn)友王國華。他是公交公司的安全科長,是公出去上海,領著兩個人解決假肢問題。見過父親,國華說;“叔,您到兗州我想著送您下車?!甭犝f我們是臥鋪,他好羨慕,那票很難買的呀,歷害!聽此,我越發(fā)佩服魯俊杰了。當我們在兗州下車時國華真的想著送我們,一直送到檢票口。</h3> <h3>1991年11月父親母親從鞍山出發(fā)回老家途徑山東菏澤車站。</h3> <h3> 車過德州下站是濟南了。也許是早餐吃得早,也許是旅途的原因,父親有些餓了。我問列車員,濟南站臺有賣什么好吃的嗎?他告訴我,濟南的包子好吃,都是剛出屜的,站臺上有個流動餐車賣。<br></h3><div> 車已進入市區(qū)。我早早的站在車廂門口,等著車停下來。車終于停穩(wěn)了。我急匆匆的在站臺上看,果然有一個流動的餐車賣包子,我跑過去,還有幾個人在前面排隊。其實餐車就在車廂不遠的地方,驀然回首,我看見了父親和母親正站在車窗后面,緊貼著車窗看著我。父親笑的很甜,母親在說我什么。我的心開始了激烈的跳動,有些熱血沸騰,因為那一刻,我認為我可能是丗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三袋包子捧在手上有些燙,多少錢已記不清楚了,不能跑只能快走,回到了臥鋪車廂。濟南的包子真的好香,父親吃得津津有味,母親見狀說她吃不了那一袋。</div><div> 列車駛出濟南開始一路向南。透過車窗欣賞魯南的山和水,遠處的風景漸行漸遠,近處的景物一閃而過。</div><div> 陽光開始西斜照耀的時候,我和父親母親已經(jīng)住進了兗州賓館。緊接著的當務之急是:找到長途客運站;知道明天發(fā)往單縣的發(fā)車時間;今天就要買到車票。</div><div> 我和父親在賓館門前見到一個賣冰棍的女孩,就前去問路。女孩是這樣說的:“買我的冰糕吧!然后我詳細的告訴你?!卑ィ∮悬c意思。我和父親都樂了,父親用已不太純的山東話說:“中,我們買?!碑斈桥奈沂稚辖舆^錢時卻不好意思了,說其實你們不買我也會告訴的。她耐心的講解,并且推著車陪我們走到 拐角處。</div><div> 按著女孩告訴的路線,很快就找到了客運站,讓我驚喜的是,這個客運站就是五四年父親領我們回山東時的那個,沒有變樣 ,尤其是大院的大門。買了票自然就清楚了明天的發(fā)車時間。</div><div>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昨夜兗州細雨不知,晨起步出賓館空氣清新。無風,陽光溫馨,被雨水淋過的秋葉閃爍著金色的光芒。路上行人不多,匆忙的疾步如飛,悠閑的閑庭信步。</div><div> </div><div> </div><div> </div> <h3><br></h3><div> 今天就能回到單縣,回到朱莊了,父親和母親的心情很是愉悅。走在去往客運站的路上,想尋找一家餐館用早餐。有些濕潤的路邊有幾個潔凈小飯桌,幾口蒸鍋擦得锃亮。本是無心走過,父親卻站住腳,說:“戧面饅頭!”有一種久違的情感。母親緊接著就說:“那就在這吧!”戧面饅頭,小米粥,幾碟拌菜,還有麻油拌的咸菜,香氣撲鼻而來。飯間,母親問老板娘,這饅頭是不是沒有放堿?那老板娘立刻喜笑顏開,她說:“沒有放堿,放堿沒有這樣的面香味?!蔽衣犃?,就開始仔細的品嘗她所說的那種面香。 </div><div> 從兗州開往單縣的長途客車,先是奔西,經(jīng)過濟寧改向南,過金鄉(xiāng)縣才能到單縣。途中,在車上,我請教母親,山東的饅頭還能不放堿?母親告訴我,放堿是發(fā)面發(fā)過頭了,不放堿蒸出來的饅頭是酸饅頭。想不放堿就得會看,會聞,面確實發(fā)了又不過頭。這可不是容易學的,家里不少人都會。說我五嬸水平最高。</div><div> 剛過中午到了單縣城里。一邊想找弟弟所說的蹦蹦車,一邊也想找個餐館。見到了幾個自行車排在路邊,車把上掛著牌子寫著所賣的食品,后面的貨架上馱著裝有食品的一種箱子。有一個排子寫著水煎包,父親跟母親說:“山東水煎包!”那情感還如早晨一樣。我立即走上前去,買回來了一些。站在路邊就開始品嘗,水煎包的餡是粉條和羅卜,味道還可以,父親說這不是真正的,真的應該都是豬肉和很多蔥做的。父親從來沒有講過水煎包,在東北,我就知道在沈陽太原街上有一家做水煎包,沒想到父親對水煎包竟有如此精到的了解。</div><div> 從單縣城里去朱莊沒有公交車。五四年回來時是那種地排車,現(xiàn)在是那種“蹦蹦車”。耳聽那單調(diào)的活塞聲,朱莊越來越近了,父親和母親能為在三十七年后還能回到老家而興奮。</div><div> </div><div> </div> <h3> 伯父 劉恩和八路軍老戰(zhàn)士,團參謀長</h3> <h3> 老家家里人的房子基本上都蓋在村頭,所以車一停下來就是家門口了。首先見到的是正在村口往回走的伯母,父親堂兄家的伯母,彼此不能相認,聽說是鞍山來的,伯母立即反應過來,說起伯父的名字,父親也立即上前相認。<br></h3><div> 伯父的尊名:劉恩河。 伯父在丗的時候,曾經(jīng)叱詫風云。年輕時于膠東參加八路軍,是從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抗美援朝戰(zhàn)火中走出來的,負過傷,據(jù)說有一塊彈片在頭部與伯父相安無事。赴朝參戰(zhàn)前,家中五叔受爺爺委托給父親來信,告訴父親說伯父正在沈陽待命。當時父親和母親曾去沈陽看望過伯父,伯父那時是炮團的參謀長。從朝鮮回到國內(nèi),伯父在遼陽201醫(yī)院養(yǎng)傷,期間幾次來鞍山看我們。后來伯父隨部隊去了福建,再后來轉業(yè)到山東省水利廳任要職。</div><div> 伯母領著我們先到了三伯父家,很快,老叔,五嬸,還有二叔(父親的堂弟)都過來了。三伯父伯母設宴款待我們,</div><div>但始終不見五叔過來,又見五嬸老叔他們的笑容后面似乎還想說什么又不能說。我就問了一句:“怎么沒見到我五叔呢?”是呀?父親母親也問。剎那間,室內(nèi)的氣氛有如凝固般的寂靜,五嬸與老叔面面相覷,還是老叔告訴了我們一個無法接受的事實,五叔走了,五叔因病永遠的離開了我們。為什么不告訴我們?因為還是不想讓我們知道為好。五叔,父親的親弟弟,我的親叔叔,我每次往家里寄信的收信人,我暗自責備我自己,為什么一段時間以來沒有寫信寄家里?家里人已經(jīng)從那痛苦中走出來了,而我們在東北還生活在五叔建在的思念中。父親提議,這第一杯酒灑在地上吧!</div><div> 父親母親此次回單縣,單位準我十七天假,實際上我們在朱莊大約十三天時間。我們的到來,老家一下子熱鬧起來。讓我措手不及的是:家里人都還象五四年那樣喊著我的乳名,同輩的在乳名后面加個哥字。最開始我還沒反應過來,噢!原來是喊我呀。這著實讓我感到親切,好像又回到童年一樣。</div><div> 老叔負責安排我們的活動日程。老叔思維開闊而又縝密,做事想事周到細致頗有指揮若定的風度。</div><div> 在老叔家吃飯。桌子上有瓶酒,包裝精致、黑色的瓷瓶,商標是“單父”兩個字。我就問老叔,有一個單字,這一定是單縣生產(chǎn)的。叫單父一定有什么文化背景吧?</div><div> </div><div> </div><div> </div> <h3><br></h3><div> 老叔看著我很高興。老叔告訴我,單縣是一個古老的地方,歷史非常悠久。</div><div>單父就是單縣,歷史上,自有行政區(qū)劃以來地名一直叫單父,明朝洪武年間被改地名叫 單縣,至今也有六七百年了。老叔又說了,這酒不能白喝,這酒有家鄉(xiāng)的歷史在里面。我開始帶著這種感覺去品嘗,心中歲月的河,帶著家鄉(xiāng)的滄桑在流淌。</div><div> 老家供電工程已結束幾年。在我們回去之前還只是偶爾通電,但我們回去的當天晚上,家家燈火通明。次日早晨菏澤電臺的新聞廣播中說,菏澤發(fā)電廠昨天剪彩正式開始供電。</div><div> 家家戶戶房子都不錯,凡成家的都有帶院子,門樓的一套房子。每戶屋里盛放麥子的糧囤又高又大。父親見到感慨的說:“吃飯不用愁了!”</div><div> 特別是家里孩子,一個個的都那么聰明可愛。鬼靈精。那天,老叔要領我們?nèi)埣亩寢尲易骺?。由老叔家的三弟新景開拖拉機送我們。有好多孩子也都要去,好不“鬧騰”。孩子多一個也不能去。車出朱莊幾百米后,看見前面路中央,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劫道”。原來是新景的兩個孩子。你不是說孩子太多不讓去嗎,那我領弟弟甩開那一大撥,半路等候,看你讓不讓我去!給車上人樂得前仰后合。還說啥?上車吧!</div><div> 父親和三伯父,老叔,二叔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div><div> 每天晚上母親都在五嬸或者老嬸那里,周圍坐著各家的媳婦,老遠都能聽到她們的談笑聲。</div><div> 老叔安排我住在二叔家。二叔的房子是三間,進門左右各一間,二叔一個人住在右邊房間,我住在左邊房間。房間保留著五四年我回家時所見到的許多元素,可以輕輕的描述一下:窗戶是許多正方形木框組成的,貼有窗戶紙;門的下冒與地面留有一拳高的空隙。</div><div> </div><div> </div> <h3> 1991年11月父親母親在山東老家。</h3> <h3> 每天晚上洗漱后、臨睡前,我都要在二叔的房間里跟二叔談得很晚。讓我眼前一亮的是,二叔的床上放著一本露出書簽的《毛澤東選集》。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二叔是縣里的干部,二叔已退休在家,頤養(yǎng)天年,卻也不忘對信仰的追求。我聽二叔講:黃河改道、黃河故道、水資源分配;解放初期曾成立平原省,下轄湖西地區(qū)管轄單縣,五二年撤建,單縣重新回到山東省。<br></h3><div> 二叔說回去經(jīng)菏澤回東北,在去菏澤的路上要過成武和定陶兩個縣。講這兩個縣都有些歷史故事。近的有劉鄧大軍的“定陶戰(zhàn)役”。遠的,那就多了,有成武的堌堆高且大,堌堆是先民抗擊洪水泛濫用黃土筑壘而居的高臺,有幾千年的歷史,其中有一個“晏堌堆”傳說乃晏子的故里。我對這個很有興趣,因為讀中學時學過一片文章《宴子使楚》。二叔講定陶曾是高祖范蠡的居住地。每逢改朝換代這里都是必戰(zhàn)之地,說有個“梁王臺”,系漢初梁王彭越的點將臺,就在縣城東北處。后來,我在去菏澤的路上,進入定陶境內(nèi),見到有個臺,高高的土堆,截面垂直,車一晃而過,不知道是不是?</div><div> 親不夠的故鄉(xiāng)土,戀不夠的家鄉(xiāng)水。單縣,朱莊父親的家鄉(xiāng),我的父親又該向你說再見了!</div><div> 老叔安排利華(五叔的次子)、劉景(老叔的長子)負責送我們?nèi)ズ蕽?。兩個人都在縣城工作。劉景開著一輛吉普車,先送我們到城里利華家,第二天一早再開車去菏澤。</div><div> 離開朱莊是那天下午,家里很多人連張集的二媽媽和表哥也趕來送我們,站在村口依依惜別。</div><div> 從單縣城里出發(fā)去菏澤,先過成武、后過定陶。那天早晨氣溫一改往日,有些清冷。公路不寬,但非常潔凈,所以空氣特別清爽。各種車輛排成的送棉花的車隊,沿著這條路的路邊緩緩向前移動,看不見頭也不知道尾在何處?我們的車急速駛過。父親激動的說:“看看!這次回來多方便!”母親高興的說:“家里的孩子都長大了!”</div><div> </div> <h3><br></h3><div> 菏澤是菏澤地委所在地,是著名的牡丹之鄉(xiāng),有部電影《秋翁遇仙記》就是在這座城市拍攝的。我知道這座城市,從前是因為電影,今天就不只是電影了。</div><div> 為什么要走菏澤?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利華能在菏澤買到臥鋪票。利華確實有能力,也付出了許多辛苦。他很成功的取回來兩張臥鋪票,我也一塊石頭落了地。沒能是三張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就勸他。</div><div> 在菏澤用過午餐后,劉景和利華把我們一直送到車上。先在臥鋪車廂安頓好父親和母親,又陪我找到我的硬座位置,還好,座位緊靠車窗。兩個人站在車窗外的月臺上,不肯離去。我們在車窗里外說話開著玩笑,其實是在轉移離別時的忍痛。車要開了,兩個人又匆忙跑向臥鋪車廂的站臺位置,向父親母親告別。又跑回來,車啟動了,兩個人揮著手,喊著:“大哥!一路平安!”我的眼角有些濕潤,我為能有這么懂事能干的兩個弟弟感到高興。</div><div> 金秋時節(jié),披著金色的斜陽,列車在魯西南大地上向東急速行駛。廣闊的大平原,秋實滿目,過了巨野、又過了嘉祥。</div><div> 看著滿車的旅客,幾乎都是回東北的山東人。他們有的說著標準的山東話,有的已是偶爾山東語言的東北話。想起父親十七歲就從山東老家一個人到東北,半個丗紀的風風雨雨,對家鄉(xiāng)的眷戀 ,對家中親人的牽掛,從來沒有淡忘過。但愿父親母親還有機會回單縣看看。</div><div> 悠久的歷史,燦爛的文化。單縣,在那久遠久遠的從前曾稱為單父。傳說晏堌堆是晏子的故里,也曾歸屬單父境內(nèi)。我對單縣的認知還有多少豐富的內(nèi)涵?我在車上努力回憶中學的課本:《晏子使楚》,“晏子將使楚,楚王聞之,謂左右曰……?!?lt;/div><div><br></div><div>(注:晏堌堆是晏子故里,是傳說,有爭議,還有一說在高密。)</div> <h3> 1991年初冬父親母親回山東老家與二叔的家人合影,前排左二是二叔,中間是父親,右二是母親,右一是二伯父家的大姐。</h3> <h3>1993年9月老叔從老家來鞍山和父親在千山</h3> <h3>1993年父親與五叔的兒子利華在千山正門留影</h3> <h3> 2006年山東老家的堂兄弟4人來鞍看望父親,我們以高規(guī)格的方式接待家鄉(xiāng)的親人。</h3> <h3> 2006年老家堂兄弟四人來東北鞍山看望父親,</h3> <h3> 在5星級別的大酒店總統(tǒng)套房熱情款待老家的親人</h3> <h3><font color="#010101">游覽參觀東北著名風景區(qū)千山和世界最大的玉佛。</font></h3> <h3> 我們是兄弟姐妹。</h3> <h3> 東北遼寧千山風景區(qū)正門</h3> <h3>三弟的單位鞍鋼黨校后花園 三弟一家人和老兄弟一家人與父親母親在一起。</h3> <h3>東北的家</h3> <h3> 2013年7月 五叔的次子利華和老叔的長子劉景與二弟在丹東鴨綠江畔游船上。</h3> <h3>與母親在飯店聚餐</h3> <h3> 丹東抗美援朝紀念館</h3> <h3>2016年12月2日,我們兄弟四人回山東老家于濟南西站。</h3> <h3> 老家 山東省單縣時樓朱莊村老叔家</h3> <h3> 山東單縣著名的三義春羊湯館</h3> <h1><b><i>策劃 劉琦錄 劉華 劉旗發(fā)<br></i></b><b><i>撰稿 劉琦錄<br></i></b><b><i>攝影 劉琦錄 劉華<br></i></b><b><i>照片提供 劉琦錄 劉輝 劉華<br></i></b><b><i> 劉世英 劉旗發(fā)<br></i></b><b><i>插圖繪畫 劉華</i></b></h1><h1><b><i>美篇制作 劉華</i></b></h1><div><div><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