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大橋溝的春日耕耘曲</b></p><p class="ql-block"> ——閆愛軍</p><p class="ql-block"> 五月的晨光還未完全穿透延川縣大橋溝的晨霧，院子里水泵的嗡鳴聲便打破了周圍的寂靜。黑色的水管如同一條蜿蜒的銀蛇，將老井里清涼的井水引向干涸的菜地。汩汩水流漫過板結的土地，沉睡一冬的泥土貪婪地吮吸著水分，漸漸變得濕潤而松軟，散發(fā)出帶著潮氣的泥土芬芳。水珠順著水管滴落，在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聲響，和著水泵的機械聲，奏響了清晨的勞動序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兩天前，老同學在電話里的聲音透著興奮："鎮(zhèn)上苗圃基地菜苗好了，可以種了！"次日一早，我驅車沿著九曲十八彎的鄉(xiāng)村公路前行。山間的晨露還掛在草尖，車輪碾過碎石路，驚起幾只覓食的山雀。苗圃里，各色菜苗在陽光下舒展著嫩葉，黃瓜苗頂著兩瓣鵝黃的子葉，像剛睡醒的孩童；西紅柿苗莖稈上密布著細小的絨毛，輕輕觸碰，指尖能感受到生命的柔軟；南瓜苗心形的葉片油亮飽滿，在微風中輕輕搖晃。苗圃基地的老農戴著草帽，蹲在苗床邊一株株挑選："這幾株辣椒苗根系發(fā)達，栽下去準活；黃瓜苗要選莖稈粗壯的，搭架子時才經得住風。"他不時用手撥開苗葉，仔細查看根部生長情況，遇到長勢喜人的苗子，便小心翼翼地連根帶土挖出，放進育苗殼備里。</p><p class="ql-block"> 五一這天，我早早便開始了勞作。握著鋤頭的手掌微微出汗，第一鋤下去，震得虎口發(fā)麻，泥土被翻起，露出潮濕的內里。一下又一下，泥土在鋤頭的翻動下漸漸變得細碎，新鮮的土腥味混著草葉的清香彌漫開來。偶爾刨出一條蜷縮的蚯蚓，小家伙迅速扭動著鉆進松軟的泥土里，仿佛在為這場春日耕耘助一份力。汗水順著額頭滑進眼睛，蟄得生疼，我卻顧不上擦拭，只顧埋頭苦干，身后整齊的壟溝不斷延伸。陽光逐漸毒辣，裸露在外的脖頸被曬得發(fā)燙，后背的汗水浸透了衣衫，在布料上暈開深色的痕跡。</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給菜地澆完第一遍水后，便開始了最精細的栽苗環(huán)節(jié)。黃瓜苗要淺埋，讓根部穩(wěn)穩(wěn)扎進濕潤的泥土，葉片朝上迎接陽光；西紅柿苗需要壓實根部周圍的土壤，防止倒伏；豆角苗旁得提前插上細長的竹竿，為日后搭架做好準備。每一株菜苗都像一件珍貴的藝術品，被我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挖好的土坑里，再輕輕覆上細土，最后用手攏出一個小小的土窩，方便存水。栽到辣椒苗時，指尖不小心被葉片邊緣的毛刺劃過，微微的刺痛感反而讓我更加專注。</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日頭漸漸西斜，近十壟菜苗終于栽種完畢。新苗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葉片上還掛著剛剛澆過水的晶瑩水珠。我蹲下身，細細檢查每一株菜苗的狀態(tài)：黃瓜苗挺直了腰桿，西紅柿苗的嫩葉舒展如帆，葫蘆苗的藤蔓仿佛已經在想象中順著竹竿攀爬。老井旁的水泵仍在不知疲倦地工作著，為新苗們送來源源不斷的生命之源。這時，一只蝴蝶翩然飛來，停在南瓜苗的葉片上，翅膀上的花紋在陽光下閃爍。為這片剛煥發(fā)生機的菜地增添了幾分靈動。</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稍作休息后，我又開始用竹竿和麻繩為豆角和黃瓜搭架子。竹竿插進土里時，要注意角度和深度，確保足夠穩(wěn)固。麻繩在竹竿間來回穿梭，編織成網(wǎng)格狀，為藤蔓的攀爬提供支撐。夕陽的余暉灑在身上，給每一個動作都鍍上了一層金色。遠處傳來幾聲歸巢的鳥鳴，與水泵的運轉聲、風吹過菜苗的沙沙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和諧的田園樂章。</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當暮色漫上大橋溝的山梁，我才依依不舍地離開菜地。此時的菜地里，新栽的菜苗在晚風的吹拂下輕輕晃動，仿佛在向我訴說著對未來的憧憬。老井安靜地佇立在院子一角，水泵也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恢復了平靜。遠處文化廣場傳來隱隱約約的鑼鼓聲，提醒著我還有健身秧歌活動需要組織指導。但此刻，我的心仍留在這片浸潤著汗水的土地上，回想著翻地時泥土的觸感、栽苗時的小心翼翼、搭架時的專注認真，每一個細節(jié)都充滿了對土地的熱愛，對豐收的期待。這片傾注了心血的菜地，不僅是生活的希望，更是與大自然對話的紐帶，承載著無數(shù)美好的向往與期待。</p>