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不知不覺“六?一”兒童節(jié)又快到了。昨晚睡不著，忽然想起兒時祖母教我的幾首童謠，七十多年過去了，依然歷歷在心，不過有的其中一兩句記不太清了。南京老家的鄉(xiāng)親們，你們應(yīng)該還記得吧？</p> <p class="ql-block">我家住在南京北郊燕子磯農(nóng)村，50年代初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多的高樓大廈，站在家門口，就能望見東南方遠遠的有一座青藍色的山，兩個山峰相連；傍晚時分，在夕陽映照下，山色又呈微紫，半山腰兩個白色的半球形建筑閃閃發(fā)光，這便是紫金山及天文臺。</p><p class="ql-block">夏日晚飯后，全家就在門前的碾場上乘涼。碾場邊是一排白楊，碾場下是一片稻田。夜空繁星閃爍，稻田流螢明滅，時不時微風(fēng)習(xí)習(xí)，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我躺在竹床上，祖母一邊給我搖著芭蕉扇驅(qū)趕蚊蟲，一邊教我念童謠。也許教了不少，但我現(xiàn)在能記得的就是下面這幾首了。學(xué)會后，平時還和鄰居家的小伙伴一起念著玩。</p> <p class="ql-block">第一首：</p><p class="ql-block">“蟲蟲、蟲蟲，飛——飛；</p><p class="ql-block">蟲蟲、蟲蟲，飛——飛?！?lt;/p><p class="ql-block"><i>這是最簡單的一首，是給呀呀學(xué)語的幼童唱的。我有個侄兒比我小12歲，其爸媽在外地工作，生下一個月便留在南京由我父母喂養(yǎng)。在他學(xué)說話的時候，我便學(xué)著祖母的樣子，兩手分別握著他的雙手，讓他伸出食指，一邊有節(jié)奏地相互點碰，一邊教他一字一字地念，念到“飛”時，就把他的雙臂分開作飛狀，常常逗得他“咯咯“笑個不停。</i></p><p class="ql-block"><i>“重孫”在南京話中就叫“重重”，與“蟲蟲”諧音。這首童謠，在四世同堂的我家，別有深意。</i></p> <p class="ql-block">第二首：</p><p class="ql-block">“紅公雞，尾巴拖，</p><p class="ql-block">三歲娃娃會唱歌。</p><p class="ql-block"><i>注：這里的“尾巴”，南京話讀作“yǐ ba”。</i></p> <p class="ql-block">第三首：</p><p class="ql-block">不借你錢，不借你米，</p><p class="ql-block">借你家屋梁下個仔——！</p><p class="ql-block"><i>每當春暖花開時，南歸的燕子又雙雙飛進家門，停在屋梁的舊巢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祖母便會對我說：“你聽，燕子在跟你說話呢！”細細一聽，果真像是如此這般在訴說，且最后一個字總是聲音拉得長長的！</i></p><p class="ql-block"><i><span class="ql-cursor">?</span>這是我第一次聽懂的“鳥語”。</i></p> <p class="ql-block">第四首：</p><p class="ql-block">城門城門幾丈高？三十六丈高。</p><p class="ql-block">騎白馬，挎大刀，走你家城門操一操！</p><p class="ql-block"><i>記得兒時與小伙伴，一邊唱著這首童謠，一邊玩著“過城門”的游戲：先“手心手背”挑出兩個人來，他們雙手相牽，高高舉起作“城門”；其他小伙伴手牽手，圍繞“城門”中的一人組成一圈，邊唱邊依次穿過“城門”。待唱到最后一字，“城門”的雙臂突然落下，套住誰誰就成了“俘虜”。他就得替換“城門”中的一人，然后繼續(xù)下一個回合。那時，大家玩得樂此不疲，不到上課鈴響或家長喊回家吃飯，是絕不散伙的。</i></p> <p class="ql-block">第五首：</p><p class="ql-block">新剃頭，打三巴，</p><p class="ql-block">不生禿子不生疤。</p><p class="ql-block"><i>小時候剃頭，最常見的發(fā)式是“馬桶蓋”。第二天去上學(xué)，坐在教室里，看著你這精光可愛的后腦勺，便會有人過來“啪啪”拍兩下，一邊拍一邊唱著這歌，逗得同學(xué)們哈哈大笑！</i></p> <p class="ql-block">第六首：</p><p class="ql-block">“小麻雀，順地滾，他說哥哥不買粉；</p><p class="ql-block">買的粉來他不搽，他說哥哥不買麻；</p><p class="ql-block">買的麻來他不搓，他說哥哥不買鍋；</p><p class="ql-block">買的鍋來他不煮，他說哥哥不買鼓；</p><p class="ql-block">買的鼓來他不敲，他說哥哥不買鍬；</p><p class="ql-block">買的鍬來他不挖，他說哥哥不買鴨；</p><p class="ql-block">買的鴨來不下蛋，原來他是個小混賬！”</p><p class="ql-block"><i>注：“小麻雀”，在南京話中又指小男孩的“命根子”，簡稱“雀雀”。</i></p> <p class="ql-block">第七首：</p><p class="ql-block">“月亮月亮搓搓，里頭蹲個哥哥；</p><p class="ql-block">哥哥出來買菜，里頭蹲個老太；</p><p class="ql-block">老太出來洗腳，里頭蹲個喜鵲；</p><p class="ql-block">喜鵲出來飛飛，里頭蹲個烏龜；</p><p class="ql-block">烏龜出來爬爬，里頭蹲個娃娃；</p><p class="ql-block">娃娃要吃油炒飯，滾你媽的玄黃蛋。”</p> <p class="ql-block">第八首：</p><p class="ql-block">“張打鐵，李打鐵，打把刀，送姐姐。</p><p class="ql-block">姐姐留我歇，我不歇，我要回家學(xué)打鐵。</p><p class="ql-block">打鐵打到正月正，家家門口掛紅燈。</p><p class="ql-block">打鐵打到二月二，家家門口接女兒。</p><p class="ql-block">打鐵打到三月三，薺菜花，開牡丹。</p><p class="ql-block">打鐵打到四月四，一個銅錢四個字。</p><p class="ql-block">打鐵打到五月五，洋糖粽子送丈母。</p><p class="ql-block">打鐵打到陸月陸，蚊子叮，扇子撲。</p><p class="ql-block"><i>注：南京話把“六”讀作“陸”。</i></p> <p class="ql-block">打鐵打到七月七，七根羊毫做管筆。</p><p class="ql-block">打鐵打到八月八，八個娃娃爬寶塔。</p><p class="ql-block">打鐵打到九月九，九個老頭喝燒酒。</p><p class="ql-block">打鐵打到十月朝，家家門前把紙燒。</p><p class="ql-block">打鐵打到十一月，又下雨來又下雪。</p><p class="ql-block">打鐵打到十二月，又過年來又過節(jié)。”</p><p class="ql-block"><i>注：其中“十月”一句，我記不得了。試著上網(wǎng)一查，竟然還搜著了，且版本還多，便選了這一說。</i></p> <p class="ql-block">有資料說，最早在明朝時期南京就有這首《打鐵謠》，并流傳多地，衍生出不同的版本。明代李介立《天香閣隨筆》：“天啟時，南直（南京）有童謠曰：‘張打鐵，李打鐵，打把剪刀送姐姐，姐姐留我歇，我不歇，還要家去學(xué)打鐵。’皆連臂而歌，手作打鐵勢?！?lt;/p><p class="ql-block">是的，唱此歌時，兩個兒童相對而坐，各自伸出雙手，一邊唱，一邊有節(jié)奏地相互交叉擊掌，直到把一年十二個月的時序節(jié)氣唱完，玩得不亦樂乎！</p> <p class="ql-block">做完此篇，仿佛又夢回一番那遠逝的童年。百年一晃過，人生無再少。如今垂垂老矣，不由感慨萬千。</p><p class="ql-block">今年“端午”“六一”兩節(jié)相連，愿天下家家老人兒童節(jié)日快樂，幸福安康！</p><p class="ql-block"> ——2025.5.28.于棗香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