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 1984年7月我部奉中央軍委之命,從杭州開赴云南老山地區(qū)參加對越自衛(wèi)反擊作戰(zhàn),那一年我才19歲!</b></h3><h3><b> 1984年7月23日凌晨一時,隨著一聲令下,部隊集合完畢,駛離營區(qū),離開杭州。早晨7時26分,列車啟動,開始向南挺進。由杭州出發(fā),途經(jīng)江西、湖南、貴州、云南等五省,經(jīng)過四天三夜的行進,于26日晚22時到達終點——云南曲靖站(換乘點)。</b></h3><h3><b> 到達云南曲靖火車站后,我們在曲靖煙草公司倉庫,休整兩天。于29日上午六時隨部隊進行摩托化開進,經(jīng)過三天的開進,到達了臨戰(zhàn)訓練目的地——硯山縣路徳鄉(xiāng)法龍村。從曲靖出發(fā),途經(jīng)陸良縣、師宗縣、邱北縣。</b></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這是我連三排(我所在排)全體戰(zhàn)友在出征前的合影(本人為前排右一),照片拍攝于1984年12月。</span></h3> <h3><b> 臨戰(zhàn)訓練駐地——法龍村,離邊境還有100多公里,由于是戰(zhàn)時,地方百姓對部隊挺友好,我們也盡量幫地方做些事情。接下去我們就進行殘酷的魔鬼訓練,尤其是我們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由于軍事基礎差,技戰(zhàn)術不過硬,在平時訓練總比老兵要付出很多,記得當時有一句話叫"平時多流汗、戰(zhàn)時少流血"。 </b></h3><h3><b> 是的,為了戰(zhàn)時的生存,臨訓是高強度的。我所在的三排七班,當時住在又黑又潮濕的破廟里,床鋪席地而鋪,戰(zhàn)友們都是相互挨著。我每天早晨5時起床,全副武裝與班長一起至少進行一個多小時的體能訓練——跑步,有時真跑不動了,班長會邊拉著你邊跑。我的班長對我很好,他是安徽人,比我大3歲,平時經(jīng)常照顧我,可能我是新兵年紀又小的緣故。</b></h3><h3><b> 記得有一次,我隨連隊進行夜間行軍訓練,一路林密坡徒,道路崎嶇難行,老天偏偏不作美,一路上降大雨為我們送行,我和大家一樣,身背三十多公斤重的東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路上跟隊行進,偏偏又在夜行軍途中拉起肚子來......每向前邁出一步都非常吃力,途中幾次昏眩,摔倒在地,都頑強地爬起來趕隊,直至最后咬緊咬關走完了三十多公里的路程。</b></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 這是我們七班在上戰(zhàn)場前的合影(前排右二是班長,后排右一是本人),在班里數(shù)我年齡最小,我的主要任務是擔任火箭筒射手。</b></span></h3> <h3><b> 1984年8月17日全連召開大會,接受"師團兩級賦予我連山地叢林連防御作戰(zhàn)實彈演習"任務,8月29日,劉副師長來我連蹲點。9月5日上午7時連隊到防御陣地進行推演,下午1時全連集合團政委作動員,2時全連集合向軍長傅全有(注:后任中央軍委總參謀長,當時是我一軍軍長)報告,2點15分開始演習至4點鐘結束。演習結束后,連隊全體指戰(zhàn)員接受了師、軍首長的接見,軍長傅全有發(fā)表講話,對我連的實彈演習作了肯定的評價。</b></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此照片拍攝于臨戰(zhàn)訓練駐地——法龍村,針對云南亞熱帶氣候和山岳叢林地的特點,在這里我們經(jīng)常進行摸、爬、滾、打等戰(zhàn)術訓練。</span></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 這張照片拍攝于1984年12月訓練間隙,右邊是戰(zhàn)友董德明烈士,左邊是我本人。<br /></b></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 董德明烈士,1965年10月出生,浙江新昌人,1984年1月入伍,1984年7月隨部隊赴云南老山地區(qū)參加對越自衛(wèi)反擊作戰(zhàn),85年1月15日在戰(zhàn)斗中不幸犧牲在云南老山拉那口方向的142陣地上,犧牲時年僅19歲,后部隊批準他為革命烈士,榮立一等戰(zhàn)功、并追認為中共正式黨員。</b></span></h3> <h3><b> 1984年12月4日晩上10時20分,隨著一聲哨響,全連官兵集合完畢,開始向戰(zhàn)區(qū)挺進,真正進入"腦袋吊在褲兜里(隨時犧牲)"的作戰(zhàn)階段。當時的口號是"人生難有幾回搏,今早一搏拼命打"。老實說,一路上心里還是挺緊張的,心想二十歲的生命就此結束了,人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正想著時,突然"彭"的一聲,心馬上懸了起來,只見一門門大囗徑火炮毫無規(guī)律地排列在炮陣地上(注:口徑越大離前方越遠,正零星地朝著敵方開火。</b></h3><h3><b> 5日下午3時,我們按人與人間隔10米,班與班間隔50米,一路縱隊徒步向第一個集結地開進,下午18時到達接防地域——曼文,部隊真正進入了作戰(zhàn)階段。</b></h3><h3><b> </b></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 這張照片是我連在進入戰(zhàn)區(qū)后的第一個宿營點——曼文。我們在這里待命,連隊經(jīng)常組織班以上的干部多次到前沿陣地察看地形,為防敵方炮擊,我們就住在半山腰的貓耳洞內,晚上越軍的炮彈經(jīng)常在田間爆炸,我們常常在半夜被炮彈聲驚醒。</b></span></h3> <h3><b> 12月21日下午15時,我連接到命令由曼文向131號陣地機動,每人身背30多公斤的物資,按戰(zhàn)術隊形挺進,途中敵軍不斷向我方炮擊,當我剛行至一個上坡地時,敵軍的一發(fā)小口徑炮彈突然在離我約15米處爆炸,我本能地立即臥倒,還好未中彈,這是我第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18時到達131號陣地,在這里我們全天住在貓耳洞。第二天晚上,天下著雨,上級命令我連從新寨向104號陣地送炮彈,這是我連第一次擔任軍工任務,下雨路滑、苦不堪言,伸手不見五指,每個戰(zhàn)士間只好用一根繩子相互拉著,怕暴露目標,又不敢出聲,第一個前面有情況時會通過口令輕輕地挨著傳。就這樣我和我的戰(zhàn)友們,攀絕壁,翻深谷,鉆箐刺,越藤蔓,當晚就來回四趟,從晚上9時30分開始到次日凌晨2時30分結束,完成了360余箱82迫擊炮彈的運送任務。</b></h3><h3><b> 在131號陣地,我連共出動6次軍工任務,分別向662.6方向的115、116、119、634等陣地運送物資。</b></h3><h3><b> 12月24日上午10時,營指命令我連一個排前出到662.6高地634方向,我連長(601)迅速命令我副連長(603)率領一排10時20分出發(fā),到達該高地后,因任務不明確,于26日下午17時35分撤回131陣地。因雙方炮火猛烈,除堅守在塹壕哨位的人員外,大家基本上都呆在貓耳洞里。</b></h3> <h3><b> 85年元月8日,根據(jù)上級命令,我所在的三排前去128陣地防守待命,9日零點5分上級命令我二排前去148陣地防守待命。</b></h3><h3><b> 記得那天晚上,天色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我隨我班其他戰(zhàn)友到達128陣地后,立即進入哨位擔任警戒任務,由于剛到陣地,不知東南西北方位,再則在一線前沿陣地,所以,也怕暴露自己的目標,在哨位上整晚都不敢眨一下眼睛,精神始終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直至次日凌晨,才看清敵情和自己身處的位置。就這樣,在128陣地堅守了七天……</b></h3><h3><b> </b></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這是146陣地圖(圖片翻拍于二團團史館)</b></span></h3> <h3><b> 元月15日凌晨,敵我雙方的炮火都非常猛烈,整晚有數(shù)千發(fā)炮彈不停地落在我在的128陣地。此時,我連接到上級命令,命令我二排、三排(我所在排)分別從148陣地、128陣地、131陣地,經(jīng)過908、145陣地向142陣地沖擊,奪回已被越軍占領的142表面陣地……</b></h3><h3><b> 就此,我陸一軍在云南老山地區(qū)的"1.15"戰(zhàn)斗也由此展開……</b></h3><h3><b> 1月15日 凌晨三時許,越軍首先對我發(fā)動進攻,之后攻占我142、145號表面陣地。從此雙方開始了激烈的炮戰(zhàn)。果然不出所料,越軍對142號、145號陣地進行了爭奪。越軍把主要精力放在這里,集中了兩個師的兵力,對我142、145陣地前沿進行連、營規(guī)模的輪番進攻。一團一線防御官兵傷亡較大,145陣地通往142陣地的通路已被越軍切斷,沿途已被越軍攻占。六時許,越軍越涌越多,堅守陣地的幾個班也相互失去了聯(lián)系,戰(zhàn)斗在殘酷地進行著。七時許,142號、145號表面陣地失守,我部分人員和傷員撤入坑道堅守。一團已多次向前增援,均因傷亡過大而未奏效,堅持在貓耳洞、屯兵洞作戰(zhàn)。</b></h3><h3><b> 此時的我早已將自己全副武裝,前胸掛上了三個已裝滿子彈的彈夾,左肩斜跨4個手榴彈,一件雨衣、一只水壺,一頂防毒面具,外加一支沖鋒槍(其實這些裝備是平時訓練往常帶著的),去向班長報到時,被我班長狠狠地訓了一頓,他說:"你不要命了,帶這么多東西你能跑得快嗎?你能沖嗎?趕緊把東西缷了"。此時此刻,氣氛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我才真正意識到,戰(zhàn)爭是殘酷的,死神在慢慢地向自己招手……同時也感悟到:平時的訓練除體能外,能用上的不會大多了。后來,我會常常想起此事,也會說上"班長,你真?zhèn)ゴ?quot;! </b></h3><h3><b> 此時,上級命令我連再次向前增援,首先是由我副連長帶領尖刀二排先行出發(fā),7時30分左右,我三排(我所在排)、一排按每人10米,縱隊向已占領我142、145號表面陣地的越軍發(fā)起攻擊, 此時,雙方的炮火已象雨點般地傾向在陣地上,我緊跟著班長,時而躍進、時而滾進、時而匐匍前進,不時地運用各種戰(zhàn)術動作,從128陣地向145號陣地出擊。15分鐘后到達一片開闊地(沼澤地),此地是越軍的火力點,也是越軍火力的控制區(qū)域,為爭取時間,盡可能減少自己傷亡,我采取了四肢并用的方法,連滾帶爬的動作前進,正當自己筋疲力盡之時,突然聽到"噓"的聲響,我趕緊臥倒,一發(fā)炮彈在離我不到20米的地方爆炸了,我馬上起身,接著又繼續(xù)前進,一口氣從山腳爬到了半山腰,但正巧一只手抓到了一堆糞便,當時一想倒霉了,今天必死無疑了!(注:記憶猶新)。 數(shù)秒鐘后,沖在前面的班長,見我呆著,隨即就大叫:"不能停留,快上,快往前沖",我一咬牙,一口氣沖到908高地的塹壕,全然顧不上什么,一路邊打邊沖。沖出不到百米,我看到了一路上有很多具尸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塹壕里,因為沒有時間,也不可能去顧及那些了,只知道自己一直在重復著一句話:"戰(zhàn)爭確實殘酷,戰(zhàn)爭確實殘酷"(印象特深)。 在前進過程中,越方的火力非常猛烈,機槍、火箭筒不停地朝我沖擊人員開火。我方?jīng)_擊人員時常受阻,大概到下午二時左右(其實已不知道時間),因沖擊受阻,我和班副班長及江蘇籍的老兵只好鉆進了路邊的貓耳洞內。幾分鐘后,便有人在大叫,"快、快、包扎"的聲音,后來才知,是我排長(三排長)在沖擊途中被越軍的火箭彈擊中,而身負重傷......</b></h3> <h3><b> 由于炮彈爆炸所產生的濃煙和塵土,整個陣地整天被煙霧所籠罩,見不到一絲陽光。此時,我與副班長翟富華,機槍手程志平在一個簡陋的貓耳洞內呆了近10分鐘,只見我班長馬兆德氣喘吁吁跑過來大叫:"不能在這兒停留,我們攻打的目標是145、142號高地,將已占領我陣地上的越軍擊退。"說完便叫我們趕緊出洞,我們也跟著他低著腰、快速地往前沖。此刻,除了我班人員外,我沒有看到其他人,但路上有很多具尸體躺著??焖俚赝ㄟ^敵人火力封鎖區(qū)后,我發(fā)現(xiàn)前面不遠處有一個洞口,便不顧洞內情況一頭鉆了進去,進去后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些人,還以為是越軍,一根弦又拉緊了。但一聽在講普通話,心才放了下來。在洞內,我隱約覺得此洞呈"U"字型,有二個洞口,用玻紋鋼支架著,能容納30人左右,洞內漆黑一片,滿地都是手榴彈、子彈和爆破筒之類,一片狼籍,估計此洞是中國制造的。此時的我,從早晨開始已滴水未進了,再加上體能的不斷消耗和精神上的巨大壓力,身體已處于嚴重的透支狀態(tài)。 此時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記憶中是下午六點時間),在洞內我開始打聽他們是那個部隊的,有人說是二團八連的,也有人說是一團的,我聽到帶浙江口音的便問:老家在哪里?他說是浙江溫州的,哦!我們是老鄉(xiāng),我是紹興的,嘿!臨死時還拉起老鄉(xiāng)關系。隨后,我連的一排也有沖了上來。這時洞內聚集了不少人,有點亂哄哄的。突然間,有人出來大聲叫道:"我是八連的副連長,六連的弟兄們由我指揮,跟我上。"(后來才知道,那時我連的副連長梁元信同志、二排長陳細榮同志已不幸中彈犧牲在145通往142的通道上)。"現(xiàn)在,我命令六連的火箭筒射手將前面無名高地的越軍火力點摧毀掉。"這時,我班長叫我班的火箭筒射手陳正林出擊。陳正林馬上拿起已裝好彈的火箭筒出擊,此時,炮彈仍不停地在陣地上爆炸,陳正林同志還未到達發(fā)射位置,就感到大腿一陣刺痛,他估計中彈了,馬上返回洞內,只見他大腿都是血,彈片已將其大腿打穿,在經(jīng)過簡單的包扎后(當時每人帶有急救包),他一個人趁著黑夜慢慢地摸下了145陣地。此時,戰(zhàn)斗仍在激烈地進行著。</b></h3> <h3><b> 越軍的炮彈仍不停地轟炸著,機槍仍瘋狂地從無名高地的屯兵洞內向我們射來,我部攻打142號陣地的人員仍然受阻在145號高地。此時,八連副連長再次下令將敵人的火力點摧毀,我八班副班長趙平安同志(安徽宿州市人,82年兵)負責掩護,一班機槍手趙青松(安徽懷遠縣人,82年兵)用機槍進行還擊。他們二人出洞口不到二分鐘,趙青松馬上又鉆了進來,說:"不好,我的屁股里有點濕乎乎的",一看已被彈片擊中。我趕緊問:"趙平安呢?"他說:"在后面"。其實,趙平安也不幸被彈片擊中。我和其他三人冒著生命危險把他抬進洞內進行搶救。最后,我們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他慢慢地停止呼吸,最終也未能留住他那年輕的生命,臨死前,他沒有說上一句話,就這樣走了,戰(zhàn)場上,你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這時天空已全黑一片,在洞口我們只憑借著炮彈爆炸的一瞬間所發(fā)出的亮光看看周圍的敵情。晚上,我們幾個決定護理傷員,并擔任洞口警戒,四個人組成一個哨位,相互輪流,互相照應。</b></h3> <h3><b> 晚上, 敵方的炮火仍不停地在145號陣地上轟炸。 此時我和其他三位戰(zhàn)友仍堅守在145號高地的洞口擔任警戒和防御,以防越軍的反撲和偷襲。趁著炮火平靜的間隙,這時我向其他三位戰(zhàn)友打了聲招呼,到洞口不足4~5米的地方去解手(當時因怕誤傷,必須這樣做),正當解著時,突然聽到"噓"的聲響,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趕緊提起褲子,一頭鉆進了洞里,他們問我:怎么啦?我輕聲地告訴他們:"我的任務只完成了一半"。他們都笑了,說:"離這兒還很遠呢"。這是我今天第一次聽到他們的笑聲(至今還記憶猶新),是的,這就是戰(zhàn)場,現(xiàn)在看起來象笑話,但在當時,這樣的舉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為誰都知道炮彈是不長眼睛的。過了一陣后,借著炮彈爆炸后的火光,我突然發(fā)現(xiàn)通道上爬上來幾個人,我們幾個又開始緊張起來,在一邊做好戰(zhàn)斗準備的同時,一邊問口令,答上口令后,才知上來的是自己部隊的的增援人員和軍工。隨后,我們將幾位傷員移交給他們(軍工),并向他們介紹了一下陣地的情況。 隨即,我和班長馬兆德、戰(zhàn)友張衍輝三人又開始接受了一項新的任務:到145通往142號高地右側的一個哨位上擔任警戒和防御任務,因為那個哨位離越軍僅幾米距離,為防越軍趁著黑夜向我陣地進行反撲和偷襲。 我又再一次面臨著一場"生與死"的殘酷考驗......</b></h3> <h3><b> 深夜,我們接到命令后,班長馬兆德第一個躍出洞口,我跟在其后,在保持戰(zhàn)斗隊形的同時,時而快速通過、時而匍匐前進, 145通往142號高地有一段又狹又窄的石頭路,沒有塹壕,也是通往142號高地的必經(jīng)之路,該地段常常是越軍的火力封鎖區(qū),被稱之為"死亡之路"。這時,我班長輕聲地發(fā)出口令,叫我們就地臥倒匍匐前進(雖然是深夜,但快速通過往往有腳步聲和石頭的滾落聲,容易會被越軍發(fā)覺)。我爬了一陣后,突然碰到地上有軟乎乎的東西,仔細一看是一具尸體,再往前一瞧,有好多具躺在路上(三天后才知他們都是我連四班、八班的戰(zhàn)友)。當時也沒多想,貼著他們一步一步向哨位前進,有時不小心我的腳也會踩到他們的大腿或手摸到他們的肚皮,當踩到他們腳時那種站不穩(wěn)(打滑)的感覺,現(xiàn)在仍記憶猶新。此時,我又開始自言自語重復著:"戰(zhàn)爭確實殘酷"不知說了多少遍的一句話。到達哨位后,我們馬上鉆進洞里,洞內一片漆黑,怕洞內有越軍,先用槍比劃著,洞內有二箱手榴彈和一箱子彈及幾支爆破筒,能容納6、7人左右。這時班長開始分派任務,我們三人每人二小時,一個人擔任洞口防御和警戒,另二人洞里休息,由于我是新兵,所以班長先與我一起前二個小時警戒。是啊,夜深之時,我更加想家,想想死去的戰(zhàn)友,想想家中的父母,想想……想到這里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凌晨 六時許,我們撤離了哨位,返回145號高地。值得慶幸的是,在執(zhí)行這次任務過程中,我們竟沒有碰到越軍的偷襲和反撲。</b></h3> <h3><b> 天亮時分,我們撤回到145陣地后,見陣地周圍亂哄哄的,一打聽,才知我們左側的一只洞昨夜被炸塌了,洞里有我連一排的幾名戰(zhàn)士,大家估計他們已無生還的可能,接著,我連605(一排長代號,當時在145號高地我連的最高指揮者),在洞里召開了副班長以上的骨干會議,會上主要分析了敵情,針對目前越軍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大規(guī)模反撲進行了部署,劃分了戰(zhàn)斗區(qū)域,此時我才知道,昨天的那場戰(zhàn)斗是由于我?guī)熞粓F傷亡過大,我二團是增援一團的,同時也了解到我連的一些傷亡情況。 幾天來,在越軍猛烈的炮火下,我軍工弟兄的物資很難送上陣地,特別是水等飲料食品,一些人相繼出現(xiàn)了口干、乏力等一些癥狀,我也不例外,除精神處于高度緊張外,體力也實在支撐不住了,在洞內慢慢地昏睡過去,嘴里還不停地說一些夢話……上午十時左右,昨晚被埋在洞內的我連一排三名戰(zhàn)士,竟奇跡般地從洞內爬了出來,出來之后,他們抱著排長一陣痛哭,三名戰(zhàn)友真是命大。后來,據(jù)他們說,當初反擊占領高地時,在洞里,因好些人是各個部隊的,相互間既不認識又不說話,誰知這里面還有一名越軍的殘兵(可能已受傷),他在里面無奈的情況下,在洞里拉響了一根爆破筒,很巧,我連那幾位在洞口,等他們反應過來后在無任何工具的情況下,他們憑著一種毅力和生存的勇氣,用手慢慢地扒開泥土出來的。當初,他們這種精神極大地鼓舞了我們的戰(zhàn)斗士氣。</b></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 這張照片遠方位置的石頭山為146陣地、大樹左側的黃土坡為145陣地,大樹右側的一棵小樹樹叉間為142陣地,圖片是當時的真景,85年1月15日,僅一天越軍共有八千多發(fā)炮彈傾瀉在這約300平方米的山頭上,平均每平方米落彈26.7發(fā),整個山頭的標高下降了5米,原先山頂上有兩棵17.2米高的石柱,變成了不到一米高的石墩,隨便抓起一把砂石,可在里面揀出五、六塊彈片。在這里,我和我的戰(zhàn)友們,用血肉之軀筑起了一道銅墻鐵壁,牢牢守衛(wèi)著陣地,打退了越軍一次又一次次的瘋狂進攻,實踐了"寧讓自己鮮血流,不讓祖國寸土丟"的戰(zhàn)斗誓言。(照片翻拍于二團團史館)。</b></span></h3> <h3><b> 一天、二天過去了,敵軍的炮彈仍不停地在我145、142號陣地轟炸,這時我部傷亡人數(shù)也在不斷地增加,后方軍工的彈藥、食品等物資仍滯留在908號高地無法送上。此刻,我們仍時刻保持著高度的警惕,為防止不甘心失敗的越軍再次組織兵力進行大規(guī)模的反撲,我和戰(zhàn)友們一起繼續(xù)堅守在145號陣地,并下定了"人在陣地在","誓與陣地共存亡"的決心,時刻準備著犧牲。為減少人員傷亡,我們除一部分人員在洞外擔任警戒任務的外,其他人員一律到洞內休息,任憑洞外炮聲轟轟,我們依然在洞內睡覺。</b></h3> <h3><b> 18日夜,我們奉命撤回到131陣地。在經(jīng)過四天四夜的戰(zhàn)斗,我和戰(zhàn)友們一起,在極度疲勞、饑餓的情況下,浴血奮戰(zhàn),并肩戰(zhàn)斗,頂住了越軍數(shù)以萬計炮彈的輪番轟炸,也擊退了越軍一次又一次的輪番進攻,取得了一個又一個的戰(zhàn)斗勝利,狠狠地打擊了越軍的那種霸氣。這就是我一軍在老山地區(qū)著名的"1.15"戰(zhàn)斗,在這次戰(zhàn)斗中,我六連也付出慘重的代價。副連長梁元信、通信員黃紀龍、二排長陳細榮、四班戰(zhàn)士張國勝、王偉俠、張長艷、王玉亮、董德明、六班戰(zhàn)士任啟冉、八班副趙平安、戰(zhàn)士龔士杰11位戰(zhàn)友壯烈犧牲;在這次戰(zhàn)斗中,我三排長鐘云、三班長張兵林、五班副徐遠才、戰(zhàn)士陳玉珍等22人受傷。在這次戰(zhàn)斗中,我連四班長劉生華、四班戰(zhàn)士崔海康、八班長田鋒榮立了一等功,四班副史龍旗榮立了二等功,二排榮立了集體一等功,四班榮立了集體一等功,八班榮立了集體二等功。</b></h3> <h3><b> 在131號陣地,雖不在一線與越軍面對面,但越軍的炮火仍不停地在陣地上轟炸。連隊開始整理已犧牲烈士的遺物,統(tǒng)計傷員情況,同時收集我連十一位烈士自參戰(zhàn)以來,尤其在"1.15"大戰(zhàn)中頑強拼搏、英勇作戰(zhàn)的事跡材料。當時,我仍在七班。由于董德明是我老鄉(xiāng),我還專門到董所在的班了解他在"1.15"戰(zhàn)斗中的英勇事跡和他在犧牲前后的大致情況。回到自己的貓耳洞內,我寫了一篇題為《硝煙中的勇士》(記老山前線某部新昌籍戰(zhàn)士董德明烈士的英勇事跡)的報道,第一時間發(fā)回新昌縣人民廣播站。據(jù)說,在當時一封來自云南老山前線的報道,轟動了整個石城,引起了新昌縣高層領導的重視。后來,此稿還被縣人民廣播站評為《1985年優(yōu)秀廣播好稿》,我還獲得了一本寄自家鄉(xiāng)的《知音》雜志。</b></h3> <h3><b> 在131號陣地,我連整理出了一大堆烈士的英勇事跡,并上報上級黨委為他們請功。今天,我重新看了一下,仍保留在我處的一份《(甲)二團六連二排的報功材料》底稿(擬報請一等功)。只見上面這樣寫著:"元月十五日,四班戰(zhàn)士董德明等四位同志,同班長劉生華一道沖到145陣地后,奉命又向142號陣地實施反沖擊,當他們掩護班長等三人沖到142號陣地后,也分別向142號陣地沖擊,當他們沖到142陣地的六號哨位前二十米處,敵人多方向地向他們實施嚴密的封鎖,這時,老戰(zhàn)士張國勝急中生智大聲喊道:"王偉俠快占領位置,用火箭筒干掉140陣地的火力點",正待王偉俠占領射擊位置,付射手董德明同志準備裝彈時,通路二側貓耳洞內的殘敵發(fā)現(xiàn)了他們,并向他們投來了炸藥包和手雷,王偉俠同志當場炸成了重傷,董德明正準備給他包扎時,越軍又向他投來了手雷和炸藥包,并趁勢沖上來想搶奪火箭筒,他們展開了肉搏,這時貓耳洞內又爬出來五、六個越軍向他們撲來,準備抓俘虜,待他們上來時,張長艷大喊"快拿手榴彈",此時,董德明,張國勝二位同志毅然拉響了手榴彈,王偉俠,張長艷死死地拖住越軍不放,就這樣,他們四位戰(zhàn)友與敵人展開肉搏戰(zhàn)后,與敵人同歸于盡了,壯烈地犧牲在142陣地的通路上,后來,在清理戰(zhàn)場時,董德明同志的手指上還緊緊地握著手榴彈的拉環(huán),在他們的身邊還躺著七具越軍的尸體……"。</b></h3> <h3><b> "1.15"戰(zhàn)斗,經(jīng)過四晝夜奮戰(zhàn),粉碎了越軍6個步兵營、1個特工營的進攻,攻克了越軍的7個陣地,重創(chuàng)越軍122團、149團、153團、876團2營、821特工團1營,共殲敵1356名,繳獲火炮2門,輕重機關槍7挺,步槍、沖鋒槍27支40火箭筒19具。這一仗,狠狠地打擊了越軍的囂張氣焰,使老山戰(zhàn)區(qū)的主動權更牢固地掌握在我軍手里。<br> "1.15"戰(zhàn)斗結束后,我軍為紀念"1.15"戰(zhàn)斗的勝利,給每位參戰(zhàn)指戰(zhàn)員制作了一枚"1.15"大捷紀念章。<br> </b></h3> <h3><b> 在"1.15"戰(zhàn)斗后,由于我連傷亡過大,兵員不齊。一周后,上級命令我連秘密從131號陣地撤出,轉至天保農場小學并執(zhí)行軍工任務。</b></h3><h3><b> 天保農場小學地處八里河東山山腳,在盤龍江的對岸。由于越軍的襲擾,農場人員和師生早已撤離,流落在后方的各個地方。這里離老山邊境線(船頭)大約二公里左右,越軍的炮彈也經(jīng)常會在學校周圍爆炸,有時炮彈的彈片也會砸到腳上……</b></h3><h3><b> 1985年1月22日中午時分,連隊奉命到達天保農場小學。我們的任務是擔任軍工,主要負責那拉口方向和我?guī)煼烙赜蚍秶鷥鹊膹椝帯⑽镔Y的后勤保障,一般白天休息,晚上出洞。</b></h3> <h3><b> 1985年1月25日 晚上,前沿陣地指揮所來電:有一名戰(zhàn)士在142號陣地的哨位上,被越軍的狙擊步槍擊中,傷勢較重。九時許,連指命令我七班要求火速將傷員抬下轉移到船頭衛(wèi)生所,班長受命后,隨即帶著我和其他二名戰(zhàn)友,在漆黑的夜晚,沿著殘缺的塹壕,借著炮彈爆炸的的火光,快速前進;當摸到145通往142號陣地時,突遭越軍狙擊步槍和高射機槍的襲擊,我們四人立即臥倒在幾乎沒有塹壕的地方,同時又迅速葡匐前進,由于越軍不停地朝這條通道瘋狂掃射,迫使我們不得不鉆進貓耳洞內,在洞內心里老是想著,難道之前在此揀回的一條命,今晚又要留下了嗎?十幾分鐘后,越軍的火力有所減弱,我們才迅速將重傷員抬下了陣地。深夜,回到駐地,與戰(zhàn)友們聊起了險情。好險?。∮忠淮闻c死神擦肩而過。</b></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 此照片拍攝于85年2月,天保農場小學擔任軍工任務的駐地,旁邊的一棵木瓜樹邊。</b></span></h3> <h3><b> 1985年1月26日晚飯后,連指下達任務。今晚去111號陣地送罐頭食品,一聽說這個陣地,心里就討厭,因為軍工最害怕到離越軍最近的142、111、255號最前沿陣地。111號陣地在142號陣地的左前方,比142號陣地更危險,111號陣地離越軍陣地僅幾米,雙方講話都能聽到。一般情況下,軍工在晚上八時后才能進入這幾個高地。接到任務后,因我和我排的幾位戰(zhàn)友對111號陣地的地形不太熟悉,所以營部指派四連的一位班長帶路,由于"1.15"戰(zhàn)斗后,145通往142號陣地的戰(zhàn)壕已被炮彈炸得面目全非,為防越軍的炮火、冷槍和機槍的掃射,我們進入145號陣地后,就拉大距離逐個側身前進。當我們摸到142號陣地大約幾十米處的一個大石頭旁時,這位班長輕聲地對我們說:前面的小山就是111號陣地,大家一定要小心,千萬不可出聲,那怕是受傷也不能出聲,在他的指引下,我們不敢大聲喘氣,輕手輕腳地將戰(zhàn)備物資送上111號陣地,等放下東西簽完字后,我們一口氣返回到145號陣地,不料,在摸到146號陣地的石山體底部時,越軍的一陣機槍掃射過來,足足十分鐘,我們鉆在貓耳洞內不敢出來,其實,軍工不但累而且也佷危險的。</b></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 1985年3月26日,拍攝于老山地區(qū)天保農場小學,趁白天休息的時間,經(jīng)常會給家里寫寫書信,免得父母擔心,并保證每星期寫一封信給父母,以報平安!此照片上的我正伏在炮弾箱上給遠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寫信。</b></span></h3> <h3><b><br></b></h3><h3><b> 1985年1月31日傍晚時分,662.6高地前指來電,前沿陣地的弟兄們在整修加固塹壕時,在壕溝里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經(jīng)上衣口袋的標記辯認,依稀還可以看到"35156-59"字樣,估計這位戰(zhàn)友是你連的(注:當初,在前線每個指戰(zhàn)員的左上衣口袋上方都貼有寫上自己連隊番號的膠布,以方便犧牲時辯認)。當即,連隊在指導員(602)的組織下,帶著我班班長、我及其他二名同志,扛著擔架向指定位置出發(fā)。一路上,越軍的炮火不停地在我方陣地上爆炸,遠處隱約的槍聲也不時傳到耳邊。此時,太陽還未完全下山,越軍還能清楚地看到我方人員,為不暴露目標和躲避敵人狙擊步槍子彈的襲擊,我們五人幾乎把身體彎成90度角,連爬帶跑地向指定目標前進。因為誰都知道,在"生死線""開闊地"停留時間越長,危險的系數(shù)就越大。</b></h3><h3><b> 到達目的地后,我們迅速將戰(zhàn)友的遺體抬上擔架,并把其用繩子固定好。因死者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指導員(602)用力地將其合上,但始終合不上,他只得用手輕輕地擦去其臉上的泥土和血跡(注:我第一次見到這叫做死不瞑目)。然后,他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可惜啊,這么年輕就走了,戰(zhàn)爭殘酷?。?quot;</b></h3><h3><b> 待天色完全暗下來后,我們抬起擔架開始往下移動,因我們四個人個子參差不齊,在下坡時高個子在前面扛著,在上坡時又不得不變換位置,感覺非常吃力,有時一不小心,擔架側翻了,也有幾次在下坡時,他(死者)的雙腳掛在了前面戰(zhàn)友的雙肩上(注:記憶猶新)。由于遺體半個月后也開始腐爛、發(fā)臭,所以抬在后面的往往被一陣臭氣熏得喘不過氣來,半路上,又不得不停下戴上防毒面具,雖然死者僅1.6米的個子,身材也較小,但四個人感覺越抬越重,我們也不知道是我們的體力下降,還是戰(zhàn)友不肯回家的原因,一路上,指導員(602)不停地呼叫著戰(zhàn)友的名字,“**回家吧!回家吧!“我也第一次真正嘗到"尸重"的感覺(注:記憶特深)。</b></h3><h3><b> 注:該戰(zhàn)友(注:隱去戰(zhàn)友的名字),在"1。15"戰(zhàn)斗中,不幸被越軍的炮彈炸死在塹壕里,那天,我在沖擊的過程中第一個看到過他犧牲在那里(其實,那天在路上死的人很多很多),后來,可能是由于被炮彈灰和泥土掩蓋在塹壕里,直到半月后才發(fā)現(xiàn)。</b></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 云南省老山地區(qū)屬于亞熱帶氣候,種植有許多熱帶水果和植物,對于我們江浙一帶的戰(zhàn)友,對這些東西都是第一次看到,所以都很好奇。</b></span></h3> <h3><b> 1985年1月29日 晚上,軍工連隊全部出動,向142陣地送手榴彈、子彈、食品等戰(zhàn)備物資。幾天沒來該高地好象有點變化,之前被越軍炮火炸得面目全非的塹壕、工事和貓耳洞基本已整修和加固,在145通往142陣地的一條百米生死線 ,戰(zhàn)友們已用綠色的塑料袋和麻袋裝上泥土整齊地疊放在塹壕上沿。說真的,在戰(zhàn)場上不但軍工累,而且堅守在前沿陣地的弟兄們也夠嗆。</b></h3><h3><b> 最近,雖越軍的炮擊頻率有所減少,但"1.15"戰(zhàn)斗之后,不甘心失敗的越軍,經(jīng)常會用冷槍冷炮偷襲和騷擾我前沿陣地,戰(zhàn)友們一不小心就不知從那里飛來的子彈擊中。當晚我們又從142陣地抬下我團九連的四名傷員,據(jù)說,是被越軍的狙擊步槍干的。</b></h3> <h3><b> 1985年2月6日 ,敵我雙方炮擊不斷,炮彈不停地從我們頭頂上"嗖嗖"飛過,我們也習慣了這種感覺。據(jù)說,我們炮兵兄弟向越軍陣地炮擊主要是為了校炮,通過前沿觀察所反饋的信息,判斷炮擊敵陣地的位置是否準確,便于日后炮步兵協(xié)同作戰(zhàn)時做到精確打擊。與此同時,我軍的運輸車輛裝載著各種彈藥、食品等軍需物資源源不斷地開往船頭(注:系地名,船頭是我們部隊通往那拉地區(qū)的一個重要后勤保障基地,從后方運來的軍需物資都存放在這里,軍工每天從這里出發(fā),將軍需物資送到前沿陣地,然后從前沿陣地將負傷的傷員抬至船頭,在戰(zhàn)地救護所進行簡單的處理后,再轉運到后方各大醫(yī)院)。在軍工路上,還遇見了不少我軍在前沿陣地熟悉地形,考察敵情的小分隊。</b></h3><h3><b> 看來,一場新的戰(zhàn)斗又即將展開……</b></h3> <h3><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這是我連進駐天保農場小學執(zhí)行軍工任務期間,從廢墟里揀到的一枚當時學校的校徽,我至今仍完整保留著。</b></h3> <h3><b> 1985年2月7日 ,為前沿陣地所急,連隊打破往日常規(guī),竟在中午十二時命令我排送物資至145號陣地。出發(fā)時,我依舊扛起重量超過自己體重的一箱機槍子彈就走。在大白天往前沿送物資,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敵人的眼皮底下,在通往前沿的路上,很多地段都處于越軍的火力封鎖范圍,為了通過這些地段,我們通常是撒腿狂奔,即使是空手行動也是非常艱辛,何況身長背有物資。由于一路上精神高度緊張,再加天氣炎熱、身體不適,當爬到148號陣地半山腰時,漸漸地與戰(zhàn)友拉大了距離(掉隊了),本想堅持到最后的我,已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兩眼發(fā)黑,便倒在了148號陣地的上坡上昏了過去……。</b></h3><h3><b>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被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震醒,慢慢地睜開眼睛,竟一時想不起這是什么地方,心想:今天肯定完了(犧牲)。此時,越軍的炮火打得一陣比一陣急,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拼全力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爬……。恰好這時,與我一起出發(fā)的戰(zhàn)友已完成任務沿塹壕狂奔返回了,他們看到我時真為我捏了一把汗。此時,九班老兵張慶發(fā)(注:安徽黃山市人,80年1月入伍,83年1月入黨),自告奮勇二話沒說,扛起我的那箱子彈,冒著生命危險直奔145號陣地……。</b></h3><h3><b> 軍工回來,我們是下午三時二十分,而他返回時已足足遲了一個多小時。</b></h3> <h3><b> 1985年2月11日凌晨六時許,連長(601)急沖沖跑到我們的駐地大喊:趕快起床,大家都鉆到營指揮所的屯兵洞去防炮,因為我軍大規(guī)模的炮擊已經(jīng)開始了,鉆進洞內就聽到,令人振奮的消息,昨天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同志,親自來到了云南老山前線接見了我部首長,并作了重要指示,同時傳達了軍委鄧主席的講話,說:"一軍好長時間沒有打仗了,打起仗來還是可以的,很好的……"。緊接著前方的一個個戰(zhàn)況不斷地從電臺里傳來,今天,我軍再一次給越軍發(fā)動了一次大規(guī)模的炮擊,就在這天越軍有50多發(fā)炮彈在我防空洞周圍爆炸。這就是我軍的"2.11"戰(zhàn)斗!</b></h3> <h3><b> 85年2月19日上午10時,我連14名戰(zhàn)友加上配屬分隊共21名指戰(zhàn)員,在一排長蘇勇(605)的帶領下,奉命出擊156號陣地堅守防御作戰(zhàn)任務,以防敵軍向我縱深偷襲。</b></h3><h3><b> 我離開了三排七班,隨小分隊一道前出156號陣地堅守陣地、執(zhí)行防御任務,擔仼三排長(605)的通信員,主要負責首長的警衛(wèi)和電臺的收發(fā)任務(接收上級指令、匯報陣地戰(zhàn)情)。</b></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 記得3月17日中午,我趁著越軍炮火稍停的間隙,鉆出洞,鋼盔往沙包上一放,呵呵,還沒等我梳理好頭發(fā),就按下了快門。背景是連指揮所洞口,現(xiàn)看到這張照片時常會想起當時的場景。</b></span></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 此照片拍攝于85年3月17日,在云南老山地區(qū)那拉口方向156陣地。乘越軍炮彈稍停的間隙,我鉆出貓耳洞,拍下了這張珍貴的照片。左手叼著香煙、右手握著沖鋒槍、背靠橡膠樹,旁邊有地雷,后面是戰(zhàn)壕,下面是敵軍。現(xiàn)在想起來既好笑,又后怕。</b></span></h3> <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font color="#ff8a00"><b> 這張照片拍攝于1985年3月20日,在云南老山地區(qū)156號陣地。</b></font></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 有一次,在160陣地的一炮連的二位新昌老鄉(xiāng)(戰(zhàn)友),偷偷地跑到我156號陣地,見面時我們很興奮,慶幸自己都還活著,這種感覺只有在戰(zhàn)場上才能體會到,大家都談了各自在陣地上的生活和戰(zhàn)斗情況,離別時在我連指揮所洞口合了影。</b></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 真是"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b></span></h3> <h3><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1985年2月19日(年三十)的上午,在我堅守的156號陣地上,突然來了一位自稱是六連的老兵,來看望大家,并與我們合影留念。后來得知,他就是當年時任軍作訓處的顧守成處長(注:后任南京軍區(qū)聯(lián)勤部部長,少將軍銜,30年后在六連的幾次戰(zhàn)友聚會上,再次相聚)。照片前排右起四為顧將軍,右起三為本人)。</b></h3><h3><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我在當時的日記本上這樣寫道:"見面時,首長緊握住我那雙臟兮兮的手說,當通信員很辛苦,我看你還很年輕,只有17、8歲吧……你們在前沿陣地既危險又辛苦,要多注意安全,隨后他還拿出了二條西湖香煙和一些糖果和糕點慰問了我們"。</b></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b>這是照片拍攝于云南老山地區(qū)那拉口方向。</b></span></h3> <h3><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這張照片是1985年6月,在經(jīng)歷了一年的作戰(zhàn)后,班師返回杭州駐地后所拍。</b></h3> <h1><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font-size: 20px;"> 最后,我用1985年6月13日中央軍委發(fā)布命令由軍委主席鄧小平簽署的嘉獎令作為結束語,嘉獎令指出:為了維護祖國的尊嚴,保衛(wèi)祖國的神圣領土不受侵犯,幾個月來,你們在我老山、者陰山地區(qū)進行了多次自衛(wèi)還擊作戰(zhàn),沉重打擊了越南地區(qū)霸權主義者的囂張氣焰,收復了被越南侵占的我國領土,保衛(wèi)了邊疆各族人民生命財產安全,保衛(wèi)了祖國的四化建設.......</b></h1><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