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春節(jié)前,我決定停筆,不再寫什么東西了??蛇@些日子,母親在臘月忙碌的身影,老在夢里、腦袋里不斷出現,讓我揮之不去。于是拿起拙筆,寫下了小時候母親在臘月忙里忙外的回憶。<br> 母親是個勤快的人,是個心細的人,也是個要強的人。每逢年寒節(jié)令前,父親總是忙著趕車上窯拉炭賣炭,要么就到外地給商鋪字號拉運過春節(jié)的年貨。這樣子過大年的營生就全都落在母親一個人身上了。她要為這個貧窮的家庭,準備那些過年的吃喝穿戴和接人待客、走親訪友的東西。</h1><h3><br></h3> <h1> (一)</h1><h1> 一年四季母親好似"方四姐",天天忙月月忙,臘月更忙。由于我兄弟姐妹多,家里又缺少勞力,經濟不富裕,可母親要強,她總要想方設法,讓自己的孩子們在過年時衣著煥然一新。她認為,辭舊迎新過春節(jié),一定要有一番新的面貌。要讓孩子們都穿上嶄新的衣服不可能,但每個孩子,她都會力爭讓我們有一件新衣服。比如,哥哥穿一件新棉襖,弟弟穿一條新褲子,姐姐穿一雙新布鞋。有些年份,實在是沒錢給孩子們做新衣服,母親就想法將孩子們的舊衣服翻新一下,照樣兒給人們一種整齊、干凈的感覺。</h1><h1> 那時候,母親是白天擠時間做,晚上點著油燈做,一針針一線線的縫啊縫……冬天很冷,家里頭爐子小,母親又舍不得多燒炭,一到黑張兒,孩子們睡著了,爐子里頭的火也滅了。母親坐在炕上,盤住腿,用蓋窩把腿蓋住,坐到油燈前縫衣裳。她常常做到深夜。油燈里沒油了再倒上,燈捻子短了再搓上一根。有時候我睡醒兩三覺了,母親還在昏暗的燈光下做針線。為了在大年時,孩子們都能穿上新衣服,母親不知熬了多少個通宵。</h1><h1> 每逢過年,我們穿上母親重新拆洗、熨燙、整理過的衣服或鞋?時,總會看到母親眼中流露著的那種淡淡的的憂傷。我猜想,母親心中大概有一種深深的歉疚。</h1><h1> 在我的記憶中,從來沒有看見過母親過年穿一件新衣服,她把好的新的衣服都無私地留給了自己的兒女們。</h1> <h1> (二)</h1><h1> 推碾子磨面,是臘月每家每戶都要做的一件很重要的亊情。那時候沒有鋼磨。吃的糧食都要靠推碾子、推磨子來加工。一到臘月,城里城外的碾子、磨子分外忙。</h1><h1> 家里頭張羅推碾子的依然是母親的亊。每到定下碾米磨面的日子,母親就去房前院后,一個院子一個院子地到處尋碾子找磨子。那時候,一條街總有幾臺碾子和磨子。要是看到與自己訂下日子合適,她就和"二大娘"呀"三嬸子"呀得說好,排在她們的后底。要是遇上空碾子,那是最好不過的了。趕忙在碾盤上放上一把笤帚,留下我們已占住碾子的,約定俗成的記號。趕緊回家取糧拿家具,萬一別人再來使用碾子,就必須和母親商議著辦。</h1><h1> 推黃米、磨谷米和磨豆面,工作量最大,最費時,也最辛苦。為了推出的面細,必須亊先淘好還得粉到。臘月是最冷的時候,寒風刺骨,滴水成冰,磨房又不嚴欠,要是沒粉到,黃米、谷米剛倒在碾盤上,就凍結在一起,這就像磨沙子哩,可真不好推啦!</h1><h1> 推碾子的時候,母親要在一頭起就推就用鐵匙鏟,還得不住氣地用笤帚把碾到外邊的糧往里頭掃。三四十圈下來,母親要把已經碾得差不多的半成品收起一堆,捧到籮子里,在大笸籮里頭籮面。這時我們兄弟倆個乘機在碾房圪角角的火堆上烤烤火,歇一歇。等到把磨的糧食徹底磨好了,我們松了一大口氣。母親拿著笸籮、籮子,我哥背著面袋子,我拿著鐵匙、笤帚,一塊兒高高興興地勝利回家。</h1><h1> 就這樣,母親起早貪黑,沒明沒夜地圪顛著一雙二不大的小腳,和我們一起在碾道磨道里轉圈圈。今天磨小麥,明天碾黃米,后天磨蕎麥,大后天磨豆面,最后是磨小米,準備著年上蒸饃饃、蒸糕、攤花兒和油炸用的各種米面?,F在思慕起,母親彎腰曲胯的,碾子一圈一圈地滾動著、磨子一周一周轉動著,面粉緩緩地流到碾盤上、磨盤上的情景,好像是流淌著母親的辛勞和我們過大年的愉悅。</h1> <h1> (三)</h1><h1> 過年另一件大事就是壓粉條。豐鎮(zhèn)人過年,要壓許多許多的粉條。這營生不是一個人能做的。工序好幾道:要有和粉的,有壓粉的,有往饸饹床里放和好的粉面不浪兒的,有往出撈粉的,有放到冷水盆里罩粉的,還有把粉的,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噢,還有拉風箱煽火的……我和哥做不了這些營生,只能煽火和把已經把好的粉坨子端到院子里去凍。</h1><h1> 每到臘月壓粉的時候,母親總是和院里頭的隔(音念節(jié))壁鄰友(音念右)搭伴兒,共同來完成這一大亊。</h1><h1> 壓粉最關鍵的是和粉,和粉要適量地放白礬。白礬放多了,壓出粉條子就像皮筋咬不動嚼不爛;放少了壓出的粉,粘哇哇的不好吃。和粉既是個技術活兒,又是力氣活兒。和粉要先打芡,要快,又要趁熱,嘩嘩嘩地三下二下和好,還得揉得光滑,再搓成和饸饹床子上的忽筒子粗細長短差不多的圓不浪子。</h1><h1> 母親是我們院子和粉的老師傅,她和的粉軟硬適中,礬大小適當。經她和的粉,壓出來的粉條子,人人稱贊。記得我住的大雜院,誰家壓粉都要請母親去和粉,這樣子無形中給她增加了營生,增添了臘月的勞動強度。幾家人合起來,至少也得壓個百十來斤的干粉面。每當壓完粉,母親總是累得不像樣,晚上睡覺時總能聽到她哼哼呀呀的呻吟。</h1><h1> 我雖然歲數小,但已懂得心疼母親了,私下和她講:"媽,別人家壓粉您就不要擦攬了!您看您這幾天乏得睡也睡不著。睡著了也是哼哼呀呀不住地叫喚。"</h1><h1> 母親聽到我的建議,笑哈哈地給我講做人的道理,幫人忙的原則,這讓我受益匪淺,從中懂得了許多助人為樂之道。</h1><h1> 臘月壓粉條,既要壓圓的還要壓板的。圓的挑得炒得吃,板的燴得燉得吃。多少年來,人們都習慣了,大家忙著、累著、也樂呵著、高興著。這一傳統根深蒂固地壟斷著我們的思想,也溫暖著我們的心靈。</h1> <h1> (四)</h1><h1> 豐鎮(zhèn)人,毎年臘月下旬,家家戶戶都要起面蒸饃饃和棗山,都要蒸窩窩、攤花。除去吃,還用來祭祖敬神。此外,蒸饃饃還寓意著來年的光景蒸蒸日上,所以蒸饃饃也是件大事。</h1><h1> 在我的記憶中,在蒸饃饃的前一天,母親總要把和面的盆、缸,蒸饃饃用得籠凈、鍋蓋和晾饃饃的拍拍、笸籮冼浄涼干。等到 第二天起面泛虛冒泡就忙爛著開始蒸。</h1><h1> 天蒙蒙亮,母親就把一大塊堿泡在滾水碗里,把紅棗、豆餡子都準備好了。蒸饃饃,我家的一塊面板不夠用,母親讓我和鄰居的玲玲媽,又借來一塊兒。</h1><h1> 母親撩起蓋在起面盆子上的籠布,我們也湊過來看,面長了一倍,我母親用筷子拔拉開面浮頭的硬皮皮,哎喲,面起得像蜂窩一樣,能蒸了。</h1><h1> 案板上撒好面樸,母親從盆里拽出一大塊起面,淋上堿水,開始揉面。面得多揉幾下,就揉勻了,越揉越光,然后把面再搓成一條長不浪,再拽成一個一個的劑子。平時蒸饃饃搓成長不浪后,切成方塊蒸。過年吃的饃饃,必須揉成圓的,聽母親說是象征著團圓。它比平時吃的饃饃多了一道揉圓的工序。這無疑是給母親又增加了強度。我記得這時候,母親總是忙得滿頭大汗,汗流浹背,她不停地用毛巾擦汗。</h1><h1> 蒸饃饃煽火也要有經驗,火太大了饃饃看上去熟了,但有時夾生;火太小,蒸出饃變形了,扳不塌塌的,不好看。由于人手少,煽火的亊理所當然是我的營生。母親怕我做不好,還不時地俯下身子添火加炭,并指點著我要悠著點兒煽。</h1><h1> 蒸熟的饃饃,母親還得把它晾在高梁拍拍上或大笸籮里頭。在饃饃上點紅點點的亊也是由我來完成。</h1><h1> 蒸完饃饃接住還得蒸棗山和接財神用的花饃饃。之后剩下的起面還要蒸肉包子、素包子和豆餡饃饃。記憶中,蒸這些過年的東西,總得從早到晚一整天。那時候家里頭哪有暖氣和抽油煙機。一揭籠,滿家都是氣,和大霧天氣一樣,趕緊開門開窗子走上一大陣兒。</h1><h1> 蒸饃饃也是我最高興的時候,母親會把蒸熟的一些樣子不好看的和滴上呵水的讓我們吃。當時白面太有限了,平時我們根本吃不上這白生生香噴噴的饃饃!</h1> <h1> (五)</h1><h1> 每到臘月二十三過小年的時候,豐鎮(zhèn)大部分人家都要吃油炸糕,而且在包餡子的時候一定要包一些麻糖的。聽母親說,這一天灶王爺上天要和玉皇大帝匯報一年來各家各戶的情況,為防止他給人們說壞話,就要用麻糖把他的嘴糊住。</h1><h1> 二十三這一天,母親比平時起來得還早。把家整綽完,就挑撒紅蓮豆,扒紅棗胡子,忙爛著曲豆餡子。我們放假了,不去上學了,鉆在被窩里瞅著母親做營生。</h1><h1> 母親把紅蓮豆淘洗干凈,倒在鍋里頭,放上堿,忽塔忽塔地煽火,水滾上幾滾子后,就用勺子舀起來揚忽好幾遍,看看顏色紅不紅,堿大小。然后把紅棗放在浮頭,改用小火燜,直到把紅蓮豆煮熟燜軟捂一捂后,再用搟面轱轆兒搗成泥,放一些白糖或紅糖攪拌均勻,鏟到一個盆子里。母親在洗豆餡子鍋的時候,我哥趁機偷悄悄地跳下地,用手挖上一圪蛋豆餡,偷偷地吃。</h1><h1> 空閑下,母親還忙爛著燉肉。約摸著肉快熟了,端起鍋放在爐子上繼續(xù)燉。而母親不失閑,又忙著粉黃米面,添水燒火。我們幾個小孩子也都讓我母親吆忽起來了。我哥出去擔水,我?guī)椭炕稹?lt;/h1><h1> 母親把已經粉好的半干不濕的黃米面撒放在籠凈里,熟一層撒一層,直到全撒完,蓋住拍拍再捂一會兒。</h1><h1> 母親把洗干凈的案板子放在炕上,怕沾板子,還要在板子上抹上點胡麻油,隨后把糕倒扣在案板上。剛出籠的糕必須趁熱搋勻搋筋。搋糕可是件難纏亊,非常燙手。我看見母親雙手不停地就搋糕就沾冷水。</h1><h1> 搋好的糕,母親麻利撅成個頭均勻的劑子,搓圓壓扁,包餡子。揑好的糕放到七成熱油鍋里,炸至金黃色后撈出,大功告成。</h1><h1> 小年炸出頭前的幾個糕,是用來供灶神爺的,可我哥是個饞貓,趁母親不注意,他拿起來就吃,母親趕忙制止他,并告訴為啥不能吃的原因。此外,還給我們講述過大年吃糕的寓意,那是取其油糕的諧音又高,人們期望著吃了油糕會步步登高。吃糕的時候,我還記得母親和我們說:好好吃哇,將來長成個高高大大的聰明人!母親還告訴我們,黃米面是黃色的,像金子一樣,象征著財富,餡子放棗放糖,象征著苦盡甜來。這一切說道,雖是無稽之談,可想一想,那可是人們的美好期望。</h1> <h1> (六)</h1><h1> 過了臘八以后,母親還有一樣吃食的東西得抽空做,就是攤小米面花兒。記憶中我們家一攤就是半甕,對一年能吃到"二月二龍?zhí)ь^"的時候。</h1><h1> 那年代,白面不多,饃饃蒸得少,大部分人家都要攤上二三十斤的米面花。攤花時,人們從外面回來,誰家攤花兒都知道,因為它的誘人味道飄散在整個院子里,大家都能聞到。</h1><h1> 攤花前,母親把米面放在大磁盆里,取上一少半,邊攪拌邊撒到開水鍋里,再把鍋里的面糊糊倒在大磁盆里,和干米面和好蓋上拍拍,放在熱炕頭上,用皮褥子圍蓋好,等著起了。</h1><h1> 等到面起好了,加水兌堿,再加點兒白糖和糖精,調成稀溜溜的糊糊。用勺子慢慢地倒在溫火油鏊中,一個一個地煎熟。等到底面焦黃時,再鏟起來折成半月狀,這樣一張香噴噴、虛騰騰的米面花就做成了。</h1><h1> 記憶中,我們家攤花總得用半天的時間。煙燻油嗆的,母親實在乏了就稍微歇一歇。這時候,來我們家約請母親給幫忙的,節(jié)壁鄰右的嬸子大娘們幫著攤上一陣兒。</h1><h1> 我最樂意幫母親攤花。自己搬上小板凳,在灶火前上崗工作。凸形的鏊燒熱后,在鏊子上用半圪塔山藥蛋沾上油擦一下,挖一勺子兌好的米面糊糊,倒在鏊子上,那糊糊從鏊子的當中慢慢流到四邊淺,蓋上蓋子??捎捎谧约赫莆詹涣嘶鸷?,攤好花兒不是黑臉張飛,就是白臉曹操,反正炕不成黃臉關公。 </h1><h1> 熟了的米面花兒等涼了以后,母親依次放在空甕甕里,把甕搬到院子里冷凍。</h1><h1> 如今,60多年過去了,小米面攤花已經成為美好的回憶。而今過年,菜肴多,美食豐盛,想吃個小米面攤花,只能到超市去買。但買到的花多是玉米面加上白面做成的,根本沒有原味的小米攤花兒了。它給我留下了遺憾。</h1> <h1> (七)</h1><h1> 我母親往往是在臘月二十三以后,打掃家以前,還要炸一些年上供神祭祖和接人待客的各種茶食和油炸的食品。</h1><h1> 記憶中,母親常做得是麻花、麻葉、馓子、糕花子、江米條、京果子等。</h1><h1> 母親炸麻花、麻葉都用半起面,和面的時候加底油,加糖,所不同的是麻花面硬,炸出來酥脆;麻葉面稍軟一些,炸出來酥軟。最有特色和最拿手的是母親的炸糕花子。糕花子是白面和蒸熟的素糕和在一起,稍加一點兒糖,然后搟成面片,切成小長塊,再在小長塊中間用刀劃上些道道,上下一迭,放在笸籮里陰干上幾天(這個過程豐鎮(zhèn)叫撕糕花子),然后才用胡麻油炸。</h1><h1> 炸糕花子時油溫要適當,掌控好油溫適時地把糕花下到油鍋里翻圪個兒,迅速膨脹,黃色略變紅一點兒,就趕緊撈出。這樣炸出糕花子香甜酥脆,別有一番風味。</h1><h1> 最后母親還要炸豆腐、炸蓮花豆。</h1><h1> 蓮花豆好吃。油炸之前要把大豆泡大了,看上去白胖飽滿,控干水,把大豆能生出芽子的一端用小刀刀割開十字字,油鍋里一炸,就像一朵舒展的蓮花。</h1><h1> 蓮花豆好吃,但割蓮花豆麻煩,有的人偷懶,把豆子鋪在案板上,亂割一氣,割住哪顆算哪顆,這樣省亊兒。殊不知,炸出的豆子不僅沒有蓮花樣兒,更讓人感到不安是沒割開囗的豆子下到鍋里遭了熱,豆子在油鍋里噼哩啪啦地"爆炸",把油濺上一亊亊不說,如果躲不急,濺到臉上一燒一片,萬一濺到眼睛上那就更可怕了。</h1><h1> 我和三弟弟,母親讓我倆割蓮花豆。弟弟性急沒耐心,常常是虎頭蛇尾,起先割得認真,一顆兩刀,十字割開,到后來就是一頓亂割。母親看到這埸面,耐心地和他講道理,他聽不進去,只好讓我一個人割。記憶中,因為不小心,有個別的大豆一刀也沒割,炸的時候蹦出來,濺到我母親的臉上,燒起了灰燎泡。</h1><h1> 在臘月,做這些過年食品時講究還挺多。母親曾一一告訴我們:比如不能說"完",也不能說"快沒了",這些話不吉利。有的時候炸東西的油鍋里頭雜質多了,就會起沫子,也會溢出來。油溢出來預示著要發(fā)財了,這時候千萬不能大驚小怪,趕緊不動聲色地往出舀就是了。千萬不能驚走財神爺。</h1> <h1> (八)</h1><h1> 臨近臘月二十五六,要做的營生和蒸、炕、炸、煮、燜的食品,在母親的精心安排、辛勤的忙碌下,都已經做完了。院子里的嬸子、大娘們都夸母親能干,會操持家務。我心里頭自然高興,也為有一個能干的母親而驕傲。</h1><h1> 臨近過年呀,父親往往因為下雪路滑,不能按時拉腳兒回來,打掃家又一次落在母親一個人的身上。</h1><h1> 那時候,我們住得房子是土墻,年長日久,白土水稠了往起圪邊,白土水稀了刷出來不白。細心肯動腦筋的母親就先用爛麻袋片沾上水,整個把墻的四周擦上一遍,這樣墻瓷實了,也不往起圪邊了。等墻干得差不多了,母親才用白土刷上二遍。墻高的地方,母親夠不著,站在凳子上或者桌子上盡力地刷著,開始白土水很少往身上滴,但由于一臘月,母親沒明沒夜地做營生,體力漸漸支撐不住了,掉下來的白土水滴達在她的臉上、頭發(fā)上、衣服上。漸漸地變成一個"白毛女"。白土水弄臟了她,她有怨言嗎?沒有,她知道父親是為多掙幾個錢,寒冬臘月地還在外奔波著……父親是躭誤不起這幾天掙錢的機會呀!</h1><h1> 那時候的臘月要比現在冷得多,氣溫往往在零下三十多度上下,母親刷墻的白土水有時都搭了冰凌茬子了。那冰冷的滋味自然不好受,可看著母親的樣子,還真不在乎。她心里有著希望,有著對生活的信心,不怕冷。</h1><h1> </h1><h1> 一臘月,母親再忙再累也不忘記給我們按時按點做飯,她做下好東西總要給早已出嫁的姐姐留下一些,在她的頭腦里,姐姐永遠是她閨女,永遠是我們家里頭的一個成員。她在期盼著春節(jié)后,姐姐帶著外甥們來給拜年。想著這一切,我的眼晴濕潤了。</h1><h1> 一臘月,母親都會把營生安排得井井有序,而且都做得非常細致。她做出的營生和美食鄰居們都很羨慕。同樣的材料,母親做出來的口味、口感又香、外形又好看。這是她肯動腦筯,心細的結果。</h1><h1> 就這樣,年復一年,母親在臘月里總是日夜不停地忙碌著、奔波著……</h1><h1> 這就是我記憶中,母親在臘月,忙里忙外的深刻印象。它讓我揮之不去,忘記不了。我匆匆忙忙地寫此文的一個主要目的,就是為祭奠我那勤勞善良、和藹可親、心細要強的,已逝去多年的老母親。文章結束時,我想把一首散文詩獻給在另一個世界的母親:</h1><h1> "母親的臘月,是辛苦和幸福的臘月。她的汗水,在臘月平凡的日子中給我們釀成了過年濃釅的香甜和喜悅!母親的臘月是一首詩,風格簡潔,把哲理韻在骨子里;它是一幅畫,渾然天成,傲骨冰霜,跋涉著永恒;它是一道風景,色彩斑斕卻又樸實無華,輝映著老屋和院落,點亮著我心頭的明燈!"</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